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書名、關鍵詞

第28章

第 28 章

謝星已經帶着歲雪去找醫家的人看過,侍女正提着抓好的藥往廚房走。

醫家的弟子和異生的弟子一樣,喜歡琢磨些特別的毒,即便別人也有辦法解,卻一定沒有他們自己的解藥見效快,硬抗的那段時間足夠折磨人了。

沈纾星把手裏的解藥抛給侍女,淡聲道:“化在水裏給夫人喂下。你手裏提的什麽沒用的東西,扔了。”

謝星站在門外看着,笑着說:“大哥對嫂子真是用心,這會功夫連解藥都找來了。”

是該用心,否則人死在沙河之後怎麽把自己摘幹淨。

白意寧膽子還是小了點,只敢用折磨人卻不致死的藥。

“你不也知道她是你嫂子?”沈纾星也笑着看他,“找我什麽事,說吧。”

謝星說:“爹讓我跟着一起去沙河,向你好好學點本事。”

沈纾星也不嫌她大概率想礙事,欣然道:“可以。”

謝星:“…”

誰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啊?

“那我就不打擾了。”謝星客氣退了出去。

沈纾星推門進屋,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歲雪,轉身就在窗邊的桌子邊坐下,開始想心契的事情。

煥、凝、越三州,加上剛拿下不久的青木,四州的權印都該盡快落在他的手裏。

他只想自己握得住劍,而不是一直做別人手中的劍。

Advertisement

權印之上有心契,需得謝問京主動解開心契,将權印交給他之後,再由他留下自己的心契,方才算交接完畢,可號令四州。

謝問京對謝星的愧疚化作了無盡的偏愛,并非沒有讓謝謀掃清障礙、平定紛争,再把幹幹淨淨安安穩穩的四州交給謝星的意思,只不過礙于謝謀的實力和不可控的性格,不敢表露半分。

但謝謀從很早開始就看得出來。

如今這個時初,指不定就是謝問京用來控制自己的關鍵。

沈纾星側身看了看歲雪,想不出她有什麽本事。

在修行一事上,不過是個連感應靈脈都困難的廢物,至今也只是引氣,接不下他一劍。

在情愛之事上,也牽絆不了他。謝謀不可能輕易喜歡誰,他也一樣。

歲雪已經醒了會了,剛剛喝完侍女喂下的解藥,苦得眉頭緊皺。

餘光察覺到沈纾星在看她,就歪了下頭,迎上那雙冷峻的,充滿探究的目光。

“有沒有糖?”歲雪無視他眼中的敵意,輕聲問,一身餘痛讓她微微蜷縮。

沈纾星随手抓起桌上果盤裏的白霜桃條扔給她。

歲雪慌忙伸手去接,那一把桃條長了眼睛般不偏不倚落在她的掌心。

“明日我要去沙河一帶,你得跟我一起。”沈纾星說。

“好呀。”歲雪應下,語氣平緩而堅定。

沈纾星挑了下眉,問:“你怎麽不問那是什麽地方,為什麽要去,有沒有危險。”

“因為不管是什麽地方都無所謂,我都沒去過,也誰都不認識。除了時府,任何地方對我來說都陌生而危險。”歲雪吃着東西,慢條斯理的說着話,聲音裏染着笑,“若是讓我一個人去,我不敢的,但和你一起就不用怕了。”

