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一個小時後,從頭到腳收拾幹淨的魏琛坐在床上,傻乎乎地看着陳岚岚笑,她走哪,他的視線就跟到哪,那傻缺似的模樣讓一旁幫忙收拾房間的智能人不忍直視。
這家夥,莫不是傻了吧?
在場的幾位智能人一致暗暗嘀咕。
陳岚岚聽到聲音,回頭看向魏琛,不禁失聲一笑,也不在房間裏忙活了,拉上他出了房間:“走吧,陪我回一趟家。”
魏琛是将她的話聽進去了,也和她回了一趟空間,還提了些禮品出來,但他完全沒料到,她說的回家,其實是回娘家,而當他拎着東西跟在她的身後離開院子時,他還是懵的,更別提之後見到她的娘家人了。
“爸!”看到正在菜地裏鋤草的身影,陳岚岚的眼裏難以抑制地奪眶而出。
不管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不是生她養她二十多年,和她最親的那個人,也不管她現在所處的世界究竟還是不是她原來待過的那個世界,從今往後,他就是她的親人。
聽到她的聲音,正在菜地裏勞作的身影挺起腰背,朝他們的方向看來。
陳岚岚的父親叫陳正權,個子不高,只有一米六的樣子,看到走在前面的陳岚岚,那已經布滿皺紋的臉上頓時喜笑顏開。
“岚岚,你怎麽回來了?”陳正權提起鋤頭,活也不幹了,笑着向他們迎來。
陳岚岚也很開心,朝他揮了揮手。
他們家的條件并不好,小時候的陳岚岚一直都是留守兒童,也是單親家庭,她跟着她的爺爺長大,而陳正權為了家裏三小的可以讀上書,一年到頭都在外打工,直到陳岚岚大學畢業,他肩頭上的重擔才輕了一點。
今年,陳正權還沒有出門打工,是因為他身上的皮膚病又複發了,打算在家看一看,等好一點再出門。
“爸!”陳岚岚走到陳正權的身邊,本想幫他拿鋤頭,結果他不讓。
“沒事,我來。”陳正權拒絕,好奇地看向魏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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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第一次見面,您好!”魏琛表面上看起來很鎮定,其實心裏卻非常緊張。
陳正權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立馬停了下來,一臉震驚的表情,就連陳岚岚也吓了一跳。
完蛋,如果她這個時候告訴她爸,她已經領證結婚,會不會把他氣出心髒病來?不對,他之前恨不得她趕快找個人嫁出去,現在她結婚了,他應該高興才對吧?
陳岚岚暗自嘆了一口氣,因為她想起了令她感到有點難受的事情。
她爸曾當着她的面對她說過,如果找了對象,要結婚的話,聘金是肯定要收的,這點她非常同意,只是她爸這樣對着她說出來,讓她的心裏非常不舒服。
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反正就是有種受傷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她太過于敏感了吧。
“爸,他是魏琛。”陳岚岚轉頭看向魏琛,對他微微一笑,似在安撫他,然後再對陳正權說道,“爸,有什麽事,我們先進屋再說吧。”
“好,先進屋。”陳正權回過神,頗為熱情地對魏琛笑了笑。
回到家,一眼看到坐在客廳裏的兩人,陳岚岚不禁一愣,過了幾秒鐘,她才恍然想起她的大哥陳家福和她的大嫂在他們的鎮上開了一間雜貨鋪,所以一年到頭基本待在老家。
存在于她記憶中的兩個世界已然融合,也不知道他的店鋪還在不在。
同陳岚岚一樣,屋裏的兩人看到她,同樣愣怔了一下,不過并沒有和她打招呼,而是轉移了視線,當作沒看見她。
陳岚岚不以為意地一笑。
有一種人,就像吸血的螞蟥一樣,不,螞蟥吸飽了血還會自動滾落,可是某些人吸了血還嫌棄血量不夠,而一旦不再給他們供血,不懂感恩便罷,甚至還可能反咬你一口。
都怪曾經的她把親情看得太重,把人性想得太過美好,當一顆心被狠狠地撕裂又撕裂之後,她已經能自我調試得很好。
魏琛本想跟着陳岚岚和客廳裏的陳家福兩人打招呼,可是看到眼前的情況,他立馬察覺到不對勁,尤其是在陳岚岚直接拐進客廳右邊的房間之後。
這個房間是陳正權的卧室。
陳岚岚招呼魏琛将東西放下,聽到她爸笑着讓陳家福燒點開水,不過她那大哥并沒有聽她爸的話,而是找了個借口上樓,說要收拾東西,他們還要回鎮上的店裏。
她讓魏琛在床上坐着,自己則走出了房間。
看到陳正權笑呵呵地提着電茶壺,走到水龍頭下去接水,而陳家福和他的老婆一前一後地上了二樓,陳岚岚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上前接過陳正權手裏的電茶壺。
“爸,今晚別做飯,等會兒和我一起去魏琛家吃。”陳岚岚對他說道。
“你們……是在談戀愛?”陳正權的眼裏亮晶晶的,“我之前怎麽聽到他叫我爸呢?對了,你是怎麽和他認識的?我剛剛忽然想起來,他好像是住在村尾那棟別墅裏的吧?”
陳岚岚:“……”
她爸很好,唯一的缺點就是窮了太久,将錢看得太重,有時候讓她有種他将錢看得比自己孩子還重的感覺。
“晚點再說吧。”陳岚岚不想在這裏談論她和魏琛的事情。
等他們返回客廳時,魏琛端正地坐在長凳上,那拘謹的模樣看起來簡直有損他大佬的形象。
在珠寶設計界的他可是享有非常高的盛譽的,什麽樣的大場面沒見過?沒道理在這種時候會慫啊!
