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狗在雨裏號啕大哭
小狗在雨裏號啕大哭
直到顧淺枝收拾好東西,和經紀人一起上車走了的時候,傅倩然看着漸行漸遠的車尾才反應過來。
顧淺枝和她不對付,哪裏能說出多麽掏心窩子的話?
傅倩然對自己感到無語,這人就是随口亂說,她竟然還真思考了起來!
許璨星已經收工了,戴着墨鏡和口罩準備回酒店,他剛好路過,雙手插兜往路邊一瞥,就看見傅倩然在路邊失神。
想起剛剛看到的東西,許璨星思索片刻,認為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
他跑到傅倩然身旁:“倩然姐,你怎麽還在這兒?”
傅倩然被他的突然出現吓了一跳。
她問:“有什麽事?”
許璨星指着一個方向:“那邊來了一輛邁巴赫,停在咱們劇組前面,大家都說是齊大公子的車,來接你的。”
傅倩然從兜裏掏出手機,看見了齊嘉佑在三分鐘前給她發的一條消息。
【嘉佑】:走嗎?好戲該開場了。
……
顧淺枝推開門,被屋內飄揚的狗毛糊了一臉。
圖圖蹦噠着過來迎接她,身上還有不知從哪裏蹭到的殘餘布料碎片。
客廳一片狼藉,拖鞋上全都是牙印子,沙發被啃得東一塊西一塊,裏面的海綿和下雪一樣散落各地。
Advertisement
罪魁禍首卻睜着一雙清澈無辜的大眼睛,天使般吐着舌頭微笑。
經紀人周梓琪跟随她的腳步進入室內,捂着鼻子伸手扇了扇空氣中的狗毛,嗆了兩下道:“你家裝修風格還挺獨特。”
顧淺枝認命般笑了笑:“常有的事,我正在考慮要不要給它買個籠子,但又怕沒人在家的時候它自己在籠子裏太孤獨。”
她指着衛生間讓圖圖進去,可圖圖一直往她身上撲,想要邀請她一起玩。
沒辦法,顧淺枝只好把狗抱起來,放進衛生間,關上門,才有機會收拾殘局。
狗子又變沉了很多,才四個月就四十斤往上了,體重一路飙升,根本沒有停下的趨勢,得抽出時間陪它減減肥才行。
顧淺枝有點抱不動,就從後方擡起它的前爪,半抱半拖着走。
周梓琪在屋裏轉悠了一圈,用嫌棄的目光掃視了整間屋子,沒找到什麽能坐下的地方:“要不去外面找個地方談談吧,公司要對你的定位做出一些調整。”
顧淺枝不慌不忙地提出請求:“剛好到這兒了,等我收拾一下,幫我搬點東西吧姐。”
她轉身去了卧室,打開櫃子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往外扔。
周梓琪看她在忙,也不好現在就商量工作的事,只是提了一嘴:“搬家啊?”
顧淺枝回道:“算是吧。”
一個人搬家也叫搬家。
周梓琪滿意地點點頭。
“沒想到你和齊二公子一起住的居然是這種地方。這裏都是老年人,外面髒兮兮的,大街上一股油煙味。巴掌大點的房子,你住得慣人家可住不慣,早就該換換了。”
顧淺枝利落地整理出一個行李箱,把齊安的衣服随意堆進去,再清理出一個不用的大紙箱,把易碎物品和電器放進紙箱裏。
周梓琪還在繼續唠叨:
“你也知道自己什麽情況,機會難得,一定要抓住齊安這尊金佛。男人啊,就要多哄哄,別仗着自己好看就對人擺臉子。你把人哄好了,人一高興就為你投資幾百幾千萬那都是小意思。”
說得和她被包養了一樣。
她和齊安的生活不該被人說成這樣,顧淺枝聽着有點反胃。
“快點,今天預報有雨,可能會堵車,我回家就晚了。”周梓琪等得不耐煩。
顧淺枝把一個大紙箱塞給經紀人:“好了,麻煩放到樓下,謝謝。”
“樓下哪裏啊?”
“綠色垃圾桶旁邊。”
周梓琪低頭看了眼才發現:“怎麽都是男士的東西?”
顧淺枝拉開窗簾看了看天色:“周姐,要不你幫我把東西放樓下就先回去吧,我們明天再談,或者電話裏談也行,已經開始下小雨了。”
周梓琪一看還真是下起小雨了,慌忙離開:“我要去接孩子就先走了,你記得別和齊安鬧矛盾,咱們可都算齊氏的員工,要抱好老板家人的大腿記住了嗎?”
