第8章
第8章
“您還有什麽事嗎?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您看這兩袋子錢,也怪沉的哈……”阿錢哥讪笑着開口。
“你等等。”蔚寧回神,拍了阿錢哥一下,匆匆回到房內,從桌上順了盒雪茄,塞進阿錢哥手中:“錢哥,今天麻煩你跑這一趟了。以後有什麽事,我還找你,成嗎?”
“行,沒問題。”幹他們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廣交人脈。阿錢哥爽快答應,收下雪茄,朝蔚寧揮揮手,離開了酒店。
蔚寧回到房內,關上門,一回頭,正對上程溯冷冷的目光。
程溯抱着手臂坐在沙發上,氣呼呼地責問:“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送出去多少錢?”
蔚寧“啊”了一聲,知道程溯說的是他情急之下擅自從桌上拿走的雪茄,搖頭:“多少?”
程溯沒有說話,默默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
“做你的大頭夢。”
“什麽?三萬?你怎麽不早說?”蔚寧驚了,“這麽貴……難道是準備送人的禮物?”
程溯搖頭,努嘴指指隔壁:“他自己抽的,不過不常抽就是了。擺着好看嘛,有錢人就喜歡這種東西。”
“哦,那沒事。”蔚寧松了一口氣。
程溯奇怪了:“怎麽說?”
蔚寧笑笑:“頂多少抽兩口嘛,沒什麽的,抽煙還有害健康呢。”
“你……”程溯扶額,“我會告訴他的,別指望我幫你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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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讓你瞞着啊。”這下輪到蔚寧奇怪了,又說:“你要是不放心,就記個賬嘛。先欠着。等我有錢了,我會還的。肯定還。”
程溯一臉古怪,突然覺得今後難伺候的人,絕對不止司秦一個了。
嘴貧過後,該說的還是得說。程溯晃晃手裏的欠條:“這東西我先收下了。你不要誤會,這不是老板的意思,老板不知道。但作為他目前唯一的私人助理兼財務總監,我覺得我有這個權利和義務,替他保管這份東西。你放心,在協議結束後,我會把它還給你的,并且會在背書中注明,保證不會在協議中途挪作他用。”
“沒關系。”蔚寧看得開,反正他也沒想着跑,倒是覺得程溯做事嚴謹,很有未來副總的風範。
“哦,對了,這是司秦那張信用卡的副卡,密碼六個3,你看着刷吧。”程溯收好欠條,翻了翻公文包,取出一張卡遞給蔚寧,感覺不放心,又多加了幾句:“你心裏有數哈。勤儉節約是傳統美德,上帝和真主都将感謝您!”
蔚寧笑噴。摳門到這種地步,有這麽誇張嗎?倒也不扭捏,接過卡收好。
事情解決,蔚寧心情不錯,想起來還有點私事要辦,于是跟程溯說了一下,按程溯的要求留了手機和身份證號,然後離開了酒店。
經過一番折騰,時間也不早了。蔚寧回到先前住的小旅館,将抽屜裏姑母的遺物和袖扣取出,趕在銀行關門前租了一個保管箱,一次性付了十年的費用,把東西放了進去。
蔚寧不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麽,他只是有一個預感,自己将要離開這個生養他的地方,或許是幾個月,又或許是幾年。所以他趁着天還沒黑,在家門口逛了一圈,又去相熟的面館裏吃了碗面,然後回到旅館,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了。衣服零星幾件,都是舊的。其他東西也早就在賣掉家中房産的時候扔得差不多了。蔚寧挑了幾樣還算能看的裝進背包,洗漱過後調好鬧鐘,關燈睡覺。
旅館很破,隔音尤其差。蔚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到半夜,才稍微有了點睡意。哪知睡了沒幾分鐘,又被吵醒。
樓梯間的腳步聲響動驚天。蔚寧知道,小旅館經常有喝醉酒的半夜來投宿,本來已經習慣,但聽外面的動靜,和平時不太一樣,似乎直沖他而來。
随着敲門聲的響起,蔚寧一個激靈,徹底醒了,爬起來把門開了一條縫,就見門縫外面程溯黑着一張臉,狠狠地瞪着他。
程溯正愁怨氣沒地方撒,對着蔚寧叫了一句“讓開”,擡腳就踹。他不知道裏面還挂着保險栓,猛地一個趔趄,好在背後的保镖及時接住了他,這才沒讓他出洋相,氣得程溯叫得越發大聲:“還愣着呢,開門啊!”
蔚寧縮了下脖子,乖乖打開了門。隔壁有被吵醒的,探頭出來剛想罵,見走廊裏一水兒的彪形大漢,立馬收了聲,縮回去不敢再出來了。
“什麽破地方……”程溯進門,嫌惡地扇了扇手,立馬轉向蔚寧,劈頭蓋臉道:“祖宗啊!你怎麽就消失了呢?電話也不接,我真以為你跑路了呢!”
