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朵玫瑰
四十九朵玫瑰
晏明姝走後,江司屹給司機撥了個電話,吩咐道,“太太想去哪兒,送她過去。”
頓了頓,江司屹又補充,“她不讓送,就別送了。帶上保镖跟着她,一定要保護好她的安全。”
晏明姝一走,整個辦公室好像就空寂了下來。江司屹仰躺在座椅靠背上,雙眸微阖。腦海閃過這麽多年的一幕幕。
其實別人都說,是晏明姝一個落難千金需要他的幫助,離不了他。
而旁人都不知道,根本是他,從五年前開始,就離不了晏明姝了。
明明是她先招惹的他,最後率先一走了之的也是她。
而從始至終,念念不忘的,只有他。
…
過了會兒,在江司屹的吩咐下,薛臣拿着晏明弦的身世資料進了辦公室。
一沓厚厚的資料在桌上攤開,暴露于江司屹的眼前。
“有備份嗎。”
“有的。”
江司屹颔首,開口的語氣淡漠,“和晏明弦約個時間。”
這段時間薛臣一直密切關注晏明弦的動靜,剛才見到太太魂不守舍地出了門。
他直覺便有些不好,觀察了會自家老板的臉色,才試探地問道,“江總,太太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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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司屹擡手,似是阻止的樣子,“我知道。他不會做什麽。”
薛臣這才讪讪閉了嘴。
他轉而想起另一件要和江司屹報告的事,鼓起好大的勇氣,半晌才向江司屹坦白,“江總,對不起,我之前有件事覺得沒必要,便沒和您彙報。”
盯着老板的眼神壓力,薛臣艱難開口,“之前查證晏明弦身世的時候,我還查到太太小時候因為有人污蔑太太的母親,和那些人打過不少架。”
“後來在老晏總的施壓下,這些事情才不了了之,說的人少了,也沒人再敢招惹太太,但是因此太太的路人緣也差了很多。”
所以現在外界流傳的,關于‘晏明姝配不上江司屹’的言論,很大一部分都是來自曾經和晏明姝有龃龉,對她戴了有色眼鏡的一些人。
此話說完,辦公室內好長時間都沒有聲音。
薛臣整個人戰戰兢兢的,悄悄擡起眼來看向江司屹,他跟着江司屹滿打滿算也有四年時間了,關于江司屹和晏明姝曾經的那些糾葛他一概不知。
當時沒有彙報這件事,他也曾仔細揣摩過自己那時候的心思。
或許是因為覺得向來英明睿智的老板,對太太,充其量也只是喜歡罷了,并不覺得老板會對太太有更進一步的更深沉的愛意。
但是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情,簡直将薛臣徹底砸懵。
他家老板,好像比他以為的,還要更早地,淪陷了。
薛臣低頭,言辭懇切,“江總,這次事情是我做錯了,随您處罰。我不會有任何怨言。”
“沒有下次。”
随後,男人清瘦指骨在桌邊扣了兩下,開口的聲線愈發淡冷,“你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裏。”
薛臣渾身一個激靈。
底線。
一個人的底線,往往是那個人最重要的東西。
老板的底線,永遠是太太。
沒等他再次表達衷心,江司屹又道,“最近公司簡單的事情你和副總都處理了吧,如果不是什麽大事,不要打擾我。”
“老板…”
自從和太太領證後,老板行程向來不定。
只是最近倒還真是有一件大事,薛臣欲言又止。
“說。”
“和溫氏合作的那樁投資案,需要您的把關,兩日後的會議需要您的出席。”
頓了頓,薛臣多問了兩句,“您是有哪裏的行程嗎?需要提前幫您安排嗎?”
江司屹點頭,表示知道了。
随後又簡單解釋一句,“歐洲。”
只這兩個字,薛臣頓時明白了老板的打算。
晏氏,差不多該恢複原樣了。
…
晏明姝如約來到了晏氏樓下。
介于辦公室裏有那副礙眼的畫,她實在不想進去。
晏明姝低着頭打字,[我在樓下咖啡廳等你。過期不候。]
晏明弦此時正坐在晏氏頂樓辦公室的辦公椅裏。
從外面來看,晏氏整座大樓和往日并無不同。
總裁辦公室裏的陳設亦是無一絲變化,助理依舊守在辦公室外的格子間辦公。
可是這座大樓,早就空蕩褴褛,只剩下兩個人了。
不出意外,下個周,晏明弦就要回歐洲了。
有爺爺在歐洲,晏明弦不信阿姐不會跟他走。
收到晏明姝的消息時,晏明弦嘴角牽起那麽一點未盡的笑意。
男人轉眸看向牆上的那副畫,是不想看到它嗎?
