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時代血族日常

第52章

第52章

達利安站住了，戳起了蝦球，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間在口腔中蔓延，他又戳了一個，遞到了奧爾面前。奧爾眼睛一亮，這也是他的夢想啊，男朋友喂飯，現在是升級版本，老公喂飯——他們倆都是老公，沒有老婆。

黃糖的味道是比黑糖正宗多了，但是價錢也太貴了，糖……

“加西亞，你說如果我賣糖，會有人來找我的麻煩嗎？”

“不會。”

奧爾覺得，達利安大概是沒明白他說的意思：“我說的是，如果我賣一種很便宜的糖，非常便宜，會有人來找我的麻煩嗎？比如血族要吃掉我的生意之類的。”

“據我所知，假如血族中的後輩發現了一條新的賺錢之路，那麽大多數血族，都樂意為後輩提供支持。因為血族的人口，真的太少了。”

“你覺得豪特瑪黎的品德還算過得去？”

“是的。”

“那就帶上他一塊？”接下來奧爾就沒再提糖這件事，反而是達利安的好奇心不斷增長。

然後，開飯了。客廳裏的長桌已經擺放好，原本這桌子是分成四段，放在儲物間裏的。奧爾坐在主位，連丹妮都有一席之地。她顯然洗過了澡，還換了一身藍灰色的女仆裙，頭發已經幹了，腦袋上紮着一個有點歪的蝴蝶結。

這衣服很合身，看起來就像是給丹妮做的。或許不是像，而是确實就是給她做的吧？

她很緊張，當奧爾出現後，她才露出一個放松的笑容。

從達利安那知道了狼人們的食量，奧爾做的都是超大份的，根本沒用漂亮的白瓷餐具，而是用的盆——對，他昨天買回來了很多盆。

狼人們并不在意餐具是什麽，這可是奧爾親手為他們做的，而且，真的很美味。

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放在食物上了，有點害怕的丹妮也很快被周圍的氣氛感染（專注幹飯的氣氛？），成為了只低頭不說話的一員。

“你們如果誰有空，能幫我買五……三百磅土豆和二十磅帶殼麥粒？”

奧爾要做的，是麥芽糖和土豆澱粉。麥芽糖只要是澱粉多的食材就能做，奧爾前世自制麥芽糖用的是糯米，其他人有用大米、紅薯的，很少看見有人用土豆。

他也想用紅薯的，但這個世界的紅薯是沒有經過改良的，一根才只兩三根手指粗細，而且裏邊密布絲絡，根本不是藍星那種粉糯的質感，這玩意的澱粉量太低了，只能用土豆。

“我！”“我有！”“我！”

唰的一聲，剛吃完飯正在吃南瓜蛋糕的狼人們，站起來了四個。

“安卡去吧。”安卡立刻得意笑着坐了回去。剩下的三個狼人……奧爾甚至能看出他們具象化的耷拉下來的耳朵，“我昨天在幾家店鋪定制了一些東西，因為之前留的是宿舍的地址，我已經拜托拖雷太太幫我接一下貨，如果你們有誰看見了，能幫我帶回來嗎？另外，我需要去服裝店再定兩個口袋。”

“去服裝店定口袋？”

“對，要比較細密的棉布，大概這麽長，這麽寬就可以了。我還需要一個石頭做的杵，以及兩個大木桶。你們誰認識燒玻璃的？”

三個狼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兩個人坐下了，剩下一個表示：“我認識一個玻璃匠人。”

“我要訂做兩個玻璃罐子，明天我畫一張圖紙交給你。”廚具要購置起來，他要的玻璃罐子就是腌菜罐子，雖然最正宗的還是陶瓷的，但陶瓷一燒只能一窯，定做的話價錢不菲。所以還是玻璃吧，很多玻璃匠人都接受一兩件物品的私人定做，雖然價錢也不低，但比陶瓷便宜。

這位狼人欣喜若狂，他有圖紙的，一聽這任務就和別人不一樣。

然後，奧爾站了起來，所有人瞬間也一起站了起來。奧爾對達利安伸出手，他相信這位伴侶能夠和他配合默契：“希望我們未來，合作愉快。”

達利安确實反應的十分默契，他握住了奧爾的手：“合作愉快，先生。”現在他們倆不是以伴侶的身份握手，而是血族與狼人。

“合作愉快。”奧爾的手伸向了安卡。

即使有達利安做了榜樣，安卡的反應還是慢了兩秒，伸出去的手更有些猶豫。奧爾主動握了過去，安卡鼓脹的生命力頓時流淌了過去，這是“賜福”，可現在安卡甚至顧不上體會這種愉悅，奧爾的态度更讓他關注。

