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交
故交
如果說靜心假是‘靜心’,那麽現在就是揪心。
顧源沒有想到自己房間的門會在6點被敲響,顧源在被窩裏面艱難的翻了個身,白皙的手指不耐煩的揉了揉由于翻身而雜亂的頭發,窗簾都沒有透過一絲光線。
整個房間只有淡淡的湧動的暗紋隐隐約約有些細微的反光,不湊近就看不出來,營造了舒心的氛圍,顧源以為自己幻聽了,皺了皺眉準備繼續回籠覺。
門外的顧女士興高采烈的喊了兩聲卻沒有得到回複,命令似的留下‘十分鐘後我要在早餐廳裏面看見你’,然後高高興興的轉身回房間化妝。
顧源又眯了2分鐘,帶着些沒睡醒特有的恍惚,瞄了一眼卧室門,右手從床邊抓起手機,滑了滑,一直處于昏暗環境下的顧源有些不能适應屏幕的光線,微眯着眼适應了一下突然的光亮,然後清清楚楚的看見上面的6:03,才後知後覺罵了句髒話。
這大早上發什麽瘋呢?
顧源郁悶的在被窩裏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第一次靜心假,顧女士心血來潮和他交流了一個上午的人生,最後話題從人生變成了‘兒子,你看這個牌子的衣服怎麽樣?媽媽覺得自己的衣櫃可能少了幾件衣服。”
他才深刻的體會到女人的衣櫃永遠填不滿,一瞬間有些同情他爸,但是覺得自己才是最可憐的
直到顧源掃了一眼那件衣服,連版樣都沒有看清楚就點了點頭。
顧源明白,但有些人詢問你意見時,他們早就做好了決定,你的答案不過是添頭罷了,事實證明不會影響結果,顧源深有體會,甚至說是感同身受。
果不其然,顧女士心滿意足的走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在靜心假管過他。
論顧女士的一時興起,顧源可謂大有感想,比如沒有搬家前,顧源正處于初三,那個時候,四季水榭,就是現在這個別墅區已經剛剛建好。
但是有點遠,就準備留顧源和保姆在這邊,周末再回來,但是那個時候不知道顧女士受了什麽刺激,竟然想要陪讀。
顧源不得不和顧女士開始角色扮演,一個盡心盡責的母親,一個勞心勞力的兒子。
雖說顧女士總在自己兒子看奇葩的眼神中演的自我感動,然後,然後,堅持了2個星期,就跟自家老公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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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先生同情的想了想自己兒子的這兩個星期遭遇了什麽,但是還是笑着說,“總要堅持一下子嘛,要不然源源會怎麽看你?”
“再說了,你不是在四季水榭裏面重新搞了裝修嘛?加了很多元素,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入住,不是嗎?”
然後,顧女士嘆了口氣,第一次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三分鐘熱度,然後過了一會兒就忘記了,繼續她的全職媽媽角色扮演。
雖說大小家務還是保姆李阿姨做的,自己最多心血來潮做一頓早餐,得到李阿姨的一句,“您和您兒子感情真好。”
然後顧女士點了點頭,有些無奈的說,“哎,當個好母親真累。”
顧源剛好從房間出來聽見這鬼話,抽了抽嘴角,沒有戳破。
然後,顧源提前被保送,顧女士的裝修也完工了,于是顧女士馬上帶着顧源搬了家。
角色扮演到此告一段落。
顧源堅持要住在以前的房子,顧女士同意了,直到初三結束才徹底搬過去,現在回想起來倒也是一段清閑日子。
結束了回憶的顧源格外清醒,薄被散落在旁邊,顧源覺得有些冷,擡頭看了看天花板。
四季水榭裏面別墅裏面的空調都是中央空調系統,智能控制,顧源皺了皺眉,半晌才意識到自己房間的溫度可能被某位女士手動調低了。
呵呵,真是親媽。
無意間又浮現出了昨天醫院,夏俞昨天晚上冷清的背影,醫院的白熾燈光伴着消毒水的氣味,和那點點逃出的花香,硬生生為夏俞染上一些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的氣息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沖淡,只剩下淡淡的疏離。
顧源下到餐廳時,顧女士沒有在場,顧源和李阿姨打了個招呼就坐到他的位子上吃起來了,喝完了牛奶才看到顧女士走進來,妝容精致,穿這一件青色長裙,繡了些許暗花在裙擺和衣領上面,看起來優雅低調。
“源源,怎麽樣?”顧女士優雅的理了理她精心打理的頭發。
顧源皺了皺眉,有些無語的問到,“你不會大早上就為了讓我欣賞你的新造型吧。”
“怎麽可能?”顧女士有些吃驚,似乎覺得很不可理解,“我看起來那麽無聊嗎?”
