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西鳳帝宮占地面積極廣，對劉徹來說，差不多是他前世漢宮的四倍有餘，這和鳳國的女子可以化形為各種鳥雀有關。鳥雀振翅而飛，遠勝過戰馬馳騁的速度，而男子最多可以化生出一雙翅膀，人身帶羽翼……不僅飛不快，而且飛不高。
劉徹曾親眼見過這輩子的皇母姬游化鳳而飛的情景，鳳凰于飛，百鳥相随，令他這個求仙問道多年的帝王心潮起伏久久難言。
然而除了能化鳥而飛，這輩子的鳳國幾乎就沒有什麽仙佛傳聞。最久遠的祖鳳飛升，那幾乎是女娲補天一類的神話故事，但數代之前的鳳皇壽元八百年是真實記載于史冊的。
可惜這和帝子們沒什麽關系，劉徹八歲的時候背生鼓包，痛癢了小半年化生一雙羽翼，從羽毛來看是白鷺一族的翅膀。這就很可惡了，男子無法傳下鳳血，生父是什麽鳥，兒子就是什麽鳥，壽元也和凡人等同，劉徹搞東搞西折騰過一段時間，怎麽也沒能找到修煉之法。
劉徹是真想做個壽八百年的帝王，讓他做女人他也願意，可哪來這麽多好事給他占呢？他揪了揪懷裏小女嬰的臉蛋，頗有些欣慰。
好在你這天生好命的小雌鳥，也不過是壽八十年罷了。
姬時被哥哥揪了臉蛋也不哭鬧，她睜眼不久就感覺到了身上的異能脈絡和上輩子一模一樣，但是她壓根不想修煉，雖然研究所那邊一直宣稱異能等級和壽命挂鈎，九級異能者能活個九百年，可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已經決意度過一個平平無奇而溫暖的人生。
打了個哈欠，姬時靠着兄長的懷抱，滿含着幸福睡下了。
劉徹輕手輕腳把姬時放回被褥裏，出生不久的小雌鳥沒法睡寬闊的大床，是用柔軟的藤蔓編織成的半圓鳥窩，裏面用羽絨鋪滿，再蓋上一層輕軟的蠶絲布，劉徹還給小雌鳥掖了掖被角，實在是兄妹情深。
姬時居住的宮殿名為水雲宮，是一處精致的水上宮殿，她沒出生前，除了每隔一個月會被女皇帶在身邊孵化三日，其他時候就一直被安置在水雲宮。因為這宮殿底下是一處露天的溫泉池，一年四季溫度适宜，是不知多少年前的西鳳皇為愛君建造的休憩之所，可惜這宮殿建成沒多久，那位柔弱的美男子就随風而去了。
離開水雲宮沒多久，劉徹就覺得身上冷，宮人連忙給他披上厚實的披風，劉徹看了一眼衣着單薄的宮人們，忍了又忍，還是把披風裹緊了些。
鳳國男子的體質在劉徹看來已經很健碩，矮子都能長個六尺，他這輩子更是身高七尺有餘，可架不住身邊女子個個身高體長，把他襯托成了嬌弱的小可憐。
西鳳宮很大，大家各住各的，平日裏劉徹偶爾才能見到一兩次兄弟，今日還沒走出水雲宮多久，就見到了嬴政大步而來，劉徹嘿然一笑，也不走了，就靠在橋廊欄杆上朝嬴政招手，“大哥，哪兒去？”
宮人大多是雌鳥，這是體質決定的，女皇不太願意用柔弱的男子當侍從，年輕的雌鳥們耳朵豎起，二帝子一貫不講規矩，可他不講規矩的模樣真的好可愛哦。
嬴政穿得很厚實，雪白的絨領子把他半個下巴都埋了進去，掩蓋了過分銳利的面部輪廓。他的個頭很高，幾乎和雌鳥相差無幾，比劉徹也高了大半個頭，此時微微垂眼看着這個老二，語氣尋常地道：“阿父讓朕去看看皇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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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鳳國是沒什麽帝王自稱的，鳳皇最多稱個吾。劉徹能認出嬴政的身份，也是托了他一口一個朕的福，其他人也都習慣了大帝子這麽自稱，偶爾其他幾位帝子也會這麽自稱。
劉徹就笑着道：“那省事了，朕剛才去看過了，皇妹已經睡下了。”
嬴政就撇着眉眼看着劉徹，劉徹笑嘻嘻地道：“大哥，冬日天寒，左右無事，不如叫上幾個兄弟，咱們烤烤火，喝些熱酒親近親近？”
嬴政嘴角勾笑，微微颌首。
幾個貌合神離的兄弟一起過了這麽多年，彼此都是試探猜疑，現在平衡被打破了，自然是要聚一聚，商議商議現在的事，往後的事。
白鷺侍來傳訊的時候，朱元璋正在地裏拔菜，拔菜的姿勢很标準，臉朝黃土背朝天，屁股向上撅，白鷺侍剛飛落下來就見到四帝子在田裏舉着個屁股，立刻閉眼轉身，朱元璋眉頭都擰成疙瘩了，把白鷺侍的話聽完，擺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去。”
