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在花中不覺香
人在花中不覺香
掐腰的動作要删，在屁股上補償——多拍一下，褚靖感到十分滿意。
如果不是現場圍着一大堆人，他真想立刻就問問：“這主意真不錯呢，你是怎麽想到的？”
然後看着這個水一樣的女人露出嬌羞的模樣。
圍觀的人很多，尤其是看熱鬧的群衆，帶着肉渣的戲份是他們的最愛。
劇組幾個副導演和執行導演都在現場，對于這一場肉渣戲的處理，七嘴八舌的讨論起來。
有人說，輕輕摸上去當然會癢。
謝鹿瑩臉紅了，她的動作力道确實太輕柔了。
有人接着說，力道重一點試試。
謝鹿瑩搖頭：“我力氣小，使不上勁。”她不是使不上勁，她只是覺得，動作重了，就失去旖旎的味道了。
“為什麽又是掐腰又是拍臀？省一道也是可以的。”
導演黃真一錘定音：“屁股多拍一下，就這麽辦。”
副導演劉方在他耳邊低語：“老黃啊，我怎麽感覺你中二病犯了？”
黃真是個專業性強、負責任、作風嚴謹的導演，他覺得自己偶爾放飛一下，不算什麽。
他上一次就被這一對官配甜到了，這一次嘛，這麽撩的戲當然不能删，恨不得再加幾場給觀衆發發福利。
确定好方案再次開拍，這一次很順利，一條過了，圍觀的群衆大飽眼福。導演黃真很滿意，豎起他金貴的大拇指，贊了一個字：“甜！”
兩個演員也很滿意，對自己的表現滿意，對對方滿意，對劇本滿意……各種滿意。
今天只有這一場戲，他們換衣服，卸妝，把自己收拾清爽後到片場觀摩。
場上是男主和女主的戲份，今天專注發糖，男女主也是一場親密互動。
執行導演在跟他們講戲，體位、表情、肢體動作等各種細節問題。黃真在旁邊看着，并不滿意。
拍了好幾遍過關，黃真看着監視器回放，皺眉道：“怎麽沒覺得甜？”
劉方為主演們辯解：“你的味覺出了問題吧，我覺得OK，演技過關，完成度也可以，這兩位都演了多少年的戲了。”
黃真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麽：“不甜就是不甜，還不如副CP甜！”
劉方大膽猜測：“那兩個确實甜得齁，像來真的一樣，他們私底下是不是有點那個什麽？”
不然，一個只有兩部作品的三線演員，還有一個零作品的非科班新人，為什麽能把感情戲演繹得如此真摯，像天雷地火。
黃真不愛八卦別人的私生活，不過他對這部劇中的主CP甜度擔心起來，雖然打着正劇的旗號，觀衆還是以年輕女性群體為主，感情戲是她們的興奮點。
如果男女主角的互動不能調動觀衆的情緒，收視率和話題熱度将大成問題。還好有甜甜的一對副CP，但這對結局卻是BE。
黃真還是決定給副CP加一兩場戲，親密互動的，前面越甜，後面就越虐，可以形成一個吸引觀衆讨論的話題。
晚上七點，謝鹿瑩再次蹭着褚靖的車回賓館，在走廊裏，兩人互相道晚安，約定第二天出發的時間。
褚靖一只腳跨進房門又收了回來，轉身叫住謝鹿瑩：“等一等小謝，咱們也算是熟人了，微信加一下？”
他的語氣居然帶着一點腼腆。
謝鹿瑩比他大方多了，燦爛的一笑，女漢子一樣的把手機往外一掏，調出自己的微信二維碼，幾秒鐘，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的遞到略羞澀的男人面前。
褚靖有點驚訝，據說女人在接收到暗示、撩騷的時候，通常都會矜持的推拒幾次，而眼前這位，外表柔弱如黛玉，內核卻是個寶釵？
他麻利的加了她的微信，把她的微信名稱前面加了一個大寫的“A”。
謝鹿瑩耳聰目明，調侃了一句：“我不是微商。”
然後褚靖當着她的面大大方方的把她改成了置頂聊天。
謝鹿瑩精神很好，洗漱後上床九點了，遲遲沒有感受到睡意的她打開手機聽音樂。
都是些柔軟的情歌，有懷舊的，也有時下流行的，一首接着一首的播放。
她微微阖上眼，人懶洋洋的靠着枕頭，嘴角輕輕翹起，整個人被情歌中傳達的愛意包圍。
在甘靈看來，是一種惬意安然與清淺的幸福。
甘靈好奇的問她：“想什麽呢？這麽得瑟。”
“白天的戲。”謝鹿瑩在極度放松的情形下，真實的念頭不過大腦的脫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甘靈放肆的笑了一串。
聽情歌的時候，心情很好的時候，人特別容易做夢。
謝鹿瑩現在心情很好，聽着甜蜜的情歌，思緒忍不住放飛起來，飄到白天那個特別的時段裏。
