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契
契
咕嚕咕嚕~
“人家都是肚子叫,你怎的喉嚨裏也能發出這聲來?”
我退後一步,“我那是餓,”剛才發生了什麽,哦,她叫我以人抵債,不得不說本少爺實在是沒見過這種場面,雖說我也曾為了自己這女子性別“掩人耳目”偶爾會跟着蘇皓在街上逗弄一兩個小姑娘,也憑着自己這張臉确實也有過那麽一兩次小女子芳心暗許的,可着實也沒見過這樣的不是,她她她,極有可能是當朝八公主的絕世女子,跑來要我抵債,這說出去我娘還不得找街口那專瞧瘋癫症的羊大夫來看我是不是得了癔症,我到現在也沒緩過勁來,她是認真的麽?可是,我的心裏為什麽又會有那麽一絲興奮,和期待。
“餓還能把臉餓紅?”
……“我這人氣血足,容易臉紅,”
對方擡手,眼看又對着我下巴來了,我還不趕緊閃開,一次就算了你還來兩次,我躲到椅子後對她道,“你,你有事說事,不許過來,”
她見狀笑了起來,然後,壓根就沒帶聽我的,徑直就對着我這來,我拉住椅背想擋,擡眼,正好對上她,那叫一個眼神伶俐,于是乎,那只手,很沒骨氣的,放下了。
“嗯,算你聽話,”她相當滿意的點點頭,接着又勾勾手指,“過來,”
啊不能過去,這一定是陷阱,咦我的腿怎麽不由自主邁出去了,等到我反應過來之時,整個人已經到了人家面前,“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
……“你到底想幹嘛呀,”
這姑娘挑眉看我,“我想幹嘛,方才說得不夠清楚麽,”
“你認真的?!”
“你以為呢,”
“你是女的!”
她看看我,雖沒說出口,不過這示意我也看明白了,意思就是難道我不是麽,對啊,正因為我也是女的啊,你怎麽就打上我主意了,“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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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結巴巴的,你昨天在那玊玉軒可不是這般,怎麽,這才過了一晚,就變傻了?”
我覺得吧,對着此女你就不能按正常思路走,否則随時都得被她牽着鼻子走,所以,我決定占據話語的主動權,“你昨晚去哪了?”
啧~她偏頭看我,“一晚不見,長風莫不是如此惦記我?”
“你……”
“如此上心,我可是很困擾的,”
“你夠……”
“你敗壞了我的名聲,如何負責?”
“我又什麽時候敗壞你名聲了!”
“前日夜裏我是宿在誰房中的?”
“那不是你自個要去我房裏的,”
“若不是為了長風,我今日豈會是以這幅模樣來見大家,如今別人都知曉我是女子,又曾經宿在你房裏,你說,你該不該負責?”
“那,那我睡的地上,你自己睡的床……”
嗤聲,“誰信?”
夠了,你真的夠了,面對這咄咄逼人之勢,我承認,我節節敗退,一開始就被打的稀碎毫無還擊之力,“那,那你到底想怎麽樣嘛,”
搖頭,“看着倒是可愛,就是記性怎麽如此差呢,我想怎樣,你心裏不清楚麽?”