沈纾星聽着就覺得沒意思,就好像兩個刺客狹路相逢,心知肚明對方就是自己的目标,卻要假裝熟絡,笑臉相迎。

沙河一帶幅員遼闊,多為平原,水域衆多,影族的戰士又擅于水下作戰,常常打得煥州的人措手不及。

沙河寬廣似海,一眼望不到邊際,水流有些湍急,巨型的船只如一條大魚,将水面分開,緩慢卻穩當地前進。

渡過沙河,就能到影族戰士栖身的瓊英島。

歲雪趴在船舷上往外看,水中的山樹倒影快速變化,千奇百怪,湛藍的天光與金色的日影在水面破碎複重聚,如一尾尾鱗光忽閃忽閃的魚,在水面輕盈游動。

歲雪在心裏默默數着數,等到能調動靈力時,右手掐決,四條不斷旋轉的小水柱從水下升起,将一小塊閃亮的金光囚禁在其中,形成兩指寬高的方塊模樣,飛入她的掌心。

她盯着流水中明明滅滅的碎金看得新奇,一道指風突然彈來,水花飛濺,将她的臉龐也打濕。

“道生的水牢是用來困殺敵人的,而不是當作玩具。”白意寧從船裏走了出來,姿态柔軟地倚在船舷邊,笑着看她。

歲雪用衣袖擦了擦臉,并不覺得慚愧或丢人,輕聲說:“我只能做到這樣。”

白意寧懶聲道:“那你跟着來沙河有什麽用?”

歲雪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謝謀讓我來的,或許覺得我每天都想見到他。”

白意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你當真想每天都見到他?”

歲雪點頭,微笑着說:“他雖然總是兇巴巴的,但是對我不差,我如果有危險,他會是最快救我的人。”

白意寧當她是在提那天被下毒的事情,心中沖出怒火,冷笑道:“是嗎?”那你再試試。

船下定水的劍陣驟然弱下幾分,本就湍急的水面掀起洶湧波濤,船身颠簸得異常厲害,像一片樹葉往打着旋的激流中沖去。

歲雪站不穩身形,雙手緊緊抓着船舷,仍是被水流的力道往船外甩。

白意寧握着劍的右手一轉手腕,正想用劍柄把歲雪擊下水,卻猛然察覺到不對。

闖禍了。

水下有幾十條蟄伏已久的銀色身影竄出,帶起潮濕的水汽,劍影交錯間,甲板被劈出裂縫,河水洶湧灌進船中。

船上的修行者第一時間趕了出來,與影族的人纏鬥在一起,靈偃之人在其中手忙腳亂地修補起了船只。

一道劍氣橫斬而出,灌進船上河水結成了冰霜,所有人的動作似乎都在這刻骨的寒意中被凍結了一瞬,一股狂暴逼人的殺氣就在這個瞬間直沖面門。

绮雲抓着歲雪擋在身前的同時,右手兩指間亮起一道靈力凝結的避水符,麻利地打進她的身體,抓着她就從船上跳了下去,潛入水中不見了蹤影,并沒有看見沈纾星刺來的那一劍根本沒有一息的停頓。

歲雪于水中擡頭仰望沈纾星,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是他垂下右手,寒枝也收斂了光芒。

天光雲影在水面劇烈搖晃,金色的光點似無數個微小卻永不熄滅的太陽,青年冷峻的眉目也在粼粼水波中扭曲破碎,一雙漆黑的眼眸卻從沒被任何光芒點亮過。

和那天刺殺她的人竟完全重疊。

這個挑戰有點東西。

歲雪任由绮雲拽着她往未知的方向游動,心裏想着要不和這些人合作算了,把謝謀抓來捆住,她就可以放心大膽不限次數嘗試在他身上用牽絲了。

但如果謝謀真被他們抓住,會死得很慘吧。

歲雪眨了眨眼,五指在水中松開,用了一路的時間去感應和控制微弱的靈力。

在瓊林島投在水面上的一大片陰影越來越近的時候,水中驟生四個巨大的旋渦。

绮雲毫無防備,因為根本沒有察覺到靈力的爆發。

旋渦強勁而霸道的引力把绮雲拖卷了進去,分裂成四條旋轉流動的水柱,囚籠一般将她困在其中。

道生-水牢。

绮雲不可置信大叫道:“你怎麽用得出這種術法?你不是時初?”

“我是時初。”歲雪揉了揉被她拽疼的手腕,頭也不回地往來時的方向游,“你應該感謝我是時初,否則這個水牢不會像個半成品一樣安全,你早就已經被無數水刺刺穿了。”

船上的戰鬥很快結束,修行者們忙上忙下清理現場,檢查和加固船只。

謝星沖着沈纾星大聲質問:“你剛才就眼睜睜看着你夫人被影族抓走?你手裏的劍是幹什麽用的?”

