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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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舒冬猛地擡起眼。
一擡眼，滿眼的星空。接着，才發現前方站了個人，是慕致。他眼睫毛很長，就這麽低垂着，整個人身長鶴立，剛才那句應該是屬于他的問候。
“……”
舒冬含着一半的眼淚，眼底亮晶晶，迷糊又懵。
“哧，”慕致悶笑一聲，佝偻着胸膛，似乎被她又懵又呆的樣子惹得發笑，“你說你怎麽能這麽呆？”
這下舒冬才慢慢眨眼。
然後逐漸回過神來，就上去氣得揍了他一掌，罵了句：“你欠揍嗎。”
大概因為被罰跑拉近了距離，她罵的也沒什麽心理壓力。
“你罵誰呢？”慕致垂下眼，閑閑地看她，招了招手，“你再一遍。”
舒冬懶得理他，“離我遠點。”
“嗯？”他坐下來，誇張地盯着她，漆黑的瞳仁目光很灼熱，“就因為罰跑，晚上找了個偏僻的地兒躲在這兒偷偷哭？”
這個邏輯屬實有點奇葩。
舒冬覺得但凡經歷過高考壓力的人都不會被這種小事所打倒，但他的腦回路，真的很奇葩。
“我沒有。”
“小哭包。”他低低喊了聲，眼底卻盯着她。
舒冬惱羞成怒：“閉嘴吧你。”
“說兩句就這麽難哄了。”慕致低眼，聲音壓着啞道：“你受了什麽委屈？”
“……”
委屈兩個字一開，她難免再次被拉回了那個窘迫的情景。
心底的委屈彌漫，她手指在草坪上畫了個圈兒。
她眨着眼，有點紅。
不知道時不時該把他當傾訴對象，舒冬被情緒拉扯着，喉嚨哽咽的感覺傳來，“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這個大學，好像，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快樂。”
“不快樂麽？”
“遠隔千裏，遇見了不該見的人，或許我選建安真的是迷了心竅吧。”
慕致什麽都沒說，視線看向遠方，情緒不顯。
“你為了什麽選的建安。”沉默良久，他的嗓音明顯下沉，音線很冷。似乎壓抑着什麽不知名的情緒，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慕致盯着舒冬的唇。
是一個斜看的視線，最終落在了她的唇上，随後又移開。
舒冬不知道怎麽說，就折中說：“因為建安的櫻花漂亮啊。”
“你呢？”舒冬問他：“你為什麽選建安？”
慕致看向遠方，嗓音沉冷：“為了一個人。”
舒冬沒有細問。
但在這樣不知不覺地聊天裏，她還是覺得自己的情緒被稀釋了。她已經平淡了許多。舒冬看向他，忽然想起他是能去上清大的，清大啊……
多麽牛掰的一個學校。
他看向旁邊這個高大鶴立的身側，心裏也有點崇拜。
那是她都不敢企及的學校。
居然被他拒絕了。
晚風很涼。
操場上的月亮也很美。蟬鳴在耳側格外熱切，卻顯得周圍更加寂靜。白天也是在這個操場，他們一起跑了好幾圈，還聽了一下午的最炫民族風。
草地有點硬，舒冬手後移，忽然碰到了一本書。
“嗯，什麽東西？”
她看着書被慕致拿起來，慕致解釋說：“比較無聊的一本書。”
“你對自由意志感興趣。”舒冬眨了下眼。
“是啊。”
慕致忽然挑了下眉。
“那你得小心了，這本書把你從天才一下子變成瘋子。”她笑了笑，“一般想不通宇宙奧秘的人，最終都只有一條路。”
“變成一個怪物。”舒冬吓他。
慕致語氣閑閑：“我并不會。”
舒冬：“為什麽？”
“因為老子牛逼啊。”他淡淡地，似乎只是在說一件正常不過的事。
“……”
不過，确實，挺牛逼。
接着，慕致盯了下來，眼底含有讓人看不懂的暗晦目光，“那你知道勸天才不要淪落成瘋子的人會怎麽樣嗎？”
舒冬不敢說話，被他眼底的光吸引了去。
他湊近了她，輕緩說：“你會變成瘋子的同謀者。”
“……”
舒冬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她緊緊盯着面前這個人，仿佛他眼底自信和奪目的光彩能把人一下子都吸進去。讓人無法思考，你的思維只能夠跟着他的節奏轉，他有這樣的本領。
“我……”
舒冬不知道說什麽，她只覺得，一時之間，空氣近的有點讓她無法呼吸。男人身上淡淡的沉木香一下子湧入，像是圈養領地一般，已經把她包裹進去。
他脖頸上的肉很少。
露出了骨頭和喉結，襯衫貼着他的皮膚。
