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逢
相逢
紅色身影在眼前搖曳,我伸手,想去握住這美好,然而那美妙的身姿卻只是輕輕一側,離我漸行漸遠……
“別走!”
“少爺?”
我從夢中驚醒,大口喘氣的同時第一反應便是環顧四周,我坐在屋子裏,桌上還有未雕刻完的玉石,正靜靜在那裏等着我,擦了擦汗,“夢?”那這夢也真實了點。
“少爺,”富貴和發財在旁邊候着,見我自言自語又小聲的喊了一下,“做夢魔怔了?”
“去,”再次拿起玉石,怎麽刻着刻着也能睡着呢,從天香樓回來後總是走神,罷了,一想起那王家表親就頭疼,我再次刻起玉來,看着這紅玉不知怎的思緒又飄到了天香樓那天,不知不覺就會想起那個女子,也不知道她怎樣了,不過我想她定是個厲害的人,因為第二日/那天香樓就給封了,或許她是個官家小姐吧,而且她家裏那人的官位應是不低的,我為什麽記挂人家,呵,不過,那天臨走前她同我說會再見,再見,她會來找我?
“上好的血玉,若是再這麽心不在焉,只怕就糟蹋了。”
我回神,迅速起身,“姐~”
來的是我三姐衛悠露,也許是我們倆只差一歲,也許是因為同為女子,反正我和她總比其他兄弟姐妹親近些,二哥雖然也和我們是一個娘親,但他畢竟是個男子,又成天忙着和大哥争奪米鋪的大權,這也不能全怪他,娘對我很放縱,對他倒要求頗高,所以家裏的人裏我還是和三姐最好,她也很寵我,其實若說經商的本事,我反而覺得所有人裏三姐是最有這個資格的,她眼光奇準,行事果決,只有一點,她是個女子,爹延續了家族的思想,繼承者必須是男子,女子沒有資格插手這些,也只配在家裏相夫教子,這是這個時代再普遍不過的事,有時候我也會想,以後會不會有着一視同仁的一天呢,男子和女子,可以一樣的公平。
“你發什麽愣?”我姐戳了戳我,“就知道你躲在這玊玉軒,每次一有事就往這躲。”
“才沒……”
她看着我,精明得跟什麽似的,“你以為不現面就可以了?”嘆氣,“長風,你也不是小孩了,不能一有事就逃避,”
富貴和發財見我姐來就出去了,屋裏只有我們倆,我坐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煩什麽,”
我姐知道我的身份,我娘本來沒打算告訴其他人,是有一次無意中被她發現的,娘覺得這樣可能是天意,也好,起碼有什麽事的時候我姐會照應我,“我知道,”她拍拍我,“你這樣一味不見也不是法子,那王家小姐來了,爹娘遣我差你今天無論如何務必回去。”
“我去了還得了,就怕他們當場把這事給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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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你已經避了好幾次,爹那邊很不高興,再加上其他幾個姨娘一挑唆,如今,你總得去一回,接下來的事,只能……”
“走一步看一步?”我也嘆氣,“姐,你知道的,我就煩家裏這點,從來不理會咱們想法,你不也……”我也是煩躁極了,竟然差點提起了我姐的傷心事,我家裏不止重男輕女,還迷信,偏信那些算卦風水一說,之前我也不知是不是其他幾房搞鬼,反正我爹常看的那風水先生居然說家裏生意不好需要沖喜,又推算了半天要我姐抛繡球招親,好嘛招是招到了,那人竟是個喝酒喝得半條命都不到的病鬼,成親的時候連下跪的力氣也沒有,好容易拜完堂親也成了,第三天就一命嗚呼了去,可憐我姐還是清白之身,那些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什麽難聽的都有,最多的就是這克夫和災星,家裏人也是冷眼相待,這世道真是太混賬。
