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湖底
寧鈞雲心裏的這個猜測可不是空穴來風,試想,一個有着千年壽命,而且半步渡劫期的修士,有什麽是能讓他這樣悄無聲息的隕滅?不說其他的,就光掰扯下當時僅存的高階修士,那些人哪一個有師父的修為高?那麽既然是這樣,師父到底是因為什麽而死?金陵前輩說是師父太思念已經亡故的師母,所以很可能是自我了解,那麽問題又來了,師母當初是怎麽去世的?
這其中肯定有着一樁不為人知的事情,或許師父他是真的沒有死,可能就在某個角落安靜的沉睡。也或許師父有意讓他們覺得他已經身死,好讓他們離開他的臂彎肚子去成長。
太多的疑問,太多的不對勁,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師父的死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每次他們遇到什麽事情,遇到什麽人,十之八九都和師父有點關系,難不成是師父在為師妹鋪路嗎?還有金陵前輩說他們兩塊護身玉有雙修的作用,那這個師父是真的不知道嗎?如果他不知道的話為什麽要講這個作為和師母的定情信物呢?又為什麽要在師母死後将這兩塊玉交給他們,但是又不告訴他們來歷呢?
如果這人不是養育了他和淼淼十幾年的師父,他或許都要懷疑是不是存了什麽不好的心思,是不是在布置一盤很大的棋盤了。可是那人是他們的師父錢元子,所以他不敢深入想象,也不願意這樣去思考對他們而言如同至親一般的師父。
“師兄?師兄?”
許淼寧鈞雲盯着卡槽出神,奇怪的叫了他幾聲。
“師兄?你在發什麽呆啊?”
寧鈞雲回神,将自己的心思強行壓下,然後揉了揉許淼的頭。
“沒什麽,我在想那接待的人說的湖底風光,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看見。”
聽到這個,許淼立馬來了精神,她趴在玻璃壁上,眼睛盯着外面還是漆黑一片的隧道。
“咱們剛剛在的接待點距離那個湖還有好久的距離的,估計是還要開一會兒才能到吧?師兄,你說這個車在湖底行駛是不是像那種科幻小說裏的一樣啊?周圍是奇奇怪怪的海底生物。”
寧鈞雲輕輕的敲了下她的小腦袋,無奈的說道:
“什麽奇怪的海底生物,那是湖底,最多也就看到游來游去淡水湖生物。不過我聽說這湖底水淹了一座千年古城,那古城的遺跡在湖底待了也有百年,就是不知道這次咱們有沒有幸能欣賞下了。”
“千年古城?聽着好像小說裏面那種情節哦,有一位等待了千年的女鬼在古城裏寂寞的等着她命中的故人。當那故人和她相遇的時候,那就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生無數!啊,這樣的情節想想都覺得很感人啊!”
寧鈞雲一頭黑線:“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怎麽腦子裏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鬼東西啊?還什麽‘金風玉露一相逢’,我還真是沒看出來,你的文采原來這麽好啊?”
許淼讪笑,十分不好意思的書說道:“那啥,我就看了點小說,沒看什麽亂七八糟的。師兄,你給我講講那古城呗,我很感興趣,我記得有一本小說裏面就講到了淹沒在湖底的古墓,我可好奇了!”
她扯着寧鈞雲的袖子來回晃蕩,那副嬌嬌怯怯的樣子實在是惹人憐愛,也讓寧鈞雲忍不住的心軟的一塌糊塗。他這個折磨人的小丫頭啊,真不知道拿她怎麽辦好。
“關于那座古城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這座湖剛被建成後水淹的。這個湖是人工湖,原本這裏是一條大河的下有地區,不過常年發生澇災。那座古城被叫做青城,如果硬要說這個古城有什麽特殊的話,大概就是這個古城的房子保留着明代的牌樓特色了。還有就是村民十分愛石雕,據說那古城還沒淹沒的時候,那裏随處可見雕刻的異常精美華麗,栩栩如生的石刻。不過這些村名在得知要建湖的時候,就陸陸續續搬走了,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你口中說的什麽古墓啊,千年女鬼什麽的,最多就是看起來神奇一點。”
許淼撇撇嘴,“那這個古城這麽有特色,為什麽要被淹沒啊?就因為那裏常年的澇災嗎?”
