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夏未盡ABO

第22章 溫柔

溫柔

“怎麽了？”夏俞擡起頭來看着面前這個有些略微失神的男孩，不明所以。

“這是什麽？”顧源回過神來，轉移話題，有些尴尬，但是更多的是不解，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內心仍舊泛起一絲愉悅，像八月的風一般溫柔。

夏俞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拿着的一疊信，沒什麽情緒的說了句，“喔，情書吧。”

坦蕩的一看就是收習慣了的。

顧源突然間有些不适，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就是有些不高興，“你要收？”忘記了自己以前也是一踏一踏收到，但是由于他後來明确表示了不喜歡收這種東西，也不是很喜歡別人來打擾自己的生活，要不然就拉入黑名單。

顧源這樣一搞，而後送情書的就少了很多。

但是夏俞是轉學過來的，盡管已經明确過了不早戀，但是仍阻止不了這種行為，更何況夏俞是bete，可謂通殺。

夏俞淡淡的掃了一眼顧源，說，“難不成當着她們面扔？”

顧源摸了摸鼻子，主動拿過那一沓寫滿小女生情緒的紙張，說，“我幫你？”

夏俞看了看閑的沒有事做的顧源，雖說覺得奇怪但是還是默認了他的行為。

顧源看了看手中五顏六色的信，思索着是燒了還是扔垃圾桶，考慮到不能污染環境最後選擇了垃圾分類，還專門找了個标有可回收的标志的垃圾桶，踐行了綠色環保的宗旨。

心虛的做完這一切之後，顧源側頭看向夏俞，夏俞微低着頭看手機的信息，眉眼微微有些不愉快，但是顧源卻感覺怪怪的，覺得夏俞的眼中更多的是遺憾和難過。

身側的蒲英絨已經開始了絨化但是還是看得出淡淡的黃色，夏俞微微垂眸看了它們一眼，眼中有些許動容，但是轉瞬即消逝，盡管短暫，但是顧源還是捕捉到了，顧源想起夏俞似乎也養了一樣的植物，下意識有些不好的預感，但是卻被夏俞的舉動打斷了。

可能是有些出神，夏俞低着頭走路，沒注意到面前的路燈。

顧源眼疾手快的将夏俞拉過來，才免除了一場意外。

夏俞被這一拉也吓到了，微微有些重心不穩，下意識拉住了顧源的衣袖，顧源順勢扶住了夏俞。

兩人隔得很近，顧源可以聞見夏俞衣料上殘留的香薰，不，應該是香水味道，淡淡的，萦繞在鼻翼。

顧源下意識朝夏俞的頸側看去，夏俞膚色很白，像冷白色的玉石帶着點綢緞的光滑，卻幹幹淨淨，沒有獨屬于A或O的腺體。

但是顧源總下意識覺得該有的，就像第一次從照片中看見夏俞就覺得他該是個Omega，不是他漂亮的面孔，而是那種感覺，顧源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夏俞穩住平衡後，馬上松開手中的衣物，說了聲謝謝。沒有注意到顧源眼中的遺憾。

顧源為了舒緩氣氛說道，“這就是走路時不該玩手機的原因了。”有些意味深長的說，“你明白了嗎？”

夏俞看起來還是有些心有餘悸，倒不是吓到，他倒不在意自己是否會撞到杆子，而是剛剛自己下意識的舉動，感覺有些唐突。

夏俞冷着臉收起了手機，拉了拉書包的帶子，決定以後走路是一定不一心二用。

顧源低笑了一聲接着向前走，夏俞有些不明所以但最後還是跟了上去，兩人隔了半米左右。

夏俞想起暑假時看的心理方面的書籍，說社交的安全距離就是半米左右，夏俞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走上前去并排，在後面深一步淺一步的跟着。

走過了開敗的栀子樹下，不久前濃郁的花香有些膩人的花香消散了大半，剩下的部分萦繞在空氣中與桂樹的冷調，和梧桐的清苦交雜，倒也算得上幾分秋意。

隐秘處時不時傳來一陣鳥叫，不知道是黃鹂還是百靈，叫聲蠻清脆的。

大半的夕陽打在樹頂，少數透過枝桠落到地上和前面那個人的身上，連影子都染上了幾分色彩，在斑駁的光影下有些暖意。

這條路好像很長，時間流失的也很慢，周圍一片寂靜，看不到什麽人影。

整個世界好像只有他們了，夏俞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安，他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尤其是他暑假時做出那個決定後，選擇了這樣生活下去，他就沒有資格去熱鬧的地帶尋找熱鬧的雲煙了，後來他慢慢習慣了一個人。

世界有時安靜的好像只有他一個人，他封閉了自己一部分情緒，将自己變得麻木，他将邊界縮小到整個世界最小的安全區只容得下他一個人。

但是此刻就好像安全區有人突然間闖進來了一樣，從他們的第一次相遇開始，到現在，外面人潮人海，但是他們這方卻格外安靜，甚至是安寧。

夏俞的思緒飄的有些遠，好像透過現在看見了曾經，夏俞眸子中閃過一絲難過，不知道是為自己悲哀還是為曾經悲哀。

夏俞拉回思緒時是顧源停下了腳步，夏俞沒注意到又撞了上去，夏俞突然間明白了，有的東西是躲不過的，他始終認為躲開了總會在未來以另一種形式回來。

但是好在撞到人總比撞到杆子舒服。

顧源回過頭來有點一言難盡，有些好笑，說，“你怎麽這麽喜歡走神？”

