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許淼聽得怒氣蹭蹭蹭上漲
“她求你留下那個孩子你就傻傻的答應了?萱萱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知不知道你們的孩子是不應該允許出生的?萱萱和那個孩子,要麽萱萱勉強活下來,胎兒死亡。要麽孩子活下來,萱萱撒手人寰。你們究竟……有沒有想過後果!”
電話那頭的慕寒痛苦的捂着額頭蹲在地上,甚至無心去想來往的路人是否會認為他精神有毛病。
“我知道,我都知道。萱萱說她知道一種靈果,吃了它就有四成的希望平安生下這個孩子。我看到她那雙充滿希冀、小心翼翼的眼神,我真的沒辦法拒絕。”
許淼稍稍收斂了點怒氣,但是依舊冷冷的對他說
“那看來你已經打聽好消息了,那靈果會出現在臨江拍賣會上了。沒有萬全之策,你是不會打這通電話給我的。”
“是,我得到消息,那靈果會出現在臨江拍賣會的額外附加拍賣物品上面,但是我是一個普通人,即便家裏有點小錢,但是依舊是普通人,所以沒有資格要到拍賣會的電子卡。”
說到這慕寒又不由的苦笑連連。
“我原本以為我能給萱萱一個幸福的生活,能在我有限的生命中護她周全,卻沒想到如今連她想要的孩子,我都那麽無力去保留……”
許淼聽到他這麽說,到嘴的話有統統咽了回去。山鬼曾經就說過,人和精怪是不會有好結果的,當時雖然她也不是很贊同這段感情,但是最終還是出手幫助了他們。如今這突然出現的孩子……
換句話來說,即便精怪長得再和人類相似,那也不是人類。從科學角度來說,兩者DNA不一樣,從玄學角度來說,他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類別。說的通俗一點,慕寒就是愛上了一株蘭花,一株修煉小有所成的蘭花。
那麽蘭花和人類的孩子,你說他是蘭花還是人類?還是半人類半精怪?縱觀華夏的歷史長河,有多少的物種混血兒有着好下場?更何況慕寒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沒有靈根,沒有悟性,這輩子都無法修煉的。即便他永久生活在靈氣充裕的地方,他的壽命也不過堪堪百年,百年之後一樣會老死入土。但是作為繼承了一半精怪血統的孩子,他的生命肯定會比他的父親悠長……
以上的這些,怎麽看,都是一場無可避免的悲劇,一場從開始就注定悲劇。
許淼握着手機的右手不自覺地收緊。
“慕寒,人類和精怪,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四成的機會,值得嗎?”四成的機會,值得你們這樣去冒險嗎?如果……如果這只是一場空歡喜呢?
“淼淼,如果你真的愛上一個人,就算你知道再往前就是飛蛾撲火,可是哪怕只是一成的機會,你都願意去嘗試下的。不去試試,你怎麽知道不會成功呢?我寧願在失敗後留下悲痛的淚水,也不願意午夜夢回後痛恨自己當初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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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淼垂下眼眸不語,同時內心一片茫然。她以後,也會變成這樣嗎?愛情真的會将人變成這樣的盲目嗎?她覺得自己的腦子亂糟糟的,一面認為這樣子太愚蠢,另一面又說着愛情本來就是盲目的。她甚至沒有想起問慕寒那枚靈果叫什麽名字,就匆忙說了幾句應付他,讓他盡快動身來學校,然後就挂斷了電話。就好像她在逃避什麽瘟疫野獸一樣。
