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地上躺了三個人，呂良德的頭還在淌血，只是量不多，也沒什麽性命危險，李招娣兩個只是身上痛得起不來。
“你去報警，讓警察過來，然後整理好東西，我們離開這裏。”她催促孟榆。
孟榆有些猶豫。
林茴不滿意了：“你既然答應我了，就得做到才行，待在山裏算什麽？”
迎面一陣風，拂過他衣角和額前發絲，少年眸光澄澈，遠遠望着山外的天，倏地揚起唇笑了。
他不再猶豫，轉身進屋。
李招娣惜命，肋骨斷了一動不動，只瞪着林茴：“你騙我們，你和孟榆要走？”
“不然呢，你們對他不好，還不允許我對他好麽？我想帶他離開山村，我覺得他的天地不該只是這裏，我想他陪着我，有什麽問題？”
一腳跨進門檻的孟榆聽見聲音回過頭，女孩穿着不合身的校服，蹲在地面上，背影瘦弱，頭發亂糟糟的，手上還殘留着淤青和血跡，可她依然成了朗朗春日裏最嬌嫩的一抹綠意。
李招娣瞪着眼還在喋喋不休地罵街。
但林茴沒再管她了，她在接收原身的記憶。
幾分鐘後，她睜開眼撇撇嘴，沒想到竟然給她胡謅對了，原身也叫林茴，還真是帝都大老板的女兒，母親去得早，原身是被家裏老爹溺愛着長大的，嚣張跋扈的混賬事幹過不少，但從今年開始有所收斂，因為家裏住進了個準繼母，說準繼母是因為她爸還沒和那女人結婚，他覺得有些虧欠女兒，所以非得她點頭才肯給她娶後媽，而原身又一直不同意，原因是——她暗戀那個準繼母的兒子李興言。
脾氣收斂了不少是因為暗戀李興言，而被綁架也是因為，原身在那天約了李興言去一個偏僻的山腳下告白，原本想着來一段浪漫的山間之旅，可是李興言看不上原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就走，原身只知道哭，哭得天昏地暗之時，就突然被人販子打暈了帶走。
再醒來的時候，就在呂良德家裏了，原身看着虛弱又只會哭，呂良德沒太做防備，誰知道她也有莽起來的時候，趁着呂良德不注意，就直沖沖地跑了出去，當時恰好碰見放學回來的孟榆，她求他收留自己，孟榆猶豫很久，還是答應了，而呂良德不敢将事情鬧大被人發現，只能等候時機将人再搶回去。
這一等，就等到了孟榆将他砸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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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過來的時候，孟榆正好将所有東西都整理好裝進了兩個大箱子，箱子老舊，一看就是他爸媽去江城打工用的。
他眉眼低垂，情緒不高，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走了，做筆錄去！”林茴獨屬少女的清甜嗓音在耳邊響起，她一邊催促他，一邊踢着腳下的小石子。
“嗯。”孟榆最後看了眼房子，将那盆養了很久的綠蘿放置到荷塘邊，拖着箱子跟上她。
林茴不喜歡待在警局，她坐在孟榆旁邊，很快将事情疏離清楚。
“事情是這樣的，四天前我在帝都被綁架，之後被賣到了這裏，呂良德就是買我的人，另外兩個是貪圖孟榆錢財的叔嬸，今天他們商量好了過來搶人搶錢，但是沒成功，我們砸了呂良德腦袋完全是為了自保。”
“怎麽證明呢？”
“我爸肯定報警了要找我，打了叔嬸的是呂良德，你們可以查指紋，至于呂良德作為買方，他叔嬸是知道的，你們可以去問。”
“好，先做筆錄……”
三個小時之後，林茴撥通了原身老爹的電話，才喂了一聲，就聽見他痛哭的聲音。
“……爸，我在南城臨江縣的派出所，你要不派人來接我回去吧……嗯，超級好心的人救了我，我要帶他一起回來。”
“爸爸訂了最近的航班，馬上帶你回去！”
“好。”
挂了電話之後，林茴重新坐會孟榆身邊，她微微仰着頭，沖系統道：“原身的爸和我爸挺像，對女兒都很好。”
“第一個世界，為了讓任務者産生歸屬感，設置一般都會類似原世界。”系統呵呵笑，“是不是很人性化？”
林茴不理系統，她側目看孟榆：“身份證什麽的報給我一下，我讓我爸把我們機票訂好。”
孟榆看着她，嘆了口氣：“我去江城。”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了。
“你離開村子，是為了回江城，不是和我去帝都？”
