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許昭昭淚眼朦胧的看了一眼門口的吃瓜群衆，實在是說不出口沈寒到底是怎麽欺負人的，仔細想想，好像還是自己太情緒化，使小性子了。
所以只好坐在沙發上，扁着嘴繼續眼淚叭嚓。
沈暖起身把Kevin他們全部推了出去，順帶還掩上了門，關門之前還一個勁兒的給沈寒遞眼色：說啊，繼續說啊，都給人姑娘說哭了，抓緊給人哄好吧，順便檢讨一下自己多年來是怎麽荼毒自己妹妹的。
門被沈暖關上，房間裏只剩下許昭昭低聲抽泣的聲音。
沈寒踱着步，皺着眉，像只暴躁的獅子。
“草！”沈寒抓了抓頭發，習慣性的爆了粗口。
許昭昭哭聲一頓，擡起眼看他，眼睛蒙着一層水汽，可憐兮兮的。
下一秒小嘴一癟，“你還罵我！嗚嗚嗚嗚……”
“……”
沈寒活了25年，一直都在男人堆裏混，唯一的妹妹也像個假小子，從來沒哄過人，更別說有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坐在他跟前梨花帶雨的哭了。
但由于剛剛小姑娘指着他說是他欺負了她，他也不好任人家在這兒哭，只得嘆了口氣，在她面前蹲下。
胳膊有些僵硬的擡了起來摸摸她的腦袋，語氣有些不自然但也盡量放的溫柔，“好啦，不哭不哭，眼淚是珍珠，我剛剛語氣太重了是不是？”
以前沈暖這麽哭的時候，老媽是不是這麽做的來着。
這什麽破臺詞啊，說出來起一身雞皮疙瘩。
沈寒一邊回憶着一邊注意她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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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哭的厲害，臉頰和眼睛都紅通通的，現在是沒再掉眼淚了，就是身體還跟着一抽一抽的。
許昭昭有點想笑，這突如其來的灣灣腔是怎麽回事？
但還是擡頭眼淚汪汪的看他，小心翼翼的說：“那你還會讓暖暖和我玩嗎？”
“啊，”沈寒微微一愣，聯想到自己剛剛的話，總算知道小姑娘為什麽哭了，“我沒有幹涉你們做朋友的意思，只是想說，你們馬上就是個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喜歡的地方，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勉強。”
“可是朋友，就是要一起啊。”許昭昭擡起頭，認真的說。
她眼睛認真的看着他，可能是剛哭過的原因，黑眼珠亮的過分，像是兩顆晶瑩的葡萄，巴掌大的小臉上挂着顆淚痕，顯得楚楚可憐，白皙的小手緊緊的攥着自己身上不合身的衣裙。
說出的話，固執又天真。
沈寒嘆了口氣，下意識的替她整理了下額上的劉海，妥協道：“好，那下次再想來酒吧，提前告訴哥哥，在你們成年之前，必須得有監護人在場。”
是吧，妹妹的朋友，也算是半個妹妹吧。
許昭昭繃着小臉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怎麽了？”沈寒感覺自己的耐心快要告罄。
“嗯……那以後我們想去其他地方玩，只要告訴你，就都可以去嗎？”許昭昭弱弱的問。
“……”沈寒眯了眯眼睛，小丫頭這是得寸進尺嗎？
但看着她一臉期待的表情，還是沒辦法拒絕，“可以，但是我必須在場。”
“YES！”許昭昭攥着小拳頭低頭喊了一聲，又快速的擡起頭，沖着沈寒伸出小拇指，繼續可憐巴巴，“那我們拉鈎。”
沈寒把她的這一系列操作全部看在眼裏，不禁想要咂舌：這完全是個小戲精啊。
許昭昭伸着手指看他，大有你不跟我勾手指，我就要繼續哭之勢。
沈寒只得按了按額角，伸出小指，勾住她的小指。
算了，一個孩子也是帶，兩個孩子也是管，就當提前體驗一下帶娃了。
“嘿嘿。”許昭昭抽回手指，站起來，“那我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暖暖。”
“等一下。”沈寒叫住已經起身的許昭昭，一臉複雜的指了指她的臉，“你要不要……先去洗一下臉。”
！！！
許昭昭像是意識到什麽，抓起挎包裏的小鏡子照了一下。
