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當時只道是尋常
當時只道是尋常
謝鹿瑩動作很快，她想清楚之後就離開了安樂窩，纏綿，以後有的是時間。
她把褚靖的三本相冊裝進自己的行李箱：“我看電視劇裏面，失憶的人通過舊物可以喚起記憶，借我用用。”
“我的人都是你的，都給你拿去。”褚靖聲音低沉，含着滿滿的情緒。
謝鹿瑩與他深吻：“一定要等我，不要沾花惹草，我一定會回來找你。記住，這裏是我的家，地板是我的地板，裏面的人也是我的人，是我謝鹿瑩的！”
她像個霸道總裁一樣宣言。
這一次還是只帶了甘靈，褚靖帶着韓喆去送機，兩人在機場人流中擁抱告別。
韓喆和甘靈看着他們，眼神充滿同情，他們不約而同的聞到了BE的味道。
甘靈憂心忡忡：“終于要分手了。”她的心裏比面孔更憂傷。
韓喆：“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嗎？”
他和褚靖打了賭，現在，他快要贏了，卻沒有高興的感覺。
“小甘靈，我一直在等着他們分手，等他們真的分了，我又覺得不舒服，我是不是也生病了？”
甘靈翻了個白眼：“對，你有病，趕緊跟我們一起去治治。”
韓喆并不覺得自己有病，看着他們甜蜜那麽久，這麽倉促的畫上句號，好像看着一朵花開到一半就謝了。
“小甘，我們賭一把？我覺得他們最後還是會在一起。”
甘靈爽快的接下賭局，朝着保镖甜甜的笑：“我賭他們會分開，不過，這一次我希望你贏。”
飛機起飛了，地上的景物變得混混沌沌。兩個女人安靜的坐在座位上，都沒有心思開口說話。
謝鹿瑩閉着眼睛睡不着，強行把心思撇開，說起了甘靈的事。
“你跟韓保镖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我們好好的啊，就是吵了一次架，後來又和好了。”
“不是說你們吵架的事，我是說，你們兩個怎麽磨磨蹭蹭的，一點也不爽快。”
“我們怎麽就磨蹭了？我們啥也沒幹呢。”甘靈覺得謝鹿瑩這話說得特別古怪。
“這麽久了啥也沒幹，不是磨蹭是什麽？”
甘靈欲哭無淚：“姐姐啊，不要胡攪蠻纏了，我跟他的關系很清白的。”
謝鹿瑩輕哼：“清白是什麽，能吃嗎？你比我還笨。”
“姐姐，你自己一副戀愛腦，看誰都跟你一樣。”
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她們下了飛機就去療養中心報道，住進她們去年住過的套房。
謝鹿瑩要求治好她的癔症。
“前面兩次你來，都是為了消除不該存在的副情緒，這個倒好辦。癔症要徹底根治，不是幾個月的時間就夠了。”
“沒關系，大概還需要多長時間？”
“最少大半年，也許需要更久，時間和效果都不能保證，你做好心理準備。”
謝鹿瑩早就準備好了，這一次她要找回完整健康的自己，她在這裏呆了整整一年。
靠着對未來的憧憬，對現在的留戀和過去支離破碎的回憶度日。
謝鹿瑩四歲的時候，家裏來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女人長得像天仙，但是在她的眼裏卻是魔鬼。
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一直養育她的媽媽離開了。
這個新舊交替的過程是怎麽完成的，她已經不記得了。
她只知道，某一天的早上，她被保姆叫醒去上幼兒園，洗漱之後下樓吃早飯，餐桌上就換了人。
坐在對面的還是那個熟悉的爸爸，旁邊的陌生女人朝她微笑，表情看起來很溫和。
“爸爸，我媽媽呢？上廁所去了嗎？”她心裏莫名一陣恐慌。
女人開口了，聲音輕輕的，很溫柔：“小鹿，我就是你的媽媽呀！”女人看着她一臉慈相，不像是在騙人。
可是她并不認識這個女人，她飛快的跑去廁所，樓上樓下幾間廁所都找遍了，沒有人。那天她沒有去幼兒園，在家裏哭哭啼啼，把家裏翻遍了找媽媽。
