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雜志門外，果真烏泱泱的圍着一大幫人。
他們走出去的時候，人群就跟炸了鍋似的，有喊“哥哥要多休息，不要太辛苦的”，也有跟着拍視頻錄像的。
托路潮生的“福”，楊吱也跟着享受了一回被萬衆矚目的狀況，更是慶幸自己這會包的嚴實。
商務車內，居柳也一早就坐着了。
楊吱沖他笑笑，坐了中排靠窗的位置。
居柳見了，原本想說些什麽，但瞧了瞧後頭上車的路潮生沒說話，頓時也閉了嘴。
路潮生是最後上來的，車門關上的時候，外頭還有粉絲趴着窗戶，舉着手機拍，瞧的楊吱吓了一跳。
“外頭瞧不見裏頭，別太擔心。”路潮生淡淡道。
楊吱看了眼旁邊早就習慣了的人，“哦”了一聲。
等車子開出，駛在城市主幹區時，她才松了口氣。
做明星也真是不容易，這麽多雙眼睛盯着，像她現在全副武裝都害怕極了出錯。
“沒事，多經歷兩次就習慣了，像我剛開始做生哥助理的時候，比你還緊張。”後排居柳遞給她一瓶水，撓了撓腦袋。
對他的安慰，楊吱笑笑，道了聲謝謝。
默默的摘了帽子和口罩，猶豫了一下，将帽子遞給路潮生的時候，那人沒接：“待會還要用，先放着吧。”
“是狗仔？”楊吱道。
路潮生看了她一眼：“不是。”
楊吱皺了皺眉，那人道：“等會我們吃飯的地方，可能會撞見人，所以還是戴着保險點？”
什麽吃飯的地方？
她今天的工作不是結束了嗎？
看着她一臉困惑，路潮生挑了挑眉道：“你應該也沒吃飯吧？”
是沒吃飯，可是——
“沒關系的，我待會自己可以解決。”
“楊助理第一天上班，就讓你餓着，”路潮生偏頭朝她笑了一下，“這可不是我這個做老板的風格。”
後座的居柳也跟着迎合：“是呀，再說都這麽遲了，就跟我們一起吃個晚飯好了。”
楊吱一下沒了話。
車子最後停在某家私房館外。
初始瞧見這家店的名字時，楊吱還皺了皺眉，因為這家木牌牌匾上寫着“成葉”。
乍一聽，好奇怪的名字。
路潮生先下了車，看着她盯着牌匾看，解釋道：“這家店是圈內藝人常來的地方，隐蔽性很高，牌匾呢，聽說是老板思念老板娘，親自題的。”
楊吱點了點頭。
頓時有些興奮，自己這不會撞見什麽影帝影後吧？
剛走進大門外，就有一個中式旗袍的女子走過來，對着他們行了行禮，笑道：“四位是之前定好‘雅苑’的客人？”
路潮生點了點頭。
“好的，”女子笑了笑，“幾位跟我來吧。”
此刻路潮生已經摘了口罩，然後女子半點驚喜的反應也無，楊吱不相信她是不認識，這麽看來，這家店平日裏真的時常接待明星，怕是都看厭了。
女子在前面領路，最後頭跟着居柳和司機，楊吱就走在路潮生邊上，時不時好奇的往周圍瞧。
店內并不是平常所見的那種餐館，而是南方園林似的設計。
像現在，他們正走在一條細長的長廊上，左右都有镂空的窗戶，擺放着一些精美的小景觀。
周圍呢，也很安靜，楊吱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這裏呢，有很多條長廊，也是為了提高隐蔽性，避免客人們相互撞見。”路潮生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戳破道，“所以啊，你想撞見某些明星的想法，大概可以放棄了。”
一下子洩了氣，楊吱頗有些氣惱的瞪了瞪他。
瞪的路潮生愣了一下。
楊吱很快反應過來，随後趕忙回頭，這次是再沒有東張西望，而是很安靜的跟着走。
她旁邊，路潮生的嘴角彎了彎。
上菜時，樣式也很獨特，皆是十分有意境的菜式，只不過好幾樣都挺辣的，雖然聽符合自己的口味，但是看着吃的很自然的人，話直接道：“你不是不愛吃辣？”
等反應過來，話已經出口了。
路潮生看了眼她，笑容很盛：“現在口味變了。”
楊吱默然的低了頭。
整場晚飯，除了居柳跟司機時不時的活躍氣氛幾句，楊吱後頭再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用完餐，原本以為路潮生會讓居柳送她回去，沒想到這次直接讓司機開到了她的公寓樓下。
楊吱下車，猶豫了下，道：“今天，謝謝你。”