沈纾星好笑道:“那我該如何?”

“大哥,你現在就該追去救她。”謝星穩了穩情緒,滿臉痛心疾首。

“嫂子她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在影族手裏連反抗都做不到,他們抓她,就是為了牽制你,現在再不去追,等他們到了瓊林島,你就更難辦了。”

沈纾星指了指翻湧着驚濤駭浪的水面,說:“怎麽去追?你修的道生,怎麽不先給我一道影族的避水符?”

謝星心說你他媽都知道那是影族的避水符,我能輕而易舉學得會?

謝星被哽得無話,左右氣不過,扭頭問白意寧:“剛才怎麽回事?你的定水劍陣怎麽會出突然問題?”

白意寧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條棉帕,正擦着自己被河水澆透的發絲,聲音懶散而無奈,心中的驚恐半分不露:“你動動腦子,影族在水下埋伏已久,難道不知道要先破壞定水劍陣?”

“你還不趕快重新定水?”謝星一把扯過她手中的棉帕,狠狠扔出了船舷,轉身就往船艙裏走了。

白意寧雙手掐決,佩劍從腰間飛出,沖上雲霄,分裂出無數的劍影從空中垂直落下,沉入水中,随着船只前進的方向而移動。

原本氣勢洶洶的河水緩緩平靜下來,水面因此下降,嘩啦啦的流水聲重新有節奏地響起。

白意寧朝沈纾星走過來,無奈地攤了攤手,委屈道:“你妹妹發起火來,比你還吓人呢。”

沈纾星驟然擡手,近在咫尺的劍尖讓白意寧眼皮一跳。

她伸手推開寒枝,再擡頭時,目光不避不躲,含着慣有的嬌笑:“謝謀,我剛才看見了,你原本有機會攔下,卻收了劍。”

沈纾星歪了一下頭,無聲詢問所以呢?

“你不喜歡時初,認識不過兩三天的人,怎麽談得上喜歡呢。”白意寧走近幾步,擡手将他被一陣風揚起的長發壓下,“我們從小就認識,我才是值得你信任的人,我知道你喜歡什麽,讨厭什麽,想要什麽,謝謀,我和白家才可以幫你。”

沈纾星饒有興致地問她:“你打算怎麽幫我?”

“很簡單。”白意寧撫過他的發絲,雙手捧着他的臉,讓他好好看着自己,“先抓了謝星,我再把白家那位不朽境老祖從雲城請回來,有他替你圍守謝府,謝老爺會心甘情願交出權印的。”

沈纾星眼裏漫開笑意,聽她嗓音越發溫柔,繼續說:“而你不僅不會失去任何,還可以得到除了四州之外的東西,譬如白家,和我。”

“謝謀,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沒關系,我喜歡就好了。”

沈纾星亦擡起右手,掐了個訣。

一道白色的雷電從天而降,四周纏繞着無數噼啪爆裂的細小電光,帶着可怖的威壓朝下方碾壓而來,準确打在白意寧的右肩。

她連躲閃的動作都來不及做出,肩上已皮開肉綻,鮮血中混着爛泥一般的皮肉噴湧而出,大片肌膚上都留下了雷電灼燒的印記。

道生-天懲。

白意寧呼吸急促得不受控制,冷汗從全身上下沖出,原本就被河水打濕的頭發此刻緊貼在皮膚上,生出一陣毒蛇爬過一般的粘膩冰冷。

“你知道什麽啊。我最讨厭別人用我的自由來談條件,更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沈纾星笑容收斂,眸光陰冷駭人。

“我想要的東西如果要靠你才能得到,那是我無能。”

白意寧第一次不敢直視他。

“你怎麽會道生的術法?”她喘着氣問,渾身都在發抖。

沈纾星已轉身往船艙裏走,聲音倦懶,似笑非笑:“我父親和謝星都修道生,我會一些,不應該嗎?”