媽媽沒有找到，第二天她接着找，出門前早，放學回來也找，樓上樓下花園草地不放過任何一處。
她對新媽媽百般看不順眼，不管這個媽媽怎麽讨好她，親切的喚她的小名，給她買衣服玩具，她都愛理不搭。
有時候故意搗亂，只要能惹得她生氣，她小小的心髒裏就充滿快意：你趕走了我的媽媽，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女人偷偷的哭，當着爸爸的面大明大亮的哭，爸爸教訓她，她指着女人大聲說：白蓮花！
爸爸和幼兒園老師打過招呼，說明家庭狀況有變動，孩子情緒不穩，叛逆，讓老師留意，幫着開導教育。
她在上幼兒園中班，在幼兒園表現一切如常，跟孩子們一起玩，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
一個中班三十幾個小孩，教室裏成天鬧哄哄的，謝鹿瑩的表現并沒有明顯的異常，老師觀察了幾天就丢開了。
謝鹿瑩藏不住話，跟幾個經常一起玩的小友們吐槽：“我媽媽換了。”
“哇哦，媽媽還能換呀？”
“我也想換，我媽媽太煩人啦！”
“哦呵呵，新媽媽漂亮嗎？”
幾個小夥伴七嘴八舌炸炸呼呼，她沒有聽到想要的回應，非常不滿：“你們都是白癡，不跟你們玩了！”
謝鹿瑩生氣了，一個小夥伴湊過來，在她耳邊鬼鬼祟祟的說：“我告訴你一個好辦法，虐死後媽。”
“我不要她死，只要換回來就行了。”謝鹿瑩期待地望着這個小夥伴。
“你每天晚上幾點睡覺？”
“九點他們就讓我上床睡了。”
“然後他們幾點睡？”
“大概十點客廳燈熄了。”
“我告訴你一個絕招，你每天十點二十或者十點半的時候，在他們卧室門上敲，輕輕的敲，使勁的敲都可以。”
謝鹿瑩天真的睜大眼睛：“為什麽呀？”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呀，我就幹過一次這樣的事，然後他們很生氣，氣的要爆炸的那種！”小夥伴得意洋洋。
“可是我想知道為什麽。”謝鹿瑩是個膽小的小綿羊。
“你問我，我問誰呀，要不等我回去問問我爸爸他那天為什麽生氣。你可以先試試嘛！”
謝鹿瑩當天晚上回去就試了，并沒有什麽效果。
她十點半站在二樓主卧門口，捏起個小拳頭捶門，一分鐘門就打開了，穿着粉色睡衣的女人站在門口問她：“肚子餓了還是口渴了？”
她既不餓也不渴，只是皮癢了。
第二天上學，她湊到小夥伴跟前，氣鼓鼓的：“靖靖，你騙我！”
“鹿鹿，我沒有騙你，你失敗了嗎？今晚我就回去問問爸爸。”
“嗯，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靖靖晚上回到家，爸爸還沒有回來，媽媽坐在客廳裏等着他吃飯。
“媽媽，爸爸怎麽還沒回來？”
“唉，打架去了呗！”年輕的女人憂心忡忡，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爸爸總是能打贏，爸爸有好多人呢，媽媽不要擔心。”
女人苦笑着：“靖靖，你要好好讀書，長大了可不能像爸爸那樣。”
“媽媽，我問你一個問題，就是上個月最後一天，我敲你們房門，你們為什麽生氣？”
女人一臉尴尬：“因為打擾我們睡覺了呀！”
“媽媽你騙我，看爸爸那個樣子，一點都不像睡覺被打擾了。”
“小孩子不要問那麽多，好好讀書，在學校不要跟人打架，做個文明的好孩子，知道嗎？”
靖靖當然不甘心，晚上八點半，他打了一個哈欠，爸爸還沒有回來。
于是他就去找了，媽媽在客廳裏看電視，他悄悄的溜了出去。他去了爸爸經常去的那幾個地方，最後在一間賭場看見了爸爸。
爸爸的房間裏有客人，門口有人守着不讓他進去，他大聲尖叫，門開了，爸爸和一個長臉中年男人走出來。
“喲，褚老板，這是你兒子？長得不賴呀！”中年男人盯着他看，笑容讓五歲的靖靖很不舒服。
