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沿着月光(六)
路菀一走出肖一倩的辦公室,就給許林煙發了消息,結果她坐在肖一倩的辦公室門口喝完了快一整杯奶茶,許林煙都沒有回音。
路菀開始有點慌張了,該不會是沈淩軒依舊拒絕了她,兩個人打起來了吧?但是她想想又自我否定:先不說沈淩軒這個人長着一張你看到他的臉就會偃旗息鼓忍不住和他好好講道理,其次許林煙就算是腦子壞掉了就不會和沈淩軒動手,畢竟她只想把沈淩軒拐上床。
保險起見路菀還是上樓去沈淩軒的辦公室看了一眼,辦公室裏很沒有許林煙的影子,路菀抓住了沈嘉恒辦公室的一個小女孩,問她:“剛剛有個女孩上來過嗎?”
小姑娘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你說許林煙嗎!”
路菀點了點頭。
小姑娘遲疑地指着沈淩軒的辦公室:“剛剛她來過,但是她走了!”
許林煙确實是走了,根據這個小姑娘的見聞,許林煙應該是非常淡定地面不改色地走出了沈淩軒的辦公室。
路菀安了心,她下樓在肖一倩的辦公室門口晃了一段時間,才接到了許林煙的電話。
許大小姐聽起來倒沒有什麽情緒,她只是向路菀彙報了一下自己的地理位置:她正在沈淩軒家收拾自己最後的行李。
路菀趕到沈淩軒家的時候,許林煙正在指揮幾個大漢把自己帶來的梳妝櫃往外搬,路菀看着沈淩軒家敞開的大門無語。
路菀問她:“你不是沒有小沈總家的鑰匙嗎?”
許林煙淡定地回答:“嗯,我叫了人來開鎖。”
路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許林煙卻像知道她作何感想一般,繼續道:“我說我是沈淩軒的老婆。”她沒什麽表情的看着那群大漢忙進忙出:“哦,我p了一張我和他的婚紗照找的物業。”
路菀:……
許林煙把自己的全部東西怎麽搬來的怎麽搬走了,不同于當初鬧着玩玩的跑來許嘉恒家的那一個行李箱,許林煙把自己在沈淩軒家的全部痕跡全部清空了。
好,你說你不喜歡我。
很好啊,你會有喜歡的女孩,你會有你想要的愛情,但這與我有何關系,從此我離你遠遠的,從此你的生命裏不再有許林煙這樣一個女孩。
她不再會圍着你打轉,不再對着你微笑,不再給你她全部的愛意。
你說我很好,我就是很好啊,我會去找一個愛我的、把我當做唯一的、給我全身心的呵護的男人,寵我惜我,然後,和你再也不見。
是的,和你再也不見。
不論是許林煙還是路菀,甚至是陳皎皎,她們愛的坦蕩濃烈,愛得明烈快意,女子自當如是:首先最愛自己。
許林煙從沈淩軒的家裏走出去之後,表現的是那麽的坦然而平靜,只是在保姆車路過一家ktv的時候走了下去。
路菀自然是跟着她走了下去,許林煙開了一間最大的包廂,現在是下午的時間,連經理都走出來看是誰在非休息日的下午來這裏開一家豪華包廂。
結果一走出來就看到了許大小姐面無表情的臉。
許林煙說得很是平靜:“給我把你們這裏最漂亮的姑娘都叫過來。”
經理立刻點頭去辦了,只當許大小姐要在這裏開party。
然後路菀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一排又一排地漂亮的“公主”魚貫而入走進了她們的包廂。
許林煙正在唱着一首悲傷的粵語歌,看到小姐們走進來,朝她們招招手:“坐,随便坐。”
小姐們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許林煙,但是許大小姐毫不在意,還在繼續唱着自己點的歌。
路菀才是最尴尬的人好吧!她只能默默地看着在她們的豪華包廂裏排排座的ktv“公主”。
公主們用一種莫名的目光看向路菀,路菀只能尴尬地指着剛剛許林煙點的吃食和酒水,對她們說:“…吃好喝好…”
瞪大了眼睛的公主們:……
許林煙在喝醉之後,更加喪心病狂地指揮“公主”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說讓她們人手一個小搖鼓,在自己唱完歌之後就搖一搖,給自己愛的鼓勵。
路菀:……
許嘉恒是在許林煙已經唱完了二十五首悲傷愛情粵語歌之後走進這個包廂的。
路菀終于得以解放,她看着走進來的許嘉恒,簡直像看見爸爸一般親切。
許嘉恒冷眼看着滿包廂的“公主”和正在買醉的許林煙,以及滿桌的空酒瓶和碎煙頭,眼神冷到刺骨,他走過去直接切了歌。
許林煙卻像沒有看見一樣,繼續唱着畫面裏提到的歌詞。