迎面濕冷的風并沒有讓白意寧穩定下情緒,腦海中反而越來越亂,她看着沈纾星的身影消失在船艙之中,前所未有的覺得那個背影冷血可怕,他藏了太多的秘密,譬如真正的心思和實力。

她揭穿了它們,下場似乎會很慘。

白意寧腿腳發軟,雙手死死地抓住船舷,才沒讓自己跪下去。

歲雪在水裏也看到了那道白色的雷電。

她認得道生的天懲。

歲雪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一些雲城弟子瘋狂誇沈纾星時說的話,說他不愧是正兒八經得到了認可的雙修弟子,兩大流派都修得又快又好,出劍的時候幾乎能同時用得出道生的術法。

“前後兩招只隔了半息,當然算同時。”

“這可是不朽境長老才辦得到的哎。”

“他和萬聿禮那一架,就用了一招劍宗的決浮雲加道生的天懲,然後就結束了。”

歲雪望着那道雷電,不自覺就想到了沈纾星。

出去之後要是讓沈纾星知道我被謝謀欺負慘了,他會恨不得立刻把謝謀拉出來打一場吧。

是他親口說的啊,會幫我報仇,不管是誰都可以。

可是沈纾星這樣好的人,最好還是少去打架。更不該出于可憐和一點寶貴的善意,替我這樣的人出手。

以一個仿若故人的名義,那就更可笑了。

歲雪吸了口氣沉入水中,任流水撫過臉頰,将思緒清理幹淨,再鑽出水面往大船的方向游。

避水符的作用開始逐漸消失,歲雪終于真切感受到了沙河湍急的水勢。

河面上原本就有大大小小的漩渦,失去了避水符的保護,不小心碰上任何一個都是危及性命的災難。

沙河寬廣無邊,她在滾滾浪濤中游了太久,已經疲憊不堪,突然卷起的一陣浪潮沖擊在她身上,讓她在瞬間失去了意識。

歲雪再醒來時,發現自己沒死,而是被水流沖到了潮濕松軟的河岸邊,水波一陣一陣緩緩沖來,漫在她的身上。

很遠的水面上依稀能看見瓊林島小小縮影。

這裏不是瓊林島。

歲雪慢慢調動靈力,耐心等待很久之後,拿出一枚銅板給自己蔔了一卦。

銅板被她抛向半空之中,攤開的掌心之上同時緩緩浮現出一幅透明的地圖,天垣十五州的山川草木,州府城池俱現其上。

銅板落下,穿過其中一處地域,那裏微縮的景象迅速擴大,将整張地圖完全覆蓋,她的位置被清晰的标記在上。

這裏是與煥州相隔一條沙河水的越州。

歲雪握緊銅板,正要仔細記下四周的環境以尋求後路,卦象卻因為靈力不再足以支撐而消散。

歲雪嘆了聲氣,望着浩浩湯湯的河水,在花半天時間凝聚靈蝶向船上的人傳訊求救和先找個地方落腳,花錢徑自回煥州謝家之間猶豫了一下,決定選擇後者。

畢竟最後能決定這條船要去哪個方向的人是謝謀,即便讓傳訊靈蝶繞過他飛到謝星身邊也沒用。

謝謀并不想救她。

沿着樹林中有一些地方被人踩出了路,歲雪就順着這條小路小心往前走,希望能走到有人煙的地方,最好不要遇上山林間的野獸。

身後卻響起一聲虎嘯,大地似乎都因此而震動,四周大樹上的葉子瘋狂顫抖,落進厲風之中。

歲雪的心砰砰直跳,回頭一看,是一只心印力量具象化的虎。

它的身體十分透明,給人一種并不真實,極易破碎的感覺,說明她主人境界應該不會超過凝虛。

老虎飛身躍起,幾個猛撲就追上了歲雪,卻不急着攻擊她,而是繞着她慢慢踱步,以兇猛的殺氣和目空一切的傲慢将她圍困。

绮雲從樹林之中走了出來,雙手抱臂看着她,得意道:“還好我順手在你身上留了只追蹤蛛,不然這次還真讓你跑掉了。乖乖過來跟我走,別逼我動手弄傷了你。”

歲雪的目光從老虎身上收回,看向绮雲:“你們是不是想用我來威脅謝謀?”