奧爾是那麽的……平等。

兩人的手分開，奧爾與其他人，包括丹妮在內，一一握手。

丹妮只是很高興，狼人們在坐下時，卻都是一臉被震撼過頭的茫然。

誰能想到呢？賜福原來還有這樣的。不，這不是賜福，這更像是發薪水？

午飯吃過，奧爾問達利安他是否能去一趟長溝街，他還沒看過孤兒院和店鋪現在是怎麽樣呢。

“我可以陪你去嗎？”

“當然可以。”

兩人本來想找一輛出租馬車的，結果一出門就看見了咣當咣當開過來的公公火車，于是就直接上了火車。

一路無話，只是當他們下車後，達利安問：“你要用土豆制糖？”

“對，我看過一本煉金書。書上說，古代有些農民遭了水災後，不舍得扔掉發芽的麥子，把它們剁碎和小麥放在一起熬粥，結果卻熬出了糖。”這個當然不是古代煉金術，而是種花家麥芽糖的由來，“我覺得好奇，試了試，結果你猜呢？我熬出了像蜂蜜一樣的糖。”

這個借口好，以後他可以把很多食物的制作都推到煉金書上，畢竟确實很多食材的制作和最後的成品過程就像是煉金術。

他在藍星用糯米做麥芽糖，是一比七，一百五十克麥子發芽，一千克糯米，做出來四百多克麥芽糖。但他不确定這邊麥芽和土豆的質量，那就只能用一比十，無論如何應該也能出點糖吧？

以麥子和土豆的價格，這些東西，只要做出半磅的麥芽糖，就是賺了。

這麽多的量，當然不可能一次做完，奧爾還要做大量的土豆澱粉。

澱粉可是好東西啊，做涼皮，做水晶餃，做粉絲，這些食物都是很符合這個世界審美的，應該能賣得很好。

這是奧爾這幾天苦思考慮的結果，魚肉松還是要做的，但因為缺少底層購買者，對于基數最大的窮人來說，讓他們花錢買零食，就等同于問他們何不食肉糜。食品買賣從一開始瞄準的就得是中高端的，而這些人一般已經養成了消費習慣，想讓他們買新東西，首先要用更高檔的食物打開銷路再說。

麥芽糖或者涼粉，做出來再看。

在說話的兩人也在觀察着周圍，比起前兩天，長溝街大多數的建築已經被徹底推平，道路也清理了出來——所以公共火車現在才會朝這開。

幾輛貨運馬車停在路邊，男人們正在把木材和磚塊搬進臨時搭建的窩棚裏。

當他們看見奧爾和達利安，有人尖叫一聲，立刻雙手捂頭蹲在地上。這顯然是在暴亂中，曾經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家夥。他們很了解，面對皇家警察時，不能跑，也不能反抗，擺成這個姿勢，才能活命。

兩人都沒去管他們，這些人既然能活下來，那就是達利安已經把他從罪大惡極裏篩出來了。

更多的人則摘下帽子，放在胸前，向他們行禮——主要是對達利安，他穿着便裝都能被認出來，奧爾上次來這巡邏可沒有這種待遇。

達利安側頭看奧爾，發現奧爾也側頭看他，還對他比了個大拇指。達利安用微笑回應，心裏松了一口氣。很多血族多數情況下都很正常，可一旦狼人顯示出比他們更強的能力，這些血族就會瞬間變得極其暴躁。

今天比爾看來是不在，不然早就出來了，這很正常。現在是幫派重建的重要時刻，前些日子奧爾只要有需要，他就立刻出現的情況才不正常。

走到街道的最裏，就是孤兒院和食品店的位置，孤兒院和食品店的整體框架都已經被搭建出來了，食品店的地基已經鋪了一半了。

“看來進度不錯。”

“呃……我好像還沒辦好相應的證件。”

“不，您已經辦好了。”

“？？？”

“就在家裏。”

“……謝謝。”

來一趟，看一看，就到了回去的時候。

只是回去時公共火車沒有了，他們要多走一些路去坐公共馬車。和達利安在人行道上走着，兩人誰都沒說話，但奧爾感覺到一種舒适的寧靜，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侶壓馬路？奧爾偷偷去看達利安，他希望這種感覺是兩個人都能有的，而不只是他一個人在犯傻。

