趻踔吟

第5章 熒光橙

熒光橙

“明天，再來那個商場見我。”（9：25）

“我會帶你去做一些……特別的事情。”

“你大概什麽時候有空，盡快告訴我一聲。”

Zoe兩眼呆愣愣地瞅着手機屏幕聊天頁，目光都幾乎被那“躍動”的幾行文字封鎖住了。

“好呀，沒問題，不過具體情況要看我上司的安排。”

對方回複：【表情：龇牙】

她不急不忙，泰然自若地打出一個“OK”手勢的小表情後，連忙用手迅速劃動消息頁，翻到最初她給她發的“告白”信息。

“嘿，我喜歡你！”

待目光已經從這短短幾個字上掃過一遍又一遍，她才又一次讓頁面回到最新的地點，用二十六鍵鍵盤——鍵盤背景就和她的屏保設置得一模一樣，緩緩敲出“石頭，我喜歡你！”這句話。

“我當然知道啦（壞笑），”駱砄回消息，基本上能算得上是“秒回”，當然前提也應當是在她空閑的時候，“你還不去上班嗎？”

她不露聲色地勾起嘴角。

“還有一小會兒，這幾天不是很忙，就想着多陪陪你。”

“你不好奇我想對你做什麽嗎？”（9：32）

“我知道，你不會做不愛我的事。”

“那是自然，是我先追的你，況且，我們在一起也還沒幾天吧？”

“也對。哦，我們什麽時候确定的關系？”

“這不重要，你只需要明白：我喜歡你，我愛你。”

“嗯嗯，我可是一直謹記在心呢——我親愛的女朋友！”

“我說過，要是想來點什麽刺激的，就盡可能早點找我喲！”

“知道了（臉紅）……”

“還真是可愛！”

一氣呵成地打完字，她猛然張開雙臂，面上展露出慵懶的笑意，目光裏淺淺淡淡藏匿的滿是愛意。

将近一天的工作，心很難平靜，這還是她第一次經歷愛情，難免不能一直勉強維持安之若素的狀态，并且，她有時一想到“喜歡”這個詞，心房冷不丁又要掀起難以言喻的悸動。面對她喜歡的她，簡直好比自己為自己猛灌烈酒，她怎麽能不上頭呢？

“你會唱歌嗎？”趁着工作中的閑暇時光，她禁不住又一次點開了自己與駱砄的聊天頁面，碰巧撞見駱砄在兩分鐘之前發來了這條消息。

“會……一些吧。”她順手回複了一句，不假思索開始等待對方的回應。

“那你現在……方便嗎？”

“嗯，不太忙。”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能發語音過來嗎？”駱砄的問題有些突如其來，或許，她會為此感到猝不及防，但，她喜歡的事情，她可能也會盡力去為她辦到吧。

“可以的，石頭。”她似乎是刻意喚起了自己對駱砄的昵稱，淺淺地應答着，“你有什麽想聽的歌嗎——現在？”

“我都行，來一首你擅長的吧。”明明隔着“遙遙的”屏幕，她卻好像都能嗅到駱砄滿懷期待的心緒。

“唔……那我來一首抒情歌——《Jessiya》吧！”

“嗯，好，我等你。”

她似乎能感知到，駱砄的手指此時正貼着屏幕微顫着，笑容腼腆卻又恣意。

“咳咳……”她面朝屏幕，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持穩手機，一只手輕輕摁在了語音發送鍵上，“好像雲彩——被我裝起來，不是比賽，有人該——醒來……”

“我只有一個願望

就讓我飛過來

輕輕吻你的劉海

就算在夢裏”

她神色裏盛滿了笑意和愛意，雙目微瞑，勾起的嘴角宛若一彎初升的新月。

“咻——”提示音響起，消息已成功發出。

“對面”持續靜默了長達三分鐘，而她的笑意，此時仍在她雙頰上流連。

她癡癡地數着自己的心跳，唯恐其快一拍或慢一拍。

“好溫柔的歌啊！（紅臉）”

“你的聲音更溫柔……”

“喜歡就好。”

“诶，你不會就是做這方面工作的吧？”

“這其實也……算是吧。”

“哦，我确實不太了解——我大學還沒畢業呢。”

大學。沒畢業。

沒畢業！

她呆呆地望着屏幕上那行字，傻愣了足足十秒，才又遲滞地敲打鍵盤，回複消息，接續話題。

“這麽說……你應該已經成年了吧？”

“對呀，前不久剛過完二十歲生日——你多大了？我不冒昧吧？”

“不過虛長你一歲罷了。”

“哈，我就說，你光是瞧着就挺像‘姐姐’！”

“啊啊，或許吧！（尬笑）”

“和你聊天，看來還是有些趣味的呢。”

“真的嗎？”她不掩藏胸中的小興奮。

“嗯，你不是一個無趣的人——我覺得。”

“只要你……這麽認為就好。”

“其實吧，我有點想試着……走進你的未來。”

“啊，也正好——碰巧我身邊正缺一個‘她’的時候，你就出現了。”

“你的餘生，會需要我就好……”

“當然會，等我們的關系完全穩定下來，我們就可以一起走了。”

面對屏幕，一只手輕輕捂住嘴，竊竊地笑着，她斜倚着民宿（實際上是他們“公司”的總部）二層的雪白牆面，目光裏雖已愛意淪陷，但依然不失理智。

“Zoe？”一陣略顯匆促的“噠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侵入她的耳畔。

“哦啊，江老師……”她聞聲險些亂了陣腳，張皇将手機鎖屏，迅速塞進衣兜，“您有什麽事嗎？”

江以弦那同樣綴滿了缱绻愛意的眉宇，瞧上去真切而又動人。

“剛剛不是說好，你要監督我練歌的嗎？”眉飛色舞一陣——這乃是江以弦向他人秀恩愛時的慣用表情，“演唱會開始期限，已經迫近了呢！”

“那當然……沒問題，您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她故作輕松鎮定的表現，不知有沒有被江以弦覺察到。

“我就先清唱吧！”言罷，江以弦随即靈巧地将身子轉一個圈兒，輕輕挑挑眉道，“就當清清嗓。”

“我是——沒遇見你就落入海底的鯨，你若途經，卻聽不見我呼吸……”

她亦如深陷愛之海的鯨魚，夢非夢，而更無言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