绮雲大大方方承認道:“除此之外,你也沒有別的用處。”

歲雪眸中流露出一絲悲哀的神色:“你們會失望的,如果被抓的是他的青梅白意寧,你們或許還有幾分機會。”

绮雲走上前來,看穿她心思一般笑了聲:“若是沒有聽說謝謀為了你和白意寧翻臉,當着她的面剁下了她金蘭的一只手,我興許還真的會被你忽悠過去。”

歲雪唇角彎起一抹淺笑,眸光安靜,輕聲說:“你們真的很好騙,看人不動腦子就算了,連眼睛也不用。”

绮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對面的人笑意不明,無聲無息就換了氣質。

她只當這個修行多年依舊是引氣的平庸弱小之人是在裝腔作勢,伸手就要上來拽她胳膊,惡狠狠道:“別跟我浪費時間,走。”

歲雪覺得差不多了,垂在袖中的手松開五指,構成心印老虎的靈力如同被攪動的水流一般動蕩起來,虛影驟然消散,化作白色光點紛飛。

反噬洶湧襲來,劇痛從胸口迅速傳遍四肢百骸,绮雲心髒似乎被長釘貫穿,猛地吐出一口血來,手腳的力道陡然卸盡,摔倒在地上。

趁着這片刻的變故,歲雪拔腿就往林間狂奔。

異生之人心印力量的具象化之物比同境界修行者的術法強大許多,但如果被人擊潰,自己也會受到重創,所以除非對自己的心印力量很自信,或者對手完全是被自己碾壓的存在,他們不會也不敢輕易使用心印力量。

天生的缺陷會在危難之時輕易帶來絕望。歲雪忍不住想,如果時初的靈脈與正常人一樣,即便只是引氣,她也有把握殺了绮雲。

绮雲趴在地上運轉靈力調息,再次懷疑線人給的畫像是不是錯了,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時初。

她剛才明明沒看見時初動手,心印虎到底是被什麽術法打散的?

或者說這附近是不是還藏了其他人。

绮雲警惕打量四周,見了鬼了,任何人使用術法都靠瞬間調用靈力,必然會産生靈力爆發,而這個人出手卻悄無聲息,就像是在使用慢慢積攢了許久的東西。

想到時初弱于常人的靈脈,绮雲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猜測,突然就明白了,手背擦去嘴角的血,翻身而起,朝着已經快要消失在林中的身影追了上去。

“站着!前面是風淵,你掉下去必死無疑,倒不如跟我走,興許還有一條活路。”

在深不見底的裂縫之前,歲雪剎住了腳步。

它橫亘在山林之間,因為太寬太長而一時無法繞行,嗚咽的風聲穿過缭繞的黑色煞氣傳到地面,給人一種地心深處藏有惡鬼的錯覺。

歲雪回頭看見绮雲瞬形追來,耳畔傳來了什麽東西摩擦着滿地花葉的沙沙聲,她垂眸一看,兩條青蛇爬出草叢,纏向她的腳踝。

歲雪沒有猶豫,跳下了風淵。

青蛇追着她飛撲而去,掉入漆黑的裂縫之中,嗚咽的風聲驟然發出低沉的吼叫,無數支風箭從深淵底下直直飛出,一小片血霧飛灑在煞氣彌漫的空間之中。

绮雲不敢靠得太近,探出腦袋往風淵底下張望,這片危險幽深的裂隙如猛獸大張的嘴巴,歲雪的身影已被完全吞咽。

绮雲氣惱的跺了跺腳,仍覺得不甘心,在邊上等了半天,直到自己也意識到歲雪可能活着爬上來的這個願望十分荒謬,才氣鼓鼓地走了。

影族的戰士與謝家的修行者們在船上打鬥時,無可避免破壞了船舷,一片薄而堅硬的鐵片被歲雪抓進袖中,此刻在石壁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凹槽。

