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18】
席如銘回了宮裏的住處,袍子一卷,坐在椅子上,随手拿了桌上的茶往嘴裏灌,一飲而盡。今日這茶怎生的這麽澀,這平日裏不是這般味道,席如銘這本就蹙着的眉頭,又因這苦茶深了幾分。
墨成看着席如銘将這隔夜茶一口悶盡,站在一旁頭低的更低。今日出門自己忘換茶水了,這昨夜的茶還盛在杯中。這書房之地,席如銘不讓他人靠近,所以連換茶這事也是攬在墨成身上的。心中有愧,而且城門失火是會殃及池魚的,于是墨成像個木樁子似的站在那裏。
席如銘看着這一旁傻站着的墨成道:“傻愣着幹嘛,去把實事辦了,去選幾個女子來。”
“那主子你像要怎麽樣的?給個标準我好去找”墨成問道。
席如銘将那茶杯蓋子一下一下的敲在杯沿上,什麽樣的女子,腦子裏浮現出吳楚窈的模樣,對他就是要找跟吳楚窈反着來的,道:“皮膚黑的,眼睛小的,臉盤子大的,還有不要媚的,要溫柔賢淑的,就這些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吧。”
墨成聽着席如銘的話明白了大概,總結來說就是長的醜的,性格好的。自家主子這刺激受的不小,已經開始忽視外在美,注重內在美了。應了“是”,便就去了莺燕閣。
那莺燕閣不愧是這京城中最大的溫柔鄉,雖還是白日就熱鬧的很。這還未進門,就有着穿着花枝招展的女子在外頭拉客。這一個個勢猛如虎,可真真是要将墨成吓了去。那躲躲閃閃好不容意進了去,這裏頭的場面更是熱情似活,酒醉金迷。
墨成讓人去找了這閣裏的老鸨,說是有大生意作。
那小厮請了他去樓上雅間等着,上了樓這屋裏的調笑聲不絕于耳,墨成心裏苦的很啊。
還好不久這老鸨就來了,做這行事業的,眼力見也是有的。看着墨成的穿着行為,便就知道是貴胄人家的生意。臉上挂着笑容,道:“公子久等了,是要與我作什麽生意呀?”
“我家主子要買幾個侍女,不知媽媽可有好的女子啊?”
“別的東西我們這莺燕閣可能沒有,但女子遍地是,敢問大人是想要什麽樣的?”
墨成道:“我們公子是個不重外表的人物,你只管選醜的,最為重要的是賢良淑德。”
這要醜的還想得通,但來這莺燕閣找賢良淑德的不是腦子有坑嗎。但老鸨還是熱切地笑着道:“我這裏的姑娘賢良淑德那是一定的,就算不是也能您變出來。”
墨成挑了幾個女子,派人送了回去,不是他做事不嚴謹,是他主子要氣人,這聲勢大自然是要大些,好讓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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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剛出了雅閣,就見這面前走來一男子,左擁右抱,面色烏黑,倆個大大的黑眼圈,一身酒氣,一看就是縱欲過度之像。
“哦,這是難得見啊,這堂弟身邊得墨成竟然也來這莺燕閣,要不要本公子給你指指哪些是好姑娘,保準讓你□□。”邊說還用鹹豬手摸着旁邊青樓女子的臉,一副輕浮樣。
這席澈是出了名的浪蕩子弟,一向與席如銘關系不好,席如銘似他如腌臜物,墨成自然也是不待見他的。礙于禮儀,向他作禮,道:“多謝二公子關心,墨成還有事·,就不叨擾公子了。”說罷就邁了步子,不再理睬他走了。
席澈向着墨成的背影道:“讓你家主子有空多回府上,這老太太想的緊。”
哪裏是什麽老太太想的緊,這席如銘自小父母去世,這沒爹沒娘,祖母又不愛。那府上的老太太恨不得他別回來才是。這席西撤要席如銘回去,不過是大房二房想在他身上薅羊毛罷了。
席西澈見墨成像是沒有聽見似的走了,咒罵道:“什麽玩意兒,跟他主子一樣沒教養的東西。”
墨成回了府,便看見自家主子一臉陰沉,那些姑娘就站在那面面相觑。
席如銘見墨成回來了,道:“你把她們安排下去,別讓我看見。”看着這些女子是真産生不了興趣,這腦海裏總是浮現出膚如雪,嬌如花的吳楚窈模樣。
墨成看這場面心裏也有了些成算,便就讓人給這些女子安排住所。又想起剛剛遇見席澈的事便就跟席如銘說了。
“哼,恬不知恥,不用理他。”這算算日子也确實是有些日子沒回去了,但手中還有事情要處理清楚,還得在這宮裏呆上些日子。
