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将計
将計
程芷借李飛二人的視線盲區，小心翼翼地躲開他們，來到一間緊閉大門的房間，她輕輕推開一道小縫，眯眼看了看裏面。
“應該就是這間房了。”
程芷一個閃身鑽了進去，她将懷中抱着的從別處房間拿來的安神香跟這間房中的安神香做了掉包，又将從衙差那兒薅來的兵器藏在厚厚的被衾下。
将一切都布置妥善後，程芷快速翻出宅子，跑到仍在昏睡中的衙差身邊，撿起割下的麻繩，三下五除二給自己的雙手重新捆上。兩端繩頭藏在手心中，從上往下看，程芷好似真的被繩索捆得緊緊的。
她跑回宅子門前，擡起被綁的雙手敲響宅子的大門。
不過須臾，宅子的大門被從裏向外打開，開門的人迷茫地左右看了看門外，只有程芷一人。他頗有些摸不着頭腦，怎麽不見衙差？
他低頭确認了一眼程芷雙手被繩索緊縛後，他撓了撓脖子，猜想衙差約莫是有要緊事，先行一步。
這麽想着，護衛幹脆不再糾結，将程芷抓了進去。總之公子要的姑娘到了就行。
他對另一名護衛說：“快去通報公子，人到了。”另一名護衛應聲向後院奔去。
程芷激烈地掙紮，辱罵起來：“你是誰？為何衙差将我帶至此地就離開了？你們究竟要做什麽？”
護衛被程芷震耳欲聾的動靜惹得後退幾步，這位姑奶奶真是太兇悍了，還是離她遠一點吧！
他用劍柄抵着程芷向前走，“到了你就知道了。”一副不欲多談的模樣。
程芷被一路趕到一間房的外頭，護衛将門打開後，對他說：“進去等着吧。”
程芷奇怪地瞅他一眼：“你說我就得聽嗎？”
護衛咬牙：“......我勸你還是識相點，不要逼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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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你別亮劍，我進就是了。”程芷佯裝害怕而屈服。
程芷剛踏進房間，身後的房門就被重重阖上，緊接着是鎖鏈上鎖的動靜。
程芷鎮定自若，但為了麻痹外面的人，她用驚慌的聲音大喊：“你們做什麽？放我出去！救命啊！”
裝模作樣了片刻後，程芷閉上了嘴，她的視線轉到床榻邊上，安神香靜靜地燃燒着，白色的薄煙緩緩在密閉的房間中彌散開來。
她走到床榻前坐下，将手伸進被衾下面探了探，果不其然摸到了自己藏下的兵器。
程芷揚起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
估摸着差不多時間了，程芷躺到床榻上，擺出力竭虛弱的姿态，就等獵物上鈎了。
一刻鐘後，鎖鏈聲響起，接着大門被推開，一道洋洋得意的聲音響起。
“沒想到吧，最後你還是落入了本公子的手中。”李飛盯着程芷一眼也不願錯開，他背對着身後的小厮揮了揮手。
小厮明白地退出房間，并貼心地将門關上，只留下李飛和程芷二人在房間中。
程芷憤怒地瞪着李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剝，“你對我做了什麽？為何我使不上一點力氣？”
李飛哈哈一笑，仿佛被程芷恨不得殺了他卻無奈動彈不了只能破口大罵的模樣愉悅到了，“使不上力氣？那就對了！”
“李飛，我警告你，你若膽敢碰我一下，我發誓你會後悔的。”
然而此時的程芷在李飛眼中看來只是強弩之末，因此對程芷的警告之語置若罔聞。
李飛一步步靠近程芷，毫不掩飾得逞的醜惡嘴臉，當他對着程芷細膩的臉龐探出手時，他的身下驟然一陣劇痛。他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他雙手捂住下身緩緩跪下，痛到連哀嚎的聲音都發不出來，無聲地大張着口。
蜻蜓點水的須臾，李飛的腦門上就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程芷收回腿，冷漠地甩掉手上的繩索，輕巧地起身盤坐在床榻上，淡淡地說：“叫你不聽話。”