他只是輕輕動一個弧度，就似乎能在她眼底被放大數十倍，讓她的注意力完全被他掌控，轉移不到其他地方。
良久，舒冬才回過神來，“你欠揍？”
她不知是為了緩解尴尬，還是怎麽樣，身子被他高大卻張牙舞爪地向他揍了去。
“好疼。”他喉嚨嗆出一道聲音。
舒冬吓得縮回了手。
接着，對方忽然傳來了一道悶笑。
舒冬這才知道自己這是被騙了。
“你欠揍吧。”舒冬一下子又打了上去，她感覺自己就沒見過這麽騷的人，只會故意挑起她的勝負欲，接着她就被擒住雙手。
舒冬兩只手被迫裹着，像只螃蟹：“？”
“錯了。”慕致眼底含着笑，挑了下眉，擒住她的雙手，認真道歉：“我真的錯了。”
“你給我撒手。”
“不撒。”
下一秒，舒冬被迫攥着手站起來，被拖走了。
晚上十一點門禁。兩個人去了校外的一家電玩城。一進去就是幾十臺娃娃機。室內琳琅滿目，有皮卡丘、唐老鴨、米老鼠……再往裏面是各種刺激的游戲項目。
“在這等我。”慕致把她帶到自助機前，蹲下來取出了幾十個幣，放進了她的手心，“這幾個你先拿去玩，別出去亂跑。”
“我有那麽像小朋友嗎？”舒冬盯着硬幣。
随之耳根一紅。
她心底重重地跳了一下。
盯着仿佛在看着自己腳跟的舒冬，慕致收回沉沉的視線，沒說什麽。過了會兒，空氣沉默幾秒，舒冬擡起了眼，一道低沉的聲音傳入耳裏，“挺好的，小朋友。”
舒冬感覺自己聽錯了，“啊？”
然後就發現男人已經去買卡了。舒冬悶悶地轉身，一時不知道怎麽說。
小朋友。
她忍不住轉身看去，只看到了慕致的後腦勺。為什麽他們都是南蘇一中畢業的，卻從來沒見過他呢？或許是當時她太過敏感，太在意外界的評價，所以從來不敢看外面的世界。
舒冬的心情很悶。
她悶悶地抓了第一次，當按鍵摁下的時候，她甚至還在神游。過了會兒，慕致走過來，垂眼問她，“都抓到了怎麽還不拿？”
“抓、抓到了嗎？”舒冬一怔，随之蹲了下來，發現下面還真有一個皮卡丘。
她拿出來有點失真。
然後她忍不住開心起來，“抓到了一只娃娃！我好厲害！”
豈知男人從側面經過，一張游戲卡遞進了她的手心。他嗓音沉下來，淡淡道：“我的卡。”
舒冬怔住：“嗯？”
慕致垂下眼道：“上交給你了。”
是一張裏面剛充了錢的游戲卡。她一只手捧着皮卡丘，一只手拿着卡，舒冬目光無措的仿佛剛剛被人求婚了一樣。
她甚至忽然想起來，她和慕致的距離還不至于這麽近。
能随便花他沖完錢的卡。
而且今晚她确實心情不好，但盡管是這樣，慕致也沒有理由要這樣遷就着哄她開心的。更何況還把游戲卡交給她呢？
下一秒，一句話把她的思緒扯回。
慕致的聲音又低又沉，卻明顯游弋到了另個一個話題，“技術這麽爛還能抓到娃娃，下一秒讓你開開眼。”
舒冬：“？”
滿腦子的胡思亂想被他這股欠揍的話幹擾的煙消雲散。
舒冬就差雙手叉腰了，她彎腰，湊近道：“行，你開一個我看看。”
室內的燈光昏暗，甚至還有夢幻的打光點點，直接落到了他的五指。他的手指又白又長，骨相簡直完美，他控制着柄杆，在某一處忽停下。
舒冬好奇地看向他。
側臉也極其優越。他睫毛很長，往下斂着，仿佛在觀察娃娃機裏面的位置。光束打在了梨渦處，鼻梁直挺，幾乎只有幾秒，他眉骨疏聳一下。
手猛地拍下去。
“……”
舒冬的目光落向鈎子，有點一言難盡：“……”
這何止抓不到這麽簡單。
你這十萬八千裏的近視到底多少度了。
下一秒，他語氣又沉又淡：“手感不太好。”
舒冬沒敢戳穿他：“哦。”
“再試一個。”慕致說。
舒冬又插卡給他來了輪。
“夾子太緊了。”他淡淡解釋。
“……哦。”
十次之後。
慕致看向舒冬：“……”
舒冬回想了他剛才編出的九個理由，有點頭痛，安慰道：“這玩意還是看運氣，我感覺你技術還是很牛逼的，別不開心了。”
慕致的目光盯到了她的娃娃上。
舒冬心頭一緊：“你幹嘛？”
慕致聲音很冷，“我确實不太開心。”
舒冬：“所以呢？”
大概隔了幾秒，舒冬聽見對方面無讨好卻又似乎挑了下眉，淡淡地問：“你能忍痛割愛下嗎？”
“……”
他直勾勾道：“安慰一下我。”
“……”
就在這猶豫的三秒內，舒冬的皮卡丘被搶走了。
導致她一瞬間氣就冒了起來，看着抱着皮卡丘的男人，她平靜不太下來，但又夠不到，只能跳起來搶，“無理取鬧。”說完這句，她就把皮卡丘拽了下來，氣勢洶洶地走了。
舒冬想吓他：“看我五分鐘花完你卡裏的錢。”
話音結束就浪到遠方的射箭場。
慕致的平靜的眼裏多了幾分的笑意。
“別浪了，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