為什麽不想看到呢。
明明那麽漂亮。
晏明弦頗覺得幾分可惜地笑了笑,等和阿姐一起去歐洲的時候,他還想帶着呢。
去往歐洲需要帶的行李等一應東西已經差不多收拾妥當。
助理今天來問他,要把這幅畫帶走嗎,帶走的話需要盡快打包寄到歐洲。
晏明弦沒讓,他想的是,等到時候。
他會親自摘下來,擦拭幹淨,親手帶在身邊,跟着他漂洋過海到達歐洲。
盯着手機上最後的[過期不候]四個大字。
晏明弦腳步悠悠,出了辦公室門。
十分鐘後,晏氏樓下的咖啡廳。
晏明姝望着眼前的男人。仍有幾分恍惚。
她和晏明弦,怎麽就到了這般敵對的位置了呢。
倫敦求學五年,明明是晏明弦,像個哥哥一樣地照顧她啊。
沒有察覺他的那些心思前,在晏明姝的心裏,可能還比江司屹重要。
可是現在…
晏明姝收回思緒,眼下除了公司,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
“晏明弦,你把爺爺怎麽了?”她緊盯着男人的眼睛問道。
晏明弦沒答,悠悠啜一口咖啡,望向窗外,語氣淡到幾乎沒有,“阿姐,下雪了,倫敦四季溫差小,更适合我們生活。”
晏明姝順着他的視線往窗外看去,這才發現,這座城市竟然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雪。
簌簌雪花,漫天飄揚。給初冬蕭瑟幹枯的街道鋪上一層豔麗的雪白。
接着,在晏明姝逼問的眼神中,晏明弦像是落敗般地回她,“沒怎麽,要不是我,爺爺早就…”
晏明弦望一眼晏明姝蒼白的臉色,到底是顧忌着最後的那一點情分,不想把她逼得太緊。
解釋道,“爺爺在你回國前半年身體就出現了問題,現在正在倫敦的醫院治療。”
“現在呢?”
晏明姝小臉上盈滿了焦急之色,“現在爺爺的身體情況怎麽樣?”
“現在的話…”
索性爺爺沒什麽大事,晏明弦刻意賣了個關子,“阿姐跟我去倫敦,等你親眼見到爺爺就知道了。”
“什麽時候去?”
聽到爺爺身體有問題,晏明姝整個人都有些坐不住,恨不得趕緊插上翅膀飛到爺爺身邊。
晏明弦望她一眼,沒說話。
晏明姝語氣有些急,“到底什麽時候,晏明弦,你什麽時候這麽墨跡了。”
“阿姐,想要去看爺爺,”晏明弦刻意停頓一下,将一份文件緩緩推至晏明姝的眼前。
而後男人長腿交疊,俨然把這裏當成了談判桌,一副談判者的姿态,“就把這個簽了,幹幹淨淨地跟我去歐洲。”
“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映入眼簾,晏明姝看着,呼吸驟緊,細白指尖幾乎是一瞬間捏緊了手包細細的帶子,有些不知所措。
剛剛在來的路上,她其實有預料到晏明弦一定會借着爺爺做些什麽。
但是直到真的到了這一步,還是覺得痛心,晏明弦竟然真的拿對兩人最親的爺爺作為籌碼,威脅她跟江司屹離婚,好跟他去歐洲。
他怎麽敢的啊?
看見晏明姝隐有遲疑,晏明弦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和他在一起,外界都不看好,何必呢,阿姐。”
“最近鬧出多少新聞來?這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你不覺得委屈嗎,阿姐。”
晏明姝懶得搭理晏明弦的挑撥離間。那些莫須有的新聞,是誰搞出來的,晏明弦心知肚明。
已經被晏明弦搞得心力交瘁,她也沒再說什麽拒絕的話。只是問了句,“你先告訴我,爺爺現在身體狀況怎麽樣?”