“沐歌,你就別拿我尋開心……”
“嗯,看你寧願挨打也不把我是女子說出口的份上,本公子心情十分好,就賜你晚上帶我出去走走的機會。”
我……
大概是看出了我無奈的表情,她斜眼看我,“有多少人求着拜着想請我出去我尚且不理會,眼巴巴的在這等你,你還不樂意,”
“樂意樂意,”這姑娘太難伺候了,說話也能經常把人噎得回不上來,本少爺自打生下來就沒覺得這麽累過,應付她真是太累了,“我晚上帶你去便是了,這裏的夜晚還是挺熱鬧的,嗯,從我家過去沒多遠有一整條街都是賣吃的,我們可以不吃晚飯直接過去……”
“其實,是你自己嘴饞吧?”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該起什麽心思買姑娘,更不該走進那個青樓,最最最不該的是推開那間門……
夕陽剛落,我便與她一起出了門,留下我娘在後面無比惆悵的身影,她跟我爹現在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心境,其實兩人都想找我去問話,只不過礙着我身旁這姑娘在又不好叫我,我現在也有點怕他們倆,定是拉着我問長問短的,尤其我娘那,自打她知道了沐歌是女子後看我們兩那眼神要多別扭就多別扭,能躲多久是多久吧,一想起府裏所有人的絮叨……咦,不寒而栗。
不過眼下,卻有件更讓我頭疼的事,那就是身邊這位姑娘,實在是太太太招搖,太太太惹人注目了。
這也不能怪她,畢竟人家天生麗質,她甚至什麽都不用做,哪怕穿身粗布麻衣,在她身上也能散發出耀眼的光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別說那群男的了,就連女的見了她也都不免回頭多看幾眼,一來二去這本就熱鬧的小街變得更加擁擠,人群中不少男子更是直接跟在我們後面,就為一睹她這風采。
只不過這場景令我心裏頓生出一股不舒服來,一個個的真是,就差把眼珠子貼她身上了,笑得還那麽猥瑣,再加上擠來擠去的,我看了看衆人,再看看她,然後,心中鑽出一個想法,身體再次誠實的先一步出賣了自己,我握住了她的手,柔軟異常,絕對的心神蕩漾,我趕緊看着前方,解釋道,“人多,別走散了,”
她看我一眼,那一下我慌極了,竟生怕她甩開我的手,可是上天總還是眷顧我的,或許我不該感謝上蒼,因為沒有拒絕我的人,是她,她只是淺淺的笑着,便由着我去了。
我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舞,心裏也愈加高興起來,故意将那扣着的手揚了揚,嗯,雖說效果一般,不過也還是成功走了一波人,其他人雖然看她,但再看我們倆這樣,又大多數識得我,自覺無趣的看了幾眼便也不再繼續了,我有些嘚瑟,卻對她道,“我覺得吧,你應該戴個面紗再出門,你看看你,大家都盯着你瞧,”
“那又如何,”聽聽這任性的語氣,“為何要遮住自己,為什麽,不讓大家看見本來面目,我讨厭面具。”
最後這句顯然不是在同我說,我扭頭看她,她眼裏又出現那種落寞之感,看得人生疼,“你,怎麽了。”
她不答,只是繼續走着,突然的沉默讓氣氛有些凝滞,于是,我牽着她的手,去了河邊,“太悶了,過來透透氣吧。”
一時無話,她負着手,只是呆呆的看着遠處與河面,上面還飄着幾個花燈,一閃一閃的,同圓月一起将這原本漆黑的河水映照的美輪美奂,“月亮越來越圓了。”
這是她許久後的第一次開口,當時我就在她旁邊,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我永遠記得那一刻,我想狠狠的把她擁進懷中,用盡我所有的力氣去溫暖她,可是那個時候的我并沒有這麽做,我只是順着她的話開口,“你想家了麽?”
“我已經,出來很久了,過年的時候也不在,”她仰頭,是那般的風華絕代,“我從來沒有出來這麽久,”
“那,你不如回去看看吧,家裏的人定是記挂你的,回去之後再出來玩。”
“不,他們不會的,”她埋頭,不知怎的我覺得這次的笑有些苦澀,“她……他們不會,他們有自己的事忙,”
“一定會的,”
對方看了我,“你怎麽知道?”
“你那麽好,怎麽可能會不惦念。”
說完我就發現她正是目光灼灼,我便不好意思了,“那什麽,我,”
“我這次出來,是為了一個人。”一個我明知不可以卻還是忘不掉的人。
“衛長風,”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她突然變了語氣,帶着認真,還有一副不容人抗拒的壓迫之感,“本宮與你立契為證,只做三年人前夫婦,在青樓時你要五年,本宮只要你三年,三年後自當還你自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