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安全時間】1093天
這是什麽意思?合着自己得像網游裏,刷怪延長生命條是麽?
趙源有心找017問個清楚明白,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警官!快!就在那裏!”
一位村幹部模樣的中年男人帶着4位裝備精良的武警士兵趕到了田坎。
大概是趙源滿臉是血的樣子非常滲人,武警們舉起步/槍對準了他。
其中一人暴喝:“蹲下抱頭別動!!”
武警的制服壓制令趙源本能的照辦,他剛想開口解釋——
“砰!砰!”
兩枚子彈出膛,射向趙源的後方。
“哞!——”
黃牛一聲慘叫後,停止了掙紮。
武警們快速給自動步/槍裝備上刺刀,持槍戒備上前,團團圍住詭異的黃牛屍體。
不是沖自己?
女孩手腳麻利的翻下田坎,跑來扶起趙源。他們轉身看向表情嚴肅的武警,以及那具屍體。
老黃牛的軀幹比起正常的情況下,膨脹了一大圈,但頭部還未來得及徹底變異,依然是最初的模樣。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身子,透露着詭異的不和諧。
村幹部沖着兩位老人生氣發火:
“我都說了,只帶上簡單的鍋碗瓢盆就行!你們牽這頭牛做什麽?!轉運大巴哪有地方給你們放?!”
老人已經被眼前的變故吓出了眼淚,他坐在田土地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天喊地:
“我、我不知道哇,老黃是我家最值錢的東西了啊!我買它的錢都沒還清吶!”
“值錢?它值錢還是你的命值錢!?”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女孩代兩位老人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村幹部依然怒氣沖沖,但趙源看着他們佝偻的身影,其實很能理解兩位老人的想法舉動。
他也幹過類似“要錢不要命”的這種事。
他的父親因病去世前,他和母親為了給父親治病,欠了一大筆外債。為了賺錢還債,他每天都在絞盡腦汁的省錢,恨不能把一塊錢掰成兩半花。
除了正式工作,他還額外做過不少副業。
幹得最久的就是開滴滴車。晚上的價格更高,他曾經幹過連續一周跑車熬夜到淩晨4、5點,第二天8點又早起去上班。
那段時間,他基本靠着速溶咖啡強撐。
沒辦法,還錢的時限快到了,可偏偏那個月的工資延發了一周,他只能拼命掙錢,而疲憊駕駛差點令他出了車禍。
顧客憤怒的投訴和一星差評,讓他被平臺扣了1000塊錢不說,還有一份再犯就吊銷資格的警告。
他為了補回自己的評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地讨好着所有的顧客。。
遇到鬧騰的熊孩子就跟家長誇他活潑好動身體好;遇到不修邊幅的男人就誇他氣質非凡、陽剛之氣;遇到小情侶就用羨慕的語氣說男方帥氣、女方貌美,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趙源那段時間,經常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情緒崩潰,他拼了命的想擺脫這種一眼見底的日常生活。
可他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有無比懷念那種生活的一天。
還能回到過去嗎?
眼前橫躺的屍體無聲的作出了回答,一股山雨欲來的陰霾悄然靠近。
一位武警揮舉刺刀,打破此刻的壓抑。
黃牛的4個胃被全部劃開,黃綠色的漿液淌了一地,內裏未消化完的草料發出沖鼻的酸臭,
趙源幾人雙手捂住口鼻,差點被熏出眼淚。
武警們皺眉撥散牛癟,裏面夾雜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碎石塊。
其中一些還泛着金屬光澤。
“老人家,你過來看一下,牛會吃石頭嗎?”
牛不吃石頭,它是吃石頭上的鹽。一般養戶在喂牛時會适量添加點食鹽,讓牛的□□才會平衡。
但老兩口養的這頭牛明顯沒有精心喂養,估計是老黃牛自己找含鹽的東西吃,誤吞了這些石塊。
“宿主,根據掃描結果,那些石塊裏含有少量的能量輻射,應該是星艦碎片。”
星艦碎片?
前天那場隕石?
武警猛地收回刺刀,“這些隕石不正常,必須趕緊撤離!不能再拖了!
“田主任,趕快安排人手通知全部村民——半小時內,必須到村口集合!
“違者後果自負!”
武警說完,看向一身運動休閑裝打扮的趙源,“小夥子,你不是這裏的村民吧?”
趙源和女孩一人一句的解釋說明。
“我只是路過。”
“大哥哥是好人!是他救了我的爺爺奶奶!”
武警們其實看見了剛才趙源與黃牛的搏鬥過程,武警班長上前拍拍趙源的肩膀,頗為欣賞的贊揚道:
“小夥子很不錯,有勇有謀,膽識過人。你是哪裏人啊?”
趙源非常汗顏,剛才的表現,017起碼要占一半的功勞。
但他不會傻到把自己的真實情況說出去。
一個前晚車禍重傷的人,今天就能活蹦亂跳的大戰變異黃牛?
