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打了
在打了
“您說什麽?”總監懷疑自己聽錯了。
寧扉深吸一口氣:“兩點。第一,我退圈不是炒作,不需要熱度。第二,我以後不會再以藝人的身份涉足圈內的是是非非,即從今往後,‘寧扉’這兩個字不再需要任何和明星有關的熱度。”
“再來說今天的事。你們的套路我很清楚,畢竟曾經合作不少。感謝你們還記得我,免費送我一個黑熱搜,給你們完成KPI,順便創創收。但是只到今天為止。”
“過去的事我既往不咎,如果以後再用這種無聊的事來打擾我、訛詐我,那麽我不介意帶着錄音和賬單,去有關部門聊一聊,讓執法人員也深入了解一下你們引以為傲的灰産。”
“當然創星家大業大,手眼通天,可能并不怕我。但是你要知道,我沒什麽好名聲,黑紅也是紅,好歹有點流量。我現在一無所有,不介意當那個捅破窗戶紙的人,更不介意和這種不光彩的事挂上鈎。”
“你可以用你們慣用的手段封我的號、堵我的嘴,但堵不住廣大網友的嘴。所以衡量一下,到底是從我這裏撈幾萬塊重要,還是保住你們岌岌可危的企業形象重要。”
“好了,我還有事要忙,今天就談到這裏,再見。”
寧扉說完,不等總監反應,直接挂了電話。
他想起路思南,猜路思南看到網上的消息一定會着急,發信息簡單講述了一下創星總監的來電經過,讓路思南別管,就關了手機,專心處理其他事。
總監被寧扉一通長篇大論捶懵,愣了半天,才緩過勁來,覺得寧扉不像撒謊,立即上報上級主管。
主管摸不清寧扉的想法,只知道寧扉是灰産的實際參與者,手裏的黑料都是實打實的真家夥,不能掉以輕心,果斷召集部門全員開會讨論。
明星職業特殊,對上掌握話語權的媒體,總是弱勢的一方,像寧扉這麽剛的實屬少見。
有人說寧扉不肯花錢,故意虛張聲勢,有人說寧扉退圈是真,恐吓也是真,魚死網破誰都讨不了好,而寧扉電話關機,微信、私信統統聯系不上,一群人七嘴八舌,半天過去,一個确切的應對方案都沒讨論出來,唯有一條達成一致:先把榜上的黑熱搜撤了再說。
于是五分鐘內,熱搜撤得幹幹淨淨,半點痕跡不留,仿佛從沒出現過。
一分錢沒花,秒撤熱搜,這種事也只會在鐵了心要退圈的寧扉身上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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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只要還在娛樂圈裏,要麽需要熱度,主動和創星合作,要麽像寧扉一樣被創星下套,為了自己的聲譽和形象,不得不花錢消災,甚至為了今後不被創星穿小鞋,塞了錢還得忍氣吞聲地捧着,更別說撕破臉爆料了,這也是創星一直有恃無恐的原因之一。
路思南遠在東市,一直關注着網上的動向,看到熱搜秒撤,就知道問題解決了,沒想到第二天上午,有關寧扉的話題又再一次被頂上了榜。
這次不是創星官方搞鬼,而是穿書者的老對家——寧氏影業旗下和寧扉同期出道的愛豆葉歡,趁寧扉退圈熱度尚存,迫不及待出來落井下石。
葉歡是高子睿勾搭的小妖精之一,沒寧扉長得好看,勝在聽話不作,很會哄高子睿開心。
穿書者剛出道的時候,靠寧扉的顏值小火過一把。
葉歡人氣不及,就貼着穿書者賣腐炒CP,憑借一手好茶藝,把穿書者的粉絲吸走一大半。
兩人不合已久,年前那場車禍也和葉歡有點關系。
路思南對葉歡的觀感很複雜,厭惡之中,帶着一點“感謝有你”的慶幸。
寧扉因為車禍奪回自己的身體,而那場車禍的起因,正是穿書者得到高子睿和葉歡幽會的消息,深夜開車去酒店捉奸。
可以說沒有葉歡,真正的寧扉還不一定回得來。
而等路思南點開#葉歡惋惜寧扉退圈#的熱搜,心底僅存的一點慶幸蕩然無存,只剩厭惡。