說的是路潮生給她帽子的事。
車上的人也很快明白過來。
他挑了挑眉，視線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很長時間，往她身後的小區看了一眼：“你還是沒怎麽變。”
一句話，讓楊吱莫名額不知道該怎麽接。
“開車吧。”
車門關上，楊吱看着車子開走。
心裏的紛雜卻無邊無際的，着不了地。
經過上次雜志的事後，謝易那邊倒是沒再麻煩她了。
而VG那邊呢，也進行的很順利。
蔣名媛沒再找過她麻煩，她呢，也很快去VG錄了兩次音，除了第一次是跟着路潮生一起去的，後一次，他臨時有事，楊吱是自己錄的音。
這一下，等謝易再次聯系她，是在三天後，一個關于樂隊的項目。
這次商務車是在楊吱小區門外接的她。
這一次，她裝備齊全，上車前，還左右看了看。
那一瞬間又暗嘆自己這毛病養成的真快。
車上，謝易和居柳都在，還有上次撞見的Daniel。
Daniel仍舊穿着誇張的服飾，只不過頭發染成了奶奶灰，一雙眼沖着楊吱眨：“哎呀小美女，沒想到咱們還成同事了呢。”
楊吱笑着已示回應：“往後多多照顧。”
“還要美女你多多照顧呢。”Daniel很熱情的招呼她，“來來來，咱們三個擠擠吧。”
旁邊，路潮生并沒有像原來那樣，對于他們的話無動于衷，而是認真翻着一份名單，道：“後排擠。”
坐在他旁邊的謝易覺悟的非常快，一下子就挪去了後排，跟Daniel和居柳擠在一塊：“小吱你坐吧。”
楊吱不好意思的道了謝，又有些坐立不安。
“現在這個時間點，車大概要開個兩小時，你座位邊上有水，渴了可以自己拿。”路潮手上翻了一頁，神情平靜道。
楊吱乖巧的“哦”了兩聲，想想自己的身份，還是緊着補了句：“那你要水嗎？”
路潮生這次擡了頭，很輕微的看了眼她，笑道：“麻煩給我一瓶。”
楊吱趕忙車門的櫃子裏拿了一瓶，遞給他。
他伸手接過，也不喝，只笑道：“謝謝楊助理了。”
“不客氣。”楊吱覺得，自己這個助理大概做的是最大牌的了吧。
後排的謝易沒忍不住：“潮生，我們等會還要錄節目呢。”
這一句話，十分有隐晦性，聽的Daniel也跟着在她和路潮生之間打轉，一臉自己難道錯過了什麽的吃瓜表情。
路潮生咳了咳，想起了些不好的事。
楊吱頗為尴尬的扭過頭去看窗戶，心裏嘀咕謝易這一天到晚的，想什麽呢。
唯有居柳，搞不清楚狀況的撓了撓腦袋，
《搖滾青春》是一檔以樂隊為形式的綜藝，主要受衆在于當下的年輕一代，展現的是他們的青春和熱血，當然，也是為向大衆推選一批優秀的樂隊和歌曲。
節目錄制第一期，是各位參賽人員上一一上前展示。
所以這檔綜藝的制作投資都不小，所請的幾位導師也都是圈內有名的，路潮生就是其中一位。
他出道時都是個人單曲，要參加這檔綜藝錄制的時候，網上雖然對他的作曲能力沒有懷疑，但還是針對他是否有能力承擔樂隊的主領人的能力，産生了質疑。
這些都是楊吱在網上看的。
今天是樂隊的第一天錄制。
謝易需要去和節目組幾個導演協調些事情，于是便只有她、居柳和Daniel三個人跟着路潮生在包廂。
Daniel忙着化妝，楊吱就跟着居柳一起收拾服裝道具。
這一次，居柳大概是真的忙，也就沒阻止他。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就有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敲開房門，說是可以開始錄制了。
路潮生這邊也站了起來，臨出門的時候，卻頓了步，對着楊吱道：“楊助理跟我一起吧。”
Daniel和居柳兩人不置可否，楊吱只得跟着他一道去了舞臺。
一路走着，因為第一次參加這種節目的錄制，楊吱有些緊張。
路潮生似有所覺，從兜裏掏了掏，而後遞給她一顆糖：“拿着。”
楊吱接過時，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但最後話還是沒說出口。
“你待會坐在工作人員區域就好，攝像頭不會掃到你的。”路潮生解釋道，“我是怕你待在包廂內無聊。”
後一句是默了會補的。
