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腳下有了着力點,有人驚叫出聲,頭頂上倏地閃現白色的光暈,也照亮了周圍的景象。
二十一人正在一個類似坑洞的地方,洞深不見底,頭頂的光仿佛一道無形的結界,鑄就了這個牢籠。
幽衡檢查清修的傷勢,他應該是不備之時被人捅了一劍,流血過多,但沒傷及要害。
經驗豐富者下山會随身攜帶傷藥,她從清修的袖袋裏搜刮一番,摸出一瓶創傷藥為他服下。
有人察覺到這邊的異常問:“清修這是怎麽了?”
風月見他缥色校服上沾滿了血,忙湊近查看,“他被人暗算了。”
“是誰?”
其他人紛紛靠近,風年蹲下打量着傷口,“看起來是劍傷。”
風時道:“那就好辦了,大家都把劍拿出來,誰的劍上沾了血兇手就是誰。”
“話不能這麽說,方才打鬥——”
“你确定方才打鬥有血?”風年質問道。
沒有,是鬼擡棺,只有一個幻影。根本沒有血。
衆人齊齊向剛才發言的人看去,是清風。
清風忙擺手否認,“不是我,我怎麽會傷害同門師弟?”
幽衡在衆人之間掃過,“既然如此,大家拔劍吧,自證清白。”
Advertisement
衆人面面相觑,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陸續展示劍身。
每個弟子的佩劍大不相同,但劍身毫無例外地整潔,都沒有血。
“看樣子兇手不在我們之中。”
“是啊,這時候對自己人下手不是傻麽?”
清修的血已經止住了,只是人還沒醒。
幽衡放他躺在地上,站了起來。
“混亂中沒有旁人,是誰動的手自己招了吧。”
“你怎麽知道沒有旁人?這森林裏妖魔鬼怪多得是,更何況又出了這麽大個坑,剛才那麽黑能看見什麽?”
她當然知道。得知清修受傷之後幽衡便以魂力探尋四周,沒有旁人的氣息。
至于這個無底洞一樣的深坑或許是提前布置好的考驗陷阱,就等他們掉進來。
“等等,那是什麽?”風時指着清風校服側擺上的血。
風月湊過去手指粘起聞了聞,“是清修的血。”
清風慌張道:“不,我沒有傷害清修,真的。不是我。”
“那你怎麽解釋身上的血?”
“我……”清風啞然,他沒辦法自證。
風年走到身側打量片刻,抽出佩劍,清風閉上眼睛嘟囔道:“別殺我別殺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他。”風年指着血跡道:“各位請看,這血跡顯然是佩劍蹭上去的,方向來自另外一端,如果是清風自己應該是反過來的。我想可能是中傷清修之人為擺脫嫌疑故意嫁禍。”
“這……不是清風會是誰?清修師弟向來做事穩重待人寬和,從未樹敵。”
自始至終,替清修說話的除了幽衡和都只有其他門派的弟子,青山派的其餘幾位清字輩的弟子仿佛啞巴了。
幽衡視線自他們之間一一掃過,“各位師兄怎麽看?清修是我們青山派的人,相信各位師兄不會坐以待斃,任他被欺負了去。”
除清修之外的清字輩十人面面相觑,大師兄清宴站出來,“這件事我務必會查個清楚,師妹不用擔心,只是眼下我們困于此,不如先找方法出去。”
清宴這句話将矛頭瞬間轉換為當下困境,風年點頭表示贊同:“的确,先度過考驗再說。”
幽衡回頭看向尚未清醒的清修,待人寬和又如何,還不是無足輕重,這便是這些人的嘴臉。
她回到清修身側,地上的人面無血色,如将死之人,雖然無性命之憂,情況也不容樂觀。
趁其他人摸索坑洞四周找出路之時,幽衡扣住他的脈搏,續了些靈力給他。
清修慢慢轉醒,“師妹……我……”
“噓——”幽衡做了個不必聲張的手勢,“專心修養,遇事躲起來,危機時刻這裏的人不會護你。另外,傷你的人還沒找到。”
“我知道是誰。”
“你知道?是誰?”幽衡追問。
清修輕微搖頭,“算了。”
能讓他刻意隐瞞的人必定來自青山派,清修太過懂事了,卻不知過于懂事也會自傷。
“能起來嗎?”
“嗯。”他撐着地面勉強起身,幽衡看不慣扶了他一把,“我們掉到這個坑裏了,其他人在找出路。”
“這是……”清修打量着四周,神色微變。
“你又知道?”
“只是猜測。”
“是什麽?”
“天坑,像是百年前五大仙首大戰幽衡的地方。”
幽衡重新審視周圍,難怪覺得有些不對勁,原來是這樣。
百年前這個坑還是她炸出來的,可惜她一直停在半空,死的時候也懸于空中,從沒掉進來過。
“你怎麽知道?”
