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良藥苦口利于病
良藥苦口利于病
景天醒了過來。
他正躺在床鋪舒适的榻上,只微微動了幾下,後學就傳來一陣溫惹的流動感。
“嗯…”景天不自覺低吟一聲,臉色猛地泛紅,身體也不自覺加緊了。
他雙手捂住臉,只露出淩亂長發下,兩只紅透的耳垂。
“混蛋紅毛…”景天咕哝着,繼續夾緊腿根,終究是又躺下了。
雖然那本質還是花蜜,甚至還是價值無限的天材地寶,也終因灌入的特殊方式,讓他分外羞恥。
但景天想了想,就理解了重樓的用心,也并不排斥他暗示的煉化靈氣,只是難免有些羞惱和赧然。
等等,自己醒了,重樓呢?!
“重樓?”景天一下子從羞赧中清醒過來,從榻上徹底支起自己酥軟慵懶的身體。
周圍安靜地有些詭異,倒是溫熱的靈氣充裕到讓人覺得醺醺然。
“重樓?!!”景天突然就有了不祥的預感。
而這預感,在他下床走動,發覺自己被禁制在了寝宮之中,炎波靈力吸收一點兒就流入補充一點,足以支撐長久閉關後,達到了巅峰。
“景天…飛蓬…”慢悠悠的聲音響起,隔着寝宮的牆壁,卻無處不在。
正握緊拳頭的景天倏然擡頭:“黎火金吾,重樓呢?!”
他并未發覺,自己的音調裏已經含了不願猜測成真的恐慌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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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猜到了嗎?”可黎火金吾殘忍地點破了景天的恐懼。
景天動了動嘴角,極輕微、極艱難:“為什麽?”
明明我答應了和他同行,明明我們說好一同面對!
“魔尊一言九鼎,從來只對你。”黎火金吾卻嘆息着,也意味深長地說着:“可在此之前,重樓是魔。他也曾翻臉無情,也曾爾虞我詐。”
在景天的沉默中,他溫和了語調:“如今出爾反爾,卻只是為你一人。只因有些風險,他一絲一毫都不敢去冒。”
“比如天帝震怒,亦如永劫之死。”黎火金吾淡淡道:“天帝怒而滅人,女娲補天身隕,而後重啓盟約、絕地天通之悔,可都歷歷在目。”
他嘆道:“但這些彌補,又有何用處呢?女娲,終究是再無蹤跡了。”
景天悚然沉默,握緊的拳頭慢慢松開,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無奈無力。
“所以,我只能等?”他心亂如麻地問道。
黎火金吾聽得出來,嚴肅随之褪去,倒是笑了:“那得看你自己。”
“……也對。”
……
“嘩啦嘩啦。”可景天不曾在意,他來魔尊空間的次數絕對不算少,重樓的習慣近乎全部都了然于心,直接就去浴池進行準備了。
不多時,恒溫法陣開啓,各種療傷靈藥融化在不停波蕩的水中,逐漸化為一鍋藥池湯浴。
景天剛剛服下了不少靈藥,藥力融于他的身體,可随雙修運轉溢出。
“我還是有些能做的。”盤膝阖眸之時,景天低低笑了一聲,就安靜地守在岸上。
……
不知道過去多久,安靜的修行打坐中,景天未曾留意。他只是在空間發生波動的那一霎,立刻起身沖了過去。
然而,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險些軟了景天的手。
“紅毛…”他扶住渾身是血的重樓,掌心不自覺發抖:“重樓…”
頭臉都是血,視野模糊不清,重樓卻還記得安慰景天,哪怕聲音極低:“咳咳…我…沒事…夕瑤的天罰…我接了過來…伏羲…就沒出手…”
他說着說着,眼皮便往下墜落,氣息越發低弱,只有音調還勉力維持:“但神族高層…集體出動…可…三皇盟約…是本座…先越界擅闖…”
“我知道。”景天摟緊了重樓,鮮血瞬間染紅白衣。
他卻毫不在意,只專心致志地把重樓扶到藥池裏,動作極輕柔:“我都知道,你沒有還手。”
前前世身為第一神将,飛蓬對神族高層的實力,不可謂不清楚。
若非被天罰吞噬大部分靈力,神界又有辦法屏蔽空間法術,重樓還顧忌三皇盟約,在主動擅闖神樹、營救神界罪神的情況下,只挨打不還手,怎會傷重如此?
其實,他答應和重樓同行,本就打着自己成仙,強行用秘法接過天罰,保留重樓完整戰力,好一路闖出神樹的打算。也同樣是,只逃不還手。
“天帝沒有阻攔,便說明此事過了。”景天篤定說道:“好好療傷,我守在這裏。”
重樓輕輕笑了一聲:“哼,好。”
景天,你話說得倒是簡單,可抱着我手臂的手指,都在發抖啊。
“別擔心,只是重傷,需要沉睡。”重樓感受着景天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拿毛巾從臉頰開始,擦拭自己身上的傷口,嘴角微微勾了勾。
景天的擦拭有一瞬的停頓,又狀若無事地繼續了:“要多久?”
