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劉益消失了,無影無蹤,憑空消失。
楊淩發現劉益不見,是因為他沒有回家,整個晚上沒有回家,楊淩心想他可能是去談生意了,打他電話,被電話服務小姐告之對方用戶已關機,楊淩擔心的過了一夜,沒敢睡,這一夜是多麽的漫長,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終究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只能一次次撥打那個號碼,到了淩晨四點,他終于撐不住,但也只能一個人在房裏來回走動,他的腦子一片空白,劉益從未像今天這樣,徹夜不歸。
劉益的朋友,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劉益的同事,他也不認識,劉益的家人,遠在太平洋彼岸,他停下了腳步:這份愛情來得太脆弱,我自信我愛他,可我又了解他的什麽……
天剛剛亮,他就急急忙忙的乘車到劉益的公司,這家公司他來過,在沒有認識劉益之前,他以COSER的身份來洽談演出事宜,可是他現在是以劉益的朋友身份來的。
公司還沒有開門,楊淩來得太早,他就一直坐在公司對面的廣場長椅上,手心滿滿是汗,他勸自己不要太緊張,也許一切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樣。
好不容易開了門,幸好前臺小姐還記得他,但關于劉益的消息,公司的說法是,三天前,劉益已經辭職,到前天下午,劉益已在公司妥善辦理完一切辭職手續。
晴天霹靂,這樣形容一點都不過分,楊淩并不知道劉益辭職的事情,雖然劉益經常動不動就說要辭職,但他總以為那是玩笑話,如果辭職了,那從昨天出門之後,劉益就消失了,對于這個結論,楊淩感到不安。
他希望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亂想,但當他再次回到家裏,一切還是和早上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劉益沒有回來過,什麽都好好的,劉益的衣服,劉益的行李包,劉益的一切用品。
楊淩不知所措,他只能打電話給胖子。
“我問你,如果一個人失蹤了,要怎麽才能找回來?”
胖子被他的口吻吓到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了?誰失蹤?”
楊淩的眼淚開始不争氣的留下來:“劉益,劉益失蹤了,他是覺得我麻煩,不要我了麽……”
“什麽情況?”胖子明顯也跟着急了。
“他一天一夜都不回來,打他手機總是關機,還瞞着我把工作辭了……”
“別急,可能他有什麽事情不方便告訴你,要不你再等一天看看。”
兩人商量的結果是再等一天,胖子還到楊淩家陪着他,楊淩的狀況很不好,他開始覺得其實很可笑,人和人的感情說深就深,說淺也淺,就那麽點關系,要斷很容易,要消失也很容易。
再等一天的結果是,劉益依然沒出現,胖子開始動用警察情報,查了大概半天,得到的消息是劉益的車子被發現停在上島的停車場兩天了,不見車主,另外,劉益在前天下午,有過境記錄,是中國飛往加拿大的航班。
楊淩幾乎哭成了淚人,胖子說什麽也不拯救不了,只能讓楊淩更傷心,楊淩把胖子趕走,堅持要獨自呆着。
他恍恍惚惚的呆了大概3天,沒日沒夜的睡,總想把現實睡過去,只要醒了,劉益就在身邊,他只能自我催眠。
這天下午,他接到一個不認識的號碼來電。對方自稱劉益的未婚妻,有要事和楊淩談。
他終于從自欺欺人裏面清醒:吶,人家未婚妻找上門了,你怎麽辦?
上島,上午10點半
楊淩選擇坐在落地窗邊,因為那樣可以看見那輛失去主人的寶馬。
等了大概五分鐘,一位打扮很光鮮明顯上層人士派頭的美女出現了,對于楊淩的提前等候,她并沒有驚訝:“你好!我叫白琳,相信劉益曾經和你提起過。”
“你好。”此時的他,很明白自己的立場,終究選擇了他18年一如既往的僞裝冷漠。
白琳知道他在看着那輛車:“很在意嗎?他連車都不要了。”
楊淩的臉色越發蒼白:“請問你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談的呢。”
白琳把視線移回來,盯着楊淩:“也許你認為我在示威,像那些發現丈夫出櫃的女人一樣蠻橫無禮,可我希望你明白,我給過你機會,給過你和劉益機會,我對這些年他的行為不聞不問,只是在靜靜等着他,他确實曾經和你在一起,但他現在回頭了,他放棄了同志身份,最後選擇和我結婚并接管家族生意,所以,我不希望将來他出現什麽緋聞。”
楊淩只是淡淡的說:“是麽,他想結婚……,我沒有任何立場可以反駁你,但我和他有過約定,如果有一天,他選擇和我分手,那麽……,必須他本人親口和我說,否則無效。”
楊淩的鎮定讓白琳有些意外,但她明顯是有備而來:“本來我不希望這些照片讓我和他以外的人看到,但你若不死心……”她從包裏拿出一疊照片,一張張攤開,“我的目的不是讓你難堪,只是事實勝于雄辯。”
照片上清晰可認,是劉益和白琳的恩愛場面,确實是那個口口聲聲說自己對女人不感興趣的人,楊淩依然故作鎮定:“那他本人呢,沒辦法對我說分手二字嗎?”
白琳拿出一件東西,放到桌上,叮當一聲發出脆響,那是劉益從不離身的戒指,戒指裏面刻着楊淩兩個字,折射着銀白色的光,刺痛楊淩的眼睛,他幾乎想流淚。
白琳看似很不忍心的開口:“很殘忍吧,所以他沒辦法面對你。我不想要開支票什麽的,因為他說那是侮辱你,他只想要回你的那一枚戒指作為證明,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
楊淩撫摸着手上的戒指:“他沒有權利要回這個戒指,你也沒有權利。”
“我還以為你會拿咖啡淋我呢,抱歉,傷你不是我本意,我願代他接受你的一切條件和指責。”白琳認真的許諾。
楊淩再次把目光移到那輛車上:“無所謂指責,也沒有條件,我只要他親口和我說。倘若不能,那麽即使你們結婚、生子,即使他化作骨灰,我依然是他的戀人。”
白琳對于他的回答顯然是有些錯愕的,楊淩起身,拿起桌上那枚戒指,只留下一句話:“這個,我就收下了,至于我這枚,你讓他自己來拿。”然後離開。
回到家裏,楊淩沒有勇氣看那枚戒指,幹脆兩只一起,放在一個杯子裏面,倒上水,然後放冰箱裏。假如他回來,那麽我給你們解凍,假如他不回來,那麽你們就一輩子這樣好了。
他很難再睡着,于是整天整夜看動漫,看到頭暈才睡,有時噩夢纏身,他要中途驚醒好幾次,每次醒來,身邊的那個人都不在,沒有人給他拍後背哄他睡覺,沒有人關心他是否吃飯,沒有人每天對他說我愛你……
房子安靜得吓人,他第一次覺得房子空曠,他倒在地板上,一轉身,眼淚又掉了下來:“我是不是該識趣的回去住宿舍,他可能要把房子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