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無她選

第33章

第 33 章

結婚這麽長時間以來，姜行晶發現她很愛說違心的話。

明明也不想自己走，偏偏每一句話都是在推開她。

姜行晶還沒有自戀到，認為柳如晝喜歡自己，但她敏感地看出來，柳如晝只是希望有人可以堅定地選擇她。

可以無條件永遠站在她那一邊，無論什麽原因。

一般情況下，能出現這種心理的人，大概就是從小就不受重視，導致心思格外敏感。

通過晚上的談話，以及剛剛柳如晝說的話，差不多也印證了這一點。

姜行晶說完那句話，柳如晝沉默了很久，片刻後才像是終于回過了神，後退了一步。

姜行晶傷心：“不讓我跟着嗎？”

柳如晝盯着她，企圖從她臉上看出有一絲一毫不情願或者哄騙的意思，可惜沒有。

“你前途大好，真的沒有必要。”她強調。

“其實當初大學畢業後，我沒有做模特的想法，這個職業是一時興起，就算丢掉不要了，我有那麽多才藝傍身，不愁吃喝的。”姜行晶說。

柳如晝表情不贊同。

姜行晶說：“而且就算我找不到工作，柳總不是會養我嗎？”

柳如晝無語：“我說過要養你？”

“沒有，”姜行晶甜甜道：“可是你也不會放着我不管的吧？給你一秒鐘時間拒絕，好，時間到。你沒否認，那就是會管着我。”

柳如晝：“……….”

她怎麽不知道這人能這麽不要臉？

“你沒有必要為我擔心，”姜行晶正色道：“我怎麽樣都可以顧好自己，但你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我擔心沒有人陪着你。”

柳如晝眼睫動了動。

姜行晶溫和，近乎乞求：“我可以跟着你嗎？”

沉默半晌。

柳如晝避開她的眼神：“如果你真的願意，那就跟着吧。”

她輕輕地說。

“謝謝柳總，”姜行晶向前一步：“我可以抱抱你嗎？”

“……..”柳如晝漠然：“不行。”

姜行晶笑着提醒：“你還欠我95分鐘的抱抱。”

柳如晝晚上單獨跟柳父提出自己要去平芷這個要求，平芷那個公司管理層混亂不堪争權鬥利，項目頻頻出問題，還上過當地的社會新聞。

即便後面被壓下來了，但在當地民衆心裏，對公司印象很差。

種種因素緣故，總公司外派的人都不希望去那裏，柳如晝主動提出來，柳父有點兒驚訝。

驚訝過後，他抿着茶說：“沒有必要，在這裏不挺好的嗎？”

“還是說，哥哥要回來了，你不喜歡看見他？”柳父說。

“不是的，爸爸，我想既然哥哥要回來，我幹脆退出京都所有市場，讓哥哥更大膽地發揮，”柳如晝說：“我也很喜歡平芷那個城市。”

“行晶呢？”

“我們一起走。”

“真的想好了？那裏不好管。”

“想好了。”

“行，那就去吧。”

她們在柳家呆了一天半，之後便去姜家呆了幾天，像瓜田裏亂竄的猹。

不知為何，大概是家庭氛圍的緣故，柳如晝覺得在姜家呆着比在自己家還要舒服些。

姜家的別墅頂層的風景很好，由于大年三十晚上的天空都是噼裏啪啦的煙火，季女士推薦她們去頂層的天臺看。

柳如晝是第一次來這裏，天臺上的布置很好看，有亮着小燈發光的漂亮帳篷，擺着幾張幹淨的桌子椅子，旁邊還有一個非常大的露天游泳池，煙火的燈光一照，水面波光粼粼。

柳如晝多看了幾眼，便尋着一個舒服的位置坐下，擡頭看天上的煙火。

後邊有腳步聲，她沒有回頭。

随後身上被披了件毛絨絨的毯子。

“不要着涼了。”姜行晶溫聲叮囑，擡眼看着她：“我可以坐在旁邊陪你一塊看嗎？”

柳如晝說：“這是你家。”

意思是，你随意。

“謝謝柳總。”姜行晶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一縷晚風倏然溜過。

“我可以往你那邊靠點嗎？”姜行晶很有禮貌地說：“不好意思，我只帶了一個毯子。”

柳如晝将毯子張開，漆黑的眼珠看着她。

姜行晶會意，拖着椅子往她那邊靠，直到肩膀挨着肩膀，柳如晝将毯子蓋在她的腿上。

“謝謝柳總。”她又是一句。

柳如晝忍不住道：“不用道謝。”

“好的柳總。”

看着她無語又無奈的小表情，姜行晶又想笑了，她對煙火沒興趣，只是偏頭看着她。

煙火炸出五顏六色的光，噼裏啪啦響個不聽，光明明暗暗映在女人精致秀氣的臉上，睫毛很長，眉眼間凝結着淡淡的憂郁。

“你一直看着我，”柳如晝忽然說：“我沒辦法專心看煙花了。”

姜行晶下意識扭過頭，下一秒又猛的看向她。

在她看向她之前，柳如晝伸出只手貼在她臉上，把她的臉扭過去了。

“…….”姜行晶笑：“我只是想問，要不要許個新年願望？”

