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愛情這道多選題(一)
路菀先去看了妹妹。
林蕭月已經醒了,抱着向小少爺給的支票傻笑:“姐!支票哎!是支票!”
那個守財奴的樣子真是讓路菀又氣又笑。
路菀把兩個男人關在外面,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林蕭月的床邊。
從李隽買的果籃裏拿出一個蘋果削給她吃。
林蕭月皺着眉頭:“姐,我不喜歡吃蘋果。”
路菀把蘋果塞進她手裏,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是嗎?你不喜歡吃蘋果啊。”
她的眼神帶着戾氣:“那為什麽李隽不知道呢?”
林蕭月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手裏的蘋果。
旁邊床頭的矮櫃上的果籃裏,是李隽剛剛買回來的果籃,最上層的就是滿滿的紅蘋果。
“月月。”路菀的眼神裏是銳利的審視:“辭職吧。”
林蕭月握着手中圓滾滾的蘋果,帶着果汁的水滴滴在手上了也毫無知覺。
窗外是喧鬧的馬路,隔着窗子傳來的是各種各樣的聲音,窗外路過的行人,有的劫後餘生,有的痛不欲生,有的被生老病死糾纏。
林蕭月記得,她就是在這座醫院裏,送走了她的爸爸,然後又送走了她的媽媽。
她也是在這家醫院裏,第一次遇到了李隽。
那一天李老爺子病逝,窮小子李隽被接到醫院,接回李家,從此揭開了李家正統公子和私生子争奪家産的序幕。
林蕭月記得,那天她穿着一條白裙子,坐在手術室外,等待醫生宣判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和她有血脈相連的人的審判書。
路菀下去給她打熱水,她一個人坐在走廊上哭到近乎昏厥。
恍惚中朝她走過來的人,穿着素淨的白襯衫,遞給她一瓶熱的奶茶:“別哭了,我聽着頭疼。”
他翩翩而來,驚豔了她的全部的青春時光。
林蕭月全然不顧手中的蘋果已經慢慢在變幹,聲音放佛橫亘在喉嚨口:“可是…”
“可是姐姐…我喜歡他啊…”
路菀從她手裏把蘋果拿出,扔到垃圾桶裏,抽了兩張面紙給她擦手。
“月月,他不喜歡你。”
因為不喜歡,所以不在乎,不會和你在一起,更不會考慮你在他身邊會遇到多少兇險多少困難。
路菀嘆息:“月月,從實習期開始算起,你已經在他身邊呆了三年了。”
可是他呢?到了現在,他依然還是那樣。出事之前不會替她考慮,出事之後不能給她出氣。
“他不值得。”
李隽也許對林蕭月有些不一樣的心思,可是那絕不是愛情,愛情是全身心的付出和努力,而李隽沒有。
并且李隽的身家太過複雜,他保持着這般傻狗的良善模樣,任由張夢瑤給他戴了一頂又一頂的綠帽,也不過是讓他哥哥對他的敵意小一點、再小一點。
把妹妹交給這樣一個危險的、心機深沉的、甚至連全心全意愛她都做不到的人,路菀不敢賭。
是啊,林蕭月又何嘗知道他不值得。
他會對她笑對她好,但他從不會在意她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時有多難過。
但是大概女孩子都會有為愛犯傻的勇氣和堅持,不論最後成功與否,也不在乎那個他是否值得。
帶着滿腔熱血和一廂情願,勇往直前。
路菀輕輕地拍着妹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林蕭月的目光發怔,把全部的重量都交給表姐:“所以外面的許二公子,他值得是嗎?”
路菀像小時候出門打架那般護着她,輕輕地順着她的後背:“我不知道。”
路菀的目光飄向窗外的雲朵和天空,她重複道:“月月,我不知道。”
即使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
即使曾經那個乖巧懂事的路早早,已經開始在娛樂圈摸爬滾打。
即使當初那個把頭發染成亮紫色被老師罰站一整天的男孩,已經變成了一個有擔當有抱負的男人。
即使時光從不停歇地在走,但她還是沒有放下他。
這些路菀都不否認。
“但是月月。”路菀看向妹妹的目光深邃而溫柔:“他對我很好。”
“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許嘉恒都對路菀很好。”
路菀尤其記得,高二那年,她得罪了一波人。
之前學校裏都盛傳她是整個城海附中的校花,隔壁的混子學校總有人三天兩頭的跑來他們學校看她。
隔壁混子學校的校霸看上了路菀。
這個小道消息不知道從哪裏傳了出來,并以病毒一般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城海附中。
那個沙雕校霸的前女友也像病毒一般的彌漫在路菀的周圍。
路菀在那段時間經常收到奇怪的威脅短信。
在路菀上體育課的時候被人惡意踢傷之後的整整一個月,許嘉恒都沒有放學留下來打籃球。
而且每天拎着他那個什麽書都沒有的書包,送路菀回家。
他的朋友們調笑了他很多次,那一陣子每天下課都會有一群一群的壞男孩在快要放學的時候跑來他們班逗許嘉恒。
“老許!放學打球嗎?”