她抱着箱子走了。
顧淺枝收拾東西的時候出了一身汗,氣喘籲籲。
她想看沙發上還有沒有一塊好地方能坐,卻發現自己收拾完之後還落下了一樣東西。
沙發上靜靜躺着一條灰色圍巾,那是去年冬天她和齊安一起買的,情侶圖案。
那時夜市上挂滿了宮燈,精致又熱鬧,但涼風像刀子一樣刮過她的脖子,她捧着熱氣騰騰的小吃正在暖手,齊安就跑到這條街另一頭的攤位上買了兩條圍巾。
一條是灰色小狗,一條是粉色小兔子。
現在這條灰色圍巾被圖圖翻出來蹂躏了一番,上面沾滿了白色狗毛,皺巴巴慘兮兮的躺在沙發上。
顧淺枝狠狠心撿起那條圍巾,想要把它也扔下去,卻在這時聽見了開門聲。
她順着聲音望去,一條白色大狗正在門口跳起來扒拉着把手,憑借身長和體重優勢,還真給它扒拉開了!
“圖圖回來!”
顧淺枝丢下那條圍巾,即刻就往外追,在下樓梯之前倒是追上了一次,差一點抓住圖圖的後頸毛。
但圖圖像是感應到了什麽,目的地非常明确,速度快起來根本攔不住。
顧淺枝緊趕慢趕,也只能跟在它尾巴後面一路下樓梯。
她心裏祈禱,圖圖千萬別跑到馬路上吓到小朋友,或者撞上大車。
到了最後一層能看見樓門口的時候,顧淺枝的速度緩了下來。
某個高大的身影攔住了圖圖的去路,毛絨絨的腦袋正埋在人家懷裏撒嬌,嘤嘤直叫喚。
聽見腳步聲,齊安站起身,聲音很猶豫,像是怕被拒絕一樣喊了聲:“淺淺,我打電話你沒有接……”
之前經紀人瘋狂打電話的時候,顧淺枝就開了靜音。
“騙子。”顧淺枝冷臉打斷他。
齊安頓時僵住,挺拔的身影被陰影覆蓋,整個人如同墜入了地獄,再也說不出話來。
顧淺枝接着又說:“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很快回來。”
她把圖圖趕上樓梯,一路回到家。
齊安聽話地站在原地,心裏又悄悄升起一絲希望。
或許顧淺枝生完氣之後就會和他和好呢?或許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中,她已經愛上了他呢?
昨天她還說,就算齊安變成星期四的一盒半價雞塊,也會在星期五原價把他買回家。
沒錯,她一定還愛他!
當齊安又聽見下樓的腳步聲時,他用帶着期待的漂亮眼睛展露出笑容:“淺淺……”
一條沾滿狗毛的圍巾被甩到他臉上。
顧淺枝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你的行李我已經放在外面了,走好不送。”
她獨自上樓回家。
剩下齊安一個人抱着那條圍巾,身影高大而落寞。
一樓窗臺上的八哥發出嘎嘎的叫聲:“走好不送!走好不送!走好不送!”
外面下着小雨,天色已經暗了,到處都陰沉沉的。
一輛銀黑相間的邁巴赫無聲駛入小巷。
雨點滴滴答答落在車前擋風玻璃上,車裏放着古典英倫小調,傅倩然在化妝鏡前補了一下口紅。
她左手搭上駕駛位的座椅,鮮紅的指甲又細又長,嬌聲問:“嘉佑,這是哪裏,怎麽髒兮兮的,這裏能有什麽好戲?”
齊嘉佑衣着精致,渾身一絲不茍,冷淡的男士香水味道散發着成熟的魅力。
他的語調非常愉悅,比以往低沉的聲音好聽許多:“這裏是顧淺枝家,別着急,馬上你能就看到我說的好戲了。”
傅倩然想起顧淺枝對她說今天晚上就要分手。
齊嘉佑作為齊安的哥哥,不會是讓她來看分手大戲吧?
他是不是還要甩給顧淺枝一張卡,說:這裏有八百萬,離開我弟弟?
這種大戲想想就好看,傅倩然翹首以待。
可不一會兒,他們視角裏出現了一個黯然的身影。
齊安抱着一只大箱子,肩膀上挂着一條圍巾,沒有傘,渾身都濕透了。
他也不避雨,徑直走到顧淺枝家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濕漉漉的眼神向上望去,祈求屋裏的人能再看看他。
齊嘉佑笑得很開懷,彎腰錘了錘方向盤,指着齊安的方向道:“這種場面多麽難得,你看齊安,他居然也會被人嫌棄,他被人趕出來了哈哈哈哈!”
傅倩然get不到齊嘉佑的笑點,但也配合地笑了笑:“哈哈哈是啊。”
但傅倩然看着齊安的身影卻有些不是滋味,劇情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這位豪門貴公子怎麽看起來一點也沒有主動權呢?
她觀察齊安的精神狀态,提醒了一句:“最好不要把失戀的人獨自放在街上,風險很大。”
齊嘉佑滿不在乎,齊安出點什麽事他才開心呢。
“風險?他想不開的風險嗎?”
“不是,是……”
傅倩然還沒說完,齊安就讓齊嘉佑知道了什麽叫風險。
齊安在街上不顧形象號啕大哭,邊哭邊喊,聲音之大蓋過了雨聲,讓樓上好幾戶都打開窗戶張望。
“齊嘉佑你就是一個蠢貨——”
齊嘉佑面色一緊,拿着一把黑傘就下了車。
也沒人說風險是丢他的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