請有點自知之明,顧源默默吐槽到,看了看時間,似乎還可以再去睡一覺,頭也不擡的說,“嗯嗯嗯,你最有聊了。”
顧女士自動忽略顧源語氣中的嘲諷。
半個小時後,顧源坐上了顧女士的專車後座,顧女士還一臉高興的說,謝謝兒子願意陪我去取東西。
神他媽的願意。
總之,兜兜轉轉了3個小時,顧源終于又坐回了久違的沙發,看了看遠處的四季湖,波光粼粼,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漂亮。
水面上空不時掠過幾只天鵝與聳立的高塔互相映襯,染上了一些寧靜的氣氛,顧源也覺得自己的情緒微微有些調整,歸為平穩了。
顧源回憶起自己的早晨覺得除了無語就沒有其它形容詞了,喔還有就是糟心。
顧源回到自己房間的客廳,看了看自己拼了一個暑假的模型的湖泊部分微微的反光,占據了眯了眯眼就徑直躺到了沙發上。
暑假時游戲打無聊了就死磕了一暑假的模型,沒錯就是四季水榭,那個時候送過來時,顧女士沒有什麽興趣,顧源當時存粹一時興起,結果最後到了不是你被拼好就是我不姓顧的地步。
沒錯,幾萬塊零件,小到一花一木,大到靜水湖,還有線路,只要拼的好,就能欣賞到四季水榭的夜景與全景。
顧源倒是欣賞到了,但是現在後知後覺自己是真的無聊透頂。
顧源突然間又有些悶悶不樂,直覺的反思來了一下子人生,顧源自己給自己上了一節靜心課。
顧源的狀态直到吃午飯時還是沒什麽大起伏,顧女士可能認真反思了一下自己早上的行為,覺得自己兒子可能确實被欺負慘了,但是不免對自己兒子的行為覺得有些新奇甚至是稀罕。
顧源走出餐廳,看了看手機中岳陽發過來的游戲邀請,拒絕了,揉了揉眼決定回房間睡個午覺。
一擡眼就看見客廳中的顧女士在補妝,看起來像是要出門的樣子,回憶起今天顧女士一系列不正常的行為舉動,猜出了她可能要去見什麽朋友,關系還很好的那種,要不然怎麽可能比以前還反常許多。
雖說顧女士以前去見朋友時總會打扮一番,但是絕對沒有今天這麽興師動衆。但是顧源不決定深究,畢竟和他又沒有什麽關系。
但是他還真是猜錯了,因為半個小時後他又坐在了熟悉的位置。
面對情景重現,顧源沒什麽情緒上的大起伏,除了差點被氣笑了。
顧源微微偏着頭看向旁邊的風景,旁邊的楓樹火紅了一片,搭配着櫻草和鶴望蘭看起來格外漂亮,車窗不時略過楓葉,看起來像行駛在森林中,見不到昨夜雨落的痕跡。
陽光打在一株鶴望蘭盛開的花羽上,微微帶出些珠光寶氣的華美。
前面的顧女士高高興興的說着什麽,顧源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眼中閃過湖景,湖澄澈的光影在他眼中劃過,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樣子。
從顧女士的話語中猜出大概是什麽很好的朋友,只不過因為一些原因好幾年沒有聯系了,而最近她又搬過來了,所以要去拜訪一下。
直到那位故交迎接他們時,顧源莫名其妙的看向門裏面,修長又熟悉的身影将顧源的記憶拉回到昨天晚上那個大雨磅礴的夜晚。
直到顧源媽媽帶着顧源進門,一邊介紹,“這是我高中同學兼大學的閨蜜。”