許嘉恒卻是直接走過去,看着正站在唱歌臺上自我感動的點許林煙,劈手奪過了她手裏的話筒。
許林煙也用同樣的冰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讓開。”
她開口的聲音是冷漠而嘶啞。
許林煙是什麽樣的人啊,許大小姐是和許嘉恒不遑多讓的校霸姐姐,談過的男朋友可以拿地上的啤酒瓶倒着數,但凡認識許家小姑奶奶的人都知道,許家這一輩裏唯一的一個小姑娘,喝起酒來能幹趴一桌子的男人。
許林煙的曾經,荒唐而可笑,須彌而任性,沈淩軒是她的第一次執着,但是現在,以失敗告終了。
年輕的女孩哭花了眼線,臉上原本精致的妝容一塌糊塗,蹲在ktv包廂的唱歌臺上哭的稀裏嘩啦痛不欲生。
許嘉恒也陪她蹲下來,慢慢地舒緩着她的後背:“煙哥兒,我們回家。”
許嘉恒是真的把許林煙送回了家——沈家的老宅。
許林煙也是醉的一點都不清楚了,才任由自己的哥哥嫂子把自己扛上了車,送回了爺爺奶奶家。
路菀沒有下車,許嘉恒抱着已經近乎昏厥的許林煙下了車,沒過多久就回到了車上。
今天的一切路菀都有點發懵,她默默地看着神色凝重的許嘉恒不說話。
許嘉恒摸了摸口袋,沒找到口袋裏的煙,眉頭皺的更緊。
路菀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車前的收納盒:“我在這裏藏了一盒。”
許嘉恒伸手一開,真的摸出一盒煙。
許嘉恒打開了車窗,毫無顧忌地點燃了一根煙。
他今天很奇怪,從看到許林煙開始就很奇怪。
路菀解開安全帶,把腦袋靠在他的胸前:“你怎麽了?”
許嘉恒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路菀就一直問。
許嘉恒吸完最後一口煙,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他發動車子,開回了路菀家。
林蕭月今天晚上加班,許嘉恒從走進房子開始就冷着一張臉什麽也不說。
他徑直走進廚房、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飯,其間還問路菀:“想吃炸醬面還是咖喱飯?”
路菀卻是沒有回答他。
她走過去,雙手插過許嘉恒的腰,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他,将臉靠在他的後背上,嘆口氣:“許嘉恒,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害怕。”
許嘉恒突然回過頭,狠狠地吻住她,舌尖在她的口腔裏不停地攪動。
路菀被動地承受着他突如其來的熱情。
感受到他心裏的巨大不安,路菀的手在他的後背輕輕撫動,安撫着他。
許嘉恒的吻漸漸變得平靜,他細密的吻從路菀的唇漸漸滑到路菀的耳後和脖頸上。
甚至慢慢地,路菀感受到了他的莫名的傷感,因為他竟是帶着一點點的悔意在和她接吻。
路菀将他抱在懷裏,像個孩子一樣的哄着他。
許嘉恒終于松口,他将路菀抱在懷中,眼中竟是有淚意滑過路菀的耳後。
他緩慢而痛苦的聲音響起:“Haven以前是說…”他的聲音帶上了些許暗啞:“他說你不會原諒我的離開。”
他的目光空洞而傷感:“菀菀,我真該死。”
“我真該死,我為什麽要因為你說你不喜歡我而那麽生氣,還和別的女生…”
他緊緊地将女孩抱在懷裏:“對不起,菀菀,對不起。”
對不起,我親愛的女孩。
就算是許林煙那樣豁出去的性格,遇到愛情時尚且那般忐忑而患得患失,更何況是當時的他的路早早。
許嘉恒一想到那時候的自己,就覺得自己真的是該死。
他為什麽要因為一句她說的她不喜歡,就這般的折騰彼此。
就算是他曾信誓旦旦地對Haven承諾那樣的誓言,現在他才發現有多麽的無力。
見證過那段痛苦的時光的裏的路早早的人,是最有資格的責備他的人。
許嘉恒只要一想起那樣的一段時光,就想要殺死那個時候的自己。
他的路早早是什麽樣的呢?
她是不是會難過的哭泣?她有沒有做出什麽荒唐而可笑的事情?有沒有被人當成神經病?
他的路早早啊,都是因為他,他們錯失了很多很多年,那段記憶裏時光,是他自己不能原諒的過去。
他太過驕傲,他太過志得意滿。
對不起啊,我親愛的你。讓你有那般的遭遇和傷害,對不起,我真的很愛你,愛到一想起那個時候的你會遭遇的痛苦,就想殺掉那個時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