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年老的寧帝在皇後的攙扶下再次登上大殿，坐在龍椅上，看着下面的大臣。
衆朝臣行禮之後，寧帝道：“平身吧。”
所有的朝臣都知道這幾個月來發生了什麽，狨部細作繆娜公主被抓，陳王府失火一事也查出是崔氏所為，崔子楚倒臺，偌大的崔氏族系頃刻崩塌。
寧帝道：“這幾個月來，太子雖年輕，可朝政處理的還算不錯，朕已經老了，即日退位，由太子蕭鸾承我皇位。”
蕭鸾跪下領命，寧國又将迎來新一代的帝王。
側妃趙長月失蹤一事也至此終結，後事以妃位之禮。
趙長月也終于可以離開皇宮了。
崔蕪雖誕下皇子，但因将寧國輿圖交由敵國在生下皇子之後便被變為了庶人。皇長子蕭褚由貴嫔趙長禾撫養，趙長禾也終于不再是那個任人欺淩的小良媛，如今已經成了儀态萬千的貴嫔。
趙長月也改名為趙昭，為新任後宮內司。
這是趙長月第二次去見繆娜，她的姐姐。
第一次去見時，她還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繆娜的妹妹，畢竟她在信陽城趙家那麽多年，她那時候也沒有多少記憶，只是聽人說自己是被爹的同袍從戰場抱回來的遺孤，從那之後她便以趙家長女的身份生活。
沒想到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訴她，她并不是趙家的女兒，甚至并不是寧國人，而是狨部的小公主。
趙長月也震驚到無以言表，可事實就是如此。
趙長月拿着果點進了廷尉大牢。
繆娜見她過來立即開心的笑了起來，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看我了，姐姐還沒來得及和你道歉，之前那樣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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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月放下果點，道：“都已經過去了。”
繆娜抓着牢欄道：“你會回狨部嗎？母親和哥哥他們都很想念你，我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你的消息了，他們一定很想見你。”
趙長月道：“我不會去狨部，我從小便在寧國長大，這裏才是我的故鄉。”
“不是，狨部才是你的家，”繆娜道：“你以為這裏是你的故鄉只是因為你已經忘了狨部，可我還記得，你三歲便吵着要騎小馬駒了，你喜歡狨部的草原，喜歡狨部的羊奶，你只是已經忘了。”
趙長月道：“是得，我已經忘了，你說的這些我全部都不記得，我沒有哪怕一點點印象，我只知道我現在喜歡的是寧國，我喜歡這裏的商鋪，喜歡成為一個商賈，喜歡我所努力得到的一切，也喜歡這裏的人，所以我不會回到狨部的。”
繆娜笑了笑，道：“好吧，我們才剛剛相認，不要為了這些事情争執。不過，你其實主要是喜歡這裏的人吧，你喜歡那個小白臉嗎？”
趙長月道：“他叫齊願初。”
繆娜道：“我很不喜歡那個小白臉，聽姐姐，不要喜歡他了好嗎？他除了那長臉好看一些以外哪裏還配得上你，你是我們狨部最尊貴的小公主，能夠配得上你的應該是狨部最能征善戰的勇士。”
趙長月道：“你又來了，繆娜，我們從前究竟經歷了什麽，他為我做了什麽事情你都不知道，你沒有資格在我面前說他的任何壞話。在我眼裏，我與他才是最親近的人。而你，雖然你找了我很多年，可我不過剛剛才認識你。”
“我知道了，”繆娜道：“他們打算怎麽處置我？”
趙長月道：“你是狨部的公主，在狨部與寧國開戰之前是不會處置你的。”
繆娜道：“如果他們要處死我，你會救我嗎？”
趙長月道：“對不起繆娜，我沒有權利救你。”
繆娜道：“雖然沒有在狨部長大，可你依然有着我們狨部人的性格，殺伐果斷，我很欣慰，如果母親和哥哥知道，想來也會非常欣慰。”
趙長月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繆娜看着趙長月的背影沒再說話。
崔氏一族全部查抄貶為庶人，窮奢極侈的府邸在落幕之門上貼上了封條，不複存在。
空蕩的府邸終究只剩下了一個人，崔子楚。
他原以為自己會被淩遲處死或是五馬分屍，最輕的也要流放千裏，可居然什麽都沒有，他一時竟然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了。
後門被拉開，齊司暮走了進來，他很快尋到了獨自在亭子中坐着的崔子楚。
崔子楚趴在石桌上，沒有擡頭也知道是他。
齊司暮也看着他，就這樣靜了一會，齊司暮坐了下來，崔子楚也直起了身子。
他道：“你為什麽沒有殺了我？”
齊司暮道：“殘害皇子确實是死罪一條，可你也為寧國立下過不世之功，可功過相抵，也不是非死不可。”
崔子楚道：“你好像忘了，僅僅通敵一條便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齊司暮道：“我知道你想讓整個崔氏為你陪葬，但通敵之事還未産生更大的後果，可不計。”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太可笑了。”崔子楚幾乎笑的前仰後合，“你為什麽不直接說你是因為舍不得我才包庇我呢，或許我會被你感動，陪你玩玩。”