男人的胸膛寬厚結實，淡淡的似有還無的體香似罂粟，雙臂有力的圈住她，像對待一件失而複得的絕世珍寶。
男人眼神熾熱，露出雷電一樣鮮明的愛意，将她霧氣一樣迷蒙的感情狠狠的一劈，着了火。
她的身子當時是軟綿綿的，靠着他的力道支撐着。
那個時候，她的腦子裏跳出自己的一句臺詞：“寧做風流鬼，不做鳏寡仙。”
那個時候，她真正理解了修女唐素素，她與唐素素融為一體了。
然後，她人生頭一次感受到了男性臀部的觸感。
是軟的，帶着堅韌與勁道，彈性比起女性來好太多……
甘靈笑夠了，眼睛盯住意态纏綿的謝鹿瑩，感覺大事不妙。
“姐啊，你這是怎麽了？”
謝鹿瑩朝她微笑：“沒事，我很開心啊！”
甘靈一個白眼翻到腳後跟：“就是太開心了，所以我才擔心哪！”沒中彩票，沒成仙，為什麽會這麽高興呢？
謝鹿瑩不理她，把音樂的聲音調大了一點，閉起眼睛在自己的小世界裏享受。
“姐姐，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誰？”甘靈拔高聲音問。
謝鹿瑩不睜眼：“知道啊。”
甘靈爬上床，把音樂換成一首大悲咒，謝鹿瑩正飄飄欲仙呢，一下子跌進了西天佛土。
她睜開眼睛，把耳塞拔下來：“別搗亂，自己玩。”
甘靈表情嚴肅：“我沒有搗亂，現在請認真回答我的問題，第一問：你是誰？”
“三線演員謝鹿瑩。”
甘靈滿意的點頭：“很好，可以把前面四個字去掉，第二問：你感覺自己談戀愛了嗎？”
謝鹿瑩毫不猶豫的點頭：“愛情使我快樂。”
甘靈糾正：“那是唐素素的愛情。”
謝鹿瑩反駁：“也是我的！”
甘靈誇張的尖叫一聲：“啊……完了完了！怎麽這麽快？！”
謝鹿瑩事不關己的一笑，在枕頭底下抽出一本言情小說。
甘靈搶下她的書：“等一下，你舊病複發了知道嗎？”
“不知道，我沒病，我好着呢，把書給我，我現在睡不着。”她現在的狀态，的确是有點亢奮。
甘靈不這麽認為，就像喝醉的酒鬼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一樣，癔症上身的謝鹿瑩當然也不會承認自己犯病了。
她意識清醒，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也知道自己演員的身份。
情感卻陷入一場虛構的故事中，與飾演的角色共情了。
甘靈無可奈何地把書丢過去，真心建議道：“這個時候的你，應該看虐文。”
“什麽虐文？”
“就是渣男文，看的時候把自己代入女主。”
謝鹿瑩輕哼：“找虐？我有病哦！”
甘靈看着她嘆氣：“我知道你現在只想找糖，唉，可憐的孩子！”
褚靖此刻也沒有睡覺的意思，他以同樣的姿勢靠在床上，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捧着一個手機神情專注的盯着。
他在備忘錄上寫日記，日記是随手寫的，并沒有日期天氣之類的格式，只是随手一兩句話。
第一篇是：她白得發光。
第二篇是：她的嗓音好甜。
第三篇是：她聞起來好香。
接下來寫第四篇：她的身體軟綿綿，好期待接下來的吻戲。
然後把她過去的作品點開接着上次的看，韓喆起來上廁所，看到他房間裏還亮着燈，随口問了一句：“做什麽呢？”
“購物。”
韓喆了然：“逗我呢，買衛生紙的時候是這種表情？”
“睡你的覺吧，明天要早起。”
褚靖握着手機，總覺得今天還有一件事沒有辦，睡不着。
這一天算是進展神速，片場上的肢體接觸火辣辣，回來又加了微信，從看臉、聞香，到擁抱……
人總是這麽貪心，進了一寸，還想再進一尺。
他打開微信通訊錄，看着頂上頭那個名字“A鹿”，猶豫了一下，發了一條消息：“睡了嗎？”
那邊秒回：“醒着。”
褚靖精神一振，手指飛快地移動：“可以加一下鵝嗎？”
“鵝是什麽？”
“就是企鵝啊。”
那邊很快發來一串數字，褚靖點開□□，查找號碼，發送驗證消息。
那邊很快就通過了，看着好友列表上新添的頭像，一只楚楚可憐的小鹿，褚靖覺得今天圓滿了。
心滿意足地發了一條消息：“晚安麽麽噠！”
對面房間裏，謝鹿瑩看着消息列表裏默認的企鵝頭像，随着“滴滴”聲一跳一跳的舞，心緒飛揚。
她知道，這是一只有企圖的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