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火葬預制11
第11章 火葬預制11
季童惡劣地看着陳複止,企圖從他臉上捕捉到別樣的神色。
但陳複止已經不屑給他眼神了。
季童輕笑一聲,行雲流水地把襯衫蓋到牆上的鏡頭上:“還是不讓觀衆看到我們阿止睡覺的樣子好了。”
鏡頭拍不到窯洞裏面的場景,但是收音是沒問題的,季童不吝惜裝模做樣,陳複止卻不想虛與委蛇。
分房間後,他們就被節目組安排一起吃晚飯。
雖說第一餐由節目組提供,但就餐前的聊天,游戲必不可少,一頓晚飯下來已經快到九點。
他們居住的窯洞是仿照當地人居住的窯洞新建的,布置的很有特色,但是裏面沒有衛生間,為解決個人衛生單獨在室外搭了一個衛生間。
想要洗澡上廁所得自己去排隊。
男士發揚風格,先讓女士洗漱,陳複止等着所有人洗漱完畢才去衛生間。
這時候已經快十一點,月華當空,銀光像薄紗籠罩黃土地,相較白天壯闊蒼茫的景色,夜色下,這片土地靜谧而神秘。
陳複止端着臉盆走出窯洞,看到沈然坐在空地當中那棵百年臭樟樹下。
沒手機,沈然就幹坐着仰頭看天。
陳複止能聽到隔壁窯洞小男孩叫鬧的聲音,丁漠漠帶着威脅的哄孩子聲。
沈然剛走出來躲清閑,看到陳複止出門,淺淺笑了一下,笑容溫柔中帶着無可奈何,“今墨可能是沒接觸過這樣的環境,也不想跟媽媽一起睡。”
窯洞裏面有裏兩張一米二的床,單人睡足夠了,睡一大一小就有點擠了,陳今墨估計從小到大沒在物質生活上吃過苦,肯定不能接受跟媽媽睡一張小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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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陳複止應了一聲,沒有搭理沈然,連身形都未停頓一下,直接往衛生間走。
沈然這話跟他說有什麽用?不必拿他當槍使。
沈然看陳複止冷漠的态度,眸光暗了暗,也罷!一個沒用的透明,就算她遞了個由頭,給他制造矛盾看點的機會,也沒膽子得罪丁漠漠。
于是沈然又獨自坐在樹下,擡頭望月。
“沈然,不好意思啊!孩子吵到你了。”
“沒有啊漠漠姐,小孩子就是率真才可愛,今墨睡了嗎?”
“快了,他平時十一點睡,你趕緊回來,外面蚊子多。”
“我再看看天,今天月亮多美啊!”
陳複止洗漱完出來的時候,沈然還在樹下看月亮。
丁漠漠勸過一次,看沈然不回來,就不再做表面功夫,又不是丁漠漠趕出去的,陳今墨雖然吵到沈然了,但沈然深夜在外面枯坐不回房間,到時候播出去,只會被人說矯情,畢竟說要跟丁漠漠同一間房是她自己提出來的。
陳複止徑直略過沈然,進門前,他還是回頭勸了沈然一句,“降溫了,回房吧,當心感冒。”
枯坐了十來分鐘,沒等到其他嘉賓勸她,沈然僵硬笑了一下:“謝謝。”
回到窯洞,季童正在刷視頻,手機應該是他藏在身上帶進來的。
陳複止進來的時候,季童擡眸看了他一眼,聲音夾雜着關心,“然然姐還在外面?要不我去勸勸她?”