永樂正在另一塊田裏撅屁股，也省得白鷺侍再跑一趟了，在水桶裏洗了洗手，又擦了一把臉，上輩子的永樂大帝朱棣湊過來和他爹，這輩子的四哥小聲咬耳朵，“姓劉的要和咱們攤牌了？”
朱元璋拍拍身上的泥灰，嫌棄地把兒子推開，只道：“該吃吃，該喝喝，別人犯傻別跟着，這日子就能過下去了。”
朱棣自然是笑，他和他爹是天然的同盟，如今老爺子不準備出頭，他也不打算做別人的馬前卒。
劉徹的帝子宮位置不錯，事實上皇帝最早的一兩個兒子一般都過得不錯，越往後這份眷顧就越薄，朱元璋對這點是心知肚明的，他年長的幾個兒子都封了很大的封地，到晚年的那些兒子就是給口飯吃，他已經是很為後代子孫打算的帝王了，還是難免偏疼陪伴他時間更長的幾個兒子。
朱元璋和朱棣進門的時候天剛擦黑，劉徹讓人在庭院裏生火置烤架，宮人們端着新鮮的肉食腳步匆匆，嬴政坐在上首，劉徹正在溫酒，今年剛滿十四的孟德正坐着吃肉，朱元璋父子才剛落座，李世民就到了。
劉徹将宮人們都遣走，親自烤了幾盤肉端上桌，這才對衆人笑道：“今日我們兄弟聚會，酒足肉足，暢所欲言，醉了就歇在我這裏。”
朱元璋擡頭瞅了他一眼，大口咬了一塊肉，吃得嘴唇油亮，這是他平日不會做出的姿态，帝子就如前世公主，是講規矩講禮儀的，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攤牌。
劉徹笑道：“是該有人起個頭，大哥，不如你來？”
坐在上首的嬴政已經喝了兩杯酒，瞥了劉徹一眼，沉聲道：“朕秦皇也。”
沒必要說太多，他和劉徹相處比較多，早就從這個老二口中知道大秦自他為始，只傳了二世，後世所說的秦皇是他，二世胡亥……一般就叫秦二世。
當初他自號始皇帝，可是想着以後大秦傳個百世千秋的，這大概也是史書上的一則笑話了。
劉徹等嬴政不再開口，這才笑眯眯地道：“我活着的時候，差不多就知道自己的谥號，想來諸位後世之人，也當知我。”
李世民含笑，敬了劉徹一杯酒，“想是漢家天子，壯哉武帝。”
劉徹颔首，面有矜色，剛要飲下這杯酒，就聽朱元璋嘀咕道：“漢家帝王，如何不是劉邦老哥來也？”
劉徹忽然覺得這杯酒咽不下去了。
朱元璋是真的覺得漢武不如高祖，他離劉徹的時代太遠了，也覺得劉徹這小犢子日子過得太順了，文景為他攢家底，昭宣為他掃餘晦，成全了他這個漢家雄主的威名，這一位漢家天子，實在令帝王都豔羨。
李世民那杯酒敬完，他思忖了片刻才謹慎地道：“我自幼随父起兵，建國大唐，是大唐的第二個皇帝，廟號應為太宗。”
這話說出來頗有商榷餘地，至少他前面的兩個帝王沒覺得不對，朱元璋這後世帝王自然知道李世民的底細，卻沒提這個，只是忽然擡起眉毛看了一眼朱棣，語氣平平地道：“哦，太宗。”
朱棣立即安靜如雞。
衆人的目光落在朱元璋的身上，朱元璋絲毫沒有退卻之意，只是拍着朱棣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父子在唐之後，隔了宋元兩代，于亂世起兵，自我開國，建國大明，這是我家太宗。”
朱棣一時不敢吱聲，他這個太宗水分很大，當初老爺子去世，順位繼承的是他早逝大哥的兒子，他的侄兒。等他當了皇帝，直接抹掉了侄子的存在，把侄子在位那幾年變成了朱元璋的年號，又通過各種造謠吹噓，非常努力地把自己這第三個皇帝變成了太宗。
這時牌已經攤到了最小的六帝子孟德那裏，根據順位投胎的規則，衆人猜測這最小的弟弟或許是大明後面的不凡帝王，就連幾個後世帝王一時都沒往別處想。
曹操左右看了看哥哥們，一時陷入了沉默中。
最後他淺淺地吹噓道：“我乃漢之後的君主……”
李世民喝了一口酒，含笑看了一眼目露狐疑的朱家父子，這次又是朱元璋不客氣地開口道：“這麽說我就想起來了，曹孟德啊，魏武曹公？”
曹操大驚，他死時差不多知道兒子準備建國稱帝了，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暗示了兒子給他追封，畢竟他想做皇帝又不想自己來翻這個臉，可他怎麽會是魏武帝呢？文帝這個最好的谥號哪裏去了？他好大兒給私吞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