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市下雨了

第4章 突發

突發

舒桐把管梓抱到自己的房間，把人放在床上，輕輕地給他蓋上被子，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他。

舒媽媽看着兒子反常的樣子，心裏想:“這小子什麽時候這麽溫柔了？開竅了？”

舒媽媽看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對，自己待下去好像不太合适，轉身把門也關上了。

舒桐輕輕地摸了摸男孩的頭發，手還緊緊地攥在一起。管梓的手很小，骨節分明的，和他的人一樣很瘦，摸着一點也不舒服。

舒桐不知看了多久，時間很晚了，起身打算去洗漱，結果剛站起來管梓的手就用力地拉着他，不讓他走。

“別走，別……別走。”

管梓神志不清，嘴裏一直在嘟囔:“別走，別走，我會害怕……”

舒桐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撕裂一樣，管梓的每一句話都狠狠地錘在他的心上，他真的太心疼了。

舒桐坐回去，手摸過管梓的臉頰，輕輕地安撫道:“我不走，別怕。”

似乎真的有用，管梓漸漸安靜下來，皺着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舒桐松開他的手後，也沒有鬧，安安靜靜的。

舒桐洗完漱，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管梓睡眠很淺，晚上醒來肯定會渴。

舒桐也上床，床明明足夠大，可是舒桐就想挨着管梓，側身認真地看着管梓，手牽起管梓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管梓皺了皺鼻子，眼淚毫無預兆的滴了下來。

舒桐趕緊把人抱進懷裏:“沒走，別哭啊。”

舒桐拍着他的背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懷裏的人他怎麽心疼寶貝都感覺不夠。

“媽媽……媽媽……媽媽，別走，別走……別打了，別打了！！”

管梓又陷入了那個夢境，回到了他媽媽還在的時候，父親又喝酒了，喝完酒就回來要錢，媽媽苦苦哀求他，管梓躲在房間裏通過門縫觀察着外面的動靜，突然父親想發了瘋一樣，拿起東西砸向媽媽，管梓想也沒想就沖了出去……

“啊啊！！！”

管梓用力抓着舒桐胸前的布料，渾身都在顫抖，嗓子裏發出嘶啞的嗚咽聲，似乎在求情又好像在哭訴。

舒桐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的抱着他，把自己的溫度一點點轉給他，溫暖他冰涼的身體。

舒桐輕輕地哼起一首舒緩的曲調，想要安撫一下懷裏的人。

“沒事了，我是舒桐，不怕了。”

那個晚上舒桐安撫了管梓一夜，管梓才慢慢地安靜下來，還是不肯松開攥着他衣服的手。

“不怕了……”

折騰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兩個人差點沒起來，管梓都不敢直視舒桐，昨天他把埋在心底十七年的秘密全部都告訴了舒桐，他還……抱着舒桐哭，真的太丢人了。

管梓簡直無地自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反而舒桐就坦然得多，“起來了？出去吃飯吧。”

“吃，吃飯？”

舒桐笑着說:“不然呢？你不餓啊？”

管梓臉皮薄瞬間就通紅通紅的:“嗯……哦哦。”

舒桐笑着揉了揉他的頭:“我會說到做到的。”

管梓疑惑地看着他:“嗯？什麽？”

舒桐笑而不語:“昨晚給你上了藥，身上還疼嗎？”

管梓搖搖頭:“不疼了。”

舒桐看管梓呆呆傻傻的，伸手把他拉起來:“一會兒上學該晚了。”

之後管梓在舒桐家吃了早飯，然後兩個人一起去上學，自始至終舒桐都沒有提昨晚的事情，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尴尬，管梓一直低着頭也不敢看舒桐。

他不知道舒桐是怎麽想他的，但應該……沒有嫌棄吧。

以前他覺得舒桐就是一個吊了郎當，做事随意不認真的人，現在看來他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到了學校，教室裏叽叽喳喳，熱氣撲面，早自習硬生生上成了茶話會。

管梓感覺他和舒桐的關系沒變，但又好像有什麽東西變了。

下課的時候舒桐也不出去亂竄了，老老實實地和他待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也要和他在一個餐桌上吃飯，還把自己的肉塞到他的碗裏，打水上廁所……幾乎形影不離。

