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命運
命運
玩笑,老天爺給我生平開的最大的玩笑,莫過于此。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身旁的姑娘已經喚了好幾遍,最後甚至抓了我的手臂,我才回神來看着她,就是那麽空洞的看着,此時此刻,我不知說什麽,也不想說。
“長風,你,”她緊張的瞧了我,“你可是氣,惱我瞞着你……”
“沐歌,”我喃喃開口,喚了她的名字。
“我在,長風,怎麽了,你說,”
說,說什麽,是說我這小二十年來本不該是這小小米商之子且女扮男裝的命運,還是感嘆一下當年這陰差陽錯的過去,明明上一秒還好好的,我的爹娘,我的姐姐,我的家人,這一刻,卻要告訴我,他們與我而言不過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明明剛才,都好好的,“你,”我只覺得自己很涼,很難受,仿佛連說話這簡單的事都變得艱難起來,“你是,多久知道的?”她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将我的身世說的一清二楚,二十幾年前,北定王妃跟我娘,不,我已經沒有資格喚她娘親了,衛夫人,她們機緣巧合皆在一對夫婦家産子,卻不知怎的将我同魏定一調換了,玉佩為證,還有我們倆身上的特征,也就是說,我,才是真正的魏定一,而魏定一,是衛長風。
獨孤沐歌看着我,我不明白她的緊張,還有小心翼翼,“之前,你父親請王家人去家中作客,你飲醉了,掉了你姐姐送你的那個裝着提神藥丸的荷包,我便替你回去取,卻正好發現了你娘手中捏着那塊龍鳳玉佩在哭,”
那晚,原來是那晚,“我記得,你去了許久,所以你那時候便知道了,才會說些奇怪的話,所以瞞了我許久,”難怪我記得沒過兩天正去街上回來便聽見她同紅袖那段奇奇怪怪的對話,原來那時候就去查我的身世了,“所以,你們都知道?”
“長風,”
“我想見見我娘……她們,”
她看了看我,不知是想張口還是欲擡手,總之是起身出去了,再進來的人,就是我娘跟我姐姐,不,她們,不再是我親人了。然而那個女子,她總是懂我的,永遠都知我說的是誰。
“長風!”“長風!”
我張張嘴,最終,化為了三個字,“衛夫人,”
只見對面的人幾乎站不穩,臉色煞白,是靠着我姐扶住的,“長風,娘親……”
被扶着的人擺手,“沒事,”然後坐到床邊,想撫我,“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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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開了,“多謝衛夫人關心,”
“長風,你可是怪娘?娘……”
我盯着她,“你早就知道,魏定一才是你親兒子?”
“我……”
“所以你茶飯不思,郁郁寡歡,為了你的親生兒子?”
“長風,娘親她是……”
我再次打斷,“所以,連你也知道?”
我笑起來,卻自覺眼角不争氣,如今倒真是淚水混合着笑容了,“全都知道,都不告訴我,我就是個傻瓜,從我向你們問那塊龍鳳玉佩開始,你們就知道了是麽?你去華恩寺只是為了看魏定一,你天天魂不守舍是思念兒子,魏定一那飯局無論如何硬撐着不舒服都要去,只是為了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在你們心裏,我算什麽?”我終于記起,那塊龍鳳玉佩在哪見過了,是我這一家子人剛來皇城時,那晚在客棧裏,我瞧見了這玉佩,還有一個包袱,原來都是我出生那晚的東西!呵,我果然是個豬腦子,如今想起來,又還有何用。
“長風,”我被抱住,“無論怎麽變,姐姐對你,都是一樣的,”
“姐姐?”我無動于衷的任由她們拉扯我,“別人不說,也就罷了,為什麽,連你也不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我在哭什麽,在惱什麽,惱她們不将真相告訴我?惱我突然搖身一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北定王之子?可是我為什麽覺得我就像個傻瓜,所有人都把我蒙在鼓裏,為何偏偏要揭開這一切,為何。
“不是,”她急的望了我,“姐姐對你,”
我又一次別過頭,“我還要休息,二位請吧。”
我娘,我也不知道,此刻該不該叫她娘,可是下意識與脫口而出的反應,卻總還是那句我娘,她也哭了起來,“長風,娘親心裏一直把你當做自己孩子,”
“出去,”本來開始複原的傷口在此刻隐隐作痛起來,我捂住,只是重複這兩個字,“出去,”
“你,”
“沐歌,”我咬牙,聲音并不大,我甚至已經打算下床去開門了,“沐……”
咯吱,房門被人推開,原來她真的就在門口,真的連我那麽的輕聲就聽見了,并且會第一時間來到我身邊,她攬了我,滿臉關懷,“長風,”
不待我說話,她已經替我擦了額頭冷汗,道,“二位還是先出去吧,讓驸馬休息。”
“長風……”
在獨孤沐歌的目光下,我娘跟我姐姐也再沒有堅持,終究還是出去了。
“長風~”人一走,我便痛的直接往床上倒,傷口處是濕熱感,我知道,傷口又滲血了,床邊的女子急急為我處理着,“沒事,沒事,”
哈哈哈……
是我在大笑,“好啊,”我望着屋頂,“真好,我啊,是北定王世子啊,哈哈哈……”
“長風,”她卻看見的,是我的淚,她替我拂去,“別這樣好不好,”
“為什麽要告訴我,為什麽不一直瞞着我,”
“是我,是我的錯……”
我推開她,“你也瞞着我,你們都……”
她固執的上前,眼裏,似乎是心疼,“長風,別這樣,別……”
我竟這般沒用,掙脫都會無力,床鋪,被褥,通通的被扯到了地上,一片狼藉,我拼命的想避開,所有所有,到底,還是徒勞無功,半晌,我躺在床上,感覺自己那麽虛弱,還有,無盡的冷,“沐歌,沐歌,”
“我在,”
“抱抱我好麽,我好冷……”
獨孤沐歌,她在第一時間擁住我,用她自己,撫慰着我躁狂的心,“我在,我就在這裏,長風,我一直都在,”
“沐歌……”我終是再忍不住,放聲痛苦起來,“我沒有家人了,沒有……”
“哭吧,哭一場,就好了,”
良久,良久,久到天都黑了,我還是抱着她,抱了很久。
“沐歌,”因為沒有喚下人進來,一直到天色徹底發黑,蠟也沒人點,屋子裏黑黑的,我抱着她,在這漆黑中開口,“以後,我就不是衛長風了。”
她擡起頭,手撫在我的臉上,似乎想撫去早已幹涸的淚痕,“只要你想,你就是長風,是那個我認識的長風。”
“我不知道,”或者只有在她面前,我便才會心安,才會敢袒露自己真正的內心,“怎麽去面對。”
“我在,我陪着你,一起面對,長風,”我試到,唇瓣處熟悉的溫軟,“是我,是我将你的身世,告訴了父皇。”
“沐歌,我好讨厭欺騙,好讨厭好讨厭,”
“我……”
“我不是說你,可是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騙我。”
黑夜裏她吻上我的唇,如火一般的熾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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