齊司暮道：“是，是因為我喜歡你，但更是因為你是寧國的撫遠大将軍，是那個戍邊十幾年讓所有外族皆聞風喪膽的大将軍！這樣的人，最後的罪名卻是通敵，這對寧國來說是多麽大的笑話，對你來說是也是，我承認包庇了你，因為我不想讓你因為一時走錯而從一個人人敬仰的大将軍背上千古罵名！”
崔子楚道：“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了解我？”
齊司暮道：“自從見你第一面起，我的眼中便都是你，你覺得我會不了解你嗎？”
崔子楚道：“那你知道我小時候都發生過什麽事嗎？”
“被崔氏族中子弟欺淩，你沒有說過到底發生過什麽。”
“因為我不想再提起從前的那些事情，”崔子楚道：“但今日我想告訴你，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我不算一個真正的男人。”
齊司暮微微蹙眉。
崔子楚道：“這就是我曾受過的欺淩。我恨崔氏的每一個人，讓我能夠一直堅持下來的動力，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殺掉崔氏的所有人。所以我要出人頭地，我要做高高在上的掌權者，我才有能力為曾經的自己報仇！”
齊司暮從前以為崔子楚受到的欺淩最多只是被打慘了而已，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他沒有弟弟那樣的好口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樣的話來安慰他。
“我喜歡你。”
崔子楚肅然的看着齊司暮。
齊司暮看着他的眼睛又說了一次。
“我喜歡你。”
“你從前受過許多委屈，許多的傷，我也有更多的愛。”
齊司暮抓住崔子楚手道：“我喜歡你。”
崔子楚看着那只手，道：“我從前對你是有一些好，難免讓你産生錯覺，可那只是因為我要利用你才對你好，用欺騙得到的心，就算剖開後見到了我的名字，但明天還會繼續嗎？我不知道，這麽多年我從沒喜歡過任何人，你喜歡我，但你覺得我會喜歡你嗎？等你夢醒而空的一天，我是否會死的更慘，畢竟現在你是掌權者。”
齊司暮道：“我也只喜歡過你一個人而已，明天會繼續，後天也會繼續，一輩子都如此，就算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喜歡我，我依然想要把你留在我身邊，我的心就在眼前，什麽時候想要它停止跳動，都由你說了算，如果夢醒，那我已死。”
崔子楚看了他半晌，終于笑了笑，“那希望這一次，你再也不會背叛我。”說完牽起齊司暮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
齊司暮怔了半晌後才激動道：“你願意留在我身邊了嗎？”
崔子楚道：“我如果記得沒錯的話，寧國歷史上還沒有哪個皇帝娶過男皇後......”
“我可以！”齊司暮道。
崔子楚笑着打了他一巴掌，道：“你瘋了嗎？我面上還是你的舅舅，你這皇帝還想不想做了？大逆不道。”
齊司暮道：“那你男扮女裝也可以啊。”
崔子楚立刻瞪眼道：“找死啊你。”
齊司暮道：“有什麽的？我記得當年打北周的時候，你還穿女裝了，我記得非常清楚，那是我跟你的第一年，那也是我第一次對男女之事有了确切的概念。”
崔子楚道：“所以漂亮的把你魂兒都勾走了？”
齊司暮羞澀的點點頭。
崔子楚道：“不過你說錯了。”
齊司暮道：“什麽錯了？”
崔子楚貼在齊司暮耳邊輕語道：“不是男女之事，是男男之事。”
齊司暮頓時耳根通紅，一把抱住崔子楚勁瘦的腰身。
崔子楚輕咳一聲，道：“說的我口幹舌燥的，我去倒兩杯水，等着。”
齊司暮現在已經飄的天旋地轉了啊，真的像是做夢一樣，完全不敢相信他真的會願意留在自己身邊。
崔子楚端來兩杯茶，道：“府裏的東西都被查封了，你可真是一樣兒也不給我留，就這些破茶了陛下，您湊合着喝吧。”
齊司暮道：“我冤枉，我可沒有叫他們不給你留。不過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崔子楚看着他，道：“你知道的，我最想要你的皇位。”
齊司暮道：“大将軍......”
“好了，快喝吧。”
齊司暮沒有任何防備的把茶喝了進去。
又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卻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身體越來越熱，也有可能是崔子楚離他越來越近的緣故，可當他離的稍微遠一些，卻覺得身體更加燥熱難耐了，這時候他才意識到，他被下藥了。
“崔子楚......”
崔子楚堵上他的唇，纏綿了一會兒，齊司暮便再也忍不住了。
再醒來後已經是晚上了。
齊司暮急忙叫侍衛進來，“崔子楚呢？”
侍衛愣道：“陛下，你不是給了崔子楚令牌叫他去辦事嗎？”
齊司暮咬着牙道：“把他給我找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