碎石與泥土飛濺在歲雪的臉上,讓她不得不閉上眼睛,在心跳加速中清晰感受到自己在黑暗中不住地滑落。

風箭擦身而過,将衣裙割得破爛不堪,身上一道道紅痕重疊交織,連成一張血色流動的蛛網,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個碎裂的瓷娃娃。

歲雪死死地抓着鐵片的一端,鮮血順着指縫往下流,慢慢将她整只手掌都染紅。

鐵片并沒能如她所願卡進石壁,只不過稍稍減緩了她下墜的速度,從裂縫底部生出的龍卷風暴越來越近,如巡邏領地的猛獸在無規律地四處移動,只等着獵物掉入其中,将它撕碎。

歲雪不想死,即便是在神兵考驗這種地方經歷一次虛假的死亡也不願。

可是她此刻束手無策,正如別人眼裏的她一樣弱小無用,沒有救自己的辦法,也不會再有慢慢積蓄靈力的時間。

歲雪突然就想起時初的記憶,小時候曾站在無人注意的角落,看着家中的弟弟在師長耐心的教導之下練習術法,驕傲自信的接受應得的誇贊,生出一絲絲糾纏在心中的羨慕,困擾她無數個日夜。

無可奈何的羨慕,真是悲哀。

船只相繼靠岸,沈纾星帶着人下船時,預料之中的攻擊就出現了。

覆蓋在河灘的大型陣法驟然亮起,猩紅的陣光映照在臉上,讓殺陣內外的人都生出幾分駭人的兇煞之氣。

陣中的殺氣一點點摧毀修行者們的靈力防護,塞滿其中的咒術萬箭齊發般射出。

謝星雙手掐決,試着感應陣眼所在,以求破陣之法,卻見沈纾星一劍聚來陣外蒼茫雲氣,劍光如耀眼天光洩出雲隙,好似流光瀑布般華美震撼。

劍宗-決浮雲。

猩紅的殺陣四分五裂,沈纾星以一往無前的劍招強勢破陣而出,激蕩開的氣浪沖撞得影族戰士的胸口又悶又疼,不受控制地往後倒飛出去。

雲山霧海之中,一把冷白的劍劃開眼前迷障,帶出對面脖頸上一片血花飛灑,不給對手留下任何适應或反擊的機會。

沈纾星持劍在前,帶着人往瓊林島深處走。

島上靈力具象的術法沖撞不歇,屋宇草木傾倒一片,各流派的奇能異術召出的風火雷電虛影幻象交織糾纏,試圖将彼此粉碎。

屍首橫陳,流出渾濁的血水,淌過沈纾星腳下。

沈纾星垂眸抖落劍上的血珠,雪色亮光一閃而過,瞥見倒映在劍刃上面的那張冷漠倨傲的臉,陌生又熟悉。

他想到了幻世星海中的自己。

每個進了幻世星海的人都會變成自己最想成為的那個人,譬如權力至高無上的四國帝王之一,傾城傾國的絕世美人蘇錦,東毓那位富可敵國的朱姓商賈,站在修行盡頭的某位無上者等等。

只有沈纾星變成了他自己。

一個無法無天,戾氣橫生的怪物。

他任由本該被壓抑的惡念将自己完全占據,不再去介意這股惡念到底是來自戡靈,還是自己,只管持劍将整個世界毀去,心中快意翻湧。

這就是他想要的痛痛快快共沉淪的報複,至高無上的力量,毫無疑問的劍術第一。

晚回來一步的绮雲恰好撞見沈纾星于同族戰士的屍首間收了手中劍,轉身朝她投來冷倦的一督。

血水将他腳下的泥土浸出暗紅一片,如同他身後背負着的紅得恐怖的晚霞。

绮雲心中湧出悲痛,但不多,此刻最先想的是要做些什麽才能自保。逃跑肯定無用,她的速度不會比寒枝更快。

“我投……”她如臨大敵,往後退了兩步,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沈纾星記得是她帶走了時初,問:“她現在何處?”