陳岚岚不解,唇線卻不自覺地揚起。
陳正權坐到正上座,笑呵呵地開始打聽魏琛的家庭背景以及工作等情況,陳岚岚雖覺得這種事情很正常,但心裏總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陳岚岚對待感情的态度一向比較堅定。
她不是那種可以對誰一見鐘情的人,母胎單身了二十多年的她一直以為自己可能會孤獨終老,幸運的是,她遇到了魏琛。
每逢過年回家,不是沒有人替她介紹對象。
不想看到她爸唉聲嘆氣、要死不活的樣子,她一般都是選擇加上對方的微信,然後随意地聊上那麽幾句,沒過幾天,她就将對方忘得一幹二淨。
當某些介紹人對她說男方家庭條件如何如何之時,她從最開始的淡漠以對,到最後的不耐煩和暴躁,悄無聲息的,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原本性格挺好的自己緣何變得連她自己都認同不了。
陳岚岚悶不吭聲地坐在魏琛的身邊,臉上卻還在強顏歡笑着。
沒過多久,陳家福夫妻二人提着東西下了樓,和陳正權打了聲招呼之後,便騎上電瓶車離開了村子。
“岚岚,你的行李呢?”陳正權突然轉頭問陳岚岚。
“行李?”被他問得一愣,陳岚岚将先前說過的話又強調了一遍,“爸,今晚家裏不用做飯,魏琛已經找了人在家做飯,你和我們一起過去吃。”
她的這句話并沒有将她和魏琛區明确地分開來,卻也沒有說明她和魏琛已經是夫妻的關系,當然,她所指的魏琛找來幫忙的廚師并不是別人,而是空間裏的大廚。
陳正權跟着陳岚岚一起回到了魏家的別墅,看到院子的景觀,眼裏的羨慕之色讓人一覽無遺。
站在門外,看着客廳裏幹淨得發亮的地板磚,陳正權瑟縮了下身子,看着自己沾了泥巴的鞋子,不好意思走進去。
“爸,沒事的,進來吧。”陳岚岚見狀,伸手挽住他往裏面走去。
看到別墅裏的裝修,陳正權的雙眼都快瞪直了。
“爸,你先在這坐着,我去廚房看看。”陳岚岚對陳正權眼裏羨慕的神色已經見怪不怪,因為一直以來,他都是如此。
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外面暮色沉沉。
魏琛攔下陳岚岚,讓她在這陪她爸聊天,而他自己則去了廚房。
陳岚岚本想将她和魏琛已經領證結婚的事情告訴陳正權,可是又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到大家吃飯的情緒,所以她選擇飯後再說。
陳正權患有非常嚴重且難以根治的皮膚病,很多菜不能吃,海産品、發物、辛辣等,他是碰都不敢碰。
晚飯開做之前,陳岚岚就将要求和大廚說了一遍。
這一頓飯,他們三人吃得非常盡興。
等智能人将空碗和菜碟子都收走之後,陳岚岚和魏琛對視了一眼,打算将她已經結婚的事情對陳正權道來。
“爸,其實我和魏琛已經領證結婚了。”
聽到陳岚岚這毫不委婉的一句,陳正權瞠目結舌地看了看他們,臉上的表情來回變幻,最後慢慢恢複平靜。
“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和我說一聲?”他的臉上挂起僵硬的假笑,眉心還皺着,仿佛遇到了什麽世紀難題。
陳岚岚最怕的就是看到他的這種表情。
“放心,聘金會給你,不過我們不辦婚禮。”她永遠都記得他對她說過的那一句話,他說如果不收男方聘金的話,那他辦酒席還需要花錢呢,當時的她一時氣急便回了一句,辦酒席的錢由她自己出,聘金也照給,不會讓他花一分錢。
以前的她覺得如果結婚的話,那麽辦婚禮是非常必要的,可是她現在的想法已經改變。
倘若家裏替她辦這一場婚禮,他們在意的并不是她的人生幸福,而是面子以及收到的禮金,那麽他寧可不辦。
陳岚岚剛想到這,陳正權就瞪大了雙眼。
“要是不辦婚禮,那我這些年包出去的紅包要怎麽收回來?”他說道。
陳岚岚抿了抿,在魏琛開口要說話時,擋下了他。
“這樣,魏琛會給你二十萬的聘金,我們不用你壓箱底還給我,另外再補添你五萬。”他們老家的聘金普遍是八萬,大多數的父母親都不會留下聘金,但她知道自己家裏緊張,也不想留什麽把柄讓家裏人在村子裏胡編亂造。
陳正權聽到這個金額呆愣了一下,然後支吾了一下說道:“那包出去的錢就不收回來了?”
“放心,不是還有二哥嗎?”陳岚岚不想和他在這上面糾結。
二十萬說多,其實并不多。
以前的她并不覺得她爸重男輕女,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發現事實的真相真的很傷人。
這些錢有多少會落到她家老大的口袋裏,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之所以不想給太多,那是因為人的心永遠都不會滿足。
白眼狼就是這樣養出來的。
将事情談妥之後,魏琛送陳正權回去,路上他對陳正權說道:“岚岚其實很心疼您,一直都記得您是多麽辛苦地養大他們三人,以後要是有什麽困難的話,我們還是會盡力幫忙的。”
陳正權聽他這麽一說,頓時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