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刺

第1章 出局

出局

【江淮的追求者都知道他從來不收帶刺的花科植物，尤其是玫瑰。

據說，他将送他玫瑰的資格都給了一個人，因為那個人曾用瑰刺刺傷了他的手指。

你看，那滿園的玫瑰都謝了，怎麽我還會收到玫瑰呢？

偶爾八面玲珑偶爾冷酷無情神顏受（陰晴不定~）×他】

宿醉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江淮一睜眼，恰好看見沒關嚴實的窗戶漏進幾分曉色，空調檔可能開的有些低，以至于江淮剛睜眼就被恰好被掃過寒氣提了提神。

江淮揉了揉太陽穴，微微側頭就看見不遠處沒有合上的筆記本電腦不停變換着屏幕，淡淡的微光讓江淮意識到了自己在寝室，但是又有些疑惑為什麽自己會在寝室，畢竟，他早就搬出去了，只是偶然會回來住一下。

多半是昨晚和他同行的校友把他送回來了，至于是誰，江淮一時間也沒有頭緒。

一夜的宿醉讓江淮頭還有些痛，江淮索性不打算再想下去，只是覺得自己可能要感冒了,此時他的嗓子已經有些隐隐的發癢。

于是江淮順手把身上裹着的薄被披在身上，踩着木質的寝室三階樓梯，下床準備去接點熱水，再順便泡杯感冒沖劑，只是江淮不清楚上次的感冒沖劑用沒用完，畢竟他離開的時間有些長了，他有些記不清楚了。

江淮下床的時候，有些年頭木質樓梯還是慣常性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可能旁邊的下鋪也沒有睡實，直接坐起了身子。

“江淮？”江淮聽見一片漆黑黑中，對面的下鋪喊了聲他的名字，江淮擡了擡有些冷淡的鳳眸，沒有人看見不遠處細碎的微光在他的眼底沉淪，淹沒了白日裏熱烈的燦爛。

但到底江淮還是嗯了一聲，只是泛着些鼻音，聽上去有幾分低迷頹敗，讓人聯想到開到荼蘼的玫瑰，聯想到那張讓人驚心動魄的臉，室友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好半響才回過神來。

對面下鋪的向途壓抑下眼中泛起的深不見底的欲望，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不動聲色的打破了濃黑的沉默，緩緩開口發問，“呃，昨天送你回來的是你男朋友嗎？”

也不知道江淮聽沒聽出向途話音下的一絲不正常，聽着寂靜的空間裏面，只流淌過電器運轉的機械聲。

夜色縱容着沉默發酵，江淮片刻後收斂下眼中的不屑，剛想順勢開口問那個人是誰，就聽見室友試探的問，“我看見你男朋友想親你，但是，可能有外人在場他沒有親，呃，”

“好像是我不小心打斷了他，他似乎蠻不高興的，你說他會介意多久？”白途透過電腦屏幕的微光，在一片濃黑寂靜中看見了江淮被勾勒出來的漂亮下颚線，眼中扭曲過幾絲病态的占有欲。

江淮的眸色恰好被變換的屏幕微光照亮了一瞬，就好像滑過夜色的流星，璀璨漂亮，卻又那麽短暫易逝。

室友不知道想起來什麽，目光漸漸凝滞了幾分，電腦屏幕黯淡下來的光，只能勾勒出江淮的背影，濃蔭中看不真切。

“？”江淮不明所以，皺了皺眉，抿了一口溫水，半響後，才緩緩開口解釋。

“他不是。”江淮打了個哈欠，終于想起了昨天和他搭讪他的是誰，隔壁系的學長，多半就是那學長送他回來的。

“對了，他送的花還放在你桌上，好像是玫瑰，還蠻漂亮的。”室友試探的繼續開口，一片漆黑中，看不真切江淮的表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厭玫瑰了。”白途聽見江淮的輕笑在耳畔響起，帶着淬着毒的鈎子，勾起了他心底潛藏的欲望。

“哈哈哈，我還以為你突然間轉性了。”

江淮只是笑笑，沒有接過話頭，側着身子用寝室的飲水機接了些熱水，又沖了些冷水。

春天早已凋零了，卻還有人自作聰明送他玫瑰，殊不知，那尖銳的刺總是會一不小心刺傷他的回憶，只會讓他更加厭惡。

室友幹笑了幾聲，似乎躺了回去，江淮聽見動靜之後，才收回了目光，輕車熟路的從櫃子裏拿出感冒沖劑的盒子。

還好，還有一包，江淮在寂靜中撕開包裝的聲音有些明顯，江淮掃了一眼室友床位，沒什麽動靜。

江淮順勢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端着又杯子抿了一口溫水，眼中沒什麽情緒。

江淮雖說不是很想住在宿舍裏，但是，現在這個點已經過了宵禁，他想離開也出不去。

抿了一口溫水後，江淮餘光落在對面被屏幕微光籠罩着的玫瑰時，修長的手指握着紙杯的力度輕了幾分，眼中戲谑的笑意滑落時帶起些不屑，思緒有一搭沒一搭的考量着要怎麽把新招惹的人不露聲色推開，還能随叫随到。

