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晉江獨家
晉江獨家
再一次趕到基地門口接待室時，許尤只用了上次所用時間的一半。
推開接待室的門，許尤急切的腳步不由放緩，踩進接待室內部，視線掃過去，青年就坐在角落靠牆的椅子上，垂着頭沉默着，一動不動，像個沒有生氣的娃娃。
或許青年一直沒擡頭，小徐又閑，視線便忍不住落在青年身上，又好奇，又擔心。
見門被打開，許尤急匆匆趕來，小徐才将目光收了起來，小心從打開的房門溜了出去，把這裏留給許尤二人。
許尤站在原地。
接待室房門開關時是有聲音的，雖然聲音不大，但已經足夠讓人發現了，可從她進來，再到小徐出去，青年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仍舊沒有擡頭，平靜得過分。
許尤重新擡腳，直到離青年還有幾步距離時，才停下腳步，輕聲喚他：
“京閑？”
青年終于聽見，慢慢擡起頭來。
一張臉上疲憊難掩。他緊緊蹙着眉，鼻頭紅通通的，眼尾也紅得不行，眼下淡淡烏青，唇抿得發白，只剩一層薄粉，不僅如此，還能從青年的臉上看見晶瑩剔透的一片。
淚流滿面。
擡起頭時，一滴眼淚就在許尤的注視下，從青年眼角滑落，再沿着下颌骨滑下，墜入潔白衣領領口。
見許尤來了，青年慌張起身，可看着此時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的許尤，他唇瓣張張合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些提前準備好的質問和控訴，忽然就在哽咽喉口消失殆盡了。
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狀态，青年忽然擡手，用手背去揩臉上和眼角的淚痕，只是如今挂念的alpha就在面前，那些眼淚源源不斷，恍如斷線的珠子，讓青年的想法變得不可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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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逐漸增多，青年的眼尾也被摩擦得越來越紅，視線愈加模糊，讓他幾乎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了，手裏的力氣便又加重幾分，想要将其擺脫。
但循環反而繼續。
許尤見他雙眼已然紅得充血，忙上前兩步伸手制止。
時隔短短十幾天，許尤甚至沒覺得有什麽改變，可等青年的手腕再一次被握入掌中，她才發現眼前青年如今到底消瘦了多少。
“京閑，你……”
許尤有些心疼，不知道青年發生了什麽，放輕力度握住他的手腕，皺眉想要問清，卻忽然被青年小心翼翼地抱住。
許尤微頓，她聽見了青年極度小聲的哽咽。
他好像很害怕許尤會将他給推開，兩只手很緩慢地，帶着試探地圍上她的腰，也不敢用力，只虛虛攏着。
既不說話，也不肯看她。
許尤心裏疑惑，不知道為什麽才十幾天不見，青年居然消瘦疲憊成了這樣，想捧起他的臉好好看看，可手才動，便忽覺青年身軀害怕得顫抖。
虛虛攏在她腰上的手也突然使勁兒，同她的衣物緊緊貼合。
一瞬間，許尤心中有個非常篤定，又非常荒謬的想法——
他在害怕。
他害怕自己會拒絕這個擁抱。
不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到底對不對，許尤只得沉默下來，反手将青年圈進自己的懷裏，相擁地一瞬間，許尤能感受到懷裏人的身體忽然僵住。
但他還是沒有松手。
