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 32
chapter 32
與此同時,周家大院二樓的最裏面的房間裏,周嘉溟手裏戴着的金檀木手串,繩索有松動的痕跡,剎那間崩開了。
珠子叮叮咚咚的掉在地上,沒有絲毫節奏可言。
低頭寫字的少年一愣一慌,霎時心悸的非常厲害,彎腰着急忙慌的撿起地上散落的金檀木珠子,瞳孔因為害怕的驟縮了好幾下。
撿完揣進兜裏,少年抖着手從旁邊拿起手機,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有多希望林子鯨待在家裏沒有出去。
點開小軟件,在林家的标記下沒有看見那個小人,周嘉溟的心涼了大半,他擴大範圍查詢。
在範陽巷裏找到了林子鯨的身影。
心下駭然,坐上車後,周嘉溟給林子鯨打的電話就沒斷過,一下一下的,未接通的電話提示音像是一個警鐘在鳴叫,在他心裏一直敲着。
是他沒看好人。
第二十個電話沒接通,周嘉溟陷入了極大的恐慌,眼眶逐漸泛紅,他看着街外的光景,顫着聲音讓師傅開快點。
司機速度雖然明顯的加快了,但不可能把半個小時的路程縮減到十幾分鐘。
等待永遠最煎熬。
沉悶的車廂氛圍裏,被一道電話鈴聲給劃破,少年睜開眼睛,裏面血絲遍布,呆呆的低頭看了眼手機的來電人。
張繼樂。
周嘉溟點了接通,話筒裏傳來張繼樂火急火燎的聲音。
“張強偷了王安澤的手機,他找林子鯨去了,你趕緊過去救他,在範陽巷,聽到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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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周嘉溟的聲音很啞,帶有很濃重的沙粒感,少年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無措過,他也很害怕林子鯨出什麽事兒。
“我待會趕過去”,張繼樂這個時候也有點感同身受了,“兄弟,別怕,林子鯨福大命大。”
“嗯,希望是。”
挂了電話,到了範陽巷。
周嘉溟跟着地圖到了一條小巷子裏,他此生都忘不了這個場景。
林子鯨躺在地上,臉上是血,素白的衛衣上斑斑點點的全是血跡,頭上磕破了皮,血流了一地。
地上的血像是周嘉溟此刻眼眶的顏色。
倉惶的少年上半身完全是僵硬的,半拖半拽,他紅着眼眶蹲下,手在顫抖,把癱軟的林子鯨抱起來,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頭上,他也不嫌髒,拍拍他的背,柔聲的呼喚他,聲音帶着一絲絕望。
“阿鯨,阿鯨,醒醒,我來救你了,阿鯨,醒醒啊。”
懷裏的人沒有絲毫動靜,甚至呼吸都是弱的,緊閉着雙眼,好似睡得很安詳。
周嘉溟無法忍受這樣平靜的林子鯨,表情扭曲了一下,跳動的心髒跟被人輪流掐了好幾下,疼的難受。
張繼樂還算來的及時,旁邊跟着王安澤,不知道是不是王安澤這三個字喚起了林子鯨殘存的意識。
破碎的少年睜開血淋淋的眼睛,唇瓣動了動,虛弱的喊着救命。
周嘉溟眼淚更加兇猛,一下一下的滴到懷裏人的身上,淚跟血融合鑄成一道名為後悔的劍,狠狠捅進周嘉溟的心髒。
半晌,林子鯨緩慢的睜開眼,視線慢吞吞的回到周嘉溟身上時,周嘉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可能很糟糕,但他還是故作輕松扯着嘴皮子笑笑,溫柔的哄着他。
“不怕不怕,很快就好了,很快就會好的。”
溫柔的語氣中,林子鯨似乎是反應過來,周嘉溟來救他了,窩在他懷裏劇烈的抖動着,虛弱的呢喃着殘碎的話語。
“好痛……好痛……很痛,周嘉溟……我好疼,哪裏都疼,唔…疼……”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很快我帶你看醫生,阿鯨,別睡,別睡……”
周嘉溟親了親他的頭頂,聲音微弱的安撫,眼淚在他臉上劃過兩道明顯的痕跡,無聲的往下掉。
整個人非常的絕望。
這樣的場景,就算是張繼樂本人看了心也會痛,因為他媽就是這樣躺在他懷裏死掉的。
王安澤不敢看,窩在張繼樂的懷裏,悶着聲哭。
周嘉溟看着昏迷的林子鯨,急急忙忙的拿出手機給沈簡打了個電話,聲音破碎又帶着很濃的求助感。
“爸,林子鯨受傷了!”