绮雲心說完了。

“死、死了。”她結結巴巴開口,“但先說清楚不是我殺的啊,我只是接到任務要把她帶回瓊林島,我沒想過要殺她,是她自己要逃的,本事還挺大,竟然逃到了越州那邊。她不肯跟我走,跳下了風淵。”

沈纾星聽着這個消息,想起了留在風淵裏的東西,微眯了下眼。

绮雲能感覺到沈纾星周身靈力平順,并未添一分意料之中的殺意,一時間想起了時初說的那句“你們會失望的”,緊繃的神經竟驟然一松。

“我可以走了嗎?”绮雲猶豫着問。

“可以。”沈纾星擡手指着她,一道毒咒飛入她的眉心,“你是绮雲?影族祭司的女兒?”

绮雲躲閃不及,直接懵了。

她點點頭,又猛然甩腦袋:“不是不是你認錯了。”

不能因為她抓了時初,他謝謀就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抓她去威脅她爹吧!

一些清理戰場的修行者往這邊趕了過來。

沈纾星有了答案,轉身往他們身邊走,留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不是什麽要命的咒術,我要找你時,它會讓你知道。”

一股冰寒的劍氣從腳下橫掃而過,竟把肆虐的風暴鎮壓了下去。

滿地白骨硌得歲雪腰背生疼,歲雪翻身坐起,咬牙拔出一截紮進胳膊的碎骨,環顧四周。

腳下明明滅滅的靈絲光芒十分微弱,無法将風淵底部的黑暗驅散半分,方才還狂暴肆虐的龍卷風暴已縮小成巴掌大小,退至角落,發出低低的嗚咽。

陣法和風暴都被一股力量鎮壓了下來。

歲雪對這股冰寒的力量記憶猶新,卻又覺得不可能。

“謝謝你救了我。”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寸黑暗,并沒有找出可能隐藏在其中的人影,輕聲問,“你是誰?”

“別找了,我只是一個劍靈,你看不見我。”

一道清冽的女聲響起,如山間淙淙流動的清泉,不染塵埃,幹淨清冷,卻并不會讓人覺得冷漠。

它流淌過歲雪的腦海,歲雪驚覺這個聲音是在與她的意識交流。

她輕聲問:“你是寒枝的劍靈?”

寒枝有些意外。

它重新上下打量歲雪,引氣境的修行者不可能有本事看出它是誰,那就只剩一個可能了。

“你和謝謀很熟?”它問。

歲雪直言道:“我是他的妻子,時初。”

“松州時家?那倒并非不可能。”寒枝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謝謀怎麽沒在附近?”

歲雪情緒低落:“影族來犯,他這次率了一千修行者去瓊林島戰三千影族戰士,影族想抓了我威脅他,我一路逃命一路被追趕,情急之下跳下了風淵,他還不知道呢。”

寒枝沉默了一會,接着問:“他這些年如何?”

歲雪垂眸去看流血不止的手臂,右手将那個血窟窿捂住,試着運轉治愈咒術,聽見寒枝這樣問,立刻如數家珍。

“他現在是很厲害的人,今年剛過完二十二歲生辰,就到了耀世初期,離父親只差一個小境界了。他還毀去了青木護州大陣,替謝家拿下了青木。這一次肯定也能全殲影族。同齡人之中,他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

寒枝對這些并不感興趣,重新問:“我是問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謝問京有沒有虧待他,他的處境是否艱難,你嫁給他是不是出于喜歡。”

歲雪方才極亮的眸子突然黯淡下去,兩個字說得磕磕絆絆,苦惱又怨恨:“不好。”

寒枝沉默了,很久都沒有發出聲音,安靜得如同已經離開了這裏。

歲雪嘗試了幾次也無法調用靈力,索性收回了手。

傷勢太重,現在需要的,是平心靜氣的休息。

在一片寂靜之中,歲雪主動開口問:“你為什麽不在劍中,而是在風淵?缺少劍靈的寒枝應該不能再算是神兵了。”

寒枝看在她是謝謀妻子的份上回答了她:“謝謀的母親,葉夫人,曾把他推下風淵,瞧見你身下的陣法了麽,這叫枯骨陣,若是沒有我将他從陣中殺門裏替換出來,他早成了這裏的一具白骨。”

歲雪驚訝得捂住了嘴巴。

她早已熟悉如何向不同的人争取信任或同情,此刻垂下腦袋,語氣困惑又惱怒:“她為什麽要這樣做?謝謀是她的親生兒子!”

