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當天晚上，林茴睜着眼睛看天花板，久久沒有入睡。
孟榆的手抱在她腰間，呼吸噴灑在她頸肩，滾燙滾燙。
坐懷不亂這個詞，到底是誰先說的來着？
她小心翼翼地吸着氣，想着他現在睡着了，她總能把他移開點了吧？不然今天晚上大概率是不用睡了。
孟榆這麽個大美人在側，哪能不心亂？
她僵着背，擡手往他胳膊摸去，挺好的，碰上了。
她整個人開始往右邊挪，順道着将他的手往他身上放。
重力消失的那一刻，整個胸腔裏呼吸的空氣都清新了很多。
然而孟榆動了……他動了。
林茴所有的動作都僵住了，她飛快地眨了眨眼，輕聲開口問道：“你沒睡啊？”
“沒有。”孟榆的聲音有些低，他将手輕輕掙開，“你嫌我重。”
“……不是我沒有啊！”林茴委屈，“我一點都沒嫌你重的，我就是今天有點睡不着，我下午……那不是喝了咖啡嗎？”
“沒有。”他還是不滿，“根本沒有喝咖啡。”
林茴一聲長嘆，心想一夜不睡就不睡，當年狂歡整夜的party都能玩下來，現在不至于就退化得不行了。
“睡吧。”她擡手主動抱住他，孟榆的睡眠很重要，很快得去比賽，這時候絕對不能出現什麽精神不濟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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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拿被子。”他開口，說完就要翻身下床。
“別去了，就這麽睡吧。”她擡手按住他，“我剛剛就是想去喝個水，很快就回來的。”
孟榆信了，他心情又好了很多，在一片黑暗裏，都能察覺到他慢慢揚起的唇角。
于是林茴跑去喝了杯水，之後躺到被子裏的時候，他那只手又纏了上來。
月光從窗邊映入，恰好照在床頭，孟榆一雙漆黑的眼中泛着光，他擡眼望着她，一眨不眨。
有點像以前家裏養過的一只寶貝小狗，那時候她還在念小學，一回家，它就這麽看着她，眼裏滿是依戀。
“怎麽還不睡啊？”她問孟榆，掌心蓋在他眼睛上，“很晚了，快點睡。”
她眼睫在她手心一下一下刷着，像一根羽毛在心裏撓着，讓人泛起癢意。
“不睡就來聊聊天。”林茴收了手，趁着月光将他看清楚。
“田思和我說了，你要是在國賽上拿了一等獎，是不是可以直接去A大物理系？”
“嗯。”
“那高三，不是也不就不用學了，可以直接入學的？”
“不是的，只是比高考早了幾個月過去。”
林茴想了想：“那之後還有幾個月，你得在學校裏盯着我。”
“得拿到一等獎才行，不然得一起高考的。”
“你會拿不到嗎？”她看着他，笑得嚣張，“肯定有的。”
“萬一去A大，我也可以每天回來。”
“每天回來幹什麽？”
“盯你寫題。”
林茴還沒來得及瞪眼，就先見到了孟榆笑了出來。
一時間，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跟誰學了，是不是聞奕？”她擡手在他背上狠狠敲了一下，“肯定就是他。”
“沒有。”他笑着躬了躬背，又有些吃痛地嘶了一聲，“我自己說的。”
“痛了？”她一下收了手，收到一半，又重新擡手撫了上去，一點一點慢慢揉着，“別痛別痛。”
孟榆不說話了，他只是隐隐發笑，整個胸腔都微微震動，他捉住她的手：“不痛。”
“你是不是有些緊張？”林茴收回手，仔細想了想孟榆一整天的狀态，總覺得他可能是太緊張了。
“嗯。”他點點頭，也不笑了，只是睜眼看着她，眸光深邃，想要将人吸進去。
“孟榆，參賽的人裏，沒有人的物理能比你好，你是最優秀的，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是田思和王老師說的，你不要緊張，正常發揮就好了……”她絮絮叨叨開口說了一堆，只希望他能放松心情。
孟榆聽完後，沉默了很久，最後才搖搖頭，擡手将她抱得更緊了：“我不是因為這個緊張，是因為……這些天你總問我你要是離開了怎麽辦。”
林茴在這一剎那怔住了，她不知道，孟榆這麽黏着她，是因為她有意無意問的那幾句話。
“你為什麽這麽說？”他聲音很輕，死死摟着她。
“我開玩笑的。”她開口道，閉上眼，用力地回抱他。
“那些話都是瞎說的，我看了書，就是那種測測你的男朋友是不是真的愛你的那種，他們瞎寫的，我也就瞎學學，這麽把你給吓到了。”
“你不會走吧？”孟榆過了才開口問道，“我想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的。”
