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二天微淺早上梳頭時,倏地發現脖子上的項鏈不見了,她怎麽也回想不起來是在哪兒丢的,什麽時候丢的,她幾乎把這幾天去過的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可是依然沒有找到。
其實只是一條看起來很普通的白金細鏈,是顧祁南送給她的,上面套着一個鑲鑽白金戒子做掉墜,指環內壁刻着他們兩個的名字縮寫和日期。
她無力地靠在床邊,呆呆地坐着,不知過了多久,她象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倏地拉開房門就往外跑,也沒管外面還下着雨。
“怎麽淋濕了?”裴墨陽打開房門,看了她一眼,眉頭緊皺。
她的衣服已經被打濕,冷得瑟瑟發抖。
“裴墨陽,我的項鏈弄丢了,不能丢的……”她有些語無倫次地說。
他拿浴巾的動作微微一滞。
“我都找遍了,可還是找不到,它對我很重要……我之前到過你……”微淺急得邊說邊用手比劃。
他臉色驟然冷冽,眼眸覆上了一層濃濃的陰郁,“就一條破項鏈,你犯得着嗎?是項鏈重要,還是送項鏈的人重要?”
微淺茫然地望着他,好似并沒有反應過來,眼神有些空洞。
他的聲音繼續冷酷透頂,“季微淺,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她臉色一白,隔了好一會兒才低着頭說:“對不起,打擾了……”
她,只是以為還能找得到……
“不準走,給我說清楚。” 他反手緊緊扣住她,滿臉怒容,“你究竟要給我裝傻到什麽時候?”
她驚慌失措:“不是的,我……”
他眼眸中的暗湧越來越深:“季微淺,這麽幾年,我就一直順着你,慣着你。你就真以為我沒有心是不是?”
她垂頭,終究還是變成這樣。
“我對不起……”
他冰冷地打斷她:“不要和我說對不起。我想知道你究竟要逃避到什麽時候?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你說啊……”
裴墨陽突然扳過她的頭,狠狠地吻了下去。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緊緊地箍住她的雙臂,微淺死命地掙紮,可他越抱越緊,仿佛想把她揉進他的身體一樣,任她怎麽掙都掙不開。
微淺驀地沒有了力氣,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抱着,可眼淚不住地往下掉。
過了一會兒,裴墨陽仿若突然如夢初醒,驟然放開她。
她倏地失去支撐,身子一下滑到地上,她緊緊抱着膝蓋,沒有聲音,只是肩膀抖動地厲害。
他們誰也不說話,就這麽僵持着,裴墨陽嘴唇緊抿,臉色冷沉地靠在牆邊。
擡起頭,他望着她瑟瑟發抖的身體,一股熟悉的無力感倏地蔓延開來,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走過去抱起她就向屋裏走去。
給她倒了一杯水,拿了感冒藥,然後找來了幹淨衣服,放在她旁邊。
她微擡起頭,臉色已一片平靜,“我……要走了。”
剛走到門邊,她的手被裴墨陽從後面拉住。很冷,她沒轉過頭,只是站着。
“不要走,外面還在下雨。”
他擰開門把,語氣有些疲憊的幹澀,“季微淺,只有你,竟能這麽折磨我。”
砰的一聲關門聲,諾大的房間裏只剩下她一個人。
回到工作的城市,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天氣一直陰沉沉的,風很大,走在路上只覺得臉都被刮得生生得疼。
微淺剛走進公司就被秘書叫到經理室,還以為是老總還要為上次華宇的case對她嚴詞厲色地教訓一通。可一進門就看到老總紅光滿面,笑容和藹。
對她更是大加贊賞,說什麽她對工作兢兢業業,毫不氣餒的精神值得同事們學習之類的,弄得微淺一頭霧水。
她實在忍不住問:“經理,我可以問一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哎喲,你看我,高興得都忘了告訴你了。華宇打電話過來說同意用我們公司的案子了,還指定你為我們這邊的負責人和他們接洽。多虧了你呀,小季……”
後來經理還說了什麽,微淺完全沒聽進去。
她不明白為什麽顧祁南會突然同意用他們公司,她也決定不再去想,反正也想不明白,工作就是工作,只要盡力完成就行。
下班之後微淺一個人在商場逛,本來想買點東西就直接坐公交回家,可是葉峄沐打電話過來邀她過去玩,她一點也不想去。尤其是經過了上次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現在該怎麽面對裴墨陽,只好說自己身體不舒服。
本來以為逃過一劫,結果非常不幸地一出門就碰到宋逸淳硬要拉着她,委實推不了,只能上了車。
車上,宋逸淳有一搭沒一搭得和她閑聊,她也就随口應和。從小時候裴墨陽和他打架搶玩具,一直講到和裴墨陽在國外讀書時争全額獎學金的事。
“你說他讀書時是拿全額獎學金?”