沈簡這會兒剛下手術臺,就收到這個電話,接通後聽到周嘉溟嘶啞的聲音,心裏一抽痛,也明白過來了這事兒應該挺嚴重的。
“哪裏受傷了?”
“腦袋出血了,還有手也動不了,整個人暈過去了,爸!怎麽辦啊,林子鯨他最怕痛了,怎麽辦啊!”
旁人眼裏從未失過态的天才學霸,在此刻哭的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不要劇烈的去拖動他,等救護車到了再說,檢查心跳跟呼吸還有頸部動脈,是否正常。”
沈簡現在也不可能說飛奔過去,讓周嘉溟穩住情緒解釋了一下事情原因,随後教了他幾個醫學小技巧,就安撫他不要害怕,自己會通知林子鯨的爸跟爹。
周嘉溟說好,但少年的情緒仍舊不穩定,好像一碰瞬間就會碎。
抱着他等了半刻鐘,救護車總算是來了,周嘉溟看着林子鯨被擡上去,醫生問家屬是誰時,少年才回神跟着坐上了救護車。
坐車的期間,看着被束縛着的林子鯨,周嘉溟心裏一瞬間跟凍結了一樣,整個人異常的冷靜,眼睛被仇恨染的通紅,他要讓那些人血債血償。
“你是家屬?”旁邊的護士有點着急,“看你年紀不像是家屬。”
“我是他哥哥。”
“是Alpha嗎?”
周嘉溟點頭。
“患者是個beta,但應該是被人注射了beta催情劑,他的脖子上有針孔,萎縮的腺體現在非常需要Alpha的信息素,你看着要不給他點信息素。”
護士說的其實很明白了,周嘉溟點點頭,剛剛的情緒波動太大,沒控制好量,一瞬間釋放了比以往大兩倍的信息素,熏到護士直皺眉。
但林子鯨的狀态好了不少,至少呼吸均勻平緩了過來。
護士跟旁邊的醫生就進行下一步的診察,帶着眼鏡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皺了皺眉,快速的說道,“初步診斷,患者肝髒出血嚴重,左手手臂嚴重骨折,頭部出血嚴重,剩下的還得到醫院做更進一步的檢查,小夥子,叫你們爸媽過來。”
“他們待會就到”,周嘉溟低着頭,眼眶很紅,眼尾也紅,但臉色卻很是蒼白,他腳上穿着襪子套着家裏的拖鞋,衣服上全是林子鯨的血,整個人看起來很是駭人。
醫生雖然見過非常多這樣的場面,但能傷的那麽重的,還家長不在身邊的算是少數,但醫生沒有說任何話。
因為以後的事情,誰也抓不住。
進了醫院,林子鯨被推了急診搶救室,周嘉溟坐在了醫院的長椅上,耷拉着腦袋,眼睛無神的盯着地上的白色瓷磚。
半晌,楚岚跟林蕭過來了。
楚岚紅着眼睛沒說話,但看着眼睛比他更紅的周嘉溟心裏更加傷心,他三兩步過去,蹲在周嘉溟的面前,柔聲安慰。
“嘉溟,小鯨會沒事的,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那天,少年眼睛裏已經哭不出的淚水了,聲音微弱又嘶啞,“我沒保護好他,對不起,岚叔,對不起。”
楚岚抱着他的頭,盡管自己已經很心痛了,但仍舊安撫着他,“沒關系的,林子鯨,福大命大。”
一旁的林蕭心裏也不好受,從看到周嘉溟身上濃厚的血跡開始,他就已經心慌意亂了。
兩個小時後,搶救室的燈熄滅,周嘉溟從沈簡的肩頭上睜開眼,血絲遍布眼球,他比在場的所有人都想知道。
林子鯨怎麽樣了。
“患者失血過多,頭部輕微腦震蕩,左手手臂粉碎性骨折,肝髒失血破損嚴重,幸好送來及時,沒有錯失救治時間,患者暫時還處于昏迷狀态。”
楚岚從林蕭的身邊起來,過去跟醫生交涉,“那什麽時候能醒來?”