陳複止沒理他。
季童無聲冷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眼睛重新落到屏幕上,聲音更加憂心,“我再看看吧!說不定然然姐等會兒就自己回去了。”
雖然是這麽說的,季童一晚上沒出去。
陳複止躺到松軟的被褥上,眼皮就支撐不住,腦子開始迷糊。
他縮進被子,不自主蜷縮起身子,像嬰兒在母親體內的姿勢,陷入黑甜的睡夢中。
第二天,陳複止是被季童叫醒的。
他頭腦酸脹,眼皮重的像沾了膠水一般。
季童已經穿戴好,化了一個淺妝,整個人看上去清清爽爽。
“起來了,就等你一個了。”
陳複止瞳孔逐漸對焦,支撐着起來,換上衣服,走出房門果然看到全部人已經集合,準備今天的任務,女生甚至化了精美的妝容。
他一出場,所有人都向他看來。
丁漠漠眼睛含笑:“年輕人身體就是好啊!還得有人叫才醒。”
梁溯覺得睡遲了,只要不耽誤正常拍攝也不是什麽事,“我年輕的時候才是睡不醒,有時候全劇組等我一個,導演還親自上門來掀被子,是真睡不醒!現在是想睡也睡不着。”
他這一說,包括節目組都跟着笑了。
也不再有人計較陳複止最後一個起床的事情。
節目組給陳複止五分鐘洗漱,然後是組隊找食材做飯,因為組團任務需要時間,等做好飯也可以當午飯吃了。
“謝謝。”陳複止虛弱向梁溯笑笑。
等到衛生間洗漱時,陳複止看着自己蒼白的臉,使勁晃了一下頭顱,讓頭腦保持清醒。
應該是昨天舟車勞頓累到了,昨天晚上他還擔心沈然會感冒,沒想到他反而發燒了。
陳複止用冷水拍臉,見時間差不多到了,連忙走出去。
接下來是找食材游戲,先是隊友分配,第一天規則很簡單,直接抽長短繩,長的一隊,短的一隊。
陳複止跟田夢雨、姜清和沈然分到一隊,田夢雨哀嚎一聲,“天吶!對面三個男生,後面搶食材肯定搶不過他們。”
沈然笑道:“找食材又不搶食材,還是得看觀察力,再說了咱們不是有複止在嗎?他又不是一陣風就能吹到。”
田夢雨古靈精怪的一拍陳複止肩膀:“兄弟!全靠你了!”
衆人全身心投入游戲任務。
游戲都是節目組精心設計過,戲劇性很高,加上田夢雨和季童很能調節氣氛,沈然看上去大家閨秀模樣但玩游戲也放得開,左明郎就是體力擔當,跟田夢雨同時發現食材,他三兩步就飛奔過去,把食材收入囊中。
田夢雨崩潰大叫,但是沒多久,姜清就在大家都找過,但是被遺漏得角落找到食材。
一場尋食材游戲真是反轉反轉再反轉。
陳今墨也能全身心投入,全場飛奔尋找,收獲還不少。
只有陳複止全程不在狀态,游戲下來,只撿到一顆蘑菇。
理所當然,陳複止所在的隊伍輸了,中午的午餐從豪華大餐,淪落到鹹菜饅頭。
他的表現其他投入游戲的嘉賓比起來格格不入。
陳複止心中有些歉意,尤其是看到隊伍裏另外三個女生都有不少收獲,就因為他導致隊伍失敗,連累他們中午得嚼幹饅頭,越發覺得不好意思。
“多謝阿止讓我們了。”季童笑眯眯說。
只一場游戲失利,田夢雨她們很快調整狀态。
中午休息過後,新的游戲再次開始,陳複止所在的隊伍再次落敗。
兩次跟陳複止同隊的田夢雨臉上挂不住了,吃的倒是其次,主要是一直輸太敗壞心情了。
“複止,你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連贏了兩場的梁溯第一個發現陳複止臉色不對。
他話一出,其他嘉賓都看向陳複止。
丁漠漠仔細凝視了陳複止一眼,笑吟吟走過來,溫柔地撫上陳複止腦門。
陳複止下意識後退一步,丁漠漠手落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你們誰有有溫度計,給他量量體溫吧!”
“我沒事。”陳複止皺眉,跟丁漠漠拉開距離,退燒藥吃了也不一定好,他只想好好睡一覺。
“我這有。”節目組拿來測溫槍,對準陳複止額頭滴了一下,體溫立刻報了出來,38.6。
“哎呀,你可真能忍啊!發高燒了還一聲不吭。”田夢雨嘟囔一聲,轉身問有沒有帶藥。
畢竟團隊裏有個人生病了,誰都得表現一下關心。
“我帶了,我去拿。”梁溯先開口。
“等等,我這有。”丁漠漠從包裏拿出分門別類的藥片,“我生了墨寶後身體不好,一直随身帶着藥。”
說着就給陳複止遞過去:“你這孩子也太要強了,生病了還苦撐着。”
衆人的目光随着藥盒移到陳複止臉上。
陳複止神色冷了幾分,他目光平靜看了一眼丁漠漠,沒有伸手接,語氣生冷,“不必了。”
這拒絕的姿态十分明顯,連陳今墨都感覺到了陳複止對他媽媽的抗拒。
丁漠漠臉當場就冷下來了,但聲音依舊帶着關心,“吃藥才能早點好,別那麽倔嘛!”
陳複止直接轉身回了窯洞,他不想看到丁漠漠惺惺作态,她的心比誰都冷,都硬,要不是在鏡頭下,她不會看陌生人一眼。
這樣表面的關心他不要。
不對,已經過了需要母親關心的年紀,母愛只是一樣在他生命中參雜不進去的雜質。
如果之前還對丁漠漠抱有一點可笑的想法的話,在丁漠漠看到他後,眼神沒有一絲波瀾,他就知道丁漠漠早就把他忘記了。
陳複止心裏悲涼,他想到還躺在行李箱的那件紅色毛衣,眼眸中劃過一絲迷茫。
陳複止走後,衆人面面相觑,沒想到陳複止不願意接受別人的關心,而且直接甩了丁漠漠的面子。
這要是播出去,能被噴死吧?