“我只是不小心聽到仙首和掌門的談話,描述的地方和這裏很像。”
難怪,杜青山重現這一幕究竟是為何?
原本煥發着白光的坑頂風起雲湧,光芒驟變。
“那是什麽?”摸索着找出路的弟子齊齊看向半空。
風雲驟變之際,荒山景象開始顯現,還是黑發的青山派開山掌門杜青山、秀水派汪秀水、撥雲派柳無雲、逐日派趙光陰、散月派江邊月圍成一個圈形施法,圓圈的正中是一個女子。
女子漂浮在半空,黑色的衣袂和長發随風舞動,容貌出塵清冷,眼中是俯瞰衆生的淡漠。
“是五大仙首。”清宴率先認出他們。
“那位女子呢?好美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美的人。”月菀絲毫不掩飾眼中的驚豔,是對同為女子的贊賞。
“是幽衡。”風年答。
“你怎麽知道?”風月俨然也是如此認為的。
“值得五大仙首一同出手的還有誰?”
有人驚呼:“是百年前的那場大戰?”
“沒錯。”
是她沒錯。
過去這麽久了,一直頂着杜衡的臉招搖撞市,幽衡快忘了自己本來的模樣。原來她曾那般風頭無兩,如今為了複仇不得已在此茍且偷生,她勾動唇角,百年前可沒料到自己會這麽能屈能伸。
光景不斷變化,是那五個老頭合力攻擊她的畫面,其中省去了他們暗算和瓜分她血肉的部分。
幽衡的唇角噙着一絲冷笑,幸存者歪曲事實,也只能騙騙這些涉世未深的人。
一側清修注意到她的神色,擡頭看向坑頂,蒼白的臉色中竟多了幾分反感。
“五大仙首大戰幽衡的場景怎麽會出現在這?”月菀不解地問。
其餘人沒出聲,只有清宴道:“或許和本次考驗有關。”
既是場景重現,不如看全貌好了,正好讓這幫弟子看清他們引以為傲的五大仙首的真面目。
幽衡釋放出許久未曾出洞的耳鼠,以魂力傳音,“靠你了。”
耳鼠化作一縷煙不着痕跡地飄向坑頂,霎時間,頭頂上的場景有了變化,不止有畫面,還有聲音。
上面變換為五個老頭找到幽衡之前的場景。
“前方已被我們布下結界,有鎖魂印加持,一旦将幽衡引入其中,她的魂力将會受損,屆時任她有天大本領也難道我們掌心。”說話的是杜青山。
汪秀水笑道:“有了她的血肉,我們五人定會成為這天下修為最強的人。”
“不錯。世人皆想得到幽衡的血肉,待我們瓜分幽衡就是掌管天下之時。”
“哈哈哈哈哈……”五個老頭立于山頂仰天長嘯。
坑底衆弟子面色鐵青。
“怎麽回事?五大仙首不是鋤強扶弱才大戰幽衡的麽?”月菀驚恐問。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回答。
清宴不以為然,“幽衡血肉不過是五大仙首們的戰利品,不是他們也會有旁人争搶,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被我們五大仙門分享。”
其餘人不敢茍同。
啪的一下,清宴臉上多了一個的血手印。
“誰?誰打我?”
清宴的修為在衆弟子中是數一數二的,能有誰不着痕跡地給他一巴掌?
幽衡輕飄飄道:“怕是這天坑都聽不下去了。”
“你——”清宴正要發作,這時,頭上的景象再次變換,是漫天的血霧。
那五個老頭提劍,以貪婪的嘴臉弑神分屍。
芷水捂住嘴扭頭嘔吐,其他弟子不忍看都低下頭。
不知為何,清修看向站于身側的人,只有她面色如常,仿佛預料到這一切。
幽衡對上他的眼神,走到衆弟子中間笑道:“看樣子五大仙首之所以成為五大仙首,過程并不光彩啊。”
“杜衡,別忘了你爹杜明也是一份子。”
“對對對,杜明的确是,不止他,就連我也是受益者。不過,他已經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至于那五個老頭也是早晚的事。
“我們之中只有你得到過幽衡之血,以此冒頭算什麽本事,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月菀不滿指責。
幽衡點點頭,“你說的對,我與五大仙首沒什麽兩樣。”
月菀這話不止指責杜衡,也連帶內涵了五大仙首,五大仙門弟子面色都不算好看,清宴制止道:“行了,還是想想怎麽出去吧。”
頭頂一片血污,衆人仿佛是被棄置在坑底的幽魂,着實壓抑。
清流一門心思都落在芷水身上,體貼地拍着她的後背沒說什麽。
清宴則冷着一張臉。
其餘人神色複雜看向頭頂的血污,那是五大仙首貪婪僞善的罪證,此時無聲勝有聲,振聾發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