“大概十年。”重樓對自己的傷勢有準确推斷:“就在此處,你可随意出入。但若去人間,就讓黎火金吾送你去其他泉眼,別去神魔之井。”
他悄然到神樹頂層,一路擋下各種攻擊,闖破神族高層接踵而至的圍剿,最終從天門逃之夭夭,神族不可能不加強神魔之井的防禦。
“……現在不急這些。”景天緩緩扯開重樓背上的披風,凝固的魔血和布料混在一起,傷口有些結痂,只有這樣才能降低疼痛。
重樓閉着眼睛,低哼道:“那你別婆婆媽媽的,用點力氣撕開就行,慢吞吞幹嘛。”
“……”景天一聲不吭,當做沒聽見。
作為飛蓬,他鎮守神魔之井,與重樓交手多年,彼此受傷是家常便飯。後轉世為龍陽、景天,在戰場、在尋靈珠途中,也時常有損身體。
可是,那點疼痛對自己來說,确實不算什麽。不似今日看見重樓重傷至此,只覺得心仿佛被一只手捏碎了,疼個不停。
或許,這就是心境的變化吧?景天無聲嘆了口氣,在重樓還想說什麽之前,往前探頭堵住了那雙溫熱的唇。
“嗯唔…”重樓難得失去主動,被景天按着索取渴求,失血過多蒼白的臉色,居然漫上了一層薄紅。
在景天松開的那一霎,他急急忙忙轉移話題,似乎适才難得的羞惱并未發生:“你之前那一個月的膳食,靈力渡入體內,倒是作用很大。”
那些靈力是經過景天特殊搭配的,魔體不可輕易煉化,當時僅是沉澱和滋養的效果。
“噗。”知道重樓的心思,景天彎彎眼眉,頗有揚眉吐氣之感:“嗯,有作用就好。”
想也知道,那些凝結于身體深處的靈力,在重樓傷勢愈重、後繼無力時被自行催動,定然對他起到了不小的用處。
倒是不枉自己辛苦那一個月,弄出了各種滋養沉澱的搭配。
重樓:“……”
他忽然就有點害怕,景天再讓自己繼續吃那些了。
“嘿,你那什麽表情?!”景天倒也看得清楚,氣呼呼咬了一口重樓的脖頸,不輕不重,像是逗弄:“就這麽不想吃我的手藝嗎?”
要是你拿出當年飛蓬的手藝,我會很想吃。可那一個月,就算了吧。重樓想着,沒敢說出口,怕被強喂。
“哼!”景天氣惱道:“紅毛,你聽着,兩條路你自己選。我剛服用過不少靈藥,要麽你吃我,我渡妖力給你。要麽,我現在就去做飯!”
重樓鄭重其事:“……本座選吃飯。”
吃你?就你現在不到仙的體質,和我雙修,那很容易變成我控制不住單方面采補你。事後,你也躺床上陪我是吧?
“你!”景天狠狠瞪了重樓一眼,耳垂滾燙。
他起身掀起一波藥池內一股熱浪,氣勢洶洶去廚房了。
還沒忘記把簾幕拉好,哪怕恒溫法陣還開着,也生怕傷勢未愈的重樓着了涼。
重樓深吸了一口氣,總算能看見的眼睛眨了眨,趁着景天離得遠了,偷偷用空間法術,渡了一點兒他平時愛喝的茶葉。
嗯,接下來穩定傷勢可以沉睡之前,就靠這個,在景天致命的手藝裏續命吧。
“哼!”廚房中,景天氣呼呼地剁着魔獸精肉與排骨。
亂七八糟的、充滿靈氣的調味料,比如獸角粉,就擺在桌臺上,發出奇奇怪怪的味道。
可想而知,重樓接下來喝到的,會是何等世間難有之“美味”。
當然,景天保證,他做的藥膳若用于穩定傷情,絕對是一等一的效果!
“很好。”對此,之後含淚喝了半個月的魔界至尊,點頭表示認同。
他全力支持自己的道侶,将這麽好用的藥膳在魔界發揚光大,甚至在沉睡前,專門發令給了天魔女。
“……這是什麽淋過雨就要撕別人傘的行為。”魁予不禁抽了抽嘴角,但還是叫來了魔尊傳令中,所提到的景天合作者。
果然,景天在天魔國的動向,是瞞不過魔尊的。
不過,我怎麽記得,飛蓬将軍以前的手藝,雖然很少有族人品嘗過,但據說是真的非常好呢?
目送着晗衣、覓影興高采烈去統籌了,魁予陷入沉默。
問題來了,現在,景天這廚藝,到底是誰帶壞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