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所以你要告白？”圖書館門前的樹蔭下，田思手握甜筒，沖林茴問道。
林茴點頭，她捧着手裏幾本書，神情認真：“我已經做好了計劃，從今天開始，我盡量努力考A大附院。”
“不是。”田思望了眼天邊烈日，揮了揮手，“我現在不太關心這個，接着說前頭的，你要告白，還得是讓他忘也忘不了的？”
“是啊。”
“我有個好主意，空中餐廳你知道吧？底下最大的那塊LED屏，你給買下來，上面就放五大大字：孟榆我愛你，保證他想忘也忘不了，第二天就能上新聞，但是你倆早戀的事也會被學校發現。”
“……所以這算什麽好主意！我看錯了你，一點不靠譜。”林茴搖了搖頭，有些煩惱。
她想倒是這麽想了，怎麽的，也得讓孟榆喜歡，不能随随便便吧，但是地點和具體的安排，完全沒有頭緒啊……
“苦惱什麽呀，林總，林董！”田思笑着嘆氣，擡手碰碰她肩膀，“孟榆會答應的。”
“不一定的。”她搖頭，好感度清清楚楚，孟榆當然喜歡她，可問題是，他一個這麽古板木讷的人，完全有可能給她來一句希望在高考之後再談這方面的事啊！
“走吧。”田思擡腳往外走。
“不去圖書館了？”
“去什麽圖書館，陪你挑個好地方去。”
“什麽好地方？”
“會讓孟榆喜歡的地方。”
林茴撐開傘跟上田思，嘆氣：“孟榆不會喜歡空中餐廳和大LED屏告白的，他那麽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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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所以陪你去荒郊野外看一看嘛。”
說是荒郊野外，但田思還是像模像樣地挑了幾個地方。
星光廣場，濕地公園，甚至山腳下農家樂。
從中午逛到晚上，林茴低頭看了看自己腿上被蚊子咬出的幾個包，搖頭嘆氣，都不滿意。
“你就是太講究。”田思擡手趕蚊子，“要我說，電影院最好，黑燈瞎火的，牽牽小手什麽的，多方便。”
林茴心心念念的，露天場所，親近自然，貼合孟榆的喜好，全在這一剎那被摧毀。
電影院……不是很好嗎！
她掏出手機，站在農家樂門口，低頭搜索最近的電影院。
“挺有覺悟的。”田思擡手拍死一蚊子，“這不挺好的嗎，選個拯救世界的壯大片子，出來之後風景也好。”
林茴視線定格在距離這裏兩千米的電影院。
她驚嘆：“真的有！”
“但你看個電影真要跑這麽遠？”
“……先去看看，來都來了，說不準冥冥之中就注定了。”
“少女懷春之後，說話都會這個樣子的嗎？”
“幹嘛，你難道不是啊！”
一路說說笑笑，走了近兩千米之後，林茴的注意力不在那個不起眼的老舊電影院上了，她看着不遠處的一片荷塘，在習習晚風中，停下了腳步。
“怎麽不走了？”
“這裏，我覺得挺好的。”
一整片的荷塘近在眼前，荷葉一片一片舒展，緊閉的花苞也綻開些許，蓮蓬才出頭，無人采摘，岸邊卻停靠了幾艘小船。
月影倒映在湖面上，漣漪打碎月光，成了細碎微光。
風帶着荷香迎面拂過，在衣角裙擺和發間，都一點點沾染上清淡香氣。
“我第一次見到孟榆，是在他家裏，從他房間往外看，就能看見這麽一片荷塘，和這個很像。”
“當時荷葉還很低，荷花壓根沒開，現在都長這麽高了，撐着船能在葉片下穿梭。”
“我和他也認識好久了。”
“所以我說，孟榆一定會答應你。”田思笑着開口，看着林茴眼底随風而動的花與葉，她總覺得，換做孟榆站在這裏，表情和林茴一定相差無二。
林茴沒說話，她站在荷塘邊，靜靜地想。
孟榆答應了，然後呢,好感度100%後，她是不是就得走了？
又或者，好感度一直不到100%，她就得在這個世界，待到這具身體離世為止？
“宿主你好像有很多的疑惑，需要我解答嗎？”001開口問道。
“不用。”
她不需要。
用真心換真心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至于什麽時候離開，離開後會怎樣，她知道之後只會束手束腳。