“啊……”蔚寧撓頭,掏出枕頭底下的手機,黑屏,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手機沒電了我沒注意……發生什麽事了?這麽晚了……你還沒睡?”
程溯嚎叫:“我的祖宗啊!我服了你了!我睡?我敢睡嗎?我睡得着嗎?另一個祖宗還在鬧脾氣呢!”
“啊?什麽……你在說誰……”
“還能有誰?半夜起來找不到你,又在發瘋了!”程溯翻了個白眼,抓起床上的棉襖塞到蔚寧手中,拽着他就往外拖:“衣服穿上,跟我走。”
“等等……我東西還沒拿!”蔚寧大叫,撈起桌上的手機和錢包塞進衣兜。
“還有什麽?趕緊的,快點快點。”
“我的衣服……包……還有鞋子……”
“都是些什麽破玩意兒……別拿了,你趕緊跟我走。”程溯提着蔚寧的領子,将他扔給門外的保镖,最後瞪了一眼這鴿子籠大的房間,任務完成,大手一揮,撤。
蔚寧裹着棉襖,蜷成一團縮在車後座。睡衣沒來得及換,單的,很薄,腳上的拖鞋還是一次性的。程溯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司機把空調再開大點。
是自己大意了。程溯心想。都怪這孩子表現得太過純良,要不是關桀,他還真不知道去哪裏找蔚寧。
看得出程溯氣得不輕,蔚寧撇撇嘴:“對不起啊溯哥,我看你們沒有多餘的房間,反正我這邊房錢也交了,不睡白不睡,就想着回來住一晚,明天退了房再去找你們。”
“行行行,随便了,找到你人就行。”程溯按着昏脹的腦袋,突然驚醒:“等等,你叫我什麽?”
蔚寧眨眨眼睛:“溯哥……”
“呸!”程溯挺起腰,無比嚴肅地警告蔚寧:“別叫我哥,聽見沒有?叫我程溯。”
“呃……”蔚寧不太明白。長年的工作經驗讓他習慣了這種哥啊姐的稱呼,嘴甜總不吃虧。直接叫全名,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這麽說吧,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的接觸絕對不少,但是——”程溯拔高聲音,擡起手,用力在兩人之間劃了一下:“避嫌,懂?”
“所以,千萬、千萬、千萬別在老板面前那麽叫我,記住了嗎?”程溯深吸一口氣,再一次強調。
“哦……”這下蔚寧懂了,只是奇怪司秦這人,有這麽不講道理嗎?
程溯領着蔚寧進了酒店,直沖頂樓。走廊裏靜悄悄的,讓蔚寧奇怪程溯是否誇大其詞。也是啊。一個成年人,還是個大男人,大半夜的鬧脾氣,怎麽聽怎麽好笑。
“去吧,好好表現。”套間門外,程溯朝蔚寧挑了挑眉毛,打開房門,将蔚寧塞進門裏,還不忘好心提醒:“當心硌腳。”
盡管不太明白程溯什麽意思,蔚寧還是留了個心眼。等穿過客廳,來到卧室,好家夥,一地的碎玻璃渣,暗紅的酒漬淌得到處都是,好在開着夜燈,不然這麽貿貿然地過來,等下就該連夜就醫去了。
床上的人側身躺着,被子拉得很高,只露出半個腦袋,安安靜靜的樣子看不出什麽異常。
原來是鬧過了,已經歇下來了。
蔚寧摸着牆,小心翼翼地挑着幹淨的地方下腳。跨過地上橫着的衣帽架,來到床尾,掀開被子的一角,鑽了進去。
床上的人突然動了一下,翻了個身,改為仰卧。蔚寧頂着被子,偷偷笑了一下。就知道他從下午睡到現在,沒那麽容易再睡着,還裝得跟真的似的,被他一眼看穿。
床是真的大,被子也大,鋪了滿滿一床。蔚寧爬了幾步,終于夠到司秦的小腿。
還有誰敢這麽大膽,大半夜的來爬他的床,司秦心知肚明。只是氣還沒消,誰都懶得搭理,看蔚寧頂着被子一拱一拱地胡鬧,實在惹得人心癢癢,卻又拉不下這個臉,更舍不得把人踹下床,只能不甘心地動了下腿。
“哎喲!”冷不防被磕到腦袋,蔚寧叫了一聲,有點生氣地按住司秦亂動的腿,撐起身,繼續往上爬。
司秦受不了了,一把掀開被子,架着蔚寧的胳膊把他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你幹什麽?”司秦瞪着蔚寧,口氣不善。
被逮了個正着,蔚寧倒是不急,氣定神閑地爬起來坐好,拉拉皺掉的睡衣,又去捋腦袋上亂七八糟的頭發,在司秦忍不住發火的前一秒,粲然一笑:“天亮了,我可以來打擾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