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膳房從半夜裏開始便準備太子生辰宴的膳食,衆人早膳都只是随意吃了一些,然後便如往常一般去給其他宮院送早膳。
各宮各院都要送去,除了舞樂司。
因為她們要在席宴上獻舞,不能吃的太飽,而且也沒有午膳的時間,所以便晚一個時辰送過去。
“入口的東西都給我仔細些,不要出什麽亂子。”
膳房裏人來人往,謝監食指揮着親自坐鎮。
趙長月也在忙着分派各司的膳食,各色精致的珍馐美味擺放在食案上,色香味俱全,光看着就叫人垂涎欲滴。
“長月,舞樂司的飯食備好了嗎?”
“已經備好了,謝監食。”
舞姬要保持更為窈窕的身材,所以飯食與其他宮院的都不同,會更為清淡一些。
趙長月幫着宮婢們開始将一道道膳食裝進食籃。
謝監食道:“崔紅,你去一趟舞樂司,把飯食送過去。”
崔紅眉開眼笑的應了。
趙長月把膳食裝完後便忙閃過一邊去做別的事情了。今日太子生辰獻舞,崔紅本就是崔蕪的人,當然要趁着崔蕪獻舞高興,在她面前好好溜須拍馬一番,謝監食也知道她們的關系,所以會派崔紅去。
不過,崔蕪應該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
趙長月輕輕撇了崔紅一眼,明亮美麗的眸中透着淡漠和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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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紅走在前面,帶着拎着食盒的宮婢離開。
到了舞樂司,崔紅親自把飯食拿給崔蕪。其餘宮婢便将飯食擺放好後退至一旁,舞姬們便圍坐在桌子前用飯。
“長禾?你怎麽不吃啊?今天可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千萬不能出岔子的,不然啊......”她貼在趙長禾耳邊,擔心道:“崔監樂絕對饒不了你的。”
趙長禾面露憂色,撫了撫胸口道:“我興許是太緊張了,感覺胃裏積食,什麽都吃不下,我就用些湯吧。”
那名舞姬搭手背放在趙長禾額頭前,擔心的看着她。
“那你沒事吧?”
趙長禾忙拉下她的手,微微笑道:“我沒事,別擔心。”
用完飯半個時辰之後,太子生辰宴即将開始,崔蕪也帶着一種舞姬去雲臺等候獻舞。
雲臺是整個王宮最大的一處瓊樓高臺,宏偉壯闊,平日只有皇上皇後和未來儲君的生辰宴可以設在此處。
趙長月站在遠處望着那座高臺。
金嫃走了過來,道:“你在等什麽?”
“等着看戲,”趙長月輕撫着手中的蘭花道,“我為崔蕪準備了一出好戲。”
金嫃淡淡的笑道:“可惜我不能去雲臺,不然我還真想去看看。”
金嫃身為女官侍中,平日自然是要和崔羊一樣候在皇上皇後身邊,可今日不同,今日是太子的生辰宴,也是崔氏的主場,這樣其樂融融的日子,她身為陳王妃自然不能去添堵。
崔蕪身着流光廣袖赤色紗衣,額間一抹赤色蓮紋花钿,而後面的伴舞都只着白色紗衣,這些雖都是清潔若流雲的美人,可到底只是把崔蕪那抹紅襯的更為嬌豔,臉上戴着赤色面紗也壓不住她的笑顏。
如果她今日能得太子殿下青眼,封為側妃,再等來日太子登基,她誕下皇子,便可一輩子高高在上了,這是屬于她的現實,可是,和他也再不可能了......
崔蕪四下看了一圈,她微微皺起眉來,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他都沒有來,難道他在為了那個女人的死難過嗎?
“崔監樂......我肚子好疼......”
“我也是......”
崔蕪轉身皺着眉頭看着伴舞的十幾名舞姬相繼蹲在地上,額上冒着冷汗,忽然她也覺得腹中一陣絞痛......怎麽回事?眼看就要輪到舞樂司獻舞,可現在人都腹痛難忍,如果不是一定是有人害她!
“我不行了,崔監樂......”一個舞姬說着就跑開了。
趙長禾扶起身邊的人,滿面憂色道:“你們是怎麽了?沒事吧?”
崔蕪一把抓住趙長禾的手腕,質問道:“你怎麽沒事?”
趙長禾搖搖頭,“崔監樂,我不知道......”
“是不是你記恨當日罰跪所以下毒害我?”
趙長禾忙驚懼道:“我沒有這個膽子崔監樂,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
崔蕪腹中疼痛,心情更為暴躁,正要擡手打在趙長禾臉上,可擡起的手腕忽的被人扼住,她擡眸看道:“母親?”