置頂熱門是葉歡感人肺腑的小作文,底下營銷號齊齊出動,細數二人過往的經歷和過節,配圖——葉歡的精修圖和寧扉的崩圖,對比尤為慘烈。
實時一欄最能反映網友的真實想法,此刻充滿了對寧扉的謾罵,提起葉歡,只有對他不計前嫌挽留寧扉的感動,充分說明葉歡的茶藝水平有多高,寧扉的路人緣有多爛。
把兩個不相幹的人捆綁到一起,看似八卦,實則捧一踩一,用壞口碑的人襯托另一個,起到反差的效果,都是圈內蹭熱度慣用的手法了,路思南清楚得很,可是親眼看到寧扉被全網嘲,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忍不住給寧扉打電話。
電話很快撥通。
“少爺,您看熱搜了嗎?”路思南開門見山。
“哦,沒事,在打了。”寧扉撩撩眼皮,又是一手杖下去。
電話那頭傳來巨大的一聲“砰”,像什麽大家夥砸到了地上,夾雜着玻璃碎裂的聲音,震得人頭皮一麻。
“什麽?”路思南一頭霧水。
“人不老實,在打了。”寧扉挂斷電話,用手杖拂開沙發上的破爛坐下,邀請路思南視頻通話,然後調轉手機,用攝像頭對準牆角。
牆角蹲着一個人,路思南眯眼一看,赫然是葉歡,穿着騷裏騷氣的蕾絲睡衣,一看就是睡覺的時候被人硬生生從床上拉起來,光着兩條大腿,抱住頭瑟瑟發抖。
地上一片狼藉,整個房間亂成一團,能砸的都砸了,抄家似的一點餘地沒留。
“少爺,您……?!!”路思南吓了一跳。
自從寧扉醒來,路思南就覺得寧扉變了,和以前一樣,又不完全一樣。
比如以前的寧扉高冷驕矜,表情多是嚴肅,上下級之間界限明顯,基本不開玩笑。
現在的寧扉,笑容多了起來,當然也不全是真心,有時候還很陰險。
似乎離開寧家,就脫開了束縛,以往在特定條件下才會閃現的某些特質開始一路放飛,最明顯的就是做事狠了不止一星半點,而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葉歡還不長眼地往寧扉槍口上撞,不會被寧扉殺人滅口吧?
“別擔心,沒打人,吓唬他玩呢,給你看看,挺有趣的。”寧扉笑了兩聲,看起來心情很好。
“這是在哪?”路思南仔細辨認,“您送給高子睿的別墅?”
寧扉點頭:“只有口頭協議,産權還在我手裏。”
“您不是說不想住也不想管了嗎?就當喂了狗了?”
“對,所以找了人來驗房,抵押八百萬,再慢慢賣。”
“他住那裏啊?”路思南指住葉歡,“高子睿讓他住的?”
“住了三個月,且開心呢。”寧扉朝葉歡冷冷一笑,葉歡一個哆嗦,感覺周身溫度驟降。
看到畫面周圍一群保镖,想來寧扉不是個會吃虧的人,路思南放心了:“那您慢慢玩,我工作去了。”
“好。”寧扉斷開視頻,繼續修理葉歡。
葉歡才叫冤,大清早睡得好好的,被團隊的電話吵醒,說寧扉退圈了,有熱度可蹭,已經做好一整套方案,只等他點頭。
死對頭退圈葉歡自然高興,讓團隊抓住機會把寧扉往死裏踩,交代完畢,倒頭睡回籠覺,沒過多久,又被吵醒,寧扉帶着兩個穿銀行制服的人和十個保镖直沖進門,生生把他從床上拽走,從主卧開始,一邊拍照,一邊測量,一邊打砸,搞得他莫名其妙又火冒三丈,剛想發作,下一秒就被保镖的擒拿技馴服,嘗到痛處,縮在角落一動不敢動。
葉歡還當寧扉跟以前一樣找他撕逼,懊惱自己沒防備,被寧扉搶了先手,心裏窩着一團火,琢磨等寧扉走了該怎麽報複回去,直到聽到寧扉和路思南的對話,才知道寧扉不但想教訓他,還想把他趕出別墅。
可惜葉歡還是猜錯了。
葉歡是誰,寧扉一點也不關心,只是看到自己的別墅被別人住着,放的都是別人的東西,覺得惡心,順手砸了,想來葉歡也不會找他賠。
別說,葉歡還真這麽想過。
他看寧扉停下來,似乎在欣賞自己的傑作,想想實在氣不過,哆哆嗦嗦地開口:“那都是我、我買的……都是潮牌、高奢……你這是犯法,對,犯法!”