沈暖替她化的妝已經全部花掉，眼周是一圈接一圈的黑。
媽媽呀！屏幕裏的妖怪是誰啊！
沈寒居然能對着她這副鬼樣子忍那麽久！
許昭昭放下鏡子，欲哭無淚：“沈寒哥，你這兒有衛生間嗎？”
沈寒笑了笑，指了指她背後。
許昭昭立馬轉身跑過去，推門進入，關門。
過了兩秒後，又把門開了一個小縫。
沈寒擡頭看過去，發現許昭昭頂着一張鬼畫符的臉沖他嬌憨的笑。
他挑了挑眉表示疑問。
“沈寒哥，我覺得你一點都不恐怖，還特別特別溫柔，我要是……有你這麽個哥哥就好了。”許昭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把身子縮了回去。
恐怖？準是沈暖那個死丫頭說的話。
溫柔？倒是從來沒有人這麽說過他，包括他自己，也從不覺得自己能和溫柔搭上邊。
沈寒對着緊閉的門發了會兒愣，随即也笑了出來，怪不得身邊有了孩子的朋友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這樣一個香香軟軟嬌滴滴的小公主在你面前，估計說話連稍微大點聲音都不舍得吧，生怕一個不留神小公主就開始掉金豆子。
他要是有這樣一個妹妹，估計也會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但是他的妹妹……呵，恨不得吊起來一天打她八遍。
一門之隔的沈暖：“阿嚏——”
沈暖揉了揉鼻子，嘟囔：“誰又說爸爸壞話了，讓爸爸知道，打得你媽都不認識。”
-
許昭昭從高一認識沈暖起，就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大哥沈寒，所以在沒見到沈寒前，她一直都對這個沈暖口中足以“毀天滅地”的男人好奇的很。
可直到有一次沈暖過生日，她見到沈寒時，她才發現，這個沈寒，就是她高一入學時，見過的那個社會哥。
此事還要追溯到兩年前許昭昭來四中報道說起。
開學前兩天，住宿生可以來學校放置行李，安排宿舍。許昭昭是個路癡，生怕報道當天出現意外，耽誤了時間，所以在開學前一天，先來了趟學校進行踩點，順便熟悉線路。
那個時候她長的不高，骨架小，臉也小，看起來像個初中生，所以被幾個高中部的男生堵在學校後的巷子裏收保護費。
許昭昭是家裏的獨生女，無論是外公外婆那邊，還是爺爺奶奶這邊，都只有她這麽一個小孩。所以從小到大全家都是把她當公主養的，沒經過一點風吹雨打。
對方是幾個比她高好幾頭，壯好幾個檔的男生，她覺得自己打不過他們，便委屈巴巴的把身上的零花錢給了他們。
幾個男生見她長得好看，便開始對她動手動腳，還讓她每天過來給他們送錢，晚上和他們一起出去玩。
她害怕的緊，磕磕巴巴的說不出話，對方也不讓她走，她急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卻還是吸着鼻子，忍着眼淚，不想在他們這群壞蛋面前哭。
男生的手要去牽她的手碗，她堪堪避過，卻有另一個男生的手指圈上她的發絲。
忽然，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站在她的斜前方，遮住了頭頂的太陽。帶過來的微風裏纏繞着淡淡的煙草味，卻并不難聞。
緊接着是男生有點慘烈的聲音突然響起。
自己的手腕也被人抓住，一下子被拉到他的身後。
許昭昭吓了一跳，立即擡起頭，而這個位置只能看到她救命恩人的背影。
男人穿着黑色半袖和長褲，寬肩窄腰，勻稱的肌肉，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但是許昭昭當時喜歡的是白襯衫牛仔褲單薄瘦弱的青春少年，所以對于健康肌肉男這款完全沒有什麽欣賞的心情。
她稍微探了探頭，就看到男人一只手抓住男生的手腕，随意的往後一掰，男生便哀嚎一聲，跪在了地上。
許昭昭驚呼出聲，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手指緊緊收起，握了個小拳頭。
男人聽到許昭昭的聲音後轉過頭來，松開了手，眼神漠然，“找個地方等我。”
許昭昭應了一聲，乖乖的點頭，立馬跑到牆角站好。
“天天上學，學的就是怎麽恃強淩弱嗎？”沈寒回過身冷笑。
“關你什麽事！”一個男生說道。
“跟他廢話什麽，咱們這麽多人還打不過他了。”另一個男生撸了撸袖子，向他沖過去。