崔羊道:“此事晚些再查,眼下皇上皇後都在,舞樂司必須要有人獻舞。”
崔蕪痛苦道:“母親,我不甘心。”
“等查到害你的人,母親一定繞不了他,”崔羊忍着怒道,“可失去一次獻舞的機會是小,若因此事獻舞不成,讓皇後對你失望,不光成為太子側妃無望,就連監樂的位置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她說完,又溫柔的對趙長禾道:“別怕,我知道此事與你無關,不管如何,今日都是個在主子面前露臉的好機會,跳的好,少不了賞賜金銀,明白嗎?”
趙長禾怯怯道:“是,崔內司。”
“可舞衣怎麽辦?”崔蕪道,“太子生辰她總不能一身白衣,舞衣都是按照每個人的身量單獨做的,她太瘦了,穿不了我的舞衣。”
眼看臺上膳房獻食完畢,馬上就是舞樂司上臺獻舞。
崔羊皺眉道:“那怎麽辦?”
趙長禾道:“崔監樂,請借你面紗一用。”
趙長月随膳房獻完膳食便低着頭和膳房的人退至一旁,站在謝監食身後,站定後才擡起頭來。
崔紅看着一個身着白紗衣的舞姬走上臺,失聲道:“怎麽回事?”
謝監食回頭瞪了她一眼,她忙的閉上了嘴巴。
崔紅不可置信的看着臺上那舞姬跳起了獨舞。
趙長月卻滿意的勾了勾唇角。
趙長禾有了機會自然會好好把握,所舞蹈動作皆是美輪美奂又難度極高,引得宴會上那些見過世面的高門世家都目不暇接。
皇後坐在龍案邊,轉頭問道:“陛下,你覺得這舞姬跳的如何?”
寧國皇帝因為年輕時候征戰沙場體魄強健,容貌駐久,看上去不過四十多歲的樣子,可是實際上已經快要六十。
“不錯,只是這生辰喜慶之日,她為何要穿一身白衣呢?”
趙長禾的舞跳到最後,她背着手,在舞中将崔蕪那紅色的面紗快速的折成了一朵豔麗的紅花,遞到了太子面前。
寧皇這才笑道:“有心,有心啊。”
在衆人的鼓贊中,趙長禾緩緩擡起頭,可在看清太子的面容的那一刻,面紗下的笑容卻凝固了。
蕭鸾笑着接過花,趙長禾看着他與齊司暮一模一樣的面容,聽他道:“舞跳的不錯,你叫什麽名字?”
她雖震驚,可還沒忘了禮數,忙低頭道:“回太子殿下,小女趙長禾。”
太子雖然與齊司暮容貌一樣,可眼中卻沒有齊司暮的清澈,而是透着一股陰郁,笑也不達眼底,趙長禾一眼就知道他并不是齊司暮。
蕭鸾笑道:“賞。”
趙長禾忙跪下謝恩。
太子生辰宴之後三天,趙長禾被封為太子良媛。
同日,崔羊和崔蕪帶人來到膳房搜查。
謝監食道:“崔內司,膳房一應飯食都是嚴格烹制,絕不會有差錯。”
崔蕪道:“可太醫令已經查過了,我們的腹痛病症就是由飲食引起,謝監食,你執掌膳房這麽多年都沒有出過差錯,我自然是信你的,可你敢保證這膳房裏沒有其他人做手腳嗎?”
謝監食看出她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只好道:“崔內司,崔監樂,你們想怎麽查?”
崔蕪道:“不勞謝監食費心,我帶了人手過來,來啊,給我一點一點,每個屋子每個角落都搜查仔細。”
一種宮婢看着就極有氣勢,道:“是!”
趙長月和另外兩名女官站在謝監食身後,都退至一旁等待。
趙長月并不擔心會被發現,她用的是蘭花花粉,藏在指甲中,在每樣飯食中都放上一點,這種花粉雖然只有輕微毒素,可舞樂司的飲食一向是清淡慣了,一但混着其他的東西入了口,一定會引起腹痛,她這樣神不知鬼不覺,沒人能夠發現。
搜了沒一會,崔紅便拿着一個東西回來,那東西的主人像是生怕別人發現不了一樣,用手帕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就差寫着證物兩個字了。
崔紅道:“回禀崔內司,從趙長月的枕頭下面發現了這個。”
崔羊撇了趙長月一眼,然後冷聲道:“打開。”
燕雲拉了拉趙長月的衣袖,小聲問道:“怎麽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啊。”趙長月道。
燕雲道:“你不清楚?那不是從你枕頭下面搜出來的嗎?”
趙長月冷然的看着她,“這次是從我枕頭下面搜出來,等下次從你枕頭下面搜出來的時候希望你會清楚。”
燕雲頓時閉嘴不言了。
手帕一打開,裏面包裹的是白色的粉末。
崔蕪立刻道:“把趙長月給我抓起來!”
幾個力大彪悍的宮婢立刻抓住了趙長月,趙長月喊道:“你們都不查一查那到底是什麽東西,憑什麽認為是我做的手腳?”
崔蕪掰着趙長月的臉道:“東西會送到太醫令去查,等查清之後,你也就無需垂死掙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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