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賠三個億
賠三個億
把整份策劃案逐字逐句地看完之後，顧淺枝還在反複回味。
藍鯨之間擁有自己的語言，可以自由交流，和人類語言互不相通，相對應的就是重度聽障人群的第一語言：手語。
藍鯨可以自由自在地暢游大海，或許在它們的世界裏，健康的人類才更像是聽障患者。
而聽障人群就沒有這麽好運了，作為少數群體的他們需要融入這個社會，與衆多健全人打交道，做生意，獲取認同。盡管他們用磕磕絆絆的語言，別扭的發音，大幅度的動作和表情盡全力表達，也很少有人願意停下來聽一聽他們的精神世界。
這個綜藝的聚焦點就在：幫助聽障孩子融入正常社會。
顧淺枝以前隐隐約約聽齊安提起過聽障孩子的事情。
當時她認為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是捐一點錢，幫助孩子們盡早做手術，她以為能聽到就代表了正常，就會和正常人一樣了，從沒有想過一個從小患有聽力障礙的孩子恢複起來會有多麽艱難。
這個名叫深藍娛樂的小公司，确實有點想法。
圖圖還在籠子裏抓撓，突然電話鈴聲響起，圖圖叫了兩聲作為提醒。
顧淺枝接通電話，裏面傳來了經紀人嚴肅的聲音：“新星盛典上，沒有經過公司讨論，你為什麽私自發布了單身消息？”
顧淺枝回答的時候單手扶上座椅靠背，聲音甚至有些遲疑：“因為……戀愛是我談的，不是公司談的？”
和公司讨論有什麽用，出了事只會罵她一頓，讓她避風頭。
顧淺枝簽了這個經紀公司之後沒接幾個好活不說，捧高踩低的作風倒是體驗了個全乎。
周姐旁邊好像有小孩的哭聲，語氣聽起來很煩躁：“其他的我不管，我已經替你接下戀綜了，這次沒有你拒絕的餘地。如果你不配合工作，公司就會起訴你違約。”
對面的電話收聲器被捂住，但還是可以聽見周姐對不知道什麽人的怒吼：“別哭了！怎麽別人都考九十分，只有你考二十？等我打完電話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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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哇哇地哭，和開到最大的水龍頭一樣根本收不住。
周姐不管哭聲，又回到通話中，帶着剛剛訓斥小孩的怒氣：“聽見沒有！公司容不下你三番五次地作死，要還想在娛樂圈混就好好利用你的熱度。不上綜藝？你多高貴啊，等到熱度過去了你求着人家也上不了！”
顧淺枝依舊不緊不慢，抛出自己的訴求：“上綜藝可以，我看上了另一檔綜藝。”
“是什麽？游戲類？闖關類？劇本殺類？”
“名字叫……”顧淺枝點開策劃案封面，讀出上面的內容，“傾聽藍鯨的聲音。”
對面周姐思索了一會兒，才問：“是深藍娛樂？”
“對。”
周姐揉了揉太陽穴，怒氣漸漸轉化為疲憊：“不行，恒友娛樂不允許藝人和這家公司有合作。”
顧淺枝小心打探道：“為什麽，涉及商業機密嗎？”
“無可奉告，我只知道齊總交代過，齊氏所有公司都不能給這家新公司提供任何幫助。”
看來這家新出的娛樂公司狠狠得罪了齊嘉佑，讓他玩起了類似于：天涼了，讓XX破産吧的幼稚豪門游戲。
和他們比較起來，顧淺枝還是覺得公益類型的綜藝更有意義一點。
她再次表态：“我不會參加戀綜，除了這個公益項目之外我不會接其它任何綜藝。”
電話對面的聲音立刻炸了，伴随着愈演愈烈的小孩哭聲：“我就沒見過你這麽犟的小演員！這件事你必須聽公司的，公司叫你去你就得去！”
顧淺枝：“哦。”
顧淺枝：“那就解約。”
經紀人周姐也是氣沖頭頂，根本沒有思考過就說：“那就等着收法院寄給你的傳票吧，還有違約金，公司會從你身上一分不少地拿走。希望到時候你能再找到一個富家男友，替你把違約金的事解決掉。”
周姐說的這種事根本沒有可能發生，因為顧淺枝記得合同上寫的違約賠償金額是：三個億。
笑死，三千或者三百或許還能起到威脅作用，三個億，誰也別想從她手裏拿到三個億。
安安穩穩睡一個好覺，等到第二天顧淺枝收拾好自己，給空碗添了一大盆狗糧，把圖圖關進籠子裏，上了三道防護，才終于離開家門。
餓了一晚上的白胖小狗瘋狂炫完一盆，把飯盆舔得锃亮，耳朵微動，确認顧淺枝是真的走遠了之後才悄悄伸出罪惡的鼻頭，自己拱開了三道防護鎖。