“哦~不打啊!送誰回家啊~”
那時候的男孩子的自尊心多強啊,但是許嘉恒任由他們開了他好久的玩笑。
每天放學雷打不動地提着書包在座位上等她一起走。
路菀和他說過,外婆家離得不遠,現在還是夏天天也亮到很晚,不會有什麽危險。
那個驕傲的少年玩着自己的書包帶,把剛染的黃毛甩得高高的:“切,路早早,我才不是要送你回家呢!你家旁邊有條老街,我媽喜歡那裏的豆腐腦和紅豆沙,每天都逼我買回去!”
他們還是被堵了。
那個沙雕校霸嚣張地當着許嘉恒的面對路菀說:“我好喜歡你哦,和我XX吧。”
那是路菀第一次看到許嘉恒打架,他把那個男孩壓在牆壁上,招招是不要命的打法。
雖然這件事後來路菀每次想起,都覺得那個沙雕校霸腦子裏可能有坑,但是許嘉恒卻是因為那件事被捅到了學校,遭到了他爸爸的一頓毒打。
她至今都還記得那個少年趴在課桌上、被她輕輕一碰後背就疼得跳起來的樣子。
那樣驕傲的、耀眼的、稚氣的、勇敢的少年郎啊,曾經給過她全部的好。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值得我為他傾盡我所有的愛意和付出。
但是最起碼時至今日,他值得我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雖然他曾有過放棄和離開。
但是他曾回過頭。
不論是大二那年還是現在,那個驕傲的男孩,都選擇了邁出那一步。
所以她願意用一個機會,來證明,他值得她用她全部的愛來回報他。
如果結果并非如此,那麽路菀會毫不猶豫的抛下許嘉恒,再也不回頭。
路菀就是這麽想的。
“姐姐。”林蕭月把臉埋在姐姐的肩頭,眼淚控制不住地流:“怎麽辦,我一想到要離開他,我的心疼得都要死掉了…”
路菀輕輕地順着她的後背:“沒關系的,月月,會過去的。”
李隽是林蕭月不能承受的喜歡。
所以,會忘掉的,會變得更好,能夠有勇氣在那個人回頭的時候說一句:“你誰?”
許嘉恒和李隽在醫院的走廊上相顧無言。
這位李家家主曾經放在心尖上的私生子,許嘉恒也曾有所耳聞。
李隽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遞給許嘉恒一根:“去樓道吧。”
于是兩個人一起走進了醫院的樓道。
李隽自己點着了煙,看許嘉恒沒有動作,給他遞了打火機。
許嘉恒沒接:“女朋友不讓抽,我聞聞就行了。”
李隽笑了一聲:“許二公子也會有今天這樣妻管嚴的樣子?”
許嘉恒的手裏摩挲着煙,笑笑不說話。
李隽的目光飄向窗外,悠遠而深邃:“林蕭月常說,她姐姐是個很兇悍的女人。”
“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李隽的語氣帶了幾分揶揄:“連許二公子都被管的死死的。”
許嘉恒輕笑了一聲,看向李隽的目光卻是清明而銳利:“李總倒是和傳聞中不太一樣。”
李隽把煙掐滅,眉間的倦意也不再遮掩:“這真真假假的,誰說得清呢?”
有的時候演的久了,就成了真。
那個熱情的、善良的、曾給過他畢生的溫暖的女孩,他耽誤不起了。
李隽走的時候拍拍許嘉恒的肩膀:“許總比我幸運。”
誰說不是呢?
許嘉恒把手裏的香煙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去洗手間洗了好幾遍手,确認手指上沒有沾染上煙味,才走回林蕭月的病房。
李隽已經離開。
許嘉恒看着病房的玻璃窗裏透出的那個紅棕色波浪卷的女人出神。
病房中的林蕭月情緒好了一點,只是靠在路菀的肩上不說話。
路菀叮囑她:“你先在醫院住幾天觀察一下,我陪着你,我下個星期真人秀才進組。”
林蕭月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點跑偏:“那個真人秀有誰啊?”
路菀也不知道,之前聽說張夢瑤也去,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女人怕是要退出了。
路菀猜的不錯。
沈淩軒一上車,許林煙就跟她胡攪蠻纏,沈淩軒馬上打電話讓停了張夢瑤的全部活動。
聽聽許林煙聲淚俱下地控訴:“嗚嗚嗚嗚嗚你一定是因為那個女人以前想爬你的床你覺得她很特別!”
“沈淩軒你這個大豬蹄子!”
“嗚嗚嗚嗚你放我下車!”
沈淩軒連忙把車門兒童鎖鎖好防止許林煙犯病。
沈淩軒被她吵得簡直沒法開車,終于在紅綠燈車停的時候把她摁住:“許林煙!老子沒看上她老子沒瞎!你給我坐好了不然我回去弄死你!”
許林煙哭到打嗝:“你好兇哦!”
沈淩軒:…腦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