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司秦沒有說話,倒是程溯先叫了起來:“什麽,二百五十萬?!你瘋啦?!”
“你要留下,就給我安靜點!”司秦打斷程溯,語氣十分不滿。
沒想到會被司秦吼,程溯當場噎住。等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太激烈了。回想幾分鐘前,司秦還信誓旦旦地說着“我有錢”,現在不過二百五十萬,他這個私人助理就叫得跟要了命似的,不是當面拆司秦的臺嗎?
這不怪程溯。如果司秦還在司家,別說二百五十萬,兩千五百萬都不值得一提。但是程溯清楚司秦此前已和司父鬧了一年多,作天作地的,手裏根本沒什麽錢,現在更是公然忤逆司父的意思,偷偷跑回國內,甚至本人至今都沒有同家中和解的意思。
那七百萬已經是全部了。加上之前在南市投的那個四百萬的項目,還剩三百萬。程溯瞥了蔚寧一眼,一開口就是二百五十萬,跟與虎謀皮有什麽區別?司秦真的會答應他嗎?
“你要二百五十萬。”司秦冷靜地重複了一遍蔚寧的話,絲毫沒有打腫臉充胖子的心虛。
看到司秦的反應,程溯的心涼了半截。大概三個月前是自己看走了眼,信他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呢。也是,哪有人會在一夜之間變得面目全非。其實比起幫司秦做事,程溯還是比較想回飯館裏扯面。秉着“不是自己的錢不心疼”的原則,程溯決定置身事外,幹脆坐到司秦旁邊,明目張膽地旁聽。
“是的。”蔚寧點頭,“二百五十萬現金,一次付清。我跟着你,二十年。”
其實蔚寧也很奇怪程溯的反應。二百五十萬對他來說是天文數字,但對司秦,充其量也就幾頓飯錢。至于反應那麽大嗎?蔚寧想不通,只能說服自己相信,應該是這位未來的副總比較摳門。
司秦想了想,說:“我能不能問一下,你要這些錢做什麽?”
“還債。”
司秦沒什麽反應,倒是程溯好奇地往外探了探。一個十九歲的孩子,欠什麽債能欠到二百五十萬?那只有黃賭毒三選一了。
蔚寧注意到程溯異樣的眼神,覺得這個問題他還是有義務解釋清楚的,于是說:“半年前姑母病重,我無力負擔治療費,所以借了高利貸,到今天連本帶利,是四十九萬三千元,約等于五十萬元。這期間,姑父病急亂投醫,欠下賭債兩百萬元。所以一共是二百五十萬元。其實我知道,二十年的經紀約确實有點長,但TDC答應幫我解決債務問題。如果您也可以,那麽我願意答應您協議上的要求。并且,可以把協議時間延長到二十年。”
“嗯。”司秦敲了敲手指,“所以你的意思是,用二百五十萬,買你二十年?”
“是的。”蔚寧點頭,“這二十年間,我無條件遵循協議上的所有條例。您如果不相信,可以和關桀的合同一樣,設定一個違約金。當然,哪天您不想幹了,随時可以終止協議,我不會要您一分違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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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秦聽完,有那麽一瞬間的怔忪,而後不顧形象地笑了起來。他沒想到二十年前的蔚寧竟然這麽有趣,看着傻乎乎的,其實心裏比誰都清楚,連要錢賣|身這種事都可以反客為主,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突然想到什麽,司秦停下笑意,“所以,你連生活費也不要?”
這下輪到蔚寧噎了:“這個……呃,這個……你看着給一點吧,餓不死就行。”
司秦笑得更大聲了。他一邊笑,一邊打開茶幾上的手提電腦,敲了兩下,調出一個頁面,轉向蔚寧:“這是我現金賬戶的餘額,你看一下。”
蔚寧瞄了一眼,好多零,晃得眼花,默默數了一下,兩百多萬,好像也不是很多?