寧鈞雲談了下她的額頭,惹得她一陣痛苦,然後拿着怨念的眼神瞅着自家的師兄,十分的不滿。
“國家的計劃哪裏是你這個丫頭能質疑的?臨江的水脈十分的發達,但是卻少大型湖泊,這導致有些地方一到雨季就澇災不斷,下游也因此沒有幹淨的水源。犧牲一個古城,換來附近村名安穩的生活,從此不為水災煩惱,這不是很好嘛?而且你可知道,這湖的水源是屬于飲用水,臨江以及臨江周邊的城市九成的水源都是來自這個湖泊的。”
這時候車子行駛到了隧道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十分神奇的薄膜。
“師兄,你看,那個淡藍色的膜一樣的東西,是結界吧?”
寧鈞雲眯着眼看了一眼,果然是結界。
“這個應該是結界沒錯,但是結界用在這裏是為了抵擋水流嗎?”
他們乘坐的車子還在繼續的前進,眼見的要穿過那淡藍色的薄膜,正式進入湖底了。那車子剛進入薄膜,許淼就感受到了熟悉的陣法波動。
“咦,這個陣法竟然還能隔絕神識?還能禁锢靈氣?”
寧鈞雲感受了體內的靈氣,果然如同許淼所說的那樣,他體內的靈氣仿佛被什麽東西禁锢了一樣,無法調動絲毫的靈氣。
“師兄,這個湖好奇怪啊……你看那條魚。”
許淼指向在透明玻璃壁外游來游去的長尾金色鯉魚。
那金色的鯉魚體型很大,約莫半米長,渾身上下的鱗片泛着金凜凜的光澤,而且它那雙眼睛就好像會說話一樣,一直盯着他們的車子。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許淼發現這是一條有靈氣的妖修。
自古以來鯉魚化龍的傳說一直都有,傳說鯉魚修煉有成後,就能跳龍門,跳過了龍門就能一舉化龍,就像人類修士一舉飛升。但是傳說畢竟是傳說,真實的鯉魚妖修其實很少有修士見到過,如今他們眼前就有這樣一條,怎麽能不讓許淼驚奇。
“這鯉魚能在湖底生存,還有了靈識……難道說這片湖不同尋常?臨江拍賣會既然将主拍賣場設在這裏,難道是因為這片湖底有什麽東西?”
那鯉魚好像确認他們不存在危險之後,大搖大擺的離開了他們的視線。許淼看着它離開的方向,眼底浮現的全是驚嘆。
“師兄師兄,那你說被湖水淹沒的古城是不是真的有不一樣的地方?就算沒有千年的女鬼什麽的,那裏面也應該有什麽神奇的東西吧?”
寧鈞雲瞥了她一眼,“你最近怎麽突然對這些這麽感興趣?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不喜歡這些的吧?”
許淼“嘿嘿”一笑,“咱們上次不是去了古墓嘛,然後我又找了不少盜墓的小說來看。這一看我就入了迷,所以才這麽好奇的。”
“我倒是不希望那古城裏面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不然又是棘手的事情?”
許淼驚訝,“這有什麽棘手的?左右也不關我們的事情啊?”
“是不關你的事情,但是被我看到了,我就要如實上報,到時候肯定也會派人來調查。我可不想再和那些奇怪的東西打交道了。”
許淼鼓着腮幫子,剛想和他說什麽,餘光卻瞄到了前方黑漆漆的地方隐約有一處高聳的牌樓。
“師兄,你看那,那裏是不是你說過的古城?我瞧着那個好像牌樓啊!”