她抱過散落在桌子上的電子卡個樣本冊,将它們小心翼翼的放在腿上,青蔥洗白的手指輕輕的**着他們的邊角,嘴角揚起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甜笑。
如果,讓她變成盲目的那個人是她的師兄,她想,她應該是願意的。也許人和熱之間的緣分就是這樣子的奇妙,認真算起來,她和師兄相識不過數日,可是兩人卻偏偏像熟識了百年之久。起初她還以為是因為他們有着同一個師父,所以她才會怼他格外的親近。原來是她早已動心,只不過傻傻的她不知道什麽叫做“一見鐘情”
許淼輕輕的笑了下,然若驕陽之下盛開的玫瑰花,豔麗奪目。
想通自己的感情後,許淼覺得渾身都舒坦了許多。她想起過幾日便是許屹然的頭七,也是他從酆都城回來的日子。這樣一想,她突然間就想起來該去紙紮點買點東西孝敬下押送的鬼差。畢竟有錢好辦事這話放在那裏都是吃得開的。
許淼在自己的記憶中想了一圈,印象中學校周遭沒有傳統的紙紮店,畢竟大家都認為紙紮店是晦氣恐怖的代名詞。當初她那一沓的黃符紙,還是跑了小半個城市才找到的。其他地方也也确實有開這種紙紮店,但是很多都是機器裁剪,是最劣等的劣等,高級的紙紮手藝就如同黃豆裏面撿芝麻一般。
算了算了,大不了繼續去那家買黃符的店吧,左右也是十幾站公交的事情。
等出了宿舍大樓許淼才發現,昨日剛下完雨,今天就起了霧霾,能見度實在是伸手只能見到巴掌的程度。一臉無奈的她只好再次上樓,從許久不用的行李箱子中抽出一幅棉質的口罩。常人看到的可是是霧霾把白茫茫,灰撲撲的一片,但是作為五官被強化過的修真之人,他們所看到的是各種奇形怪狀的粉塵和垃圾。大家可以試想下,如果你在霧霾天帶着顯微鏡出門……大概就是這種可怕程度了。
要說許淼當初發現的那家紙紮店,就不得不提到它坐落的地方了。那家紙紮店坐在本事有名的撿漏一條街,名稱珍寶路。這條撿漏一條街常年無休,從天黑到天亮,永遠有人在那擺攤賣着連他們都不知道真假的古玩。要說真有沒有人撿漏吧,還真的有,那人曾經還轟動一時,上了市新聞。
但是更多的人在這珍寶路就是花了幾百塊買了一堆沒用的破銅爛鐵,心裏還特別的喜滋滋。
當然,許淼發現的那家紙紮店在那裏純屬一個怪胎。怎麽說呢,這家紙紮店在這寸金寸土的珍寶路,有着一家不算小的店面,店主人卻是想着法子的趕客戶走人,一幅愛買不買的嚣張樣子。更加奇怪的是,如果主人家看你非常順眼,他甚至會半賣半送,殷勤的招呼你下次再來。許淼當初就是屬于後者。
至于那店主人為什麽這麽殷勤對她……其實這事也不奇怪,那店家似乎和茅山派的傳承又那麽一點的關系,見她周身功德之力運轉,也猜得出許淼絕非常人。既然不是一般的人,那麽來這紙紮店也就只有一個理由能解釋了,那就是……找符紙。
那店家小哥指着她手裏一沓的符紙,自信的說道:
“我這符紙,若是謙虛稱個第二,怕是沒人敢自信的說第一。來我這定符紙的散修,就沒有過一個人說這符紙不好。”
當許淼穿越小半個城市,再次到達他店門時,那店主小哥竟然正在鎖店門。
“阿易,還這麽早,怎麽鎖門了?”店主小哥俗名孫易,第一次見面時兩人交談的非常愉快,他當場就讓許淼改口叫他阿易,說是朋友都這樣叫他,他也聽習慣了。
阿易停下鎖門的動作,往後轉頭一看,發現是許久不見的許淼,笑得裂開了嘴,露出白瓷一般的牙齒。
“是淼淼呀,好久沒來了啊,我這不是接了樁生意嘛,和人約好了過去,就先鎖門了”說着他繼續彎腰,将鎖扣精确的扣除凸起的口子,然後笑眯眯的問許淼
“你可來的不巧了啊,是要買什麽東西嗎?”
許淼輕描淡寫道:“朋友過時了,買點精細的紙紮香燭元寶。你要是不方便的話,我明天再過來?”
阿易随意一揮手,“嗨!哪有什麽方便不方便,只不過店裏面現成的紙紮香燭元寶早就沒存貨了,你要是急的話,可以先随我一起去辦個事情,然後回來等我紮給你。”
許淼疑惑道:“不會打擾你辦事情嗎?”