司秦轉回電腦,似乎在解釋:“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表明一下,我有能力支付你的欠款,你可以放心。至于TDC和關桀許諾你的那些條件……這次回國,我準備常駐國內。你跟着我,絕對不會比跟着關桀吃虧。”
這人怎麽說話的呢,他跟關桀又不是那種關系!蔚寧有點生氣,卻又找不到計較的根據。算了,他也不指望眼前這個還算陌生的男人能通過口頭上的肉|體協議,對他有什麽深入的認識了。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沒有。”
見蔚寧基本沒有異議,司秦将合同推給程溯,示意他酌情修改。
“老板,你這……你不再考慮一下?”眼見塵埃落定,程溯不死心,掙紮着進行他最後的申訴。
司秦看了程溯一眼。程溯扯扯嘴皮,“唉”了一聲,省得麻煩,掏出兜裏的鋼筆,直接在原合同上修改。
趁程溯改合同的間隙,司秦開口:“我有兩點,想特別跟你強調一下。協議第二條,戒煙戒酒,早睡早起,保持身體健康,我希望你重視起來。”
蔚寧噴了。這口氣,這神情,活脫脫一個勸人向善的長輩。話說回來,前世的他确實經常日夜颠倒,工作一忙,就靠煙和咖啡續命,應酬更是多得數不清,因此身體并不是太好。重活一世,可不能那樣了,蔚寧自己也同意,這确實是個值得重視的問題,于是點頭:“行。”
司秦很滿意蔚寧的乖巧,繼續說:“協議第五條,除甲方外,乙方不允許出現包括肉|體、精神等任何形式上的伴侶。”
就是不能出軌咯。看着司秦無比嚴肅的臉,蔚寧突然就想逗逗他,于是眨着眼睛,有些為難地說:“養只貓也不可以嗎?”
本是奮筆疾書的程溯愣了一下,擡頭見蔚寧一臉天真,找不出半點作假的痕跡,“噗”地笑出了聲。
“寵物除外!”司秦眉頭皺得死緊,用力敲了敲程溯面前的桌子:“看什麽,都寫進去!”
程溯撇嘴,無比委屈,也只能照辦。寫完後,仔細檢查了一遍,在手寫的內容上蓋上司秦的私章。雙方确認過後,司秦接過鋼筆,在末尾處簽下自己的大名,就讓程溯去取錢。
随着關門聲的響起,蔚寧心裏懸了三個月的石頭終于落了地。僵直的脊背放松下來,蔚寧閉上眼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睜開眼,見司秦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起來走到了他的面前,正冷冷地看着他。
蔚寧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既然你已經相信我有能力滿足你的要求,那麽接下來,輪到我提要求了。”司秦字句清晰地說完,摘下手套扔到一邊,擡起蔚寧的下巴:“過來吧。”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蔚寧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以為對方要做什麽,司秦卻松開了手,直起腰,轉身往卧室走。
如果這個時候還裝傻,就是真的白癡了。蔚寧站起來,跟着司秦一路走到卧室,目标似乎正是正中那張king size大床。
司秦解開扣子,松了松腰背,将西裝連同馬甲一齊脫下。他拉上窗簾,打開夜燈,松開領帶,又去解襯衣的扣子。
“在交易達成之前,我要先驗貨。”司秦一邊脫,一邊回頭看蔚寧:“你不介意吧?”
蔚寧垂下眼睛,搖了搖頭。他明白對方的意思。他有拒絕的權利嗎?
三月的天依舊挺冷,蔚寧仗着年輕,穿得不是很多。他咬咬下唇,猶豫了幾秒,拉下拉鏈,把棉襖脫了下來,露出裏面僅有的一件短袖T恤。
此時的司秦早已将自己脫得精光,他沒有管蔚寧,而是撩起床上的天鵝絨睡袍,随意地搭在肩上,踩着一地的高定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一邊喝,一邊轉向蔚寧。
見蔚寧自己脫了棉襖,司秦很意外,又見蔚寧撩起T恤的下擺,他愣了一秒,将手裏的紅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快步走到蔚寧面前,搖着頭阻止:“不不不,褲子,把褲子脫了。”
蔚寧懵了,腦子有點短路。上一秒,男人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自解衣帶的恥辱,讓他以為是自己會錯了意而略感慶幸。可是下一秒,他竟然從同一個人的嘴裏,聽到了更為過分的要求。
蔚寧咬緊牙關,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着。他臉脹得通紅,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不動,也不敢擡頭。反倒是司秦并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不妥,像是等不及,幹脆拽着蔚寧,将他往床上一推,口中焦急地催促:“快一點。”
蔚寧一個踉跄,跪倒在床上。床很軟,摔下去時震得他彈了一下,又很快被身後的人拉起:“脫吧。”
經過對方再一次的确認,蔚寧終于明白過來,自己并沒有誤解什麽。他知道在他答應出賣肉|體的那一刻起,這樣的情形就注定難以避免。他也不怕被人知道,他對這個男人并不排斥,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對方會用這樣的語氣、這麽強硬的态度,來做這件事。
他不想以這樣一種方式開始。這種稱斤估兩、毫無廉恥的方式,在司秦毫不留情的追打之下,已經讓他節節敗退,只差最後一擊,就能将他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線沖破。
蔚寧閉上眼睛,緊握的拳漸漸松開。他擡起手,摸索了一下,解開了牛仔褲上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