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白灼丁漠漠1
第44章 白灼丁漠漠1
季童他正垂眸看着什麽, 向下壓的帽子遮住他大半張臉,何嘉名跨過過道,只能看到他半張側臉。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 季童微微擡起眼, 露出一張幹淨的素臉, 沖着目光掃過他的何嘉名勾起一抹笑,唇瓣微微修翕動了一下, 似是無意識的抖動, 似又将什麽話吞進唇齒。
何嘉名目光微凝, 直接掠過了他, 找到自己的位置,戴上口罩,閉目不言。
季童那表情算不上別有深意, 但他敏銳感覺到這個人對自己有敵意。
按照正常邏輯,季童根本就不認識他, 怎麽會在人群裏多看他一眼。
如果只是看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那眼神怎麽會在他身上停留了足達一秒鐘。
何嘉名眸低的光如有實質般暗下, 他翻出自己的手機聽新歌小調。
季童認不認識他,跟他有什麽關系,除開五年前的事情,他們不過陌生人罷了。
雖然是這麽想着, 何嘉名口罩下的臉一直陰郁着,連坐在他身旁的乘客, 也明顯感覺到了他的不快。
飛機平穩在H市機場落地,乘客有序下機。
何嘉名半垂着頭跟在乘客後面, 再次路過季童的座位,他狀似不經意瞥了一眼。
帶着黑色鴨舌帽, 身穿黑衣黑褲的季童依舊坐在位置上平靜地戴上口罩,似是等着機艙乘客走幹淨再動身。
他這一眼不帶什麽情緒,但季童身上像是裝了雷達一般,第一時間回視了他。
這一眼,何嘉名确認了,季童知道他是誰。
借着口罩遮擋,何嘉名冷冷扯了一下唇,知道他是誰又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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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季童,他早就得到了複哥。
五年前季童沒機會,現在?恐怕他光是靠近複哥,複哥都會覺得呼吸困難。
季童在他眼裏,連個威脅都不算。
不過他只有六天時間來找複哥,他得讓複哥重新死心塌地跟着他。
至少,他回過頭的時候,還能看到複哥還在原地等他。
說實話,這段時間他實在不踏實,明明現在他的頭等大事就是好好比賽,但是一想到陳複止生活在他完全看不到,也不清楚情況的地方,他就不安,心就跟被貓撓了一樣。
他更怕,陳複止把他從心裏騰了出去,又有別的人住進去。
顧不上想季童到H市做什麽,何嘉名順着人群走出機場出口。
像季童這樣大衆都能認出來的人,一般會走明星專屬通道。
但何嘉名發現,季童蔫不出聲的順着人流走出。
他裹得嚴嚴實實,機場的人又是行色匆匆,路人只是随意一瞥,根本無人注意他。
何嘉名到了專門上出租車的出口,直接讓司機往別墅區開去。
路上,師傅試圖跟他說話,何嘉名冷漠應對。
這時候,何嘉名從後視鏡發現開車師傅眼睛不時往後瞟。
何嘉名目光順着後視鏡,看到後排的密密麻麻的車。
“怎麽了?”何嘉名眉頭微擰。
司機師傅是個爽朗的中年男人,見何嘉名問他,熱情道,“後面那輛出租車在機場候車區就排在我後面,我看他跟我好像同路,就多看了兩眼。”
何嘉名扭頭掃了眼跟在兩輛車後面的出租車,冷聲開口,“開慢點。”
司機唉了一下,不知道這位乘客要幹什麽,不過還是聽他的話,車開了一點。
有了司機的提醒,何嘉名不時回頭觀察那輛出租車,他沒記錯的話,季童之前順着人群走在他身後,他懷疑那輛出租車上的人是季童。
聯想到飛機上遇到季童,又在H市同路那麽長時間。
何嘉名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不信世上有正好湊巧的事情。
季童陷害複哥他雖然不知道詳細內情,但大致是清楚的,而之前季童在網上甩鍋,他就算不關注,但同處娛樂圈,也是有所耳聞。
何嘉名并不認為今天遇到季童是巧合。
“前面路口停一下車。”何嘉名慵懶靠回車椅,冷淡出聲。
司機也沒多說話,這裏正是十字路口,下一個路口不到五百米,他降低車速,打算停到前面的小區。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出租車卻拐進了附近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入口,出租車在邊上停下,一條修長的身影從出租車下來,往商場大門走去。
而出租車的有客紅标立刻轉換為空座,将乘客送到後,直接發動汽車離去。
“小哥,前面還停嗎?”司機從何嘉名神态,覺着這個年輕人小心的過分,神經兮兮的,但是出于對乘客的尊重,還是耐着性子問他。
這小哥目的地是H市繁華的市區別墅,都是很有些家底才能買得起的地段,路越遠,他賺的路費才多,不想小哥那麽早下車。
何嘉名注視了那條身影半秒,壓下心中的疑慮,确認那輛空閑的出租車啓動後,才冷冷點頭,“繼續開。”
“唉!好。”司機二話沒說發動汽車,眼看着前方綠燈快過了,趕緊蹿了出去。
達到目的地附近,司機問何嘉名要從別墅區哪個門下,何嘉名并沒有回答司機,直接下了車。
他只是從狐朋狗友得來的消費賬單知道陳複止在應當是住在附近,經常在附近一家大型超市消費。
