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管管你弟弟？
不管管你弟弟？
一間敞開大門的紀念品店，攝影機追随着一個忙忙碌碌的身影。
明明是三十多度的天，直把人熱化了，傅倩然臉上卻全妝精致，眼線和粉底一點也沒有掉，依舊光彩照人。
她手裏拿着一張濕紙巾，十指塗着豔紅色指甲油，仔細擦拭銅制紀念品的邊緣雕花，把每一處縫隙都清理幹淨之後，再将它們一一擺在貨架上。
商品排列整齊，價格标簽也都标好了，俨然就是一家正規的紀念品商店。
景區裏最好賣的莫過于紀念品了，但對于從來沒做過這種事的傅倩然和巧然來說，這件事并不輕松。
陽光很大，她們沒有分到空調房，傅倩然就躲在店內的陰涼裏做一些清閑的工作，巧然則主動在門外擺了個攤子招攬客人。
街上都是大爺大媽帶着他們的小孫子孫女來閑逛，一位老太太在小攤邊停下腳步，拿起一把折扇徑直打開，翻來覆去地看。
她旁邊的小孫子指着攤位上一個小東西，大聲喊：
“我要這個！”
那是一枚瓷制老虎擺件，張開大嘴打哈欠的姿态，黑色條紋在橘黃色身體上彎彎曲曲，整只老虎胖嘟嘟的很可愛。
老太太剛想掏錢，瞥了眼價格，額頭就皺出了三道紋路：“乖寶，咱不要，回家讓你媽媽在網上買，網上便宜。”
可小孫子叫喚：“我就要！我就要！”
衆目睽睽之下，放小孫子在街上撒潑的影響不好，老太太視線尋找一圈，盯上了巧然。
“這東西能便宜一點不？”
老太太說話帶點口音，巧然細想了一會兒才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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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是明碼标價，不講價的。”
老太太不滿意：“我知道你們景區都愛宰客，但也不能這麽坑吧，就這麽小一個擺件，你搶錢啊？”
巧然乖乖道歉：“不好意思啊，價錢不是我定的，我改不了。”
老太太聲音尖利：“這種沒用的東西也就騙騙小孩！要不是孩子想要，我才不買呢，還不看在孩子的份上給我便宜點。”
巧然沒有遇到過這樣不講理的人，眼神逐漸開始慌亂，後退了兩步。
她只會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這人怎麽這樣？連孩子都不知道讓一讓，一點也不懂尊老愛幼。”
老太太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全程被直播到了網上。
【怎麽這樣，巧然也是個孩子啊】
【自己孫子是孩子，別人孩子就不是了？】
老太太見巧然年紀還小，勢單力薄，耳朵上還戴着什麽機器，一看就知道是個軟柿子。眼看有戲，老太太就逼近了幾步，又想開口道德綁架。
但店裏突然走出來一個大人，大卷發，鏡面泛光的紅唇，漂亮得和仙女一樣，氣勢十足。
老太太猶豫了一會兒，就沒敢再往前：“你是老板娘？外面這女娃不懂事，連顧客都不會留。還是你來說說，今天這東西到底能不能給我便宜？”
傅倩然勾唇，敷衍的語氣道：“能便宜，當然能便宜，這有什麽不能的。”
老太太一喜：“還是老板娘會做生意，那個女娃不懂事，耳朵還壞了聽不懂人話，你得再教教她才行。”
巧然辛苦了半天累得不行，還沒得到誇獎呢，就被這句話罵得眼圈一紅，淚光盈盈，差點哭出來。
傅倩然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是她第一次在鏡頭前不注意形象。
她把巧然推進屋裏，自己拿起那只瓷老虎擺件，大紅指甲在纖長手指上鮮豔奪目。
“就是這個吧，可以便宜點賣給你們，想要多少錢買？”
老太太：“我在批發市場看過，你這東西進貨價也就……”
老太太還沒說完，就聽見“啪”的一聲，那只瓷老虎被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殘渣迸濺到腳邊，老太太拉着孫子就往後退。