車子在水裏行駛的很快,不一會兒,他們就看到了那座牌樓的全景。
車上的遠光打到布滿水藻的花崗岩牌樓,周圍卻是黑漆漆的一片,看起來有些詭異,還有些神秘。那座牌樓很高,上面的字已經被亂七八糟的水藻遮掩的看不清楚,但是許淼還是能看得出這座牌樓的雄偉和壯觀。
“這座牌樓……不愧是古城的牌樓,每一塊地方都充滿了歷史的滄桑感。我感覺這座古城就這樣沉默的埋葬在湖底,真的是一種很遺憾的損失。這樣壯觀的地方,如果當初沒有被水淹,那一定是一座充滿了明代氣息的古城,當真是可惜了。”
寧鈞雲沉默,其實類似這樣的地方在全國各地非常的多,有些地方甚至是被人工的破壞了,只為了修建如今的高樓大廈,廣場花園。有多少的歷史遺跡能逃脫人類日益擴張的樓市版圖?
“其實這個古城這樣安靜的躺在湖底,未必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起碼它還能完好的保存下來,雖然可能很少有人能欣賞到它的雄偉和歲月的痕跡。但是總好過有一天被無情的拆毀吧。”
許淼嘆了口氣,有時候她時真的覺得人類的節奏越來越浮躁了。人口在暴漲,樹林在減少,湖泊在幹涸,大自然在哭泣。那些以前的修真大能是算到了如今的末法時代,所以離開了嗎?如果他們留下來的話,人類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種新的局面?就好比他們現在乘坐的這輛車子,為什麽當初沒有人試想過獎修真的法器和現代科技技術相結合呢?
人類和修士是不是也有相互合作進步的空間呢?畢竟修真的煉器也好,法術也好,包括她擅長的符篆也好,這都是可以和科技相互結合的啊?說個最簡單的例子,電腦。電腦中的技術,其實修士仔細的參考和領悟,那樣子的話是不是能早點讓人類進入全息時代?畢竟修士中有一項法術就和全息技術類似。
她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麽每個國家都有意無意的向普通的人類隐瞞修士和異能者的存在,千方百計的研制出一種有一種殺傷力極大,但是對大自然傷害也越大的武器。
許淼嘆口氣,拉回了自己跑到天際的思緒,将心思放在了前方慢慢接近的古城。
這輛車子行駛的路徑并不經過那座安靜的仿佛另一個世界的古城,只是遙遙的從它身邊經過。但是繞是如此,許淼還是看到了那座古城大致的樣子。
青石小徑,向上翻飛的屋檐,還有隐隐約約可以看到的那些完成的和未完成的石刻,好一座令人驚豔的古城。就是不知道這座古城能在這個冰冷的湖底保存多久,她很希望下次再來的時候它還是那樣安安靜靜,不被時間的洪荒淹沒。
她輕輕的嘆息一聲,帶着淺淺的憂愁。
“你好端端的嘆什麽氣,咱們看樣子馬上要出湖底了。”
許淼,“咦,這麽快嗎?我覺得才進入湖底沒多久啊?”
寧鈞雲低低笑開“哪裏是沒有多久,只是你的心思都放在那座古城上面了。我看你那雙大眼都恨不得黏在透明玻璃壁上了,自然是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了。”
許淼茫然,“我就是覺得那座古城好孤獨,就好像一個垂垂暮已的老人,但是卻已經被人遺忘。不說這個了,我看咱們的車子的确是在往上走,那個接待的小姐姐說會将我們直接帶到拍賣會,我有點期待這個拍賣會的樣子。”
寧鈞雲淡淡的說:“其實臨江拍賣會鮮少安排在湖心小島的主拍賣場上,今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考慮到拍賣品的特殊,所以選在這個四處都是禁制的千島上面。”
“四處都是禁制?難道是防止有人動小心思?”
許淼奇怪的問,“這個臨江拍賣會這麽牛氣哄哄的,難道還怕有人會盜取拍賣品?”
兩人正說着,那車子卻已經離開了水面,緩緩的行駛在了陸地上面。陸地上傳來的熟悉輕微颠簸,讓許淼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氣。她雖然沒有什麽深海恐懼症,但是她還是不喜歡黑漆漆的,好像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的湖底。
“不是盜取拍賣品,而是來參加拍賣品的修士利用特殊的功法以假換真。我記得聽組織的前輩說起過這件事情,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