好幾秒過去，似乎是終于确認了許尤如今的态度，知道她不會将自己驀然推開後，青年才稍稍松了一口氣，手也稍微松了松，禁锢感減弱，給了許尤一些喘氣的空間。
同時，細細碎碎再壓抑不住的啜泣也逐漸洩出，近距離傳入許尤的耳裏。
她抱着青年，沉默聽着青年的抽泣，聽他以這種方式來釋放這段時間以來的期待，痛苦，疲憊和壓抑。
啜泣聲很久沒停。
許尤想了半晌，最後只擡手，在青年單薄的背部，順着他的脊骨，一點一點地幫助他釋放情緒。
眼淚将她肩膀打濕。
兩人擁抱着，在接待室待了很久。
等青年終于收起了哭聲，許尤将人松開，想要仔細問問，可沒想到，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青年哪怕沒有哭聲了，也還是在無聲息掉眼淚，摟着她不松手。
任憑她哄了半天。
許尤只好就着擁抱的姿勢，問出自己的疑惑不解，可青年還是一點兒也不領情，他完全不出聲，不僅什麽問題都不回答，讓她一個人唱單口相聲，還将她摟得更緊了些。
青年的狀态讓許尤心裏有些難受。
兩人又擁抱了好一會兒，或許是終于緩過來了一點，青年終于有了些許微小反應，手裏松了不少，啞聲帶着顫音，小聲喚她：
“許尤。”
許尤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許尤。”
“嗯。”
“許尤。”
“我在。”
此時此刻，青年好像說不出其他任何話，只能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再聽她一遍遍的回應，以此來填補這獨自捱過的十幾天。
門外小徐已經等了很久了，眼見着有其他人要來接待室了，這才在門口喊兩人：
“兩位，要不然你們先換個地方？”
“有其他機甲師的家屬過來了，我還要給他們登記聯絡……”
等極致痛苦的情緒被抒發，外人的聲音将這份美好氛圍打破，青年情不自禁的行為被思維拉扯，那些從前學過的道德禮儀便重新将他束縛。
青年想松手，又舍不得。
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松手，可情感和情緒卻将他左右，讓他無法完成這個簡單的動作。
他垂眸不語。
察覺到青年的猶豫，許尤拍了拍懷裏人的背：“我們重新選個地方，好好聊一聊，好嗎？”
青年“嗯”了一聲，松開手。
在長長溫暖的擁抱結束，同許尤分開時，青年終于擡起了頭，将許尤望着，眼淚還在無聲地淌，這副模樣，同從前相比，已經算得上狼狽。
這份狼狽被許尤看在眼裏。
從許尤的角度看過去，可以很輕易地看見青年持續着的，一點一點向下彙集的淚水，淚水彙聚成珠，再一顆一顆墜入他的領口，打在他的白皙肌膚上。
青年看起來真的很可憐。
許尤意識還沒反應過來，手便已經伸了出去，将青年的臉小心捧住，用指腹将他淚痕擦幹一些。
“走吧？”
許尤等着青年點頭，但沒想到青年沒有點頭，而是流着淚低頭，将許尤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攥住，顫抖着同她手掌貼合。
十指相扣。
等到兩只手扣合在一起後，青年才再次擡頭，咬着唇，垂眸不敢看她，察覺到許尤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也只是将她的手扣得更緊。
兩人出了門。
門外，小徐已經開始接待其他人了，見兩人終于出來，這才抽空去看，同時提醒：
“那個，剛才馬哥撥了通訊，說你們可以直接進基地裏面，只要不去……”
“沒關系，我們出去走走。”
許尤笑了笑，将這個提議拒絕，牽着沉默的人往外邁步：“我知道這旁邊有個很小很小的飯館，我們去那邊吧，好嗎？”
青年不說話，只“嗯”了一聲。
兩人牽手往那邊去，不過兩三分鐘，便到了飯館。
飯館真的很小，只有百來個平方的面積。
從第一天來基地的時候，許尤便知道有這麽個地方，不過基地裏面本來是有食堂的，只是很多機甲師不會去，許尤也沒去過。