“哪有什麽打擾不打擾,你來也好,到時候給我出出意見,今天這事其實我還挺沒底的。”
阿易撓撓頭,白皙的臉龐上暈染開淺淺的粉紅,看得許淼忍俊不禁。
“什麽事兒能讓咱們一向自誇的阿易,都覺得沒底啊。”她忍不住打趣道。
一聽這話,阿易倒是正色起來,他環顧四周,确定沒人偷聽後,悄着聲對許淼說道
“前幾天有一戶老夫妻托了關系,求到我這裏,說是他們兒子不知為何突然發瘋撞死了一位年輕的男子。那男子去世的當天,他們兒子就開始瘋瘋癫癫,最後也莫名其妙的死亡了。”
許淼聽着這似曾相識的內容,心思動了一下,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
“如果是這樣,那難道是被他撞死的年輕男子索命?”
阿易搖頭,“起先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後來我想法子問了地府鬼差,那被撞死的年輕男子早就被鬼差壓着去了酆都城。後來我就想着,想問問那老夫妻兒子的鬼魂是否也去了酆都城,結果你猜怎麽着?”
許淼皺着眉頭問道,“怎麽着了?你快說”
阿易詭秘一笑,“那地府的鬼差将我好一頓罵,說是我無聊的話別拿他們尋開心,鬼差也是很忙的,那分明就是陽壽未盡的凡人,怎麽會進酆都城。”
許淼眉頭一跳,“你說那人陽壽未盡?可是他明明死了啊?”
阿易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他死了?”
許淼翻了個白眼,“不是你說的嘛,那老夫妻的兒子死了。”
“好吧,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用門派秘法試圖招魂的時候,那人的三魂七魄竟然被撕碎的七零八碎,勉強透露給我一個信息,鬼嬰!”
這下子許淼眉頭跳的更厲害了,連右眼皮都狠狠跳了下。
“鬼嬰??!現在還有人養鬼嬰?都是瘋了嗎?”
阿易聽到這個頗有些不屑,“在咱們這兒,鬼嬰都是明令禁止的,凡是利用鬼嬰修行的人統統化為邪修。但是在薩瓦迪卡國,他們一直以來都是世世代代供奉鬼嬰。也不知道當初是哪個傻缺,在國內宣傳他們國家鬼嬰牌能催桃花、能催財運,還能催事業,總之催各種。最後就導致了一個又一個不明真相的人死在了自己的貪婪下。”
“鬼嬰的脾氣比普通的嬰孩還要多變善妒,那些養了鬼嬰的人就沒有想過被反噬的後果嗎?”
阿易嘴裏的不屑都快成實質了,他也不多說,直接拿出手機,進入搜索頁面,直接搜索關鍵詞“鬼嬰”。結果跳出來的搜索結果讓許淼大吃一驚。
【驚爆,注明XX女星成功嫁入豪門,只因早年去了薩瓦迪卡國親自請了鬼嬰!】
【荒唐!某金馬影後一路凱旋高歌竟然是因為私下養鬼嬰?】
……
諸如此類的網頁消息數不勝數,許淼木着臉将手機還給阿易,但是還是忍不住出聲道。
“就沒有人意識到,或者知道鬼嬰的可怕後,拒絕養的嗎?”
阿易嗤笑,“大概是有的,可是如今的社會太浮躁。當他們接觸過那麽風光耀眼的自己後,怎麽還會願意接受自己曾經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可憐這個事實呢?養鬼嬰就好像是他們戒不掉的依賴性毒品,越是久了,就越不滿足,甚至還想着多養幾個。”
許淼被他們的不怕死吓到身體微微一顫,
“那你剛說要去辦一件你自己都沒有底的事情,是指去收服鬼嬰嗎?不對,你知道那老夫妻的兒子是在哪裏招惹的鬼嬰嗎?”
阿易苦惱的搖頭,“這是我沒底的第一件事情。那七零八碎的魂魄一直盤旋在他出車禍的那個十字路口,我想着可以去那裏碰碰運氣,或許還能運氣好碰上那個養鬼嬰的人。”
許淼低着頭心裏思索着,權衡利弊後,她對阿易說道。
“關于這件事,我想和你談談。那老夫妻兒子撞死的人,是我室友的哥哥。最近我一直在忙着處理這件事,不瞞你說,我之所以今天來你這裏買紙紮的香燭元寶,是想着頭七時等他從酆都城回來,賄賂看押的鬼差。我原先倒是不知道這裏面還竟然有這樣一出。如果你願意,咱們過幾天等頭七時,就能知道到底是誰利用鬼嬰害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