小孫子被吓着了，哇哇地哭。
傅倩然拍了拍手上的灰，大度道：
“這堆垃圾也不值幾個錢，你們掏五塊錢就把它收走吧，夠便宜了嗎。”
動作利落，表情不屑，砸東西的節奏恰到好處，完美。
【爽！文！成！真！】
【老婆好帥嗚嗚嗚嗚】
【她跑了哈哈哈哈！就知道欺軟怕硬！】
老太太氣得七竅冒煙，兇狠地瞪了傅倩然兩眼，拎着哭到打嗝的小孫子就走遠了。
傅倩然轉過身來，第一時間檢查孩子的腳：“碎片沒濺到你身上吧？”
巧然搖了搖頭，似乎被吓到了，半晌才說了一句：“我沒事，謝謝倩然姐姐。”
傅倩然摸了摸孩子的腦袋，鼓勵她繼續工作去了。
躲到鏡頭注意不到的角落之後，傅倩然悄悄看了看直播間的反應。
網友都愛做閱讀理解，她剛剛的行為不會被罵欺負老年人，沒有禮貌吧？
還好，傅倩然看了兩眼就放下了心，彈幕一部分在誇她，一部分在心疼巧然。
【巧然好乖，讓姨姨親親~】
【摸摸巧然不怕不怕了！】
【寶貝別理那些沒素質的人，你很棒！！！】
但是有幾條彈幕突兀飄過，瞬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快去看顧淺枝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畫風完全不一樣】
【倒黴的總是那只薩摩耶哈哈哈哈哈哈】
是在說顧淺枝那組，看樣子他們應該找到了賣空氣賺錢的方法，而且還趁機吸了一波熱度。
顧淺枝，齊安……她琢磨着這兩個名字，拿起手機。
傅倩然給自己的置頂聯系人發了條消息：
你弟弟，你真不管管？
一只白絨絨的大狗子攤着肚皮躺在大街上，舒服得打起了小呼嚕。
旁邊圍着一圈小朋友，排隊等候撸狗。
“你們這狗不會咬人吧。”有老大爺抱着懷疑的目光。
齊安笑呵呵地：“您看啊，我把手伸進它嘴裏，您看它的反應。”
睡醒了的圖圖還以為他要和自己貼貼，就順着齊安的手臂一直舔到他臉上，留下一層順滑的口水痕。
沒有展現出一絲一毫的攻擊性，熱情又溫柔。
老大爺拍了拍腦門：“我知道這叫那什麽，你們年輕人說的，舔狗。”
【哈哈哈哈哈好慘一只狗子，打童工還要被人罵】
【圖圖：你今晚最好兩只眼睛輪崗睡覺】
【一只小狗殺人的幾率很小，但絕對不是0】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齊安把寫有價格的告示板和收款碼給了小玲，生意全權交給孩子打理。
他一句話沒說，就用剛賺來的一點點錢逛街去了。
顧淺枝也不知道齊安去幹什麽，她選擇留在小玲身邊，萬一遇到點什麽麻煩，怕孩子不會解決。
交易過程簡單，小玲操作起來也比較容易，不用主動去找顧客，只要等着收錢就行，這讓她有了些許成就感，臉上漸漸出現了神采。
而且因為帶狗子的是個小女孩，吸引了更多孩子，孩子們紛紛帶着家長來光顧生意。
薩摩耶完全躺平，在老頭老太太圍成的圈裏享受着孩子們的按摩，眯着眼睛一動不動，開始擺爛睡覺。
毛絨絨一大團，爪子邊緣還是粉色的，腳掌的肉墊就變成了黑色。它整只狗攤開，姿勢狂放随性，睡得四仰八叉。
小朋友們随便摸頭、捏臉、揪尾巴，它都不醒，小呼嚕打得震天響，睡眠質量讓人羨慕，家長們也因此放下了心。
最外層，一位路過的老奶奶多看了兩眼，總覺得這條大白狗很眼熟，好像認識。
怎麽有點像那只天天跑到巷子裏吃骨頭的薩摩耶？
當時還有個小夥子天天去喂狗來着，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
可能是認錯了吧，薩摩耶不都長一個樣子嗎？
老奶奶沒放在心上，搖着蒲扇走遠了。
薩摩耶卻忽然動了動鼻子，如夢初醒似的，昂起頭往那個方向望了一眼。
尾巴擡起搖了搖，又緩緩放下。
圖圖的眼睛裏的亮光漸漸彙聚，恍惚中好像變成了一個——大棒骨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