她很快做好決定：“就這兒吧，什麽高調什麽盛大，不需要了，反正孟榆不會喜歡。”
那一套，是她和原先世界裏學的。
高調盛大，讓人豔羨。
但結局總是難以預料。
也許就像煙火，在空中綻放幾秒之後便回隕落。
她和孟榆也未必會長久。
但那是在她離開這個世界之後。
在那之前，她會一直陪着他。
這一場告白，只要有風有月，有他們兩個就好了。
思索半天選不好地址想不好辦法，但真要确定下來，只要一瞬間就夠了。
接下去，就等孟榆回來了。
與此同時，因為競賽安排的臨時宿舍裏。
孟榆和聞奕坐在椅子上，兩兩對視。
“什麽事啊，都這麽晚了還不睡覺嗎？”聞奕看着孟榆，困倦到得用力眨眼才能保持清醒。
“我想問問你和田思……”孟榆開口問道，話說了一半，就被叫停。
聞奕有些緊張：“你為什麽問田思的事情啊？你該不會……不對，你和林茴不是那什麽嗎？”
“什麽那什麽？”
“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底氣不足。
“不是。”孟榆搖頭，想了想，添上一句，“現在還不是的。”
聞奕來了精神：“什麽意思啊？”
“應該就是你現在理解的意思。”
“你要追她啊？”
“嗯。”
聞奕撓了撓頭：“我以為你們早就在一起了。”
“你……有什麽建議嗎？”
聞奕作為一個發現自己被偷親了，之後一起看了個電影後就成功地和暗戀女神早戀了一把的幸運少年，并沒有什麽經驗可以傳授給孟榆。
但他拍了拍胸膛道：“你不用緊張的，林茴和你那麽好，你不追她，她都得來追你。”
他真的太困了，今天起了一大早開始參加賽前培訓，現在真是閉着眼就能睡着，誰能想到孟榆他一點都不受早起的影響，簡直就是鐵打的人。
“去睡吧。”孟榆看了眼聞奕，眼眸垂下的前一秒，有些不可言說的嫌棄。
他沒想到，他什麽都不會，也什麽都不懂。
當然也沒能想到，說完話後躺到床上立馬就能睡着的聞奕能——
一語成谶。
下午三點，準時出考場。
同一個學校的參賽者都彙集到一起。
帶隊的老師一拍手，笑着開口：“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為了慶祝這段辛苦時光終于過去，學校同意咱們一道去逛一逛，吃個飯再回去吧！”
大多數人都欣然同意，只有個別幾個和家裏已經說好了的得回家。
還有拍了拍孟榆肩膀的聞奕，他悄悄說道：“咱們走吧，你不想早點回去找林茴嗎？”
孟榆戳破他：“是因為你和田思約好了。”
聞奕挑眉一笑：“那你不想回去？”
“走吧。”孟榆移開視線，和帶隊老師說有事得先回去。
很快，聞奕和他并肩往地鐵站走去。
“我給你個建議。”聞奕捏着手機，一邊低頭和田思發消息，一邊沖他道，“女孩子，都希望你主動點的，懂嗎？”
孟榆的神色一瞬間後認真起來：“具體一點。”
“主動約她，買花，看電影，哪怕是去圖書館也好，撐撐傘，擋擋風，這都是啊！”
“好。”他點頭，“多謝。”
已經說完了所有招數的聞奕，對那句謝，有些不好意思，然而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別的什麽了。
反正田思挺喜歡他這樣的，林茴是她好朋友，應該差不多也這樣吧。
時間過了四點，往常這個時候，林茴應該會在家裏刷劇。
孟榆點開對話框，給她發消息。
孟榆：比賽結束了，我回來了。
林茴：？這麽快？？
孟榆：嗯。
林茴：但是我現在在外面玩。
孟榆：好。
他收了手機，眉頭不免蹙起。
那天明明說好了有話要說，她也同意了，怎麽忘了。
與此同時，聞奕的約會邀請也被田思拒絕了。
她說她在外面玩，晚些再見面。
地鐵上，他們各自捏着手機，不消多時，再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她們在一起。”
“也在外面嗎？”
聞奕嘆氣：“肯定的，我們在考試，她們在外面玩呢。”
孟榆垂眼：“嗯。”
晚上，也好的，他等她。
這一等，就從天亮等到天黑。
晚上七點，林茴還沒回來。
她總愛在外面跑，買東西也好，吃東西也好，總會忘了時間。
