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刺

第24章 後來

番外二後來

01

韓航再度見到江淮是自從酒吧一別後三個月了，那天，江淮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毛絨大衣，從梧桐樹下走過，眉眼中那份傲然肆意的濃麗被稀釋的多了幾分溫情。

他慢慢的走着，身側依舊有向他投去無數目光的人，只是江淮再也沒有将餘光分出去一抹，韓航總感覺江淮有什麽地方變了，但是，他卻說不上來。

驀然間，他想起自己不久前刨根究底尋找的傳聞真相，想叫住江淮，還沒開口，就發現江淮加快了腳步，眉眼間猝然生動起來，江淮依舊如同六月的驕陽一般熱烈，他走出濃蔭之時，韓航還是沒有開口，不知道為什麽卻有一種江淮的背影在陽光中斑駁的錯覺，仿佛以前那個如同玫瑰般肆意張揚的美人已經遠去了，現在的他被籠上距離的光彩，還多了幾分破碎的美感。

那天，韓航順着江淮的方向看去，他的終點似乎是那名幾個月前就與江淮同居的鄰家哥哥，韓航注意到，江淮走過去時，露出了罕見的依戀的笑意，那是曾經的韓航和很多人都未曾見過的風景，那天，他想看清楚江淮的笑容時，被身側的銅像泛光一擾，下意識閉上了眼，等他再睜開眼時，兩人已經遠去了，只是清晰的記得，江淮那天毫不避諱的挽着身側的人的手，沒有松開。

那是韓航最後一次見江淮，至于那個不知所聞的傳聞，韓航想，或許，江淮也早就不在乎了吧，所以，也沒有提起的必要了。

02

江淮治療的那段時間，曾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殘忍了，從自己身上泯滅掉一個人格，就好像是拿起屠刀殺掉一個素未謀面卻心有靈犀的陌生人。

雖然，雙人格的去除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也不是唯一一個，不過，當某天他剛吃完藥，準備進入催眠時，注意到窗臺上垂下的那盆藤蘿被風吻起，江淮有那麽一瞬間自己還熾熱的活着的錯覺，畢竟，自從自己知道‘他’的存在後，江淮就一直處于一種說不清道不楚的恍惚狀态。

他時常會有一種自己還活着卻沒有實感的狀态，就好像，他能感覺到自己踏在松動的石板上的搖晃感也能聞到不遠處飄揚過的栀子花香，卻依舊有一種自己已經逝去的錯覺，明明生活依舊是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但江淮總有一種壓抑感，不知道從何而來，但終久不落，一直堵在他心頭，讓他恍惚間沒有規律的惶恐起來。

宋斂告訴他，是‘他’不情願離開，以至于蔓延的情緒影響到江淮了。不過，沒關系，江淮還記得宋斂溫柔的懷抱，和吻落下時帶着的溫度，以及那句承諾，有關讓‘他’離開的承諾。

那天，江淮其實是想分享一下自己最近有關生命的感慨，包括那盆藤蘿，不過，在看向宋斂帶着笑意和柔情的眸子時，不知道為什麽在最後，江淮還是沒有說出口。

至于那盆藤蘿，江淮後來去治療的時候也沒有再見過它，似乎是被新來的小護士不小心打破了。

再到後來，是宋斂告訴江淮，‘他’離開了。

03

江淮他和宋斂很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至于為什麽江淮要用順理成章這個詞，其實他大概是他沒有什麽實感，又或許是，江淮潛意識也蠻認同這段感情的發展，所以一總結起他們在一起的因果，偌大的詞庫中，仿佛也只有這個最為貼切。

宋斂是個相處起來十分舒服的人，江淮過去也一度以為他也會是一個十分完美的男朋友，畢竟從容貌到性格再到家室，宋斂都完美的貼合了其他人的擇偶标準，至于江淮為什麽說是其他人，大概就是因為江淮其實以前也沒想過自己的另一半會是什麽樣子，所以這可能就是江淮沒多大實感的原因。

如果說宋斂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宋斂的占有欲有些強，大到江淮要和那些人出去玩，小到今天午餐吃了什麽，江淮回想起剛在一起那段時間，可能是治療的原因，宋斂似乎沒消失在江淮視線中。

其實江淮最開始抱怨過一陣，只是江淮在宋斂一次次溫柔的解釋中慢慢磨平了心态，後面也就慢慢習慣了這種相處狀态，這讓江淮總懷疑自己缺愛，才會對宋斂近乎執念的‘在乎’适應的那麽順暢。

江淮治療成功後，就和宋斂一起出國了，回到了當初他們待過的那座城市，因為記憶已經十分久遠了，宋斂再握着江淮的手一寸一寸摸過當年的回憶時，江淮更多的是詫異，畢竟那段有關童年的寡淡回憶早就順着後來的濃墨重彩埋進了時光的墓穴，不過這時，你的身邊人走出來帶你回憶那段歲月，似乎也是一件蠻溫情的事情。

但是，江淮的确不怎麽能想起那段歲月了，包括宋斂帶來的蛋糕，那個深色調的筆記本，又或許是江淮吵鬧着玩過的游戲，所以，江淮最後也只是笑笑，那天，宋斂在窗邊吻了江淮。

風起時，江淮恍惚間看見窗外的蜻蜓駐足了一瞬，等再次回過神來時，它也遠去了，遠處的天空是湛藍的，依舊湛藍，這一瞬間，江淮才有一種仿佛窺見了當年記憶的一角的錯覺。

後來，江淮一時興起想找到那年有關他和宋斂寄托回憶的舊物，那天，宋斂坐在辦公桌前處理事情，聞言只是笑笑，有些遺憾的告訴江淮，那些東西已經找不到了，不過，他倒是可以今天晚上帶江淮去吃當年吃過的那家蛋糕店的蛋糕。

江淮挑挑眉，有些苦惱的表示自己在戒糖。

宋斂說沒關系，江淮什麽時候想去，他就帶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