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乞丐
小乞丐
一大早，冬暖便帶來消息，說最近洛城中的象姑館中來了幾個男子，長相自是不用說，還要一個愛穿白衣的！
羅湖聽了一鼓作氣走到了山下，兩個時辰的路程中間不曾停歇，一想到冬暖提供的消息便按耐不住的興奮，盡管她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要在這個時代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沒這麽容易，但是哪怕只有渺茫的一絲希望都能讓她的心跳加快。
結果……是在意料之中的,卻還是讓羅湖無語至極，那象姑館竟是男子妓院！
裏邊的小館長得确實好看，也有愛穿白衣的，但她找的如谪仙的男子怎會出現在這樣的淫樂之所？！
她也是這麽長時間得不到消息被急瘋了頭，這才信了冬暖提供的不着調的消息！
這不是欺負人沒文化嗎，要是早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她肯定不會巴巴的跑來确認。
回去的路上，冬暖仔細觀察着走在前邊沉默不語的羅湖，雖然蒙着頭紗，但是她還是能覺察出羅湖心情的低落。
冬暖難免有些擔驚受怕，是她提供了錯誤的消息讓掌門空歡喜一場，不知回去掌門會如何懲罰她。
走在熱鬧的街頭，主仆倆都有些心不在焉，與兩邊街道上來往鮮活的臉有些格格不入。
從早上便一直趕路，一直到現在，一整天時間過去大半，羅湖滴水未進，初時的興奮勁頭在得知自己可能找到人的願望落空時全然消散，猶如磕了興奮劑般的後遺症此刻席卷全身，滿身的疲憊，饑腸辘辘，若不是處于街道之中，她恨不得就地躺下去休息兩天。
“掌……掌門。”身後傳來冬暖有些不安的聲音。
羅湖停住腳步，回頭無奈的望着冬暖，這個丫頭最會大驚小怪，膽子小的很。
只見冬暖指着前方，“崔，崔執事，崔執事向我們這邊走過來了。”
羅湖心中吃驚，崔執事？
她順着冬暖的視線望去，果然見一小黑老頭板着個臉直沖沖的朝着這個方向走來，顯然是沖着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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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湖暗悔，不該如此沖動行事，不知道她貿然下山的舉動在他們看來算不算是反常。
崔執事來到兩人身邊站定，瞪着眼睛喘着粗氣，他對着羅瑚始終是存在着偏袒和尊重的，自然不敢對她說什麽不是，而是轉身指着冬暖責備道，“你這丫頭，太沒規矩！怎的能帶掌門去那種地方！”
冬暖一聽便明了崔執事在怪她什麽，緊接着羞紅了臉，她也是從別人那打聽到的消息。
她跟着小姐深居簡出的，根本不了解象姑館是個什麽場所，這一趟下山來才知道的。
自知自己辦的事不好，冬暖連解釋的聲音都小極了，“奴婢打聽到一些消息，所以帶着掌門來确認一下……”
崔執事怒氣更勝，“去那個地方能找到什麽好人？”
羅湖聽他們的談話，猜測着崔執事可能知道她正在找人的事情，并不覺得奇怪。
崔執事是一派執事，聽冬暖說，在她沒有接手掌門的前十年間，一直是崔執事幫忙打理門派之事，掌有實權，知道她這個掌門的行蹤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羅湖打斷崔執事對冬暖的斥責，“執事下山可是特地來找我們的？”