只聽他們說，晚上熬夜弄機甲時餓了，直接出基地到這旁邊小飯館來，這裏飯菜的味道比基地食堂好，這裏的老板也同大家認識，以前還是基地裏面的。
這裏白天晚上都營業，不過白天沒什麽人，也沒什麽東西，只有晚上，機甲師來的多，菜品才會多一些。
青年現在的狀态很差，也不太适合被太多人看見，這便是來這裏的原因。
找了個角落，許尤帶着青年落座。
她現在終于能夠好好看看他。
青年的臉色很蒼白，哪怕哭了這麽久，到現在還在流淚，臉上也沒有一點兒血色，蹙着眉，眼眶被淚水淹沒，眼尾濕濕紅紅的，任憑許尤打量。
許尤看得心碎又心疼，握着青年的手皺眉：“京閑，你今天怎麽過來了？我不是同你說過，這段時間先不要……”
“許尤。”青年将她的話打斷，抽泣聲漸起，無助又委屈：
“你已經很久沒有來找我了……好久好久了……”
“抱歉，我……”許尤心裏也很難受，出爾反爾的滋味兒讓她難受，不能常常見到青年也讓她難受。
深吸一口氣，有些事情不能同青年說，許尤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開口便也不知道說什麽：“我最近确實……是真的來不了，所以……”
“來不了……可你為什麽……連消息也不肯給我發？”青年眼前再一次模糊，攥住alpha的手，聲音顫抖。
一想到這些天，自己獨自捱過時，那些止不住的思念，迷茫，胡思亂想，那些自己騙自己的話，他就止不住全身發抖。
其實青年已經很努力控制自己。
omega都是很脆弱的，哪怕青年迫不得已，一定要在外面努力工作，他的心也是軟的。
這種心軟，在碰到自己有好感，甚至說得上喜歡的alpha時，就格外明顯。
青年不想患得患失，但偏偏見不到alpha，得不到alpha獨有的偏愛和疼寵時，他心裏便會慌亂。
青年不想無節制流淚，不想随随便便去質問，可日思夜想的alpha就在眼前，光是看着她，他強行壓制的委屈便被勾了起來。
哪怕知道自己現在沒什麽立場問她，或許問了也得不到回應，青年也還是忍不住。
但許尤如今，确實是給不了他真正答案的：“我們車間是不允許帶光腦的，我這些天每天待在基地裏，所以……”
垂眼逃避的人已然變成了她。
看着眼前傷心至極的omega，許尤嘴裏提前準備好的說辭都卡在了喉嚨，只能一板一眼地，用基地裏的規則來回應青年的的控訴。
這話是很敷衍的。
青年也聽了出來，呼吸都被這番話打亂，眼前景象已經全部模糊，他心口泛酸，連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才哽咽着，很艱難問：“晚上呢？”
“你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可以給我多發一點消息嗎？”
說着，青年顫抖着指尖，将自己的光腦打開，把兩人的聊天框展示了出來，指着上面問許尤：
“你看……你這些天……”
青年将兩人這些天的聊天記錄一一翻出來，揉着眼睛，強行将自己的眼淚擦幹，啞聲開口：
“你第一天給我發了很多消息，你說你可能會很忙，叫我好好休息，我說好，我說沒關系，等你不忙了再過來也可以。”
“可是後面兩天，你都沒有主動找過我，再後面……我每次找你，你的回複就越來越短，越來越……”
“你看我發那麽多，每天問那麽多次……你卻只回複我‘來不了，抱歉’，‘來不了，抱歉’……你只會說這句話。”
“你只會說這句話……我說我來找你，你也不願意……”
“為什麽啊……”
青年眼淚又洶湧起來，他一看到這些消息，就覺得自己的真心，連同他的痛苦和尊嚴，都在被人一腳一腳踩在地上。
他實在難堪極了。
尤其是自己揭開自己傷疤的時候，他眼前已經一片模糊了，可他甚至不敢看許尤的眼，也不敢期待許尤的回答。
兩人的關系，現在還是不清不楚的。