這片地區房價高昂,相應的配套也十分齊全,咖啡店,甜品店都有,可陳複止沒在附近其他店面消費過,可見陳複止生活十分簡單。
或者說,跟從前沒什麽區別。
這讓何嘉名稍稍放下心,複哥不過是重新找了個地方,繼續他簡單枯燥的生活罷了。
他應當只是心情不好,或者說厭煩了過去的生活,找了個新的環境,試圖重新開始。
只要自己表現的足夠溫柔,讓他相信,自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讓他感到不高興,複哥應該會跟他回去。
那幢小洋房賣了就賣了,複哥跟他住在裝修豪華的大平層就挺好。
大平層的超大落地窗外面就是江景,最熱鬧的幾個商業廣場都在附近,每天人來人往,車流不息。
他早就想在落地窗前,壓着複哥好好欺負他。
何嘉名順着別墅外圍走了一圈,找到了那家超市,他進去找了位面善的工作人員,請他幫忙留意一下,要是見到陳複止,請聯系他。
那位工作人員也有一定的警惕性,何嘉名不得不翻出陳複止和自己的照片,再拉下口罩,讓店員确幸他确實是陳複止的弟弟,而且是參加選秀節目的公衆人物,不是壞人,并且許諾了一定的好處,才成功說服那位店員。
之後,何嘉名便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暫時住下。
他很忙,但是他可以為了陳複止暫時抛下一切。
他現在光是想想,複哥跟自己離得不遠,呼吸都帶着股輕快勁兒。
要是可以,他真想把複哥牢牢綁在身邊,一輩子哪兒都不去。
何嘉名去了酒店,倒頭就睡下了。
他睡得很沉,但猛然就驚醒了,一看沒拉好的窗簾,外面天已經黑下來了。
何嘉名睡眼惺忪,困意還沒褪去,又沉沉睡去。
這次,他睡得很不安分,做了一個很慌亂的夢,但是不等他思緒從紛雜的夢裏抽離,立刻又陷入一段荒誕與真實交雜的夢中。
夢裏他回到陳複止接受不了他們關系時候,他摟着一個當時玩的比較好的女生,輕蔑又充滿恨意地說,“複哥,你忘了,我喜歡女人,你該不會以為我喜歡你吧?你可別忘了是誰拆散我跟初戀的。”
“我現在變成這樣,都是誰害的?你以為我就不痛苦?”
“等我遇到真正喜歡的人,我肯定不會再糾纏你,現在要你疏解一下怎麽了?”
他看着複哥臉上掩藏不住的厭惡,故意用不屑來刺痛陳複止的心髒。
複哥在聽到他的話後,表情空白了一瞬,而後是難以置信的眼神,他心裏一疼。
察覺到複哥的痛苦,但是,他還是做了讓自己高興的決定。
何嘉名猛然驚醒,他再也睡不着了,下意識從口袋摸打火機,想要抽根煙冷靜。
但下一秒,他想到自己為了保護嗓子很久沒抽煙了。
何嘉名站到酒店窗戶前平複心情,看着樓下來往的行人,企圖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冷靜了一會兒,何嘉名心中好像突然有一股難言的情緒,他很想,很想用旋律表達出這種複雜的感情。
那種無法言說的感情,随着胸口洋溢的惆悵,一點點順着指尖,凝聚成一段旋律。
等他從入定般的狀态中抽離,他激動地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旋律,心情無比的複雜。
這段激情創作的旋律,真的無比貼切傳達了他此刻的酸澀的心情。
但無疑,它是不成熟的,有諸多瑕疵,更不是一首合格的,打動人心,讓大衆上頭的旋律。
它不是合格的流行音樂,能喜歡這首歌的人,必然也有過諸多故事。
這首歌,注定無法無法搬上舞臺。
何嘉名将他拖進名為素材的文件夾中。
過了一天,何嘉名收到了超市員工的信息,他看到跟相片上極為相似的男人出現在超市。
何嘉名立刻一激靈,第一時間趕到超市。
“你哥還沒走,應該還在生鮮區。”店員壓低聲音,指了一個方向。
何嘉名急忙往生鮮區望去,正是下午下班的時間,即便是高檔社區,這裏也有許多人親自買菜下廚。
這裏的人相貌氣質都不算差,但何嘉名還是第一眼看到了那條清瘦的身影。
瘦了,幾乎瘦脫像了。
這是何嘉名見到陳複止,腦海中第一個念頭。
不過短短三個月沒見,他的複哥,好像一下子變成了紙片人。
他本來就生的清瘦,此時那清冷的人,渾身透着一股虛弱的文氣。
“哥...”脫口而出的哥還沒喊出聲,何嘉名突然身體一震,眼睛就像被粘了膠水般看向那個從貨架中顯出身形,跟陳複止有說有笑的男人。
這個男人是誰?
何嘉名狠狠眯起眼睛,這個男人高挑而英俊,身上散發着沉穩男人的氣質。
尤其是,他看着複哥時,笑起來的眼神,格外的,惡心。
何嘉名臉色如夏日的午後,霎時布滿烏雲。
他不受控制地,冷笑着,緩緩走向那個方向。
眼前的,朝思暮想男人的臉越來越清晰。
那張本來就好看的過分的臉,此時格外多了一份脆弱,還有不設防備的笑意。
對着他的時候,複哥也是會笑的,但更多是無奈的苦笑。
這樣從心的微笑,他多久沒見到了。
何嘉名眼中閃過一絲暴虐,心裏扭曲的憤怒一瞬間暴漲。
好啊陳複止,我以為你只是想換個環境生活,沒想到你已經在外面找好了下家。
就這麽迫不及待把他甩了是吧!
何嘉名快步走去,一把拽住陳複止的手。
只見那個清瘦到過分的男人短暫驚愕過後,看到他的臉,好看的眉宇立刻擰了起來,随之剛才在他臉上綻放的笑臉,霎時凝固。
何嘉名心裏一緊痛,冷冷掃了眼陳複止身邊的孟昨非,他忍下滿腔怒火,生生扯出抹苦笑,“哥,我找你好久了。”
“你真的不要我了嗎?要抛棄我嗎?複哥,我好想你,也好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