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衛生間的隔間都被人占了,他根本沒地方躲。
池牧煙面不改色,強裝淡定地低頭洗手。
等段炎洗完,抽紙擦擦手,他這才冷清清地開口:“謝謝。”
剛才段炎和劉馳騁在包間裏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段炎“嗯”一聲,語調上揚,把紙巾扔進垃圾桶,勾唇一笑,忍不住逗他:“小朋友挺有禮貌。”
池牧煙眉目冷淡,沒搭理他,吹幹手後轉身離開。
背後傳來段炎欠欠的聲音:“剛誇你有禮貌,你立馬擡腿就走,可不就是網上說的有禮貌但不多嗎?你好歹有點表示啊!”
池牧煙轉身看他,問:“你想要什麽表示?”
段炎扶着下巴想了想,說:“你請我吃頓飯吧,我要你親手做的,上次那碗素面就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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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夜空顯得比城市中心更加靜谧美好,隔着落地窗甚至能看到窗外的滿天星星,璀璨明亮。
“勺子。”池牧煙開口,段炎忙不疊把湯勺遞給他。
池牧煙:“鹽。”
段炎又立刻把鹽袋遞過去。
池牧煙瞥他一眼,問:“會剝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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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會。”段炎翻箱倒櫃,四處找蒜。
“蒜在廚臺下面,左邊最底下。”
随着池牧煙一聲令下,笨拙的影帝終于撿出一個蒜頭。
池牧煙忙着熬湯,頭都沒擡:“把皮剝了,拍一下再切。”
段炎一愣,問道:“拍?怎麽拍?”他只知道拍戲,不知道怎麽拍蒜。
“拿手機拍,還是拿攝像機拍?”段炎一本正經道。
池牧煙随手捏起一顆蠶豆,朝段炎扔過去:“滾蛋。”
段炎偏頭躲過,嬉皮笑臉道:“開個玩笑,別生氣。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
他撸起袖子,一刀下去,差點把菜板剁碎了。
崩飛的一小粒蒜瓣擦到段炎眼睛上,他“哎呦”一聲,放下菜刀揉眼睛,結果越揉越疼。
池牧煙皺着眉頭,趕忙抽出一張濕紙巾,把段炎的手扯開,敷在他眼睛上幫他擦眼睛。
眼睛上涼涼的,很快舒服多了。
段炎睜開一只眼,紅紅的眼睛盯着池牧煙看。
看到段炎沒再喊疼,池牧煙放下心來,眉頭舒展開來,耐心幫他擦眼。
段炎一低頭,就看到池牧煙溫柔纖瘦的面頰,冷冷清清的身姿帶着江南水鄉的朦胧霧感,給人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不可觸摸。
左眼眼角下那顆朱砂痣極其細小,不仔細看都看不到那顆紅痣。
現在他挨得近,池牧煙眼角下那顆紅痣明明很細小,卻如同烙印刻在他心裏,鮮紅欲滴。
突然覺得嗓子有點幹,段炎悄悄地頭往前靠一點。
“段炎。”池牧煙突然開口,“你再湊過來我把你眼珠子摳了。”
給他擦眼睛的手突然有些用力,段炎沒辦法,只能往後退一點,不滿地撇下嘴:“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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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牧煙沒敢讓他再動手幫忙,一頓飯有驚無險地做完。
吃飯的時候段炎總想跟他聊天,池牧煙夾起一粒米飯,冷聲勸道:“食不言寝不語。”
行。段炎比個OK手勢,吃你家的飯,守你家的規矩,我懂。
然而池牧煙吃得實在太慢了,一次只夾一粒米。
段炎終于憋不住了,問道:“我說,有你這麽吃飯的嗎?你打算吃到什麽時候?”
“不餓,我盛的少。”池牧煙舌尖一卷,把那粒米卷在嘴巴裏細細嚼碎。
段炎忍無可忍:“誰跟你吃飯能急死!”
池牧煙終于擡頭,施舍給他一個涼薄的目光。
“我有求你跟我吃飯嗎?”池牧煙冷冷質問。
“沒有沒有,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段炎算是服了,把碗筷往旁邊一推,腳踩在餐桌橫杆上,就這麽四仰八叉靠在椅子上看池牧煙吃飯。
過了幾分鐘,他突然嘴欠道:“你舌頭好粉啊!”
池牧煙手一頓,目光瞬間侵上一股冷意:“段炎,你要我報警嗎?”
段炎趕緊往嘴巴上輕輕拍一下,尴尬道:“我嘴欠慣了,突然給忘了,我改,一定好好改!”
池牧煙冷冷盯着他:“我們之前到底是誰騷擾誰?”
以他看到的段炎的這副德行,他和原身之前到底誰騷擾誰還真不一定。
多情的桃花眼突然一擡,浮上層層冷傲:“別亂說話,我以前對你真不感興趣。”
言下之意,你現在對我很感興趣?
