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桃
白桃
下午五點半，周芒早早收拾好自己，還特意化了一個當下流行的僞素顏妝，穿着淺色的背帶牛仔褲，裏面一件碎花襯衫打底，由于天生一張娃娃臉，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嬌憨可愛。
時間還早，周芒也沒有去催溫靳之，就坐在沙發上一邊玩小游戲一邊等他忙完工作下來。
過了十分鐘，周芒聽見聲響，擡頭一看，之間溫靳之一副西裝筆挺的模樣，雙腿修長筆直，這氣質跟模特不分上下。
周芒顏控病發作，多看了幾秒，反應過來這不太禮貌時，又趕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走嗎？”溫靳之問。
周芒點點頭：“走走走，我已經收拾好了。”
溫靳之徑直走了下來，周芒乖乖跟在他的身後，像一個小跟班一般。
周芒以前總聽家裏的人說她小時候膽子大得很，第一次見到溫靳之的時候，就屁颠屁颠地跑上去沖着人家喊——
“哥哥，抱。”
那時候的溫靳之沉默寡言，在溫家并不受重視，但周芒很喜歡他，每次去溫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粘得不得了。溫靳之偶爾會拒絕，但大多數的時候都是由着她來，兩人關系在旁人看來還挺親密的，不似現在生疏。
周芒還在回憶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而溫靳之已經把車子停到了她的面前。
“幺幺，上車。”
“來了。”
周芒回過神來，坐上副駕駛上，又自覺地扣好了安全帶。
溫靳之也沒有催她，只是溫柔地問道：“好了嗎？”
“好了。”
油門發動，溫靳之帶着周芒直接去了古玩市場。
下車後，周芒在門口四周搜索了一下，并沒有看到周禮白的身影，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喂哥，我們到了，你在哪呢？”
“走的時候主任臨時找我有點事，耽擱了一會，你們先逛一逛，我馬上過來。”
“那你路上小心。”
挂斷電話後，溫靳之問她：“到哪了？”
周芒無奈攤手：“還在路上呢，不過應該快到了，我們先溜達溜達。”
“嗯。”
這個古玩市場周芒以前沒有來過，還挺大的，正值傍晚，擺攤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周芒走在前面，溫靳之亦步亦趨地跟着她。
街上不乏一些和她一樣來看熱鬧的年輕人，也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者，還有許多漫步的中年夫妻和好友。
雖然知道這地攤上的東西大多是假的，但周芒還是十分感興趣，看得聚精會神，連周禮白什麽時候來了都不知道。
周禮白走到溫靳之的身邊，溫靳之和他打了個招呼。
“看得怎麽樣了？”周禮白問。
“我們也剛來一會，這才看了第二家店。”
周禮白看着被那些小玩意吸引的周芒，忍不住笑了笑：“這丫頭打小就喜歡這些東西，有一年還心血來潮說要去學考古，我爸媽不同意，後來勸了好久，這丫頭自己查了很多資料，想通了之後，知道自己不是考古的那塊料，才沒繼續折騰，這不過這些年對咱們國家的文物倒是十分關注。”
“挺好的。”
溫靳之的視線落在女孩的身上，見她偶爾驚嘆，偶爾唏噓，偶爾蹙眉思考...所有樣子都落在他的眼裏。
周禮白好奇地問了句：“你不是說最近很忙嗎，今天怎麽還有時間陪這丫頭出來閑逛？”
“客戶說臨時有事，改天再約。”溫靳之看似在回答周禮白的話，餘光卻時不時落在周芒的身上。
“這樣。”周禮白頓了頓，繼續說：“你之前讓我給你核對的那個方案，我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過兩天讓周芒這丫頭給你送過去。
“謝謝。”
周禮白嘴角扯起一抹無奈地笑：“咱們好歹也這麽多年交情了，動不動謝謝的，多少顯得有些生分了不是。”
“行，改天請你吃飯。”溫靳之不再多言。
周禮白的視線從周芒身上掃過，而後随口問了一句：“你跟幺幺最近相處得怎麽樣，還好吧？她有沒有打擾你？”
周禮白知道周芒的工作要在家裏配音，怕影響到溫靳之，還特意多問了一句。
“不會，挺好的。”
一開始，溫靳之只是想找個地方躲一下溫家的人，沒想到會這麽湊巧遇到周芒也在這裏。
“那就好。”
這兩人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一直在專注淘物的周芒突然拿起一個刻了山水花紋的小陶瓷罐問道：“老板，這個多少錢？”
“二十。”
聽到二十，周芒的興趣一下就冷卻下來了。
在古玩市場裏，‘二十’就是‘兩千’的意思，周芒平時跟着周禮白也逛了不少地方，所以知道這些。