他厭惡那些人看他的眼中露骨的欲望，又或者某些壓抑掩飾的親近欲，但是，不可否認，他也很享受暗示與支配他們的樂趣。

當暧昧朦胧的距離被無限拉遠卻仍舊在他的控制中時，一個随意眼神就能讓人心甘情願的折腰，或許對別人來說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對他來說也沒多少挑戰了。

他只需要站在那裏，就有人前仆後繼獻上仰望，也算是枯燥無味的生活的調劑品，他清醒且沉淪。

江淮忍不住嗤笑一聲，嘴角勾勒起的笑意帶着幾分危險的甜蜜，似乎此刻他品嘗的是上好的美酒，醇香清冽，狹長的眉眼中泯滅掉幾分清明，勾起了幾分漫不經心。

江淮手指輕滑過唇畔，眸光落下時，嘴角的笑意混着上揚的眉眼，帶起些初春的明媚，仿佛擁有着冰雪消融的溫度，他此刻仿佛不再是精致的琉璃美人，是陽光下綻放的玫瑰，帶着讓人上瘾的豔麗。

“江淮學弟醒了嗎？”韓航推門而入的時候，恰好看見了洗漱出來的白途，眼底閃過一絲陰翳。

“早走了。”白途嗤笑了韓航一聲，似乎在嘲笑他的癡心妄想。

韓航從白途昨天晚上的那個帶着攻擊性的眼神中，就知道了白途和他是一路人，他無所謂的笑笑，不過是至今沒在江淮身邊留下多少痕跡的失敗者罷了。

似乎是看懂了那個表情，白途的面容一時間有些扭曲，随後不知道想起來什麽，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

韓航心下有些不爽，剛想罵回去，就看見了推門而入的江淮，他馬上露出了一個溫潤的笑容，似乎剛才的負面情緒都未曾出現過。

韓航樣貌在S大也算得上是前幾，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沾上了些陽光，顯得熱情洋溢。

“淮，”韓航餘光掃了白途一眼，白途也因為江淮的回歸收斂了眼中的戾氣，恢複了平日裏陽光明媚的樣子，“我送你的玫瑰喜歡嗎？”

韓航的語氣中全是溫柔寵溺，帶着點暧昧的缱绻，落到白途耳中時卻多了幾分挑釁。白途心下罵了句傻子，眼中滑過幾分嘲諷，再看向江淮時，拿出了看戲的眼神。

“謝謝，”江淮的語氣有幾分刻意收斂的冷淡，但是嘴角被光影潤濕的秾麗的淺笑，帶着些驚心動魄的明豔，勾了韓航的所有視線，他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他那一瞬間忍不住想上前，想把江淮摟入懷間，心中泛起的欲望更甚，只是邁出步伐的被下一秒江淮的話打斷，“下次不要送了吧，我不喜歡玫瑰。”

“為什麽呢？”韓航眉頭微皺了一下。

“我讨厭帶刺的花科植物。”江淮繞過了擋在面前的韓航，餘光掃到了昨晚放在他早已空置的書桌上的玫瑰時忍不住脫口而出。

江淮也蠻驚訝的自己剛剛很是直白的話語，心中泛起幾分不安，他潛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卻摸不到怪異點。

“為什麽呢？”韓航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眼中泛起些晦澀。

江淮也沒意料到韓航還會追問，但是，也沒有回頭，似乎在思索韓航的問題，随後，江淮轉過身朝着韓航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眼底的淚痣似乎燃燒起來一般，勾起幾分無限的遐思，“如果玫瑰不帶刺，我應該會喜歡。”

“你出局了，”江淮臉上無辜的笑意帶着幾分天真的打趣，似乎在評價一個事實，帶着些認真的商酌，“我不允許觸碰的底線你踩上了，明知故犯的追求者我一向比較直白。”

江淮他一向不會在已經被評判退場的人身上浪費過多的情緒，此刻的江淮也感覺到自己流逝的耐煩心了，眼底演繹出來的笑意消散了大半。

韓航愣了愣，随後眼底閃過些許複雜，混着暗處的欲望，顯得有些深邃，卻沒有再開口。

江淮也沒在意，徑直走到窗前，陽光從樹梢落下濺入江淮眼中時，江淮視線迷亂了幾分，适應了光線之後，江淮拿起之前落下的手機。

江淮回過身之時，迎上了學長的視線，裏面夾雜着複雜和不甘，江淮見慣了這種視線，倒無所謂，他能看出他們眼中扭曲的欲望，但是，能真正把欲望付諸行動的少之又少，畢竟，沒人敢。

江淮走出寝室之時，忍不住笑了一聲，狹長的眼中冰冷也被那一笑生動起來，帶着複蘇的溫柔和明媚。

江淮下樓後，踏入一片春光之中，濃蔭處，光影濺亂。

他所至之處，收藏了無數目光和仰慕，也曾勾起笑意，眼角眉梢全是動容的璀璨，卻依舊在離去時不帶半點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