這話說出去只會徒增懷疑。
所以面對武警們的提問時,趙源避而不談自己身上發生的異況。
他告訴武警,他家住東區的大興鎮,自己平時在g市市區上班。8月11日,也就是周五那天,是他的生日,他本打算回老家陪陪母親。但是路途突遇隕石天災,汽車被波及受損,他只好徒步回家。
他從褲兜裏掏出自己的身份證和屏幕開裂的手機,遞到他們面前。
“武警同志,你們看,我的手機也摔壞了,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麽人。
“我想給我的母親打個電話報一聲平安,你們能行個方便嗎?”
武警們看了身份證一眼後,就讓趙源收回。
至于借手機打電話的請求,其中一位年輕面孔嘆了口氣說道:
“兄弟,前天那場隕石你也看見了。
“咱們省,哦不,是全國的通訊網絡都崩了。手機現在就是個能看時間的板磚,得用專門的衛星手機才行。
“我們就算借給你用了,你母親也接不到你的電話。
趙源垂下了失望的眼睛。
班長敖軍見狀,出聲安慰,并告訴趙源:
因為g省全區在這次“隕石事件”中受災嚴重,基建設備短期內難以恢複。
所以昨天中央下達命令:全市各區縣級政府,采取就近原則,将轄區內居民分散到周邊城市進行妥善安置,等待後續通知。
“大興鎮那邊人多,但我估計最多也就在今天中午1點會全部撤離完畢。以你母親的情況,絕對是第一批撤離的人員。
“你就算趕回避難所,估計也找不到你的母親。”
一旁的女孩遞來一張嶄新的臉巾和一瓶礦泉水,也跟着勸說道:
“趙、趙源哥哥,你要不跟我們一起走吧。之前我們村支書開會的時候說過,每個臨時安置點都有通訊聯絡員,你說不定能聯系上你母親。”
但通訊聯絡員是用來專門傳達上級指示的,趙源肯定用不了。
武警們沒有直接點破女孩的誤會,不過趙源原本就在體制內工作,所以很清楚這些規矩。
與武警們同行自然很安全,可很不巧的是,他們跟大興鎮的安置點不是同一個。
趙源不願意與母親暫時分開。
如今通訊網絡全斷,這一暫別很有可能就是天各一方。
趙源不願去賭将來。
班長敖軍看了一眼時間,無奈嘆息:
“現在11點21分,這裏離大興鎮還有26公裏,你覺得你能在2個半小時內趕得回去嗎?”
趙源大學時代曾參加過一次馬來松比賽,1小時跑了10公裏。現在體力雖然不比以前,但咬牙努努力應該還是能辦到。
他堅持要去大興鎮的避難所一趟。
畢竟是個好手好腳的大小夥,武警們也不可能把他綁了帶走。
老兩口見狀,投桃報李地送了趙源一輛二八杠自行車。
“孩子,你拿去用吧,反正我們也帶不走,就當是報答你剛才救了我們。
“謝謝你。”
這輛老舊自行車簡直是及時雨,趙源揮別幾人,重新上路。
雖然山路難行減慢了自行車的速度,但再怎麽說,兩個輪子也比兩條腿跑得快。
再翻過這座山頭,馬上就要到大興鎮邊上了。
但前方山體滑坡,泥石流堆了近兩米高,而且山坡上還有裂石搖搖欲墜。
趙源再心急也不想趕着去投胎。
“017,幾點了?”
“宿主,現在是12時06分12秒,時間還來得及。”
既然如此,那就繞一下遠路。
他拐進了旁邊的一條小道。
這邊有一個小村落。越往前走,周圍散落的石塊越來越多,趙源看着面前已成為廢墟的村莊,減慢了速度。
荒涼的殘垣斷壁、觸目驚心的血跡,廢墟的殘壁上有爆炸的灼痕,周圍樹木的表面已經碳化,空氣中的氣味非常嗆鼻。
不遠處的殘垣斷壁下,有一個黑黢黢的女性人型,她大半個身子被斷壁石塊壓住,保持着弓背姿勢,正雙眼睜睜的望着趙源的方向。
“啊...”一聲低喃。
她還活着!
趙源丢下自行車,快步跑上前去。
女人手腳都無法動彈,嗓音低弱,只能用眼睛求助趙源——幫忙搬開右邊的石塊。
等石塊搬開大半,趙源看見女人拱高的身軀下,蜷縮着一個不超過2歲的孩子。
但孩子的臉色鐵青,指尖也傳來冰冷的觸感。
趙源看着女人合不上的眼睛,硬擠出一個笑臉:
“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謝謝...”
女人如釋重負的流下了眼淚,安詳合眼地睡去。
趙源胸悶得喘不過氣,一陣酸楚在眼眶裏橫沖直撞,他發瘋一般地掀開石塊,為母子倆重新壘了一座石墓。
然後用碳化的木枝在石塊上落了碑銘——一位母親和她的孩子。
做完這一切的趙源沉默地看着逐漸西落的太陽。
“宿主...已經2時47分44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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