結果他們的視線，竟然又撞到一塊了。

奧爾有些尴尬，但覺得躲開他的視線好像更尴尬，正僵硬着，達利安對他眨了眨眼睛。奧爾一愣，他又眨了眨眼睛。

奧爾……也對着達利安眨了眨眼睛。

兩個大男人，一個穿着皇家警察的制服，穿便裝的那個也是高大成熟，但就在街道上旁若無人的眨眼睛。幸好現在這個時間，街道上正沒什麽人，否則他們一定會被強勢圍觀。

不過，就算是被圍觀了，他們也一定還是會比着眨眼睛吧。

眨眨，眨眨，再眨眨，眨……這不是眨眼，這是奧爾眼皮抽筋了。

捂着眼睛的奧爾哈哈大笑了起來，達利安也在笑。想過來等車的路人看着兩個神經病，默默離開了。

這就是戀愛的滋味嗎？真美好……

時間還有很多，兩人沒回家，而是去買菜了。路上奧爾問了一些問題，比如狼人們如何生活，感覺他們出手都很闊綽的樣子。

“從軍，做雇傭兵，或者保镖。”

以狼人們的能力，這還真是适合他們的工作：“女性呢？”

“雖然不能從軍，但作為雇傭兵和保镖，她們比我們更容易找到出手大方的雇主。別誤會，不是那方面的意思，而是她們更适合保護女性。”

“你們從小就開始接受軍事訓練？”

“是的。五歲開始，狼人幼崽就會離開家庭由宗族統一撫養教育，十歲時，如果有适合的血族幼崽，就會有狼人被選擇走作為他們的玩伴長大了。十二歲時，狼人就會進入我們自己的雇傭兵團，作為學徒生活。十五歲又會有一些狼人被選擇走，一直到四十歲，沒有特殊貢獻的無主狼人，都會被送去峽谷。”

不需要解釋，奧爾能猜到“峽谷”是個什麽地方。狼人的社會形态很像斯巴達人，不過比斯巴達人更殘酷一些。

“一個血族可以要求更多的狼人嗎？”

“可以，但需要血族具有更高的身份，你現在只是普通血族，只能有十名狼人。”

“更高的身份？公侯伯子男這種的？”

達利安竟然點頭了，竟然真的是貴族身份，那就很困難了。

“天生殘疾的狼人怎麽辦？”

“沒有天生殘疾的狼人。”

“……”是狼人不會生出殘疾兒，還是……這個話題太糟糕了，可奧爾還是要繼續問，“那因為後天原因殘疾的狼人呢？”

“有願意養着他們的人，或者自己有足夠的財力，族裏不會管，如果沒有，族裏會把他們養到四十歲。有血族會把為他們殘疾的狼人養在身邊，但沒有血族提出過申請新的殘疾狼人……我會向上面提出申請。”

“等等再說，等我把糖做出來了。”

“好。”

“這麽相信我能從土豆裏做出糖來嗎？”

“其實不是太相信的，但你的廚藝很好，做不出來糖，總會有其它。”

“嗯，我也是這麽相信我自己的！”

今天奧爾和達利安帶回家的，除了一大堆食材，還有兩大捆毛衣針。這世界沒有竹子，這些毛衣針的材料是一種韌性很好的藤類植物，奧爾買的最普通的這種四棱形毛衣針沒有任何塗料，手感還很硬，很适合做串串。

“今天，我們吃串串。”他臨走時就沒讓狼人們把桌子收起來，現在他把一大捆毛衣針扔在了桌子上。現在屋裏不只是之前的安卡帶頭的四位狼人，上班的那四位也來了，人多力量大，應該能解決掉這些食材。

“對了，歡迎你們，希望我們未來能合作愉快。”奧爾對着新來的狼人們也伸出了手。

他們比奧爾更早回來，已經聽同伴說過了握手的事情。聽的時候，只是有一些羨慕。現在輪到了自己，他們感覺到的竟然不是高興，而是難以置信的茫然。

可确實這位血族的先生與他們握手了，他雖然個子很小，但手掌很大，手指修長，握住他們的手時，堅實安定，無比可靠……

那些狼人還看着自己的手傻笑或發呆，奧爾已經進廚房開始熬湯了。雞湯和牛肉湯的混合，再加上牛骨和整雞，糖、鹽、蔥姜蒜、桂皮、八角、茴香、辣椒等調料熬制的，反正奧爾嘗着滋味不錯。

毛衣針用滾水煮上十分鐘，奧爾在演示了一下具體怎麽串後，把它們扔給了狼人們，讓他們一塊去串食物，反正萬物皆可串。

他把帶過來的兩個煤精爐子放在了客廳裏，一個爐子上一口鍋，所有人端着個盤子圍着爐子坐下，煮自己的串串。

比起中午飯，狼人們活潑多了。他們也是第一次這麽吃飯，有人把串扔進去兩秒就拿出來聞聞看熟沒熟，有人把一大把串塞進鍋裏就低頭織毛衣了，還有人專門拿別人的串……吃飯的場景也終于不是寂靜無聲的了，狼人們開始和同伴低聲閑聊。