周芒默默把那個陶瓷罐又放回了原處。
老板見狀，連忙追說：“小姐，你要是喜歡的話，咱們還可以再講講價的，我給你再便宜一點。”
但周芒沒了興趣，帶着周禮白和溫靳之去了別處。
周禮白笑她：“怎麽又不要了？”
周芒嘟着嘴：“太貴了，雖然刻意做舊了，花紋紋路也都挺好的，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來它的工藝是現代的，古代的應該不是這個樣子。”
如果便宜，周芒可能還考慮買回家研究一下。
周芒又和溫靳之他們去了別處。
剛走沒兩步，就聽到有人吵了起來——
“這東西被你摔了，你今天必須買下來，不買下來的話誰也別想走。”
周芒回頭一看，發現是一對小情侶，男生被老板扣住了手腕，非讓他賠錢，再看地上，還有一些碎片。
周芒知道他們這是被老板故意訛了。
周芒第一次來古玩市場的時候，是跟周父還有周禮白一起來的，他們特意提醒過她，看過的東西一定要自己放回原處，不能直接遞給老板，不然遇到碰瓷的，可能就自己故意把東西摔了，然後索賠。
這幾年，周芒并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今天倒是看見了。
小情侶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老板還在故意吓唬他們：“這可是慈禧太後用的碟子，當年被她的貼身宮女偷走，又作為傳家寶保存了下來，才流傳至今日，我只收你五千，是便宜你們兩個了。”
周芒覺得這老板真是張口就來，完全就是看人家是小年輕好糊弄，想狠狠宰一筆。
小年輕明顯慌了，雖然還在反駁，但是話都說得有些不太利索。
周芒想上前檢查一下碎片，看看到底是真是假，但是沒走兩步，就被一只大手給拉住了。
“沒事，我來。”
溫靳之看穿她的心思，将她護在身後，然後越過她走到了那個攤販的面前，撿起地上的碎片看了看。
周芒還有些擔心：“他該不會連我們一起訛吧？”
周禮白笑了笑：“放心，這方面他是專業的，訛誰也訛不到他身上。”
“這麽厲害？”
周芒乖乖站到了溫靳之的身後。
溫靳之檢查過後，慢條斯理地開口：“這陶瓷片是仿的明清時期的風格，上面還有貼花馬賽克的痕跡，一看就是普通的工藝品……”
地攤老板看到有人出來搗亂，立馬就要把溫靳之轟走。
“你說是工藝品就是工藝品，你以為你是誰啊。”地攤老板罵罵咧咧：“這事跟你沒有關系，快點滾開，少在這裏多管閑事。”
老板欲推開溫靳之，但溫靳之紋絲不動。
老板洩氣了，煩躁地說：“你要是真想多管閑事，你就替他給賠了，不然就少在這裏說風涼話。”
年輕的小情侶生怕他真的不管了，求助地看向溫靳之。
溫靳之依舊是不緊不慢地開口：“既然你說是真的，那也行，這事我們報警處理，到時候由警察拿去鑒定，是多少就是多少。”
聽到這，地攤老板還嚴辭嘲諷：“行，那你報吧，別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如果賠得更多，別後悔。”
周芒一聽這話，便知道這人與附近的警局多少是有點關系在裏面的，不然也不敢說出這種話來。
年輕小情侶的表情逐漸沮喪，周芒知道溫紀行肯定是不怕這碰瓷王的小門路，但只怕這小情侶這樣一折騰，以後對逛古玩市場都有了心理陰影。
周芒還在心疼他們倆時，溫紀行已經站了起來，他拍了拍手中的碎灰，然後俯身靠近地攤老板。
“剛剛發生的事情，一定有人拍得清清楚楚，目前雲城正在評選文明旅游城市，這些東西如果發到網上……”
溫靳之注意到小販眼神的變化，繼續慢條斯理地說：“到時候造成不好的影響，你說，你背後的人，還會不會包庇你？”
說完，溫靳之就拉開了距離。
地攤老板感覺脊背一涼，再想到之前有人對他的警告，讓他最近不要惹是生非，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最後咬牙看了溫靳之一眼：“行，算你狠。”
最終還是以500快和解了。
年輕小情侶也接受了這個價。
但周芒還是覺得太貴了，不值500，不過她也沒有再說什麽。
人群散盡後，周芒好奇地看向溫靳之：“二哥，你剛剛跟他說了什麽，怎麽突然就改口了？”
“雲城最近在評選文明旅游城市，讓他老實一點，不然最後出了事，沒人能保得住他，他也是老油條了，自然拎得清這些。”溫靳之應付這種事情顯得游刃有餘。
聞言，周芒莞爾。
“二哥，還得是你啊，精準拿捏。”
周禮白也跟着笑了。
很快，三人将一條街逛到了底。
周芒還在糾結一起去哪裏吃飯時，溫靳之突然開口：“我有一個很久未見的前輩，就在附近，幺幺，可以陪我一塊去打個招呼嗎？”
溫靳之溫柔詢問周芒，而直接忽略了旁邊的周禮白。
周芒沒有片刻猶豫，直接應下：“當然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