許昭昭貼着牆站好，雙手交握置于胸前，眯着眼睛看他們打架。
幾個男生把他圍在中間，毫無章法的亂打一通。
許昭昭一顆心懸着，生怕自己連累了別人受傷，但還好這個男人很厲害，噠噠幾下，就把幾個男生打的落花流水。
“要是再讓老子知道你們在這兒收什麽破保護費，老子就讓你們集體醫院七日游。”沈寒彎了腰，冷聲說。
“知道了，我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幾個男生摸着腫着的臉十分痛苦。
“搶她的錢，還回來。”沈寒伸出手。
“好好好。”男生急急忙忙的從兜裏掏出錢，放到沈寒手裏，拉着其他幾個人一起跑開。
沈寒拿着錢站到她面前，把她籠罩在一片陰影裏，面無表情的攤開手，“拿好。”
許昭昭擡頭看他，“謝謝，要不這個錢你……”
沈寒嗤笑一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往前一帶。
許昭昭踉跄了一下，睜大眼睛驚恐的看着他。
沈寒看了下她的手腕，又白又細，他碰過的地方泛着微紅。
啧，可真嬌氣。
沈寒擡手把錢放進了她的掌心，“這麽點兒錢，打發叫花子呢。”
這話在許昭昭聽來，就像是另一種方式的讨要保護費，有些無措的說：“我、我現在只有這麽多了，你要多少，我、我媽媽會給的。”
沈寒扯了扯嘴角，彎下腰直視她的眼睛，“怎麽？老子看起來很像混社會的嗎？”
“嗯。”許昭昭縮了縮肩膀，又鄭重的點頭。明亮的眸子對上他眼睛，指了指他的腰，“紋身，我剛剛看見了，社會哥都有。”
許昭昭是在沈寒剛剛打架的時候看到的那個紋身，位置在腰上，不過沒看清是什麽。但是她跟着爸爸的學生一起看過《古惑仔》，裏面的大哥都有紋身，所以自然而然的，沈寒就被許昭昭劃分到社會哥那一欄去了。
“……”沈寒懶得解釋，看着她滴溜溜的大眼睛，突然就想逗逗她了。于是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是啊，我們社會哥不止搶錢，還砍人，下次再遇到，老子連你一塊揍。”
果然，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許昭昭沒辜負他所望，手指将衣角攥的更緊了些，眼圈紅紅的，馬上就要哭了出來。
草！
沈寒不禁暗暗罵了自己，自己這是什麽惡趣味，沒事招惹什麽小孩兒啊。
所以趕忙在她哭出來之前，便揚長而去了。
當天晚上回到家，許昭昭就做了噩夢，夢到沈寒拿着大砍刀向她來索命，她從夢中驚醒，抱着她床上的玩偶流淚到天明。
嗚嗚嗚，再也不要見到這個社會哥了。
可是誰能想到，這個兇巴巴的社會哥居然是她好朋友的哥哥，而且和兩年前一點也不一樣。雖然平時兇巴巴的，但是私底下還是溫柔的要命。
許昭昭閉着眼睛關掉水龍頭，左摸右摸扯下來毛巾，按在臉上吸掉水分。
腦海裏又浮現起剛剛沈寒摸着她的頭，溫柔安慰她的樣子。
他的手好大好暖哦，肩膀也好寬，聲音也好蘇，長得也好帥，整個人好溫柔，要是……
她摘下毛巾，和鏡子中的視線撞到一起。
女生臉頰粉粉嫩嫩的，嘴角恨不得翹到天上去，大大的眼睛明又亮，一副……少女懷春的景象。
？？？
許昭昭忙手忙腳亂的挂起毛巾，将嘴角扯回原位，舉起手掌靠近臉頰扇了扇風。
許昭昭！你要鎮定！切不可讓美色亂了心智啊！
可是——
完全忍不住啊！
她用手捂住嘴巴，無聲的笑出來，眉眼彎彎，眸子比天邊的星星還要亮。
兩條纖細的小腿在地上蹦了又蹦，小聲的說：“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忽而，衛生間的門被推開。
許昭昭的動作和表情皆僵在原地，驚恐的對上沈寒的視線。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形象破裂該怎麽挽救？
許昭昭的大腦開始全速運轉起來，可她不争氣的腦袋像是要和她唱反調，直接宕了機。
沈寒見她這幅樣子愣了愣，随即明白過來，指了指後面的那個門，“衛生間在那兒，快去吧，出來後我送你們回去。”
說完，還體貼的關上了門。
？？？
許昭昭有點想哭：她不是想去廁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