“我三歲開始，在江城生活，直到兩年前回村。”
林茴啧了一聲，第二故鄉呗，她又不是不知道。
旁邊的民警瞅了孟榆兩眼，之後嘿地一笑：“孟榆，哦你是那個中考狀元孟榆！我兒子和你一屆的。”
孟榆揚唇微笑，禮貌克制，眼神落在眉頭緊皺的林茴身上。
林茴有點煩惱，先前是她大意，她以為孟榆答應了和她一起離開是願意去帝都的，誰知道只是字面意義的離開山村，而和她一起，只是順道。
“001快幫我想想辦法啊！”
“這……我會為你加油的！”001鹹魚得沒邊了，什麽都不想管。
“可是我和我爸都說好了啊。”林茴嘆氣，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自己，她伸手往自己腿上掐，雙眼瑩瑩望着孟榆，“我爸要給我娶後媽了，我不想待在那個家裏了，我想一個人出去住，可是你知道的，我沒辦法照顧好自己。”
“你可以——”
“我不可以！我就想和你一起。”她眨眨眼，看着孟榆的目光可憐兮兮的。
“我的意思是，你有條件的話，可以請個阿姨。”
“不行的。”林茴咬咬牙，心想也是沒辦法了，幹脆抱住他胳膊不撒手，“我只放心你。”
孟榆想到了剛剛警察将他叫過去問林茴的精神狀态，怕她有些應激反應。
他以為她還能保持那個嚣張跋扈鎮定萬分的狀态，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可是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
出現這種狀況，你記得要先安撫她。
腦海裏劃過警察的話，他委婉開口：“帝都太遠了，我不能拿我的學業開玩笑。”
“可是我舍不得你啊，那我和你去江城，好不好？”林茴抱緊了他，滿眼的依賴。
雛鳥情節嗎？可為什麽是他？
他沉默，孤僻，并不能合格地照顧好一個人。
可是她相信他。
“好不好啊，行不行？”林茴不斷地晃着他的手臂，“你讨厭我嗎？你讨厭我那就算了……”
“……不，去吧。”他雙目泛空，試探着擡手在她頭頂碰了碰，“我和你去帝都。”
如果注定要離開，那去哪裏也都沒有分別，江城和帝都，都不過是攘攘世間的兩塊土地。
天降驚喜，林茴呼出一口氣，往椅背靠去，整個人都有些懶洋洋的。
休息了會兒，她又拿着孟榆的身份證去打電話。
不消多久，機票就訂好了，心間一塊大石頭放下了，她低頭看着孟榆身份證上依舊清隽無比的臉笑，有幾分得意：“001，你覺得我任務完成得這麽樣，比起其他的任務者呢？”
系統尴尬道：“我之所以叫001，就是因為你是我碰到的第一個任務者，并沒有可以對比的人啊。”
此時此刻，林茴知道自己為什麽真的喜歡和孟榆待在一起了，和他說話多不費勁，多讓人開心啊！
……
下午五點多，眼睛紅腫的中年男人出現了，肚子微大，氣度挺好，一看就身處高位，只是在看到林茴後，瞬間哭了出來。
“爸爸來遲了，爸爸真是……還好找到你了，茴茴受了傷沒有？”他一把抱住女兒，涕淚縱橫。
“沒有，爸爸，我沒事的，這個就是救了我的孟榆。”林茴伸手拉過站在一邊的孟榆。
“同學，真是謝謝你了，太感謝了，救了我們家茴茴！”
“不用謝的。”孟榆微微颔首。
林茴逃開了原身老爹的懷抱，一下抱住孟榆胳膊，笑嘻嘻的：“爸，我們什麽時候回家啊？”
“馬上就回。”林沛豐收拾好情緒，跟着警察去辦手續，之後便領着林茴和孟榆去機場。
“人販子還沒找到，那個呂良德嘴裏也什麽都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買了個老婆。”林沛豐氣得牙癢癢，“這種人就得關久些！”
“嗯……”林茴不太在意，她忙着給孟榆投喂零食。
“這個好吃，你吃啊。”她掰開一小塊巧克力往他嘴裏塞。
“不了。”之前嘴裏還被塞了小餅幹的孟榆拒絕，然而一開口，又被塞進了巧克力。
“好吃吧？”林茴笑着伸手戳戳他有些鼓起的臉頰。
“嗯。”孟榆學到了，不管什麽，他只能說好吃，不然就會被塞進更多的東西。
“茴茴。”試圖和女兒多說說話的林沛豐在第三次叫她都沒有反應之後放棄了。
女兒長大了，管不住了。
之前喜歡李興言，現在看上去，又換了個人。
沒什麽的，無非就是一場戀愛，不和李興言談那是最好的，這男孩子看着也不錯，他們不會胡來的。
林沛豐安慰自己。
然後在下一秒聽見林茴說道：“爸，我這次回去之後準備出去住了，和孟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