難道陳複止要走黑紅路線?
“他這是生氣了嗎?”田夢雨問季童,這裏就季童認識陳複止,應該知道這個人的性格。
季童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在田夢雨問他的時候,他無辜地聳了一下肩膀,意味不明說,“可能是生病心情不好吧?其實,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哦~”田夢雨尾音拖得老長,又看向丁漠漠,“漠漠姐,他生病了,心情肯定不好,您可別在意呀!”
丁漠漠神色有些讪讪,沒想到會被一個小輩落了面子,但畢竟是影後,很快臉上挂滿了關心,“這有什麽好不高興的,不過藥還是要吃的,這孩子可能不太喜歡我,你們誰幫我去送送藥。”
陳今墨老大不高興,拽過媽媽的手,把藥扔在地上,踩了個稀巴爛,“不給不給不給!”
丁漠漠這才臉色變了,家裏十幾個傭人照顧陳今墨,不用她操一點心,她平時就跟婆婆暗地裏撕逼,但在丈夫面前還是能維持表面友好的,可以說嫁人後過的很和諧。
就是這個兒子太任性,都是婆婆慣的不知天高地厚,以為家裏有錢就可以肆意放任自己的脾氣。
丁漠漠都懷疑是不是那個老妖婆故意寵壞她兒子,好讓前頭那個生的大孫子沒有競争對手,順利繼承家業。
她嫁人後安心在家照顧伺候丈夫,連自己事業都不要了,可不是讓前頭那個的兒子來分享她兒子的財産的。
“陳今墨,你再這麽沒禮貌,你就回去!”丁漠漠臉色一厲。
陳今墨眉頭擰起,看向母親的眼神帶着小心,“媽!我是不想讓你不開心。”
小胖墩神色委屈,又有一雙繼承了母親好看的眼睛,那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畢竟是親生母親,丁漠漠心裏一軟,“不要再讓我看你這麽沒禮貌!”
又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陳今墨嘟了一下嘴,媽媽果然好騙,做壞事了,只要說好話就可以了。
陳複止沒有睡,晚上還有任務,他躺了一會兒。
沒多久,季童進來,在鏡頭下關心了他幾句。
陳複止沒有睜眼,他都要死了,實在不想裝模作樣。
“阿止,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啊!”季童突然輕聲說了一句,“難道你真的覺得黑紅可以洗白嗎?石哥究竟向你保證了多少?”
這聲音如同一條潛伏在深處的毒蛇,陰冷而危險。
陳複止唰地睜開眼,季童臉上挂着冷笑,夾在脖間衣領的話筒被他摘下來,正滿是惡意看着他。
“怎麽了?很意外?”季童笑容更甚。
陳複止眸光冷下,坐起來,拉開衣領,讓季童看到裏面那枚耳麥。
季童笑容頓時凝固住了:“你陰我!”
陳複止冷冷看着他,他進來就合衣躺着,是季童自己來犯賤。
季童盯着陳複止的臉,神色一變再變,半晌才黑着臉往外走。
出去的時候,季童正好遇到進來送藥的梁溯,忙扯了個笑臉。
“複止,你睡了嗎?吃了藥再睡。”梁溯是位響當當的演員,對人的微表情和情緒尤為敏感,他将季童的神色看在眼裏,看到陳複止還躺着,眼中閃過不贊同。
“抱歉。”聽到是梁溯的聲音,陳複止忙撐着坐起來,勉力向他露出一個笑容,“謝謝您,梁叔。”
梁溯将陳複止神情看在眼裏,他看出季童是從陳複止這受了氣走的,但陳複止對他又特別有禮貌,那感激和憧憬的神色不是僞裝的,他演了幾十年戲,分析人的微表情有一套,“複止啊!我跟你是第一次接觸,本來不該說你,但我覺得你還是要學會收斂自己的情緒,不要太外露,不然以後會吃苦頭的。”
陳複止神色一頓,意外地看向梁溯。
梁溯只當他被寵壞了,壓低聲音說,“丁老師是惹不起的,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要表現出來。”
陳複止沒想到梁溯會關心他一個微不足道的陌生人,聲音難以抑制地有些哽咽:“嗯。”
但是,他恐怕要讓梁老師失望了,他的未來是三個月,或許是兩年。
不管怎麽說,這時間都太短了,他只想随心所欲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