褚開山面色不太好，幹笑着：“膽子小，認生，不像我。”
客人走了，褚開山不高興了，比兒子在他床戲興頭上一記重敲讓他洩了更不高興。
他先是沖着門外的兩個馬仔發火：“你們智障嗎！杵在那裏像個樁子也不知道攔一下！”
轉頭罵兒子：“幾點了還不睡覺，到處亂跑，你媽的眼睛長到哪去了？也不看着你！”
靖靖很委屈：“我就出來玩一下嘛！媽媽說爸爸在外面打架，我擔心你輸了，場子被人砸爛了。”
褚開山口氣軟下來：“靖靖，不是爸爸不讓你出來玩，這裏不是你玩的地方，這裏沒一個好人知道嗎？”
“爸爸是好人嗎？”
褚開山笑：“也不是。”
“是好爸爸就行了。”
褚開山笑聲洪亮，高興的把兒子扛在肩膀上回家了。
“爸爸，以後你的賭場酒吧都是我的嗎？”靖靖坐在爸爸的肩膀上，爸爸步速很快，感覺像是騰雲駕霧。
褚開山把兒子颠了幾颠：“當然了，爸爸要把生意越做越大，以後爸爸就是老大。”
“那我是什麽？”
“黑道少主。”
“黑道少主是什麽，威風嗎？”
“當然威風了，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褚開山信心滿滿的給兒子畫餅。
“兒子，給老子唱個歌。”
五歲的靖靖在爸爸肩膀上大聲唱歌：“小螺號滴滴的吹，海鷗聽了展翅飛，小螺號滴滴的吹，海鷗聽了笑微微，小螺號滴滴的吹，聲聲喚船歸喽，小螺號滴滴的吹，爸爸聽了快快回……”
父子二人回到家十點了，靖靖想起他的小夥伴鹿鹿的事，他不肯睡覺，爸爸在浴室洗澡，他隔着一道毛玻璃門跟爸爸說話。
“爸爸，那天晚上我敲你的房門，你為什麽那麽生氣啊？”
褚開山大咧咧的回答：“因為你壞了老子的好事啊！”他不由自主的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形，一個勇猛的戰士正在沖鋒陷陣，突然跌了一跤，那叫一個尴尬。
“好事是什麽事？”
“好事就是好事啊！”兒子還小，褚開山再沒有分寸，也不會提前給兒子做性啓蒙。
“爸爸你告訴我嘛，我同學遇到困難了，我想幫她，她好可憐。”
褚開山不知道兒子壞他好事跟同學有困難有什麽直接聯系。
靖靖跟他講故事，謝鹿瑩換了媽媽，以前的媽媽不見了，每天都不高興，自己教導她去敲父母額房門，謝鹿瑩照着他的樣子做了……
褚開山哈哈大笑：“兒子，幹的漂亮！就該這麽幹！”
靖靖眼睛亮晶晶：“爸爸，這個辦法管用對吧？”
褚開山在浴室裏洗着熱水澡，身上熱乎乎的，氣血上湧：“管用，叫她接着用，文明虐渣，不過小崽子，老子警告你哦，以後不準夜裏敲爸爸的門，知不知道？”
靖靖沒有從爸爸這裏問到真實的原因，但是得到了爸爸的鼓勵，他在幼兒園繼續鼓動謝鹿瑩：“我爸爸說這是壞了他的好事，他還說要虐後媽渣爸，就該這麽幹！”
“是真的嗎，不要騙我哦！”
“騙你，我給你當馬騎！”靖靖信誓旦旦的保證。
謝鹿瑩得了鼓勵，晚上再次把父母房門敲響，這次她壞心眼的加了些節奏。
這一次是十點半，她給自己定了一個鬧鐘，十點二十五響鈴，五分鐘後出現在父母卧室門口。
她先是輕輕的敲，後來加重了力道，拿彩筆在門上蹭來蹭去，這一次過了兩分鐘，門裏穿來穿鞋走動的聲響。
她想，這一次，算是成功的破壞了他們的好事吧？一定是的，比上次多了一分鐘呢！
她心裏美滋滋，靖靖是個好靖靖，不愧是她最親愛的小閨蜜，明天用什麽感謝他呢？
門終于開了，一個甜美的女聲道：“姐姐，天亮了，太陽曬屁股啦！”
謝鹿瑩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頭暈目眩，揉揉眼睛，對着門口大呼小叫的甘靈怒目而視。
甘靈幹笑：“這是怎麽了？做噩夢啦？”
謝鹿瑩不滿的哀嚎，兩只手捶打被褥：“是好夢，被你打斷了，氣死我了啊啊啊啊啊！”
大肥章，假裝是兩章^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