楊吱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手裏捏了糖，卻并沒有吃
路潮生又看了她一眼，皺眉：“你現在，不愛吃糖了？”
楊吱緊了緊手，能感覺到手心塑料糖紙殼的刺人，裝作不在意笑道：“人嘛，總是會變的，就跟你愛吃辣了一樣。”
路潮生挑了挑眉道：“那挺好，說明我們都成長了。”
楊吱：……
演播廳內，楊吱沉默的聽着前頭路潮生跟節目組員工溝通流程。
相比網上那些紛雜的評論，他本人反倒淡定很多，似是半點沒受到網上評論的影響。
這讓楊吱緊張的心，跟着平靜了下來。
在導師席旁的工作人員區域坐下，周圍都是些不認識的人，所以也不用打什麽招呼，楊吱也樂得自在。
導師席由三人組成，除了坐在中央位的路潮生外，左右各坐了一男一女。
男子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楊吱不大熟，但聽說在搖滾圈很有名。
女子呢，是近些年剛火起來的女歌手。
等舞臺上編導再次跟路潮生說了幾句話，下頭的導演就說節目錄制開始了。
倒數準備的那幾秒，楊吱看到路潮生視線往這飄了幾眼。
就在她不知道他在看什麽的時候，就發現他注意到了自己，然後蹙着的眉就松開了，随後扭過頭去，恢複了沉着冷靜。
楊吱又捏了下手心的糖。
這次撕開包裝，含下。
大概被握了太久，糖有些粘。
失去了原本形狀的糖，但依舊甘甜。
節目錄制第一期，是各位參賽人員上一一上前展示。
這檔節目的參賽者年紀兩極化非常嚴重，前面上臺的大部分都是些年紀輕輕的搖滾青年，帶着自己的樂隊。
穿着嘻哈，歌曲躁動。
但卻光有形式，毫無搖滾內涵。
在路潮生點評的時候，有幾個不服氣的，還表示了質疑。
對于這些，路潮生都很冷靜又溫和進行了說闡述，說出了自己所認為的搖滾精神，并且對他們的年輕氣盛表示理解。
臺下的楊吱笑了一下。
大概很少有人知道，曾經的這人，也是搖滾的一員吧。
嘴裏的糖轉了一圈，是挺甜。
再後面，都是些上了年紀，只能興奮時，在家彈上兩個鍵的人。
楊吱在那，安慰自己全當是買了VIP票看了場演唱。
但是她是真的沒想到，在這裏還會碰見故人。
在看見舞臺中央，那位穿着皮衣的男子，楊吱第一眼，就是趕忙去看路潮生。
路潮生倒是面色如常，十分平靜的進行點評，宛如一個陌生人。
他對面的人，也不知道是事前就知道了，還是什麽，也是一副虛心聽教的樣子。
等三人點評完，就下去了。
楊吱瞧的不是很明白，在她的記憶裏，馮饒怎麽說都算是朋友，所以他來參加節目，路潮生時知道的嗎？
又或者說，因為她的關系……
楊吱抿了抿唇。
莫名感覺到一道視線從舞臺上投來，楊吱望過去，竟然是路潮生。
節目錄制中場休息時間，楊吱瞅了瞅那兩位主領人都有工作人員上前幫忙打理，她猶豫了一下，也上前去。
拿起他的保溫杯，發現沒水了。
“我去給你接水吧。”楊吱道。
路潮生注視着她。
這一眼裏，楊吱似乎看到了幾分嘲弄。
但這一眼很快，快到楊吱剛看到他在看自己，他就已經轉過頭去了，讓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去吧。”她動步子的時候，路潮生還是緊跟了一句，“早點回來。”
楊吱點了點頭。
她沒發現，她離開的時候，路潮生一直注視着她的背影，直到她離開。
視線忽明忽暗。
楊吱去後臺倒水的時候，沒想到撞見了馮饒。
馮堯看到楊吱，很興奮：“我剛才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沒想到真是你。”
馮饒一臉欣喜，打量了她一番，滿臉欣慰：“能看到你們在一起，我很開心。”
這話楊吱覺得有些莫名巧妙，想想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剛搖了手想解釋，然而馮饒又道：“不然的話，我怕是一直會良心不安。”
楊吱皺了眉，顯然對于他這話十分不明白。