“姐,我不是故意的……”
還好我姐是個堅強的人,否則,那些流言蜚語真是可以殺死人,“我知你心煩,可是今天不光有那王家小姐,府臺大人也去,咱們不可怠慢。”
“府臺?他怎麽會去,”府臺這個人為官清廉,不管是誰請他他都甚少會去的,今天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了。
“之前供米的劉家不是只簽了兩年的契麽,如今該是過了,聽聞,府臺大人在尋新的米商,若成的話,”
“那以後就不必愁了,”畢竟和朝廷做生意要比私人買賣好得多,而且成的話,衛家可就翻身了。
“對呀,所以啊這次不去不行,爹很重視,沒準今天回去還沒人有功夫搭理你那婚事呢,走吧,早些回去。”
我攤攤手,看來這次不去是不行了。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幸虧我當時去了,那天可真是有驚又有喜。
“風兒回來了,”娘趕緊拉我過去,“府臺大人待會就到了,你快去換身衣裳莫要失禮了。”
……“哦。”
“快去,那王丫頭在園子裏,你且去自己房裏,省得碰上又生出話來,你爹現在心思在府臺這,還真沒空管你。”
等我換好了衣服出來,卻聽說府臺已經到了,我就說我娘吧,早知道還不如不換呢,如今人家都坐着聊的好好的,我那麽突兀跑去大廳,能不紮眼麽,唉,我如是想着,還是奔大廳去了。
“爹,娘~”
“風兒,來,快見過府臺大人,”我爹似乎心情挺好,沒惱我遲來的事,“大人,這是犬兒長風,”
我耷拉個頭上前,正躬身行禮,還沒開口,已經有人先同我說話了,“幾日不見,衛兄可好嗎?”
???這聲音是……登登登……雖然刻意壓低了,但我無比确定,是她!我擡頭,果然是她,坐在府臺左邊,我終于不得不承認一句是我朝思暮想卻以為是無緣再見了的人,雖然我也不明白僅僅只是一面之緣,我為何總無時無刻不想起她,不過,嗯?她怎麽穿了個男裝,大概是紅色紮眼,她今天扮成男子終于不着了,啧,好一個風流倜傥的公子模樣,再配上手中那把折扇真是絕了,這張臉真是難以形容的驚豔,那王家小姐也是從頭到尾目不轉睛的瞧着。
我爹倒是覺得意外,客氣的問道,“公子同犬兒認識?”
“哦,我同衛兄,”她看了我一眼,頗有深意,“也算是朋友了,衛兄,還曾救過我,替我擋過棍子。”
“有這回事?小兒頑劣,平日裏混賬非為慣了,能識得公子,是他福氣。”
“哪裏,衛兄,倒是個不錯的人。”
“時候不早了,咱們入席吧,大人,請。”
上了桌,一大家子人,我爹我娘,大哥二哥我,還有王家的人和他家小姐一起陪着府臺和這所謂的府臺“侄兒”的姑娘一桌,原來她是府臺的侄女,難怪那天敢那麽嚣張,但我怎麽總覺得府臺大人對她有點客氣過頭了呢。
飯桌上無非還是客套和恭維,讓我頗為目瞪口呆的是這姑娘居然對着那王家小姐吟詩作賦談天說地侃侃而談,把那王家小姐說的是心花怒放,人小姑娘直接臉通紅的給低下頭去了,從頭到尾壓根就沒擡眼看我一下,那王家看在眼裏笑得喲,巴不得讓兩人趕緊成親,我反正有些傻眼,思忖着要不要提醒下她你也是個姑娘?
這頓飯快結束之時,我爹卻突然開口,“風兒,既然你與高公子是朋友,就留人家今夜在此素下吧?”
?哦我懂了,大概是我老爹想讓我和這府臺的侄兒攀攀關系,我還沒開口呢,就聽人家直接看了我,悠悠開口,“我倒是也有此意,想好好同衛兄敘敘舊,就是怕唐突……”
“呃,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她姓什麽,姓高?府臺也不姓高啊,沒準也是表親?算了不管這個了,就是我覺得這姑娘怎麽那麽……好像是沖着我來的?