微淺略微詫異,知道他很優秀,但是不知道他這麽厲害,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裴墨陽拿的是普林斯頓的物理和金融雙碩士學位。
“嗯,”宋逸淳笑笑,仿佛陷入回憶中,“這小子從小成績就非常好,拿過的數學和物理競賽的獎項不計其數。以前教他的老師都把他當成寶一樣,都說他是個數學天才,還指望他以後做個向華羅庚看齊的數學家,好為國争光呢。誰知道那小子偏偏不按理出牌,最後選了物理和金融專業,你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讓教過他的一竿子老教授有多失望。你別看他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那是因為他從小做什麽事情都能輕而易舉地做好。一直以來,只要是他認定的人和事,他比誰都認真。”
宋逸淳仿佛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邊開車邊繼續說:“小時候我們家離得很近,那時經常一起玩,也不知道幹了多少壞事。有一次我家請客,我帶着他們幾個悄悄溜進我爸的書房。那個書房平時都是不許進的,因為我爸平時很喜歡收藏名家字畫,尤其喜歡齊白石和張大千的作品,當個寶貝似的,他一生的收藏基本上都放在裏面了。我那時就知道玩,哪管那麽多呀,我們就在裏面玩起了大圍剿,結果我一不留神把牆上的一幅齊白石的山水畫戳了一個洞。你是不知道我爸,平時打我就象對付階級敵人一樣,從來不留情。那次把他臉都氣綠了,拔下皮帶就要抽我,我媽攔都攔不住,我也準備着自首認罪,可裴三就那樣一聲不吭地把這事扛下來了,他爸當時狠狠地抽了他一頓,弄得他全身上下都是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為這事裴老爺子知道後立馬大發雷霆,當場就摔了桌上的一個青花瓷器,很久都不理他爸,可他硬是吭都不吭一聲。我妹到現在都還記着這事,經常拿這事數落我沒有裴三仗義。”
宋逸淳點燃一根煙,又說:“這些年來,他縱橫商場,雷厲風行,誰不知道他?這小子就是一只狐貍,他是最懂得如何在最佳的時刻給對方致命的一擊,讓別人繳械投降的同時,還要對他心懷感激。可偏偏對你,完全沒有了在商場上冷靜淩厲的作風,都這麽幾年了,你們還在原地打轉。你們倒是老生坐定,但是晾着我們在一旁幹着急,都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
随即點了一支煙,又說:“裴三和我們不同,聲色犬馬這些虛的玩意兒他向來不沾。這麽幾年來除了你,就沒看到過其他人出現在他身邊過。倒是前段時間葉家老二那混蛋小子亂出的馊主意,讓他逢場作戲找個女人來激激你,沒準兒你就豁然開朗了。最後到底怎麽着我不知道,但是你不會是因為這事誤會什麽了吧?”
“沒有。”微淺一陣沉默後,半晌才道:“宋大哥,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宋逸淳輕輕嘆了口氣,“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該怎麽做,很多選擇都在你一念之間。結束或是開始,你都應該做個決定。”
微淺短暫沉默後,終點點頭:“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