“嗯，不會的。”她終于不再糾結不再猶豫，她能待多久，就會待多久。
“到時候你回來，我來接你，這次是半個月不見，以後不會再分開這麽久了。”
“嗯。”
孟榆微微側過頭，唇在她耳後不斷流連。
他開口道：“半個月後，就回來了。”
林茴點頭，笑着往前傾，在他尚有些冷的唇上印下一個吻：“嗯。”
“到時候，我會看那套五三的。”
“什麽？”林茴睜大了雙眼，只覺得天靈蓋瞬間拔涼拔涼的。
“你不是說不會走的嗎？”
“行吧……”
這真是算遷就了，她往前最不喜歡有人爬到自己頭上，現在怎麽也沒想到不僅能忍着孟榆，竟然還有幾分樂在其中。
“快點睡啊，我每天做五頁行不行？”
孟榆點點頭，很快閉上眼。
林茴腦子徹底清醒，她嘆了口氣，看來接下去的時間，是時候和聞奕搶田思了。
她自控能力實在是差，得有人盯着才行。
做好了決定後，又在孟榆去參加比賽前送走了他，林茴拎着箱子回了林家。
林沛豐當然是開心的，當天晚上就樂得吃了兩碗飯。
“人到中年，爸你控制點，到時候肚子就起來了。”林茴看了眼林沛豐的肚子，嘻嘻笑道。
林沛豐也笑，拍了拍肚子：“爸爸還行吧，離啤酒肚還早着呢。”
往常這個時候，李玉珊已經笑着安慰林沛豐，但現在一句話沒說，只是默默地給李興言夾着菜，看上去有點不對勁。
林茴又瞅了瞅林沛豐，見他沒有任何表示，幹脆不多想。
飯後，林沛豐看了看肚子，拉着林茴出去散步了。
他們很少一起去外頭走走，畢竟他忙，偶爾還得去外邊和商界朋友談談話，但這次明顯是有事要和她說。
走過附近小花壇，林茴一回頭，就看見李興言站在大門不遠處，隔得有些遠了，臉上表情看不怎麽清楚，她微微點了點頭，就重新扭回頭。
“爸，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說啊？”
“看出來了？”
“你今天表情不對啊，而且李阿姨也明顯不對。”
“我們茴茴，好聰明。”
林茴看了兩眼林沛豐，有了個猜測：“該不是你們要分手？”
問完之後，就見他點了點頭。
“就是覺得她看上去也和平常不太一樣。”
“我耽誤了你李阿姨好一段時間，我知道她盼着結婚，也知道她大概率是為了錢，原先爸爸不在意這個，但最近卻總覺得有些膈得慌。”
“但總的來說，我耽誤她好一段時間，賠償一定是有的。”林沛豐迎着風嘆了口氣，“興言那小子挺好，我打算，想不告訴他，讓他安安心心高考完後再說。”
林茴點點頭，見他神情有些惆悵，最後又笑：“你們覺得李興言的心裏承受能力還不比過我啊？”
“倒不是這麽說，爸爸知道你對李阿姨，也并不怎麽喜歡。”
說的也是，她确實不怎麽喜歡李玉珊這個人，總覺得表面溫溫柔柔，心裏頭卻不一定是怎麽想的。
“你決定就是了，我都沒什麽的，有合适的人，也不要想太多，我會答應的。”
這句話，她說的情真意切，在原世界裏，她同樣是怎麽想的，她那個單身許多年的老爹真能找到一個合适的人，她會高興的。
這句話，對林沛豐也同樣适用。
“茴茴真的懂事了很多，爸爸很高興。”
一圈遛完，林沛豐擡手揉了揉林茴的腦袋，往回走去。
他慢慢開口：“你和小榆很好的，現在他去比賽，你能不能聯系他？”
“不太能，他很少有能碰手機的時候。”
“上次，他和爸爸說，想帶着你考個好學校，以後也能一直在一起。”他說到一半，戛然而止，顯然是等着她開口說話。
“是這樣。”她點點頭，“我也覺得孟榆很好。”
“你們的事情，好像不用爸爸管了。”林沛豐幽幽長嘆，一陣唏噓，但眼裏滿是笑意。
林茴迎着風，慢慢往回踱步。
孟榆和她除了上次的市賽，就沒分開過兩天，現在得有半個月，現在才第一天，她爸剛一提起，她就覺得自己想他了。
“愛情使人魂牽夢繞悲春傷秋！”001冷不丁開口，端的一副文豪姿态。
林茴還是，默默地切斷了連線，暫時不想聽它說話。
屋子裏，李玉珊坐在沙發上，手裏捧着一杯熱茶，思緒飄得很遠。
李興言立在窗邊，想回頭沖她說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媽，林茴他們回來了。”過了好一會兒，他看着窗外出現了兩個人影，扭頭沖她開口道。
李玉珊只是點點頭，她沒起身再像原來一樣迎上去。
林沛豐說了會給她一些賠償，但是那些賠償又算得了什麽？
她耗在他身上這麽多心思，不就是為了一個林夫人嗎！
現在倒好，他好林茴兩個人在外頭父女情深。
她沒法嫁進林家了，想必林茴會笑得很開懷。
但她很快也笑不出來了。
傻子和瘋子，也就一線之差，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