晨華殿
落日餘晖,單是氣了一天,一天整天無所事事。想來也到飯點了,吳楚窈便想着去找找小懶,這不着家的東西,在院裏玩了一天也不知道回來。
這到了院子裏,看到了躲在草叢中的一團白圓圓。吳楚窈放輕步子悄悄地走進,一把摟住樹叢中的白團,毛絨絨的,手感真好。那突然被人襲擊的白團,吓的一哆嗦,擡了腦袋,茫然地看着吳楚窈,那眼神裏滿是被人丢了的可憐兮兮。
這副溫順的樣子哪是阿懶呀,這分明是饅頭,吳楚窈順着饅頭的毛道:“席如銘這遭天殺的,把你帶來了,還丢在。沒關系,跟姐姐走,姐姐養着你。”那饅頭想是聽得懂人話似的,嘤嘤了倆聲。
如畫看着吳楚窈懷中的饅頭道:“公主,我們要不要把着饅頭送回去,要是攝政王知道了着狗丢了,怕是會急得。”
“會急,那就急死他,不礙事的。”女子生氣哪這麽容易消,吳楚窈抱着饅頭就回了屋。
這天也黑了,饅頭躲在桌角乖乖的吃着狗糧。吳楚窈也用了晚膳,那阿懶沒回來的事情早就忘了幹淨。
這已經被人忘了的阿懶以飛快的速度竄進了屋,還晃了晃腦袋,抖了抖身上的葉子,看的出來它這是歡脫了一天開心着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這是去哪了,怎麽粘了一聲的葉子”如畫看着它這白毛裏穿綠葉,笑着道。
“一天到晚就知道撒歡,到夜了也不回家”吳楚窈這話頗有老母親管不住野孩子的感覺。
阿懶這個沒心沒肺的,哪管吳楚窈說些什麽,它這肚子是餓的咕咕叫了。掃視了四方,只見自己的飯盆被人占了,這是要炸毛了,大聲的哮了一聲。
那還在安心吃飯的饅頭被它吓的一抖一抖的,讓出了那飯盆,跑開了,蜷縮地躲到了另一個桌腳下。
阿懶看清的這是饅頭,趕緊卸下了剛剛那進攻的模樣。低眉順眼的将那食盆推到了饅頭的面前,然後退開了幾步,好像是要饅頭吃的安心。
吳楚窈看着阿懶這副模樣,笑着對如畫道:“你看它着平日裏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遇到了饅頭就給全收了。”
如畫應道:“公主說的是,你要不改日去問問攝政王,讓它們成一對,也算是一件喜事。”
那武英殿裏的席如銘,坐在書房裏,寫字靜心,可這外頭的吵嚷聲可真是讓人靜不下心,越寫越浮躁,索性就放了筆,開了門。
“怎麽回事”席如銘開了門,只見那今日買回來的青樓女子一個個濃妝豔抹的站在門口,一臉媚像地看着席如銘。
嬌滴滴的道:“我們姐妹傾心攝政王已久,今日您買了我們,我們自然是要好好服侍您,看您在這書房待了許久,便就想要來給你送些糕點。”這些女子都是這莺燕閣中最其貌不揚的,呆在莺燕閣也是沒有出頭日的。今日突然發了鴻運,被送到了攝政王府,這攝政王那是一等一的人物,府中也沒有妻妾,若是能伺候好他,什麽東西會沒有了。有這麽好的機會在眼前那定是要好好抓住的。還有幾個不怕死的,上前就抓住席如銘的袖子。
這可真是動了他的逆鱗,席如銘沉了臉,目光深邃尖銳,像是把利劍,要将這眼前的女子給活割了。
那女子看到席如銘這副陰狠狠的模樣,着實是被吓個不輕,臉上露出驚恐,松開了手,重重的跌至了地上。這攝政王的陰狠是世人皆知的,要不是為了這以後的榮華富貴,自己也不敢冒死一博。
席如銘摔了袖子,那袖拂過風的聲音,帶着些尖利。道,“把這些女子處理了,賞給軍中的兄弟們。”那聲音裏壓抑着怒氣。
這回了書房,看着桌上攤着的宣紙,上面的字雜亂無章,一把将桌上的宣紙揉成一團,那紙上未幹的墨,染在了手指上,就像這愁思擦不盡。席如銘站在畫前,盯着這挂在牆上的畫若有所思。
這便就是他那前幾日仿着前世畫的畫,再做了一幅的,畫中女子穿着紅衣于月下翩翩起舞,似天上的仙子誤入凡塵。世人都以為席如銘前世是在橋梁上對吳楚窈一見傾心的,實則不然,在那之前,他已見過她。他見過她在月下起舞,他見過她在那開的燦爛的桂花樹小摘着桂花,他見過她為了那炭火與太監争執的樣子。他見過她喜,見過她悲,亦見過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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