當然了,王家也看出來了,找了個由頭也讓他家女兒在我們家宿,我爹看在眼裏,我這婚事怕是要黃,但如果這“高公子”和王小姐能成,我是“高公子”朋友,王小姐是我家表親,王家巴不得我在中間給穿針引線,到時候我家也還是虧不了,所以散席的時候,我爹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我讓我看着辦,王家也有些讨好的讓我幫他們多美言幾句,我尋思我倒是想,可你要知道你家女兒嫁個女子,那估計你們也得跳腳吧。
“衛兄,不如我們今夜把酒言歡,如何?”
?我瞪大眼,在我爹“關愛”的眼神下點了頭,“甚好,甚好。”
……
“你幹嘛?”
“什麽?”
回到房後,我看着對方,“你,你幹嘛來我家?”
她打量着我屋裏的東西,邊點頭,“我說過,會和你再見的啊,這麽快就把我忘了?”
對方突然直視我,我倒把頭扭開了,調整下呼吸,“那,你幹嘛逗那王家小姐,你沒看見她對你芳心暗許了麽,”
她便離我更近了,彎腰看我埋得低低的頭,俏皮的道,“吃醋啊?”
吃醋?怎麽可能,算上今天我也才見你第二次,更別提我們倆還都是女的,我怎麽可能喜歡你而吃那王小姐的醋,“切~”
“你不是就愁這個麽,現在王家小姐定是看不上你了,我好心替你解圍,你反倒不領情?”
……原來她說的是我為了王小姐吃她的醋,我怎麽會想成剛才那樣的,好在她沒發現我的窘迫,而是拿起了我桌上的一個玉兔,“還不錯,哪來的?”
“我自己雕的,”
“你還會雕玉,嗯,不錯不錯,明日/帶我去你刻玉的地方瞧瞧,”
……姑娘你還真就不客氣,這意思不打算離開我家了,我問,“你到底來我家做什麽的,”
“來找你啊,”大概是看了一圈覺得無聊,她便去床上坐了,“今晚你睡地上。”
……“你來找我做什麽?”
眨眼,“找你玩,不可以麽,”
“不是,你……”
“我害得你這又沒了一個姑娘,現在加起來是兩個了吧,不過那王家小姐實在一般,沒了就沒了吧,你也不算虧,”
……好吧你确實有嫌棄的資本,畢竟你長了一張傾國傾城臉,我對上這張臉就覺得自己特別沒出息的什麽都答什麽都應什麽都答應她,譬如眼下,我已經老實的去拿被褥鋪地上了,她很有興致,就那麽看着,“诶,真這麽聽話?”
“沒辦法,你是客人,肯定緊着你先,”我躺下去,偶爾睡地上也不錯,心情大好的我竟也玩笑的同她道,“再說,你不是府臺大人的侄兒麽,可不敢怠慢。”
“雖說有點傻,不過也算傻的可愛,”
“早點睡吧,明早我帶你去我刻玉的地方,我們這麽有緣,我刻一塊送你吧,”
“緣?”她也躺下,對這個字卻有些不屑,“緣是最不可靠的東西,我只信自己,即便是緣,也是我自己創造的。”
我覺得她仿佛有過什麽經歷,說不上來,但應該對她影響頗深,我想想,便換了話題,“你到底叫什麽啊,”
“這個麽,我在家排行第八,高沐八,”
這名字總覺得怪怪的,配上她這個人,不對,應該是不配,我試探的問道,“化名吧,你這樣的一個人,不應該是這種名字。”
她聽後也笑了,“那應該是什麽樣的名字?”
“嗯,反正應該很好聽很好聽吧,再說你這也不是女子的名字,”
“嗯,你也有聰明的時候,”我……只聽她繼續道,“好吧,你可以叫我沐歌,我叫沐歌。”
沐歌,這名字,好耳熟,我喃喃的念了幾遍,終于!沐歌,我像死魚掙紮着打挺一般坐了起來,“獨孤沐歌!”這這這,這不是當朝八公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