崔執事見羅湖問話，忙斂了怒容，語氣也緩和了不少，恭敬回道，“掌門多心了。昨日舉辦的典例雇傭了山下不少勞力，也置辦了不少東西，老奴特地來跟這些門鋪算清賬目，早日結完早幹淨，千萬不能賒賬，免得別人說我們洛山派賴賬，有損名聲可不行！”
羅湖點頭，通過這兩天冬暖的介紹，再結合她親眼看到的，她大概了解崔執事是個什麽樣的人。
真是把門派聲譽看的比天高，洛山派有這麽一個衷心耿耿的執事還真是幸運。
崔執事對着羅湖欲言又止，羅湖見狀道，“崔執事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崔執事嘴巴剛張開，胡子抖了兩抖，還沒發出聲音，便被憑空響起的一聲辱罵給打斷。
“死要飯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這聲咒罵格外的響亮，不僅打斷了崔執事欲說的話，亦把周圍人的聲音也一同蓋了下去，随即街市中的喧鬧聲低下了幾分了，見是一群人正在毆打一個小乞丐，多瞅了兩眼，便又開始口頭的話，對這一暴行視而不見，街上又熱鬧起來。
幾個好事的人在旁邊圍觀，指指點點，一副看戲的表情，眼中透着幾分的期待，想看這三個粗膀子大漢會如何對待那個瘦弱的乞丐。
那幾位大漢沒有讓圍觀的人失望，暴喝之後，拳頭落在□□上聲的悶響便響起，眨眼睛的功夫，那瘦弱乞丐身上已經被砸了數拳下去。
羅湖離那乞丐最近，悶響聽得真切，即使心中不滿，對這樣恃強淩弱倚的做法甚是反感，但她卻沒有打算出口亦是出手相救的意思。
她沒有這個能力！頂着個武功高強的殼子，實際上卻是個軟腳貓！
或許是自私的緣故，又或是她本身就是冷漠的，心中沒有行俠仗義的豪氣，總之，她想先離開這混亂的街市，眼不見為淨，心中便沒有過多的負罪感……
“住手！”
天不遂人願，這個時代最不缺的便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羅湖側頭望去，果然，崔執事便是那位挺身而出大喊“住手”的英雄。
羅湖暗暗落下剛剛擡離地面的腳，表演着不動如山的冷靜穩重。
只見崔執事這邊滿面的正氣，瘦小的身板挺得嘎巴直，怒斥着被他中氣十足的呵斥震的停止動作的三個大漢，“以多欺少，倚強淩弱，算什麽英雄好漢！”
崔執事在這裏幾十年，那三個賴皮混子自然是認識崔執事的。知道崔執事一身的真功夫，嫉惡如仇。
他們對此心中存着畏懼，其中一個剛剛還兇神惡煞滿面黑胡子的漢子立刻換上笑臉，停止了對小乞丐的毆打，慌忙解釋道，
“崔大俠，誤會，誤會！崔大俠誤會我們了。這臭乞丐偷我們弟兄幾個的錢，被我們逮住了，我們教訓教訓他，也算是為百姓們造福了不是。”
崔執事不理他們，徑直走到那個乞丐的面前，看着被頭發遮住面容看不清長相的小乞丐，他問道，“你可有偷他們的銀兩？”
只見那乞丐微微搖頭。
崔執事擡眼，怒瞪着那幾位混子。
那三個混子頓時變了臉色，滿面胡子的混子頭頭使蠻力拽起小乞丐的領子，“還敢撒謊？看今天爺爺怎麽修理你！”
說着便瞪大眼睛一臉兇狠，擡手便要揮拳過去，被崔執事一把攔下，那漢子頓時蔫了氣，着急的解釋道，“崔大俠，崔大俠，小的不敢騙您老人家，真的是這乞丐偷了小的們的銀錢，小的們才找他算賬的。”
崔執事哼道，“偷沒偷，一搜便知！”
崔執事剛要動手去搜小乞丐，卻被小乞丐擋住身子，一副拒絕的樣子。
崔執事皺眉，難不成這乞丐真的騙了他不成？
卻見這小乞丐自己主動在身上翻找着，本就淩亂破爛的衣服被他挨個檢查着，不經意間露出白皙瘦弱的身子，那黑胡子大漢不禁睜大雙眼，目光猥瑣，沒想到那肮髒乞丐服下還有這麽一番好風景……