晏明弦沒說話,打開手機擺弄幾下,屏幕上的視頻映入晏明姝的眼簾,是爺爺在病房吃飯的一段畫面。
看見爺爺氣色還不錯的樣子,晏明姝終于放下心來。
她複又看了晏明弦一眼,是很沉默的一眼,并沒再說話,只是默默接過文件,放進了包裏。
望着竟然沒有反駁,乖乖聽話的阿姐。
晏明弦有幾分震驚,他輕挑了下眉梢,試探問道,“阿姐這是同意了?”
晏明姝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她并不想晏明弦那麽順利地如願,只是道,“離開之前,我會給你答複。”
“而且,你想要的不就是讓我跟你去歐洲嗎。”晏明姝直視晏明弦的眼睛,聲音細弱卻堅定,“我跟你去。”
毫無疑問。
跟你兩個字極大地取悅了晏明弦,連帶着喝咖啡的動作裏都帶着一絲明顯的愉悅。
“那我們後天出發?如何?”他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後天。
晏明姝眼睫微顫,掌心緩緩摩挲着咖啡杯身,咖啡已經涼透,就像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她和江司屹,只剩一天的相處時間了。
晏明姝擡起頭來,對上晏明弦炙熱的視線,稍微碰了下又裝作不經意般地轉移。
這樣瘋狂的晏明弦,她還是适應不了。
半晌,這一方空間寂靜無聲。
是晏明弦在給晏明姝思考的時間。
也就是幾十秒的時間,對于晏明弦,卻像是漫長的半生。
好在阿姐并沒讓他等太久,她沒看他,只是輕聲回他,“好,我答應你。”
晏明弦輕舒口氣。
在這一刻,晏明弦心裏多年來對晏明姝隐秘而又複雜的情感,終于得到了一點釋放和回應。
…
晏明姝懷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家。
她以為迎接自己的會是一室的黑暗,畢竟現在還沒到下班時間。
晏明姝上了七樓,梯門甫一打開。
滿室的明亮。江司屹在家。
晏明姝想要邁出電梯的腳突然有些遲疑,她并不知道該怎麽和江司屹說去歐洲的事。
“回來了?”
一道熟悉男聲打斷了晏明姝遲疑的思緒。
晏明姝這時才發現一路上想事情想得入迷,今天外出拿的包包都帶上來了。
現在再把包包放回一樓顯然有些欲蓋彌彰,晏明姝拎着包包,放進了入門不遠處的置物架上。
确認一遍拉鏈拉得嚴實,才放下心來。
她回轉身,望向正在沙發上坐着的江司屹。
晏明姝盡力使自己看起來正常,用着和平常一樣的語氣問道,“怎麽這麽早下班了?”
“過來。”江司屹朝她伸手,“讓我抱抱。”
晏明姝依言走過去,沒有像之前似的,面對江司屹的一些親親抱抱的需求,總是調侃他兩句才罷休。
她脫了外套,裏面只剩下件薄薄的長裙,整個人窩進江司屹的懷裏,本來身材纖細瘦長的人,因為男人身姿的高大,被襯托得嬌小不已。
江司屹碰碰她的臉頰,觸感微涼。
他不動聲色瞅着女孩的表情,“今天去哪了。”
“就…”晏明姝雙手輕抓着男人的衣領,抓得直有些皺,才敷衍着回他一句,“…随便逛了逛。”
“不是說和柯瑤出去玩了嗎。去酒吧了?”
“嗯…”晏明姝眨眨眼,應得順口,“對啊。”
“那姝姝的身上,”江司屹掐着她的腰肢,讓她的腦袋置于比他高一點的地方。
男人伏在晏明姝身前,作勢聞了聞,“怎麽一點酒味都沒有?”
“…”
晏明姝腦筋轉的快,不一會就想出糊弄江司屹的法子,“我…我在包間,就和柯瑤說了會兒話,沒喝酒。”
“再說,你不是不讓我在你不在身邊的時候喝酒嗎。”
江司屹看她半晌,最後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沒說話。
他拍拍她的屁股,嗓音含着一點黑夜裏獨有的澀啞,“去洗澡?嗯?”