池牧煙低頭吃飯,懶得搭理他。
等池牧煙吃完,已經是四十分鐘後。
段炎頗有耐心地等他吃完,而後支起小臂靠在餐桌上,問道:“我能問你兩個問題嗎?”
池牧煙簡短道:“說。”
“第一件事,你為什麽不怕我報警啊,萬一我們這邊真報警處理,就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你肯定得進局子!”
池牧煙搖頭,心想那倒不至于。
原身是個精神病,恐怕警察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頂多就是職業生涯毀了而已。
以他的才華,就算不在娛樂圈混,也餓不死。所以他敢拿報警這事要求段炎收斂。
見池牧煙只是搖頭,卻不回答,段炎問起第二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你不是挺讨厭我的嗎?我以為,以你這冷傲的脾氣,知道是我在背後幫你拉繩搭纖,肯定會像偶像劇女主那樣,嚴詞拒絕啊。”
“昂,誰稀罕你的關系,誰要你幫忙?我自己也能寫歌賣歌,用不着你在這多管閑事,拿着你的關系,給我滾!!!”
段炎左扭右扭,學起偶像劇女主說話的樣子把池牧煙都逗笑了。
他嘴角不經意間彎了下,而後又快速平直,淡淡解釋道:“有生意不做,腦子有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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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段炎,池牧煙坐在鋼琴前細細思索要給電影做什麽曲子,落地窗卻突然被人敲了下。
琴室隔音效果非常好,段炎知道他聽不見,于是把字寫在手機上放大:“早點睡。”
池牧煙直接把窗簾拉上,心想用你教,他每天晚上十點之前必上床。
心裏卻依舊暖暖的,為有人關心自己而開心。
他寫了好幾段音樂,都不太滿意,心裏越發煩躁。
偏偏這個時候,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急匆匆地打過來。
“你好?”池牧煙煩得不行,語氣很不好。
“你好?這是你該跟我說話的語氣嗎?”陌生男人的聲音沉悶而沙啞,又有那麽一點點不可言說的尖銳。
池牧煙皺眉:“你誰?”
“你居然問我是誰?”男人笑了笑,“我是……”
“我管你是誰。”池牧煙直接挂掉電話。
電話那頭的男人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再次撥通池牧煙的電話。
池牧煙再次接通,說:“有事快說!”
男人挑了下眉,說:“聽說你搬到段炎隔壁了,怎麽,你還想糾纏他嗎?我可告訴你……”
“嘟——嘟——”,電話再次被池牧煙挂斷。
不說重點的電話都活該被挂斷。池牧煙把手機翻過來蓋上,低頭繼續寫歌。
男人不死心地再次撥打池牧煙電話,這次卻打不通了。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居然把他拉黑了!
男人吐口氣,換個手機號重新給池牧煙打電話,這次終于接通。
“我是季路明。”男人終于單刀直入,不說廢話了。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
季路明勾唇笑了下,說:“怎麽,在思考怎麽跟我說話嗎?”
“不是。”池牧煙當即否認,他只是在回想,這季路明是小說裏哪一號炮灰,他都沒多大印象。
池牧煙低頭想了好一會兒,才從記憶裏把這號炮灰刨出來。
季路明,男,五十二歲,體型肥膩,不舉,是原身的……金主。
池牧煙猛地擡頭,想起小說裏提到幾句,原身為了給奶奶治病,走投無路,投靠了心理變态那裏不舉的季路明,受了許多屈辱。
在此之前,原身曾找過許慕誠幫忙,對方忙着帶新人,根本沒搭理他。
他甚至還去找了僅有幾面之緣的……段炎。
池牧煙冷笑出聲,高高在上的段影帝自然也沒搭理他。
最後原身走投無路,賣身給季路明,結果錢有了,奶奶的病卻依舊沒治好,在他生日那天,走了。
池牧煙擡頭,他好像明白原身會瘋的原因了。
季路明幾聲冷笑:“現在想起來了?我好像有半年沒找你了吧,我把地址發你,你現在過來吧。”
“發你妹!知道自己不舉就別出來惡心人,沒看到我把你微信和電話都拉黑了嗎?有點自知之明吧,傻逼!”
池牧煙好久沒這麽憤怒過了,他挂掉電話,胸口依舊氣得不斷起伏。
眼睛漸漸有些酸澀,池牧煙深吸口氣,情緒逐漸平複下來。
偏偏這個時候有個不長眼的狠狠敲了幾下他的落地窗。
池牧煙拉開窗簾,段炎舉着手機,手機屏幕上正滾動幾個大字:“十點了,早點睡。”
跟池牧煙做了有段時間的鄰居了,段炎知道,這人晚上十點之前必關燈睡覺。
喉嚨仿佛被什麽堵住,池牧煙深深吐口氣,慢慢走到門口,打開房門,走到外面,冷冷看着段炎。
“滾。”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金主不舉,心理變态,與原身無肢體接觸,是心理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