明面上，已經是衆人眼中訂了婚的，光明正大的情侶，未來的準夫妻，可是，簽訂的那份合約還在青年的辦公室裏。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身份，什麽樣的立場來質問，控訴，指責她。
一番話下來，青年的力氣已經沒有了，又沉默下來，只無聲流着淚，手裏攥着alpha的手不肯放開。
許尤也跟着沉默。
那些消息都是她發的，說沒有自己私心是不可能的，她就是故意不發消息，也故意将回複給青年的消息給簡化下去的。
她知道青年肯定會失落，會不解，但她沒想到的是，青年的反應會這麽大，沒想過他會來找他，會因為她的那些消息和躲避而如此憔悴。
全都是因為她嗎……
眼淚打在了兩人相握的手上。
許尤沉思了會兒，撫了撫青年被淚水打濕的手，擰眉開口：“我們現在還……”
“許尤。”青年怕許尤會說出什麽更讓自己傷心的話，流着淚，顫聲将許尤的話打斷，小心詢問：
“你可以再……抱一抱我嗎？”
青年的話語讓人難過，許尤毫不猶豫将人摟進自己的懷裏，她能感覺到青年的眼淚打在了自己頸間，他在自己的懷裏，又貼着她往裏縮了縮。
空氣再一次冷下來，只能聽見青年斷斷續續，隐忍的哭聲。
帶着愧疚和心疼，許尤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青年的發頂，一下一下撫着懷裏人的發：“對不起，等過一段時間不忙了，我就好好陪你，好嗎？”
其實許尤本來想說的是，等過一段時間，自己會好好同他解釋，可話到嘴邊，想起自己這些天身邊的眼睛，便只能将話語全部壓下。
而此時，聽見許尤的道歉，青年還在流淚，哽咽着不能回答。
許尤不急，只心裏嘆了一口氣，将懷裏人摟緊了些：“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這麽久不來找你，不該回複得這麽敷衍，我給你道歉，你不要哭了，好嗎？”
青年還是抽泣着，不說話。
“那……或者，後面幾天，我都過來找你，早上過來，陪你到晚上再回去，好嗎？”
青年肩膀抖動的幅度減小了。
好半晌，他才抿了抿唇，手裏将許尤的衣角攥緊了，沙啞着，帶着哭音，猶豫開口：“你該不會……又是在騙我吧？”
許尤吸了一口氣，眉眼染上笑意：“沒有，真的沒有。”
“這次不騙你。”
哄了很久，等青年情緒終于穩定下來，被她抱着，懶懶靠在許尤懷裏時，許尤才又想起先前的疑問。
“最近……是發生了什麽事嗎？”她問。
青年今天有些反常。
許尤恍然記起，上一次青年反常，還是第一次主動來學校找她的時候，在樓梯口，他小心握住了自己的手。
那一次，是因為卓賢。
那這一次呢，在她多次故意而為之的拒絕和沉默下，青年仍舊來找她，淚眼婆娑讓人心疼的模樣，是真的因為想她，還是因為其他？
“什麽也沒發生。”
青年剛被哄好，此刻被許尤帶着燙意的身體擁着，這種被自己喜歡又想念的alpha保護，被擁有的姿勢，讓他不自覺放松了些，心情也好很多。
盡管因為哭久了，眼睛有些疼，眼前還有些模糊，但比起剛才已經好了不少，只是聲音仍舊很啞，聽起來悶悶的。
許尤的手微頓，語氣也忍不住期待了起來：“那你為什麽……這樣？”
“是因為想我嗎？”
青年下意識嗯了一聲，閉着眼，蹭了蹭許尤，開口：“上一次，你都讓我碰你後頸了，那是只有得到承認的……”
沒說完，或許想到了自己還沒從許尤那裏得到過感情反饋，青年忽然頓住，改口：“不是。”
他心虛睜眼，被許尤的目光注視着，忍不住半真半假哄她：
“不是你說的這個原因，其實是因為……我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
許尤側頭：“嗯？”
“其實我做噩夢很久了，很久很久，我每天都睡不好，一閉眼，腦海裏就是那些噩夢，但是，但是……”
青年一連說了好多個但是，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樣說，不知道該怎樣解釋自己的發現的這個，沒有理論知識支撐，但又确确實實已經被他證明的事實。