寒枝沉默地看着她。

看起來溫順甚至膽怯的女子似乎憋了一股很大的火氣,卻又不知道該往哪裏發,連聲音都拔高了幾分,質問道:“他們憑什麽這樣對他?”

寒枝終于開口:“謝問京和葉夫人是少年夫妻,後來背棄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娶了謝星的母親江氏。謝謀八歲那年,謝問京去了一趟凝州,葉夫人就在那時殺了江氏,帶着謝家兩個孩子去了越州,把謝星賣去了勾欄,将謝謀推下了風淵。”

謝謀曾經是謝問京最寵愛的孩子。

他的修行天賦很高,劍術學得又快又好,被謝問京寄予了厚望,三州權印原本毫無疑問是要留給他的東西,寒枝也是謝問京想方設法找來送給他的生辰賀禮。

寒枝陷入回憶,喃喃道:“葉夫人毀了他。”

她想讓謝問京變成孤家寡人,活着痛苦一輩子,可是謝謀活了下來,痛苦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歲雪這才知道,原來謝謀和時初一樣。

至親之人斟酌着他的價值,計劃着他的死路,将他本該擁有的東西完全剝奪,包括自由。

想要掙脫,多少都得帶上幾分破釜沉舟的意思。

這樣說也不對,謝謀比時初更可憐,因為他曾得到過毫無保留的偏愛。

她自己又好得到哪裏去呢?

囚于困境,孤立無援,會因為強者的一個眼神而擔驚受怕夜不能寐。不到最後一刻,不可能知道所有深思熟慮的決定、小心積攢的成果究竟是不是徒勞。

歲雪安靜下來,問:“我要做什麽才能幫他?”

寒枝坦言:“你實力不夠。”

歲雪并不懊惱,即便依舊是輕聲細語,聲音卻因為真摯而有力量:“我把你帶出去給他,算不算幫忙?他的手裏該有神兵。”

“帶我出去?”寒枝覺得她無知無畏,有一種令人忍俊不禁的可愛,“你不是劍靈,連進入死門将我替換出來的資格都沒有。”

歲雪露出一絲苦惱的神色:“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寒枝說:“如果你修道生,境界又在不朽境之上,就能毀去枯骨陣。”

歲雪想了想,說:“如果我可以搶奪枯骨陣的靈力,破壞靈絲的走向構造,也一樣能毀了它。”

寒枝愣了下:“有這樣的術法?”

歲雪眨了下眼,笑着說:“等我休息好了,你就能看到。”

這裏沒有人打擾她積蓄靈力,使用逆靈也不會被打斷,枯骨陣和風暴都被寒枝壓制着,暫時不會帶來危險,她覺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寒枝認真想了一下這個辦法的可能性,提醒說:“你可以試試,但以你的境界強行反控一個釋放不朽境力量的陣法,就好比妄圖反控一個不朽境者體內的靈力,最可能的結果是造成你自己靈力紊亂,靈脈寸斷,你也必死無疑。”

“沒有關系。”歲雪微微笑着。

因為這幹脆果斷的一句沒有關系,寒枝對歲雪多了幾分好感。

它看着在它的庇護之下安心閉眼調息的女子,竟有一瞬堅信謝謀的不幸不會再持續很久。

謝謀,你以為自己等不到的人,這次來了。

+A -A

同類推薦

  1.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14.3萬字
  2.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62.0萬字
  3.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03.8萬字
  4.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88.1萬字
  5.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30.0萬字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79.5萬字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
  19.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