疼痛稍微緩過來幾分後，李飛陰狠地瞪着程芷，正要張口喊人，程芷看穿他的心思，眼疾手快地将麻繩囫囵塞進李飛口中。
“唔唔！”
程芷從被衾下抽出刀來，李飛瞪圓了雙眼，他不明白被衾下怎麽會憑空變出一把刀來。
程芷被帶進來時，他就藏在別處，他分明看清了程芷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藏下長刀的地方，那這把刀究竟是從何而來？
程芷用沒開刃的刀背輕輕敲了敲李飛的腦袋，李飛驚惶失色，被麻繩堵牢的口中發出急促的“唔唔”聲，他掙紮着想要起身逃走，但一牽動雙腿，他身下就傳來巨痛，最後洩氣地跪倒在地上。
程芷壞心思地吓唬膽小如鼠的李飛，“不聽話的人就要受到懲罰。”
果不其然，李飛害怕得眼淚嘩嘩，瘋狂搖頭求饒，口中嗚嗚作響。他此刻無比期待自己的護衛們能夠聽到一絲異響，沖進來将他救下。
程芷點破他的心眼并恐吓道：“你再發出聲音，我就剁下你一根手指。”她晃了晃刀身，李飛瑟縮了一下身子，拼命搖頭，這回他識相地不再發出聲音，但暗中将雙手往□□藏得更深了。
程芷滿意地點頭，她從床榻上輕盈躍下，繞到李飛身後，微微傾身，問道：“秦娘子一案究竟怎麽回事？”
李飛呼吸一滞。
程芷用手指彈了彈刀身，金屬清脆悅耳的聲音在李飛耳中恍若閻王催命，他恐懼地顫抖起來。
“我會拿掉繩子，但你不可以喊人。”程芷頓了頓，補充道，“當然，你喊人也可以，不過到時就看是你的護衛更快，還是我的刀更快了。”
李飛一僵，剛騰起的小心思再次蔫了下去。
見李飛安分下來後，程芷取出李飛口中的麻繩丢到一邊，“如實招來吧。”
李飛苦着臉說：“姑奶奶，秦娘子的死真不是我做的。”
程芷柳眉倒豎，不耐地踹了李飛一腳，“少廢話，給我從頭說起。”
李飛吃痛，只好回憶起來：“那日，我見秦娘子孤身一人擺攤吆喝，便起了心思，但沒想到她二話不說撒腿就跑。于是我就讓護衛悄悄跟上，最後跟到了秦娘子的住處。”說着的同時，李飛不住地偷瞟程芷的神情，生怕一個不對惹惱了她讓自己吃苦頭。
程芷注意到李飛的小動作，心中嗤笑一聲，這個欺軟怕硬又貪生怕死的玩意兒。
李飛吞咽一口唾沫，繼續道：“我确實上門糾纏了秦娘子沒錯，但是我不曾料到秦娘子家中還有一個兄長。我還未來得及對秦娘子做什麽，她兄長就舉着笤帚沖出來瘋狂拍打我。我就跑走了......”
“後來呢？”
“後來？”李飛裝傻，“沒有後來了。”
程芷眯起眼壓低身子，緩緩道：“你可想好了。”
李飛擺出一副冤枉的模樣，哭訴道：“姑娘，秦娘子真不是我殺死的，我只是在她死前糾纏過她而已，我真的沒有殺人啊，我哪裏敢殺人吶！冤枉啊！”
程芷咋舌，這個李飛不老實，目前看來從他口中是挖不出其他信息了。
片刻後，李飛被五花大綁地倒在冰涼的地上，他右腳上的靴子出現在了他的口中，他被噎得眼珠上翻，滿臉通紅。
守在院子中的護衛都被程芷從背後敲暈，紛紛倒地。
程芷離開宅子前猛地記起外頭還倒着昏迷的衙差，差點就忘了！
她跑到衙差身側蹲下，衙差瞧上去還沒有要蘇醒的跡象，她摸摸鼻子，尴尬地自語：“糟了，可別把人砸壞了......”
她吃力地将衙差搬進李飛的宅子安放妥當後，關上宅子的大門離開。
程芷仰頭望了一眼空中，午後的日光刺眼又耀目。
崔嘉慕收回望向日頭的視線，他不悅地擰起眉頭，對着落下他好幾步的知州冷聲刺道：“看樣子知州大人平日裏公務甚是繁忙，如此疏于鍛煉，這才幾步路便累成這副模樣。知州大人該多到民間走走才是。”
知州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唯唯諾諾點頭稱是，心中卻在想，人人都傳崔太傅之子溫和有禮，然而今日得見，甚是可怕！希望他能保住頭上這頂烏紗帽吧。
當衆人終于緊趕慢趕來到臨州府大牢時，崔嘉慕心急火燎地問道：“她被關在哪裏？”
知州召來衙差嚴厲道：“快說！今早被李飛報官抓進來的女子關押在何處？”
衙差支支吾吾，目光游移不定，崔嘉慕心中猛地一沉。
知州頂着崔嘉慕可怕的眼神欲哭無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