“你……你總跟着我幹嘛？”管梓終于忍不住問出口。

“樂意。”

“……”管梓搓了搓手很無奈。

接下來幾天舒桐一直跟着管梓，親自接送上下學，早上管梓一出門就看見舒桐靠在對面的牆上手裏拿着早餐，一言不發地走過來，卸掉他的書包放到自己肩上，然後把早餐遞給他:“又沒吃早飯吧。”

“嗯。”

“趁熱吃。”

“哦，好。”

……

又是沉默。

“那個混蛋……”

“他平時不回來，只有又輸得一分錢不剩了才會回來……回來也只是拿錢洩憤。”

每次一提到這個話題，兩個人都會變得特別敏感，一個心驚膽戰在逃，一個小心翼翼在追。

“以後我接送你上學，我……”

舒桐很想堅定地告訴管梓:“以後我保護你，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管梓還不信任他，他害怕這樣的承諾。

兩個人一路上各懷心事。

……

昨天舒桐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舒桐數學成績很好，老師決定讓他去參加數學競賽，競賽在別的學校舉行，所以今天舒桐一天都不在學校。

早上舒桐走後，管梓心裏就感覺少了點什麽似的，上課的時候還好，可是一下課看着身邊空蕩蕩的座位，心裏就好像缺了一塊。

吃飯的時候，對面少了一個大塊頭，突然很不适應。沒有那個霸道的家夥逼他吃飯，突然往他飯盤裏加肉，莫名其妙的抖腿……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以前他也是一個人吃飯，回家，上晚自習……當初為什麽沒有這種悵然若失感覺的呢，人果然是貪婪的生物，別人給你一點希望你就會忍不住無限制的期待。

一整天管梓都無精打采的，本來在班裏就沒什麽存在感，現在更像是一個透明人。

晚飯過後，天空又沉了下來，好像又要下雨了……最近的天氣好像故意在和管梓過不去一樣。

回到教室，同學們還沒有回來，只有平時幾個痞氣的男生聚在教室後門，看的管梓回來了，故意大聲議論他。

管梓沒有理他們，自顧自地回到座位上，他有寫日記的習慣，日記本是媽媽留給他唯一的紀念。

管梓習慣性地把手伸向桌肚摸索日記本，可是摸了幾下沒摸到，管梓有種不好的預感……

管梓蹲下來把桌肚裏所有的東西都折騰了出來，還是沒有找到那個黑色的本子，身後傳來那些男生惡意的笑聲。

管梓氣得渾身發抖，那是他媽媽留給他的！那些人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管梓像瘋了一樣跑到教室後面，抓住一個人的衣領怒視着他:“你把它扔哪了？！”

那群人沒想到平時瘦的和小貓似的的管梓竟然有這麽大力氣，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被拽着領子的男生感覺很沒面子，拍掉管梓的手，得意洋洋地說:“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

管梓的肩膀劇烈顫抖，牙齒緊緊地咬着下唇好像要把自己咬出血一樣:“混蛋！”

管梓一個巴掌甩出去，狠狠地砸在那個男生的臉上，男生捂着臉想都沒想直接把人管梓按在牆上:“你他媽瘋了吧？竟然敢打我！”

管梓眼圈發紅，真的和瘋了一樣死死地盯着男生，單薄的胸膛劇烈起伏，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男生被他的樣子吓到了，趕緊放開他。

“我也不是有意刁難你，不過誰讓你和舒哥過不去呢，這就當是一個教訓了！”

“舒……舒哥，舒……桐！”管梓眼前發黑，腦子“轟”的一聲好像裂開了，“舒桐……”

心底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管梓感覺心髒又開始疼了。

“舒桐……舒桐，都他媽是騙子！”管梓瘋狂地抓住男生的衣服，雨點般的拳頭毫無章法地落在男生的身上，其他幾個男生拉住管梓。

“給你臉了。”那個帶頭的男生，掐住管梓的下巴，“你這輩子都別想再看到那個本子了，他已經被我扔到天橋的水裏喂魚了，哈哈哈哈哈……”

管梓瘋狂地亂踢，掙開男生的鉗制，不管不顧的沖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