晏明姝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在打什麽鬼主意,自從兩人坦誠相見之後,很是頻繁。
這次她要偷偷去歐洲看爺爺,自然有點不舍得他,便也沒說什麽,只是乖乖地應了句,“好。”
晏明姝心裏裝着事兒,洗澡的速度也不知不覺慢下來。
擦好身體,吹幹頭發,做完整套的身體護理,已經是兩個半小時之後的事。
她站在鏡子前,拿過一旁化妝櫃裏的透明色唇膏,輕輕往唇上塗了一層。
瞬間,本就因為做了護理而嬌嫩不已的淡紅色的嘴唇瞬間變得潋滟多姿,似有粼粼的波光在唇上輕輕躍動。
誘人不已。
晏明姝換上一件才及膝的黑色吊帶睡裙,打開浴室的門,款款邁着步子,走了出去。
浴室裏的燈光明亮,甫一走出來,擡頭是夜晚的浩瀚星空,而屋內只剩了床邊一盞昏黃的臺燈還開着。
視線忽然轉暗。
晏明姝眨了眨眼睛,過了好幾秒,才适應好這微暗的室內環境。
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江司屹依舊坐在那裏。
男人長腿交疊,半個身子陷在沙發裏,一動不動,宛若一尊雕塑。
直到走近了,晏明姝才發現江司屹的表情不似剛才,在昏暗的室內顯得有些沉晦。
而他泛着一絲寒涼的眼神,似是集中在沙發前的茶幾上。
她循着男人的視線望過去,只一秒,呼吸驟停。
是晏明弦今天給她的那份離婚協議書。
晏明姝什麽也顧不上,彎腰便想把那份文件拿過來。
她的手還沒碰到協議書的邊角,身子被男人勁瘦長臂輕易一攏,整個人跌入了江司屹泛着熟悉黑檀木清香的懷抱裏。
猝不及防間,晏明姝擡頭,一眼撞進男人深濯的眸海。他的眼眸深暗沉晦,裏面情緒太多太雜,她一時辨不分明。
晏明姝舔舔唇瓣,心間霎時心虛不已,她雙手抓緊了江司屹的衣擺,下意識便想解釋,剛喚了聲男人的名字,“江司屹…”
便被他打斷,“打架的時候有受傷嗎。?”
男人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波瀾,仿佛只是随口一問。
話語更是和眼前的景象毫不搭邊。
打架?
晏明姝兀自愣怔了好一會兒,也想不出江司屹問這話的由來。
遠處的鐘擺獨自響了好幾聲,這邊還是安安靜靜的,一直都沒人說話。
晏明姝仍是覺得不明所以,語氣不免帶上好奇,“我什麽時候打架了?”
江司屹卻沒回答,只是雙手掐着她的腰,給她換了個姿勢。
他抱着她,是更游刃有餘的姿勢。想要做點什麽,自然也更加方便。
晏明姝空了雙手,任由男人折騰。
她稍稍側坐在江司屹的腿上,雙手沒有支點,她只能伸出雙臂,虛虛挽着男人的後頸。
防止自己掉下去。
江司屹一直沒回答晏明姝剛才的問話,只用一雙黑黢黢的眸子瞅着她。
晏明姝眼睫微抖,心尖也直突突地跳。她一時理不清該怎麽和江司屹解釋。
過了好一會兒,晏明姝輕吸口氣,正想開口說話,倏然覺得小腹處有涼氣襲來。
她低頭往下看,發現是江司屹那只往日撫遍她身體的手,竟然在此刻,輕而易舉地挑開了她的裙子邊兒。
男人的手往裏伸了去,似有若無地撫摸,泛着微微的癢,燙得晏明姝一個瑟縮。
她一雙秀氣的眉毛輕輕皺起來,有些抗拒這樣的觸碰。
晏明姝一邊往後躲着,一邊嬌聲質問江司屹,“你幹嘛。”
江司屹姿态似是輕佻地笑了笑,按緊她的後腰,以制止她遠離,反問她回來,“我幹嘛?”
他問完,又兀自低聲回答,男人撩着眼皮看她,帶氣的尾音莫名危險又撩人,“幹你。”
江總生氣了~
先“處理”完姝姝~再處理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