還不是因為你，夏俞擡眸看了看顧源也一言難盡，但是更多的是尴尬，心裏泛起一絲內疚。

看着夏俞垂下的眉眼，顧源嘆了口氣說，“還是你走前面吧，你走神時我就拉你一把。”又帶了點私心說道，“就只有我會這麽慣着你了。”

“謝謝擡愛，不過我可受不起。”夏俞擡了擡眼皮掃了一眼顧源，全當他在開玩笑。

“你剛剛不是适應的挺好的嗎？”顧源嘴角噙了點笑意帶着點打趣說。

夏俞身體力行踐行着不需要顧源的幫助的打算，轉過身去徑直走了。

顧源追了上去和夏俞主動并排着走，夏俞發現自己沒辦法甩掉顧源，再較真下午去就真的和自己年齡過不去了，就默認顧源的舉動。

兩人都很安靜，沒驚擾任何風景，起風時樹葉的嘩嘩聲在他們中間盤旋着，有時吹起一片衣角。

顧源想開口說些什麽，比如新環境還适應嗎，和同學關系還好嗎，喜歡秋天嗎，蔣老師的性格怎麽樣，那個模型搭到什麽程度了，還有為什麽要避着我，更重要的是，你還好嗎？

但是當顧源微微側頭看向旁邊的夏俞，不久前夏俞漂亮的眉眼總帶着些後天養成的疏離，雖然現在卻消散了很多，但是仍舊有着對世界的淡淡的疏離。

顧源想起了那張天光雲影下的明媚笑容，最後仍舊選擇了沉默，沒關系，總有一天你會願意親口告訴我你的過去，你的歡喜，你的悲哀，你的難過。

我會陪着你，我會等到那一天的到來，而不是我下意識的好奇詢問，你眼中的情緒微微翻湧片刻就馬上恢複平靜，随口一來就是沒什麽，我很好。

我們都習慣用善意的謊言來欺騙善良的人，而自己背負所有的惡意。

我怕你那麽溫柔，連開口都帶着斟酌，或許不及你曾經三分真誠，我沒見過你的曾經，卻可以窺見幾分色彩，那一定十分驚豔，比盛夏還燦爛。

“今天司機可能不會來了，我媽叫我們打車回去。”顧源無奈的對夏俞亮了亮剛剛發過來的消息，“我發誓，我也剛剛才看見。”

夏俞掃了一眼半分鐘前的消息，大概是司機家有點事，臨時決定來不了了。

“或者等她來接我們？”顧源偏頭詢問了一下夏俞的意見，果然不出所料，夏俞不想麻煩顧阿姨。

“我們去吃火鍋吧，”顧源一邊用手機打車一邊帶着些狡黠說,“反正今天星期五，回去晚點沒什麽的。”

顧源又嘆了口氣說，“自從開學之後，我就沒出去玩過了。”顧源還幽怨的看了一眼夏俞，“今天明明要出去聚餐，結果為了某人選擇了早點回家，所以一起出去聚聚吧。”

“和你朋友？”夏俞沒有拒絕，但是皺了皺眉，如果是顧源單純想出去聚聚那麽他完全沒有去的必要，他和顧源的圈子完全沒有重合的地帶。

“不，”顧源看着剛剛過來的車，拉開車門讓夏俞先進去才笑着說，“就我們，我也不是很喜歡湊熱鬧。”

夏俞看着剛剛還抱怨自己不能去湊熱鬧的某人，結果下一秒就天衣無縫的銜接自己不喜歡湊熱鬧，翻臉比翻書還快。

“但是我們過去不會撞見？”夏俞看了看顧源，帶着些懷疑，“你豈不是更尴尬？”況且沒人知道我們認識，這樣不就破壞了你掩蓋了那麽久的秘密？夏俞一時間不能理解。

如果被岳陽他們知道了上一秒還說顧源要早點回家，下一秒就約別人一起吃飯，肯定要罵顧源見色忘義。

顧源心安理得的說，“沒事，他們去的是學校後面的小吃街。我們去初中那邊吃。”顧源想起夏俞還在避嫌當中，有些不高興的添了一句，“隔得很遠，不會有人知道的。”

夏俞點了點頭，跟自家母親發了條消息，母親可能在忙，夏俞等了三分鐘沒有等到回複就退出了聊天頁面。

夏俞不經意間擡頭從前面的透視鏡中看見了顧源，藍白校服被他搭在手臂間，手肘支撐着半邊頭在車窗弦那裏。

顧源低垂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帶着這個年紀特有的少年感眉眼間卻是淡淡的憂郁。

夏俞沒有細思下去，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們本該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陰差陽錯的走進了彼此的軌跡，這種緣分也不會持續多久的，他們總會分離，由于各種原因退出彼此的人生。

畢竟，夏俞知道，他從一來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他不打算留下一絲眷戀，他怕抽身時會像以前一樣難過。

有的東西風一吹就消散了，就像他養的蒲英絨一樣，在某個早晨，途經的一陣晨風就将它帶去了遠方，他看着卻什麽也做不了。

看着一切遠去之後，留下的只有心底泛起的淡淡的失落，以前他還會固執的等待下一次花開，後來就再也沒有勇氣去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