“看患者狀态”,醫生表情好了一點,“患者的身體狀态還是不錯的,算是福大命大了,現在給他轉入普通病房,可以給他适量的Alpha信息素。”
“好,謝謝醫生。”
忙上忙下的一大堆事兒都交給了林蕭做,剩下幾個人去了林子鯨在的病房。
病人喜靜,楚岚就給他安排了一個獨自的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穿着病號服,頭上包着紗布,臉上還有小型傷口,左手被固定着,整個人看起來很弱。
楚岚還是沒忍住抽泣了一聲,他彎着腰在林子鯨的頭上吻了一下,輕聲說話。
“寶貝,爸爸來看你了,今晚醒過來跟爸爸說會話好不好,爸爸等你,醒過來好不好……”
林子鯨沒動,甚至還呼吸很微弱,楚岚頹廢的坐下,眼眶猩紅,他呵護了十幾年的兒子現在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是他的錯。
是他沒有保護好他。
他就應該把張強給送進牢裏,不應該讓張繼樂一個小孩來解決這樣的事,他應該插手的,不應該寬容。
夜晚,臨德市的南陽區,一家賭博館裏,窩着幾個男人拿着牌子在打,他們的身上患得患失都有幾個駭人的紋身。
其中一個有着啤酒肚的就是張強,還有旁邊叼着煙,眉毛是斷着的,今天的罪魁禍首之一,旁邊的另一個就是那個瘦弱的男人。
剩下的一個看起來不正經,矮極了。
四人窩在一個包間裏賭博,桌上放着零零散散的現金,金額不大但重在多,這幾個都自稱是張強兄弟,給張強辦事的。
賭的正起勁,倏地一道敲門聲響起,四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陣濃烈的Alpha信息素給震懾住了,身體無法動彈,看着門被打開。
身上血跡斑駁的少年紅着眼赤手空拳的站在門口處,砰的一聲門被關上,少年臉上的表情算不上友善,四人臉上皆是驚恐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羅剎。
少年插着兜,釋放更加強勢的信息素,面色蒼白又冷漠,啞着嗓子開口,“誰是張強?”
斷眉男立馬忘恩負義,急忙指着旁邊的人,“他是。”
少年擡腳走了過去,拽着他的手臂朝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腳,他的手臂被後坐力一折,在信息素的壓制下,張強根本就動彈不得,手臂咔嚓一聲被折斷,男人表情痛苦,聲音破碎又難聽。
“他媽的,狗娘養的,敢這麽打我!!我他們不打死你。”
張強穩住身子,勉強站起來,揮手想打,被少年靈活的躲開了,一只手還遠遠不夠,少年冷着臉踹了他的腿,身形臃腫的張強直接摔在了地上,他慘叫着說饒命,但他的命本就不是命。
兩只手跟一只腳被廢了,嘴角沾着血,蹭到了少年的手背上。
驚悚的場面之下,死亡的窒息感籠罩在每一個人的身上,斷眉男跟瘦男人汗都下來了,抖着唇似乎想要哀求,眼見着少年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忙不疊的道歉。
這些廢話,聽都不想聽。
少年抄起旁邊的啤酒瓶,朝着他們的頭就是一錘,渾渾噩噩的狀态下,他們兩個人的下場跟張強一樣,手廢了腿也廢了一個,哀鴻遍野。
三個人躺在地上痙攣抽搐,表情扭曲痛苦,面上的血帶了一絲可憐的意味,而無辜的那個人被少年打暈癱在地上,只是嘴角破了皮。
少年居高臨下的睥睨一切,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就算是眼神,也沒有任何寬恕他們的意思。
腳踩在張強手掌心上,聽着他們難聽的慘叫聲,少年漫不經心的抽了張紙巾把自己手背的血擦幹淨,末了還不忘提醒他們。
“沒打死你們算你們命大。”
“你誰啊!!!”
“去死!!!”
“等我好了,你全家都得死!!!”
他們的慘叫少年已無耐心聽完,帶着一身暴戾的血腥氣息轉身就走,還不忘把門帶上,讓他們醜陋的姿态不被曝光。
出了門,少年表情淡淡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警察叔叔,這裏有人聚衆賭博,對,南陽區,三十號街道。”
挂了電話,少年摩挲着手裏的鯨魚木雕,喚醒了一絲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