寧扉挑眉:“怎麽,要我賠?”
“我……我……”被保镖圍着,葉歡說不出“要”這個字。
“我想是要的。”寧扉抱起手臂,“不過不是我賠給你,而是你賠給我。”
“你在說、說什麽……”葉歡一臉茫然。
“未經我同意,私自占用我的房産,這才是犯法。”寧扉呵了一聲,“說吧,要我告你非法侵占,還是滾?”
葉歡腦子一團亂麻,也沒搞懂寧扉的意思,就聽清楚一個“滾”字。
就這完了?就放我走了?不打我嗎?不劃花我的臉?不抓着我的頭發到高子睿面前對質?
葉歡覺得不可思議,身體快過大腦,連滾帶爬往門口跑。
“嘿。”寧扉叫住葉歡,用手杖撩起地上的破衣服和鴨舌帽扔過去,“躲着點狗仔,要讓我看到你從我別墅離開的照片在網上出現,我就把你和高子睿的床照賣給他們。”
別墅裏的監控,寧扉已經叫保镖拆下來了,裏面的東西一定很精彩。
葉歡裹緊衣服,戴上帽子,一邊往別墅外跑,一邊掏手機聯系經紀人,心裏不停咆哮:瘋了瘋了!這人瘋了啊!!!
葉歡暗暗發誓,等他離開這裏,找到高子睿,一定要讓高子睿給寧扉好看!
無奈還沒跑出小區大門,就被一輛加長豪車攔下,車上下來幾個保镖,把葉歡強行綁進車裏。
葉歡擡頭,對上一雙笑眯眯的狐貍眼。
男人長相隽秀,看起來不像個壞人,坐在他身邊的男人則可怕得多,側臉一道傷疤從眉骨一直沒入下颌,人倒是好看,就是眼神過于陰谲,正一錯不錯地盯着他看。
葉歡一個激靈。
那是一雙真正屬于兇神的眼睛。
* * *
寧扉攆走葉歡,坐在沙發上休息,等銀行的人驗房。
兩個顧問都是人精,活幹得妥帖細致,合同也拟得滴水不漏,還提出要幫寧扉升級一下貸款額度,提到三千萬,還可以再談。
“不用了。”寧扉婉拒。
八百萬足夠,多了也沒用。
萬一項目虧了,按市價把別墅賣了,怎麽都能還上。
倒不是他對自己的項目沒信心,而是做事總要留個後路,貸太多還不起,到時候真要賣身給厲氏了。
銀行的人也是好心,殷勤地勸寧扉:“不用擔心,有厲總為您做擔保……”
“厲總?不是商總嗎?”寧扉打斷他。
那人搓着手,臉上堆滿笑意:“厲總昨天打電話過來,交代我們好好幫您辦這個事,他親自為您擔保。我們當然相信您有還款的能力,不然上頭也不會批。但事有萬一,誰都說不準。現在有厲總做您的擔保人,就算您那邊有困難,厲總也不至于還不上這點錢。”
“他還會打電話?”寧扉挑眉,重點完全跑偏。
“這……足見厲總對您的重視。說實話,商總交代過的事,我們必然會盡心盡力幫您辦。但厲總親自關照,總是不一樣的。”那人也沒明白寧扉的意思,只能硬接。
“啊,沒事。我随口說說,別在意。”
其實寧扉想說,讓厲途這樣的人打電話,半天蹦不出一個字,還不得活活把人憋死。
他看兩人畢恭畢敬的樣子,估計get不到他的槽點,就算能明白,也不敢明着吐槽,就算了。
寧扉瞥了瞥在一邊站崗的保镖:“厲總怎麽就不一樣了?”
“厲總是個爽快人,出手大方,說一不二,不像商總那麽……精明。”
那人說得含蓄,沒想到寧扉直接挑破。
“你是想說商律摳門?”
“這個這個……啊哈哈……”那人打哈哈。
“你們辦事不容易,有些是非,背後說說就好。當着人面,可不好說這樣的話啊。”寧扉意味深長。
那人懵了一下,警覺地四處看了看,沒看到有誰進來,不太明白商律不在這裏,怎麽就當着人面了?
寧扉伸手,揪住離得最近的一個保镖,敲了敲保镖領口別着的一枚金屬徽章:“你說是麽,商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