也忘了他還在等她。
黑暗中，孟榆坐在沙發上，上面隐隐殘留着她的氣息，他慢慢籲出一口氣，。
窗外的風拂過，慢慢消散掉他那個想将她鎖在身邊的想法。
他不能有這樣的想法，林茴不會喜歡的。
她那麽一個自由的人。
他抿抿唇，于黑暗中，拿出手機，重新點開對話框。
消息恰好在這一秒跳出來。
屏幕上的亮光投射在他落寞的臉上，在看清楚消息後，落寞又被欣喜所替代。
他揚起唇，很快起身往外走。
城西郊外，他沒去過，林茴平常也不會去那兒玩。
不知道今天為什麽會過去，還要他接她。
地圖上那個小圓點越靠越近，他的心卻越來越平靜。
有些話總是要挑明的，他不能，事事都讓林茴主動。
夏夜風清，郊外空曠，一陣涼風能從湖頭吹到湖尾，帶着陣陣荷香，叫人心念一動。
孟榆下了車，看着一望無際的荷塘，花葉茂密，重重疊疊，纖細的莖葉在風中搖曳。
景色很美，也帶着幾分熟悉。
可是林茴不在這兒。
這裏地處偏僻，沒什麽地方可玩的，附近只有一個農家樂。
不像是林茴喜歡逛的地方。
他拿出手機，撥了電話過去。
一分鐘後被挂斷，發消息也沒回。
上一次林茴不回消息，是因為那個拐賣犯卷席而來。
這一次呢。
荒郊野外的，天色又暗，路邊燈光更是昏暗，甚至不及天邊懸着的月亮。
他眉目在一瞬間緊斂，垂在身側的手也緊緊攥起。
泛着一片冷光的屏幕下，是兩人的對話框，停留在将近一個小時前，林茴給他發了地址。
之後就沒了聯系。
“林茴？”他開口喊道，聲線帶着幾分顫。
沒有聲音，只有随着一陣風過的湖面漣漪給了他無聲的回應。
他匆匆轉身，想要去更遠的地方找人。
然而就在下一秒，身後亮起了光芒，讓他一低頭就能瞧見。
很突然，光芒也細微，但又沒法讓人忽視。
他僵着半邊身子，慢慢轉身過去。
無邊荷葉被慢慢撐開，水渠中央慢慢劃出一道水痕，幽藍湖面的圈圈漣漪上，出現了一艘木船。
歪歪扭扭的，但卻朝着他駛來，一往無前。
湖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安上了小小的燈，圍成了一圈細碎的光芒，像要連通着天邊的璀璨星光。
林茴站在船頭沖他笑，長發披在腦後，随着微風輕輕晃動，她穿着深綠的長裙，面紗輕柔，立在重重荷葉前，像守着一片瑤池仙境的神妃仙子。
“怎麽樣，驚喜嗎？”
她停下了手中搖槳的動作，船頭輕輕抵在岸邊，她沖他招手，眼中帶着欣然笑意：“上來嗎？”
孟榆沒答話，許久後，終于将心頭慌張的情緒散去，他松了口氣，擡腳上了船。
林茴開口問道：“考得怎麽樣？”
“還好。”
她眨了眨眼：“你還記得那天走之前，我和你說的話嗎？”
他點頭：“記得。”
“那你現在想聽嗎？”
“你說。”
鴉青色的天空和月光下，他眸色漸幽漸沉。
等她說完了，他同樣有話要說。
“你覺得不覺得這個荷塘和你家門前那個那個很像。”
“我第一次看清你的臉，就在窗邊，那片荷塘前。”
“我當時就想，這個人怎麽就剛好長在我審美上了。”
“所以你明白我意思嗎？”她望着他，眼底滿是璀璨燈火和星光。
孟榆有些無奈地笑了，他明白的，只是他，也正好想說這些。
林茴她，總是比他快一些。
叫他心裏既開懷又酸澀。
“我都這麽喜歡你了，你什麽都不表示？”
林茴放下船槳，任由小船随風在湖面飄搖，她走近他，一把将他拉下，兩人一道坐在船身中，船身細而窄，他們貼到了一起，溫熱的呼吸伴随着涼風，慢慢交纏在一處。
孟榆垂眸，看着滿懷期待的林茴。
他微微一笑，怎麽可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他伸出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身，視線落于她嬌豔紅唇。
他肖想已久，不論是夢裏，還是在無數個這樣親密的接觸中。
那時他沒有理由這樣做。
現在卻不是這樣了。
清風在側，風月無邊。
懷裏摟着心愛的姑娘。
少年掌心微顫，呼吸滾燙。
側目，偏頭，一吻芳澤。
她有柔軟的唇，纖細的腰，以及輕微抽泣聲。
和夢裏全然沒有差別。
木船游進荷塘深處，身側不斷有連天碧荷掠過，船面平而窄，躺一個林茴正好。