在衆人的目光下，那乞兒把自己身上翻了個遍，他那身破爛的衣服能裝東西的地方幾乎沒有，更別提錢了，連多餘的布條都不見一根。
見狀，崔執事黑着臉望着那幾位漢子，“你們還有什麽話好說？”
那幾位漢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一副吃驚不敢相信的樣子，這臭乞丐明明就是偷了他們的錢！
他們又冤又急，想要再落拳到那撒謊的乞丐身上，又被崔執事攔下。
大漢驚慌不安，“崔叔，崔叔，爺爺！我們真的沒有騙您啊！定是這乞丐耍了什麽手段——”
“哼！”崔執事怒哼，“剛剛我便站在此地，把乞丐路過你們，你們把他攔下毆打看得一清二楚。你們說這乞丐偷了你們的銀兩，可他自始自終都沒離開過我的視線，翻他身上銀兩又不見，這作何解釋？還再狡辯！今日不教訓教訓你們，你們便不知規規矩矩辦事做人這幾個字怎麽寫！”
說着手上一用力，便把一個大漢甩出去三四米遠，讓他重重跌倒在地，打滾痛嚎。
四周圍着看熱鬧的人怕禍及到自己，頓時散開，給崔執事讓空，只三兩個動作的功夫，另外兩個人也跟着升空落地，同樣痛的打滾。
四周一片人叫好，崔執事幹淨利索的解決了他們，頗為自得的拍拍衣袍上的灰塵，對着衆人抱了抱拳。
衆人都在看着這場精彩無比的行俠仗義之景，沒有人注意地上的乞兒，更沒人看到他淩亂發絲下輕輕揚起的嘴角，露着嘲諷之意。
那幾人緩過勁來後一溜煙的消失不見，衆人見無戲可看，慢慢散去。
羅湖在旁邊看的皺眉，切實的感受到這個世界武力的重要性，以強淩弱随處可見，以暴制暴最是快捷，用這麽粗魯的方法解決問題是如此的有效，在這裏是那麽的适用。
她暗暗嘆了口氣，為目前還是功夫廢柴擔憂，為她的未來擔憂。
還不等她的以後到來，羅湖現在便覺得不妙，她覺得自己漸漸變得頭重腳輕，眼前一陣黑一陣白眩暈起來。
壞了，今天運動量這麽大，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又沒有及時補充，再加上剛來這幾天幾乎沒怎麽睡覺，怕是鐵打的身子都要堅持不住！就要站不穩了怎麽辦？難道就要直挺挺的倒在鬧市了？！
看着崔執事對着正在艱難站起身的乞兒說話，嘴巴一張一合，羅湖離的這麽近，愣是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只覺得自己的世界一會兒吵鬧一會兒安靜，甚是折磨人。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血液迅速的褪下去，一縮一縮的。
為了不讓他人覺察出異常，羅湖咬牙支撐着，“冬兒，那兒有糖葫蘆，買一串來，快！”
冬暖向來聽話，無論羅湖吩咐什麽事情都不多想，也不猶豫，立馬跑去賣糖葫蘆的地方買來一串最大的給她。
羅湖的手微微顫抖，掩蓋在鬥笠之下，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好在吃了一顆糖葫蘆後情況好轉不少，但難受的勁頭還是沒有消。
偏偏崔執事還在這個時候上前來問她事情，她什麽都聽不到，只答，“先回去。”
崔執事聞言一愣，不情願的看了那小乞丐一眼，實在是不想帶這麽個瘦弱的少年上山，不知道那瘦胳膊瘦腿的能做什麽，他們門派可不養閑人！
不過掌門都吩咐了讓把人先帶回門派去，他也沒辦法，早知道就不該多問那一嘴！他以為掌門不會同意的……
崔執事摸着胡子嘆了口氣，“随老夫走吧。“
江秋君低着頭，毫不意外，在他擡起臉的那一刻，她選擇留下了他。
呵，上一輩子她便對這張臉很感興趣，如今也不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