“但是怎麽？”許尤催促。
“我……”青年用力閉了閉眼，努力平息自己的恐懼，攢起勇氣一股腦托出：
“但是我發現，只要你在身邊，我睡覺就不會做噩夢，聞着你的味道，我就會，會很安心……”
許尤愣了兩秒，若有所思接下青年後面的話：
“所以，這就是你之前想方設法讓我來辦公室陪你，你卻一個勁兒睡覺摸魚的原因嗎？”
話音落下，懷裏青年輕輕嗯了一聲，又往她的懷裏拱了拱，好像自己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将頭埋進了身下alpha的衣襟裏。
見青年大方承認，許尤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卻是安心。
至少不是因為……
“哎喲，這是哪家的小omega啊，怎麽哭成這樣，把你家alpha的肩膀都哭濕了。”
許尤二人是在角落，突然出現的聲音将青年吓了一跳，許尤能明顯感覺到懷裏的人被吓得抖了一下，攥着她衣角的手都緊了。
有些不高興，許尤擰眉看去，卻原來是飯館的老板。
飯館老板是個長着絡腮胡，圍着粉紅圍裙的八尺大漢，看起來有些年紀了，整個人外形粗犷，聲音也同外貌一樣粗犷，手裏拿着一份店裏的菜單在兩人面前站立。
他其實老早就準備拿着單子過來了，結果發現這對兒小情侶鬧了矛盾，omega一個勁兒地哭，alpha則一個勁兒的哄。
哄了好久才把人哄住，他這才慢悠悠過來。
見眼前身着基地機甲師工作服的alpha拍着懷裏omega的背，小聲安慰，飯館老板有些後知後覺：
“喲，小朋友，我這是把你家小男朋友給吓着了？”
許尤無奈點頭，将懷裏青年燒紅的耳垂給遮了遮。
“确實不好意思，我嗓門兒比較大，見諒見諒。”
飯館老板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裏菜單拍桌上，只是有意識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聲音，拍桌也收了力氣。
“你們要來點兒什麽啊？”他開口，“首先說好，早上可沒什麽東西，菜和肉基本都在晚上消耗得差不多了，我派出去采買的人還沒回來。”
許尤點頭，低聲同青年說了幾句，青年埋在她懷裏輕輕搖頭，她便随意指了幾個菜。
飯館老板诶了一聲，離開。
等老板走後，小小的角落又只剩下兩人，許尤将青年淚痕猶在，但已經恢複平靜的臉擡了起來。
“要不要睡一會兒？”她問。
青年被迫擡起頭，紅着耳朵，看了她一眼，睫毛顫了又顫，在許尤的注視下，小心蹭了蹭她的手心，随後點頭，重新将自己埋到了許尤的懷裏。
當流浪的人遇到自己專屬的港灣，總是會忍不住沉溺，青年也是這樣。
他太過疲憊，在短短的十幾天，身體和心靈同時受到煎熬和拷問，恍然被自己挂念的，喜歡的alpha摟在懷裏，手上沒有工作，對睡眠也不再需要害怕，alpha偏高的體溫将他整個融化。
青年很快睡着了。
閉着眼，呼吸綿長，一點兒警惕和防備都沒有，将身心都交給了自己信任的alpha。
許尤心裏滋味難辨。
好半晌，點的飯菜被飯館裏員工端了上來，他帶着略有些僵硬的笑，将東西從盤裏端出來：“請慢用，如果有什麽需要可以叫我，或者叫我們老板。”
許尤正盯着青年的睡顏看不夠，聞言擡頭準備說好，卻在擡頭的一瞬間，見到員工突然翻了下手腕，什麽東西在他的兩指之間，閃着一道小光，被隐藏了起來。
他的速度很快，換作平常人，可能真的看不見，發現不了，但許尤這些天每晚都能見到，已經見了很多次。
她可以确認。
如沒有看見般，許尤神色正常同他道了謝，随後垂眼看向青年，借此将眼中翻湧的各種情緒壓了下去。
心裏的厭惡越來越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