他掌心微動，将人輕輕按了下去。
林茴只覺得身子一輕，一陣天旋地轉過後，見到的就是漫天星光。
很快，眼中又多了個孟榆。
她慢慢抿唇笑了，伸出手将人抱住。
不消多時，又有一片溫熱重新覆上唇，沉重呼吸間，帶着幾分荷香。
孟榆紅着眼，或重或輕，一點一點慢慢碾着她紅豔的唇。
但這都不夠，他掐着她的腰，力道慢慢收緊。
她任由他吻着，雙手乖巧地抱在他頸後。
但也只是隔靴搔癢而已。
“你怎麽了？”林茴眼中霧氣彌漫，她腰間有些疼，覆在唇上的那一片溫熱又停了。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而後唇瓣便被人輕輕咬住。
孟榆輕笑一聲，雙目緊緊盯着尚有些茫然的林茴，咬在她唇上的力道又忍不住重了些，見她吃痛蹙眉後，吻地更深，一點一點研磨，唇齒交.纏，攝之取之。
夜色漸濃，風深露重，船身穿梭，不斷有荷葉裹挾這露珠，一點一點滴落到木船上。
晚風在池邊呼嘯而過，間或夾帶着幾聲微不可察的喘.息。
“我不能呼吸了。”林茴軟着嗓音，擡起乏力的手臂，往身前的孟榆推了推。
力道輕得不能再輕，孟榆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纖細手腕，最後在她唇上磨了幾道，終于撐起身，慢慢地平複着呼吸。
他眸色深沉，眼尾紅意不減反深，眼眸望着林茴，久久不動，良久，俯身而下，輕柔吻去滴落在她眼睫的露水。
“你好重……”林茴眼睫微顫，往他腰間用力掐了一道，往日清甜的嗓音在此刻顯得有些啞，“明明看着這麽瘦，怎麽這麽重。”
孟榆忍不住笑，胸腔微微震動，眼底映着細碎光芒和一個她。
“別親了。”她想了想，又抿抿紅腫的唇，“都腫了。”
“嗯。”他應了一聲，嗓音同樣低啞，指腹在她唇上流連，動作輕柔，克制着想要重新覆上的沖動。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茴擡手讓孟榆拉她起來，她仰頭望着他，輕輕笑了。
“我明白。”
孟榆擡手，将人抱在懷裏，只覺得心跳快要跳出胸腔。
“你不要有壓力，你都成年了。”林茴将整個腦袋都埋進他懷中，靜靜聽着他如鼓的心跳。
“嗯。”
早晚都會是他，早一些，晚一些，最後都會是她。
除了她，也不會是別人了。
“我沒有壓力。”他開口道，“我會努力進國賽，以後，會對你好的。”
“你要養我？”
“嗯。”
“那我等你。”林茴擡手，将人抱得更緊，嗅着他滿懷芬芳。
時間很晚了，風漸漸涼了下去。
時光一寸一寸流逝，可是沒有人開口要回去。
他們抱在一起，一點都不願意分開。
林茴閉着眼，靜靜靠在他肩膀，開口問道：“你說，你也有話要和我說，是什麽？”
“和你一樣。”
“什麽？”她睜開眼，還帶着幾分茫然。
他淺笑，眼中光輝熠熠：“和你說的，是同一件事。”
林茴倒抽一口涼氣，如果是這樣，如果是這樣……
“為什麽會這麽想啊？”她仗着夜色深沉，任由臉頰紅霞翩飛。
“因為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孟榆抱緊她：“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一顆心跳得離開，腦中滋滋作響。
001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叮，好感度已達95%！”
林茴垂下眼簾，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離開這裏。
但是——
她擡手捧住孟榆帶着涼意的臉頰，直起上身，額頭抵着他的額頭，她望進他如深井的雙眸。
“只要我在這裏，就不會離開你。”
這三天都零點更新，可以第二天起來看～
以後恢複晚上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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