“這就是顧源吧,我聽你母親提起過你。”俞女士帶着禮貌的笑意引進了兩個人,“叫我俞阿姨就行了。”
顧源掃過面前這位披着米色風衣的女士,臉上化了一個淡妝,半绾了一個松散的發髻,有些碎發散披着落到肩部,看起來即随意但是又好像精心修飾。
第一眼看過去只會覺得是溫情系美人,款款大方,但是又舉手投足間裏面透着幹練。
反正和夏俞完全不是一個款式,顧源暗地裏有些吃驚,但是又掃過她五官是才發現單看五官其實有六分像。
俞阿姨的骨相以及嘴角的弧度都和夏俞一模一樣,只不過俞阿姨的眉眼很柔和,她笑起來時眉眼微彎,像一幅朦胧的畫,沖淡了精致的骨相。
可喜可賀的是他母親終于和他在一個調子什麽了,顧女士第一次見到夏俞就轉頭看了看俞晴,不由自主的感慨到,“這孩子真會長。”
可不是嗎,把父母臉上的優點集齊了,還是專門挑最豔麗的點。
夏俞有些驚訝的掃過顧源,可能也沒有意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對了,夏俞和顧源是一所學校吧?”俞女士笑了笑,顧源覺得好像在避開剛剛的話題,卻又十分正常“認識嗎?”
顧源剛剛想要開口就聽見夏俞說,“不認識。”
顧源有些驚異的掃過夏俞,夏俞皮膚白,所以仔細一看就能注意到眼眶下淡淡的烏青,一看就知道沒有睡好。
面對顧源有些吃驚的目光,對方只是回了他一個淡淡的眼神,沒有多少情緒,好像真的不認識。
但是細細想來也合情合理,但是顧源就是有些不高興。
“也是,才剛剛開學,不認識很正常,畢竟源源好像學的理,不在一個班上。”俞女士微微笑着,掃過夏俞,有些吃驚。“以後總會熟起來的。”
“嗯,”顧源禮貌的笑了笑,眼神不自覺地掃過面前的夏俞,夏俞始終情緒淡淡的樣子“都是一所學校,總會熟起來的。”
反倒是在車上很高興的顧女士,沒有接話,只是一言不發的盯着俞晴。
顧源沒有見過他母親這麽嚴肅的樣子,還有些不高興。
“要不要喝點飲料?”俞女士看了看情緒不正常的榮琳(顧女士本名),轉過頭來禮貌的問顧源。
“果汁還是可樂?剛剛我還和夏俞煮了點奶茶,奶茶店裏面帶回了一些原材料,味道應該差不多。”
顧源看了看自家母親,覺得氣氛有些微妙,總覺的好像有些東西一點就燃。
像暴風雨前的寧靜,風暴在暗處形成,而海波也還在親吻礁石,只有陰沉的天空知道下一秒的景況。
顧源直覺有什麽東西在發酵,為了緩解微妙的氣氛下意識說了句奶茶。
俞女士笑着準備去拿,又問,“琳,你還是果汁嗎?藍莓還是橘汁?”
“我不渴,”宋琳淡淡的說,帶上了些愠色,“我想和你談談。”
顧女士又轉過頭對夏俞禮貌的說,“能麻煩你帶源源去拿飲料嗎?我想和你母親談一談。”
夏俞愣了愣,看了看自家母親有些局促的笑意,猜到了可能是關于什麽的話題,點了點頭。
顧源不自覺靠近了夏俞幾分給自家母親讓路,看着她們的背影穿過長長的走廊消失在某扇門後。
顧源不小心碰到了夏俞,夏俞皺了皺眉後退了一步。
顧源鼻翼聞到了熟悉的香氣,淡淡的,和昨天一樣,從夏俞的衣料上面傳出來,若有若無,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