說是鎖扣，其實只用兩根鐵絲挂着，人們都覺得小狗笨，打不開。
但是沒有困難的鎖扣，只有不餓的狗狗！
圖圖的粉色肉墊偷偷落地，小碎步狗狗祟祟，在空蕩蕩的家裏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不一會兒，大門也被打開了。
顧淺枝接過實習生遞來的茶水，說了聲謝謝。
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帶一副黑框眼鏡，西裝平整得蚊子上去走兩步都會打滑，神情不茍言笑，對實習生擺擺手：“關上門，你可以走了，別讓任何人打擾顧客的咨詢。”
實習生關上了木制大門。
宋律師扶了扶眼鏡，仔細研究着顧淺枝帶來的法律文件，眉頭越皺越緊，幾乎要夾死蒼蠅。
他問：“這位顧客，從合同上看你的處境不太樂觀，我可以問一下嗎，當初你為什麽會簽這份合同？”
顧淺枝喝了一口茶水，有點燙嘴：“因為他們說，給開實習證明。”
宋律師：？
顧淺枝咽下了那口燙嘴的茶：“我不是傻子，你可以去比較一下其它公司的合同，一個比一個過分，這份已經算不錯的了，起碼沒有要求我先交二十萬保證金。”
剛畢業的時候确實有很多家公司聯系她，有直接開口要錢的，有明裏暗裏透露不給錢就沒資源的，還有暗示她要進行什麽不正當交易的，都被顧淺枝給拉黑了。
所以最後她才選了恒友娛樂，雖然也不怎麽靠譜，好歹還留給小透明一些喘息的機會，讓她接了幾個戲拍，積攢了點人氣。
但顧淺枝沒想到恒友娛樂不欺負小透明，專門壓榨她這種剛有點熱度的人，讓她現在完全失去了選擇權。
顧淺枝問：“宋律師，我真的要賠三個億？”
“那倒不至于，”宋律師笑呵呵的，但看起來還是有點陰森，“但法官根據公司的勞動損失，酌會情給出一個數目來，不會有三個億，但是三百萬肯定跑不了。”
顧淺枝：……
顧淺枝：“律師您看我還有救嗎？”
宋律師收起笑容，正色道：“有救，我的建議是再找一家公司入職，讓新公司為你付違約金，曾經有人這樣做過，成功率不低。”
他微微俯身：“只要新公司認為你未來創造的價值遠大于三百萬就好，很簡單，我認為在開庭之前，你已經可以着手去找了。”
顧淺枝頭痛。
她只想當一個小演員，一年最多拍兩個戲，剩下的時間都用來休息，陪家人和狗狗一起玩。可小演員沒有戲拍，現在熱度高了又沒有自由。
需要證明自己會創造三百萬以上的價值，也就是說，要開始卷了？顧淺枝不擅長營業，她只對自己喜歡的事情抱有熱情，做不來那種在鏡頭面前演一整天的帶劇本真人秀。
一只白絨絨在街道上飛快地奔跑着。
誰也追不上它，除了陽光，陽光灑在它身上，模糊了毛發輪廓，看上去就像一團正在發光的大號棉花糖。
它輕車熟路拐進小巷，找到了目的地——老奶奶身邊的飯盆！
薩摩耶的唾液自動分泌，四條腿亂七八糟地邁向飯盆。
突然，它身體騰空，被什麽人給抱了起來，四只爪子空空地劃動，卻前進不了半步。
可惡！是誰幹的？圖圖兇狠地轉過頭去，張開大嘴。
啊，是齊安啊，薩摩耶咧出一個天使般的微笑。
“圖圖，你果然又來搶其它小狗的食物了，淺淺又忘記喂你了嗎？”
齊安把小狗圈到小腿肚之間，從背包裏拿出兩大包狗糧：“這次我帶了一整天的量，還有你最愛的袋鼠肉，別着急，慢點吃，明天還有。”
他蹲下來，在小狗狼吞虎咽的時候為它順了順毛。
“淺淺最喜歡圖圖了，她要是想起來自己忘記喂了，一定會傷心的。”齊安撫摸着小狗的脊背，總覺得它比其它薩摩耶瘦弱一點，“快快吃，快快長大，成為一只大狗然後保護淺淺！”
圖圖對這句話沒有任何表示，依然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一樣，埋頭咀嚼着齊安準備的大餐。
吭哧吭哧的吃飯聲響徹整條小巷。
巷子盡頭的老奶奶睜開眼睛瞅了瞅一人一狗，似乎想要說點什麽，但最終只是輕輕搖了搖蒲扇，給了那只狗一個複雜的眼神。
見過騙狗的人，沒見過騙人的狗。
真是活得久了，什麽稀奇事都能看見。
齊安還沉浸于圖圖怎麽這麽瘦的想法中，卻聽到巷口傳來一個聲音。
“表哥？你怎麽在這兒。”
齊安（父愛濾鏡）：圖圖好可憐，比其它薩摩耶瘦多了……
顧淺枝：因為它才四個多月
圖圖：永遠年輕，永遠把飯盆舔得幹幹淨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