馮饒看她這樣子，也不吃驚，略有些凄慘的笑了笑：“說來也是羞愧，對于從前那些事，我原本早該跟你說聲對不起的，但是我一直害怕告訴你，害怕你恨我。後頭想告訴你的時候，又聽說你轉了學，所以這麽多年也沒當着你的面道歉，現在看你和潮生還在一起，我也算欣慰了。”
楊吱看着馮饒滿臉愧疚的樣子，道：“你跟我，道什麽歉？”
“生哥離開前，問了些我和你的事，你也知道，我那會嫉妒他，所以對他了很多謊話……”馮饒不知道是羞愧還是什麽，并沒有看着她，“所以我對不起你。”
“沒事，我不怪你。”楊吱低頭摸着手裏的保溫杯，“是我自己的錯，跟你沒有關系。”
但他的話，還是像一把潘多拉的鑰匙，打開了那個被塵封多年的盒子，勾動得楊吱不得不回憶起了些從前的事。
楊吱回去的時候，後半場錄制也過了大半。
等到錄制全部結束，她才抱着保溫杯，上前去。剛想說話，路潮生卻錯開她，匆匆走了。
楊吱看他冷的跟冰塊的臉色，不知道他怎麽突然生氣了，難道是剛才錄制時發生了什麽？
她搞不明白，也只能匆匆跟着前面的人一道回去。
等回到了包廂，謝易開門，想問什麽的時候，也被他的臉色吓了一跳。
湊到後頭進來的楊吱身邊：“這是怎麽了？”
楊吱搖了搖頭。
路潮生坐在椅子上，沖着Daniel道：“給我卸妝。”
他臉色太冷，連Daniel都吓了一跳：“哦……哦……好的。”
而後小心翼翼的上前去，平日裏的笑話也不敢開了。
包廂內低氣壓，謝易和居柳面色困惑的對視了一眼，紛紛轉到了楊吱身上，動了動下巴，示意她上去。
楊吱頂着倆人的視線，最後挪了挪步子，走到路潮生身邊道：“水，還要嗎？”
路潮生沒有理她，楊吱想放棄的時候，想想還是道：“我剛才撞見馮饒……”
卻不想，他猛的扭了頭，Daniel的化妝棉直接從他下巴擦到了耳朵，一雙漂亮但帶着火氣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她：“楊助理，見完舊情人很開心吧？”
楊吱皺眉：“你說什麽？”
“裝不認識也很好玩吧？”
路潮生每個字，似乎都是咬着牙說的，但似乎又帶着某種隐忍的克制。
他的胸腔跳動的厲害，他已經分不清是因為嫉妒還是難過，他只知道，此刻自己極需要說些什麽來緩解這樣快要炸開的情緒。
但即便這樣，他還是極力在克制自己的語氣：“這些都沒關系，我可以陪着你玩，但是，你不能一次又一次的踐踏我的底線。”
路潮生說這話時，握在手邊的手是在抖動的。
他覺得自己某一刻是可憐的，近乎于悲憫的說出這番話。
但是他又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無能為力，因為他從來都控制不住自己。
不然的話，他又何必這般步步為營。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機緣巧合，從來只有蓄謀已久。
房間內的幾人，都沒看見過路潮生發這麽大的脾氣，尤其是謝易、居柳和Daniel。
他一直是冷靜又桀骜不馴的，在謝易的認知裏，從來沒見過他失控的一面。
Daniel更是連妝都不敢卸了，直接躲到了謝易和居柳身邊，然後一臉慌張的看着現在的狀況：“楊助理和老大認識？”
邊上謝易皺眉，他也意識到了倆人間不對勁的地方，好像遠比他想的複雜。
謝易沖Daniel和居柳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要說話。
“我跟馮饒……”楊吱說了一半，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
她咬了咬唇，低了頭。
路潮生見她如此，酸澀感越發洶湧。
“楊吱，你怎麽可以，一次又一次……”他沒有說完。
但是楊吱從那雙略微有些發紅的眼眶中，打了個激靈。
面對這樣的人，莫名讓她想起了很久前，他最後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的樣子。
也是這麽的……難過。
下一章開始是回憶章節，大概有幾個幾萬字，稍後就會補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