牛肉雞湯的香氣彌漫在整個房間裏，家的味道也更濃郁了幾分。

不過吃完串串還是有甜品的，奧爾準備是雙皮奶。沒有冰箱，只是室溫的。但當一勺搖搖晃晃的奶凍進嘴，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謝謝，今天他們會好過很多。”

所以還是不好受，但奧爾不能把狼人們都留下，就算他們都變成大狼也不行，那是只給伴侶的待遇。

“那你呢？今天還會不舒服嗎？”

“還是會的，我比他們更加生命力旺盛。”

“……”總覺得你在暗示什麽。

“對了，你還想看我其他的變身方式嗎？”

“還有其他的？”

“對。我就當你想看了。”說着達利安昂起了頭，頭發變長，嘴部外凸，但這次他的身高沒有變矮，反而變得更高了，也比變成大黑狼時，用了更多的時間。當一切變化停止，出現在奧爾面前的，就是一位真正的福瑞黑狼大帥哥了！

達利安的頭完全就是他變成狼時的那顆頭，可能要稍微大上兩圈。他的上半身塊頭也變大了，襯衫的扣子完全被崩掉，但總算沒崩壞，只是露出了毛茸茸的胸口。

襯衫的一角也被拽出來了，呃……那上面還挂着斷掉的襯衫夾，昨天是白色的，今天是藍色的。他褲子的褲腰竟然沒什麽變化，褲腿倒是能看出來緊繃感，并且露出了他的腳踝來，他的鞋也是完好的，看來質量很好。

黑狼福瑞的身材比例可真是好看，而且這樣的他雖然是毛茸茸的，但只會讓奧爾想摸，一點都不會有反感。果然毛茸茸的福瑞才是真絕色。

“腳疼嗎？”這些日子一直在穿小鞋的奧爾，深知夾腳之疼。

“……”達利安變回去，把鞋脫掉，又變成了狼人，“一般我會脫鞋的。”

黑狼說話時語調很怪，很像大舌頭的發音（狼舌頭也确實大），現在的狼人說話，發音沒問題，音調則加倍厚重了。

甚至，奧爾能感覺到他的聲音在自己耳膜中震蕩的質感，他的腿，被震麻了……

達利安把上衣扯掉了，上午他的變身，也是在試探奧爾的反應，畢竟他是在普通人的家庭裏長大的，他能接受一個大活人變成狼嗎？結果他發現奧爾接受良好，甚至該說他很喜歡狼的模樣。

現在，他顯然也很喜歡半人半狼的模樣。

達利安笑了笑，看着他的奧爾只覺得心髒被擊中了——薩摩耶的天使微笑！不過他是黑的。

他對着奧爾伸出了手：“請原諒我的魯莽，希望沒吓着你，我只是覺得這樣演示起來更清楚。其他狼人只有照射到滿月的月光後，才能夠變身成徹底的狼人形态，但我随時都可以。”

“你有肉墊。”

達利安：“……”

“我能摸摸嗎？”QωQ這樣太失禮了，但奧爾實在忍不住了。

達利安明明是黑毛，但他手上的肉墊不但是粉紅色的，掌心的肉墊形狀還是一顆胖乎乎的心。上午變身時達利安是四肢着地的，奧爾沒看見他的肉墊。他以為還有貓貓的肉墊才會有粉紅色的，狗狗的都是深棕色、黑色的，事實告訴他錯了。

“……”奧爾确實很喜歡，他沒猜錯，但好像他猜錯了喜歡的類型，“摸吧。”

變身後，這樣接觸時，奧爾獲得的生命力更多了，他碰了一下又趕緊縮手：“不會對你有傷害嗎？”

“不會，變身後的狼人會更暴躁，如果不是在你身邊，我現在已經開始砸家具了。能和你接觸，會讓我更舒适。”

這樣奧爾才徹底放心了，他開心撫摸着大狗狗的肉墊，柔軟皮革的質感，很有彈性。肉墊周圍都是柔軟的茸毛，配合一起撫摸體驗更佳。

(ω＼)奧爾只覺得自己好幸福啊。

“不會覺得這樣的爪子很可怕嗎？”他的手指變長了很多，被黑色的毛覆蓋，還有尖長的指甲。聽別的狼人說，一些血族很厭惡他們現在這個樣子。

“你很可愛。”兩米五的低沉嗓音溫暖毛茸茸，沒有一個福瑞控能夠抗拒。

奧爾不知道，其實達利安的褲子還是有所損傷的。對，在背後，他的尾巴露出來了，現在這條沉重的狼尾巴，正因為過分開心，在左右搖擺着。

入睡時，達利安還是變成了狼，畢竟狼人太高大了，那張床對他來說太狹窄了。當聽到奧爾的呼吸變得沉穩有規律，達利安偷偷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