“我沒有願望。”柳如晝面無表情。

“好吧。”

今年是大年三十，按習俗需要守夜，至少也要等十二點過後才睡。

柳如晝忽然說：“我現在想睡覺。”

姜行晶輕輕啊了聲，想說那我們回卧室。

還沒說出口，柳如晝輕輕打了個哈欠，自如地靠在她肩膀上。

姜行晶笑起來：“睡吧。”

柳如晝眼睛清明，她并沒有很困，只是想靠一會兒姜行晶的肩膀。

她身上的氣息讓自己覺得安穩。

縱然不困，柳如晝也閉上了眼睛，耳邊是煙花的爆炸聲，她始終沒有真正睡着。

過了不知多久，她感覺自己臉側被人輕撫了下。

今年的煙花很盛大，是她們過得第一個新年。

希望以後還會有很多個新年一起過。

姜行晶微微垂睫，看着近在遲尺的柳如晝的睡顏，她睡得很乖，沒有一點動靜。

“新年快樂，寶貝兒。”姜行晶指尖輕撫着她的臉頰：“希望你每個新年都有人陪。”

頓了頓，她彎唇補充：“陪你的那個人，如果每年都能是我，那便是最好了。”

世界仿佛靜止在此刻。

柳如晝忍着不發出一點聲音。

下一秒，她感覺自己連人帶毯子被抱起來，姜行晶的臂彎很有力量，下樓梯也特別穩當。

柳如晝假裝呓語，放任自己臉埋在她頸窩之間，眼睫動了動，眼底一片清明。

某個人表面正兒八經，柳總柳總地叫着，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竟然這麽叫自己。

寶貝兒。

原來她喜歡叫自己寶貝兒。

姜行晶把人平穩放到卧室的床上，意外發現女人耳尖有點紅，她探了探額頭，發現并沒有發燒。

姜行晶沒再打擾她，裹了裹被子：“晚安。”

察覺到她要走，柳如晝沒有繼續裝下去，細白指尖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去哪裏？”

姜行晶以為她剛剛被吵醒，耐心道：“我今晚不睡覺，守歲。”

柳如晝松開了手。

姜行晶又跟她說了一遍：“新年快樂。”

“你也是。”柳如晝說完阖上眼睛。

這一覺睡得很沉，早上也沒有人主動來叫醒她，臨近十點鐘她才醒，有些不好意思。

覺得自己有些失禮。

畢竟是在別人家裏。

不知道姜家有沒有親戚來串門。

柳如晝洗漱好，沒有直接出房間，而是用了姜行晶在梳妝臺的化妝品，化了個淡妝。

在挑選口紅時頓了頓，選擇了看起來不常用的那個，淺淺塗了塗。

等她終于收拾好下樓，果然在客廳裏看見有人在，季女士在沙發裏和一個貴婦模樣的女人聊着天，姜行晶在旁邊，和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女孩在玩。

姜行晶坐在一張矮凳上，看着小女孩趴在地毯上搭樂高，已經拼成了粉色城堡的雛形。

女孩看着零散的其他小塊，又看了看城堡的頂，不知道選哪個好。

小女孩撅着嘴巴，擡眼看着姜行晶：“姐姐。”

她軟糯糯地喊。

姜行晶指了指藍色的那塊。

小女孩搭上去，契合無比。

姜行晶勾唇：“下次見面，不能再叫我阿姨了，聽到了嗎？”

“聽到了姐姐。”

柳如晝沒忍住彎了彎唇，貴婦模樣的人先發現了她，掩嘴笑道：“這就是你家的兒媳婦吧？真是漂亮啊。”

“對對，是我家兒媳婦，”季女士笑着說：“別看年紀輕輕的，是家公司的大總裁呢！”

“那真是年輕有為。”

“哈哈哈對啊。”

柳如晝跟兩位長輩打了個招呼，姜行晶擡眼，沖她招了招手，柳如晝走到她旁邊。

姜行晶：“會搭嗎？”

柳如晝看着她，表情寫滿了“你覺得我會玩這種弱智游戲？”

“我上樓一趟，你先陪她玩會兒，可以嗎？”姜行晶問。

她一夜沒睡，眼底有淡淡的青黑，神色是掩飾不住的疲倦，眉眼間卻很溫柔。

柳如晝心髒莫名一緊，默然着點頭：“去吧。”

姜行晶上樓洗臉卸妝，餘光裏阿瑪尼的口紅放在梳妝臺上邊，她記得自己是把它放在抽屜裏的。

電光火石間，她想起柳如晝嫣紅的唇色，勾了勾唇。

等她再下樓，便看見柳如晝和小女孩面對面坐着，兩個人面前都是一堆樂高積木，柳如晝已經拼完了，小女孩面前只拼了個火車的底部。

小女孩快要哭了：“姐姐我比你小，你怎麽就不能讓讓我？”

柳如晝：“是你說要比賽的。”

小女孩抿着唇：“好吧，但是你拼得太快了，我有點兒不開心。”

柳如晝墨黑色的眼眸意外溫柔，注視了她一會兒，輕輕問道：“那怎麽樣你才能開心？”

小女孩思考了一會兒，這個大姐姐很漂亮，身上的味道很好聞，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她喜歡跟她一塊玩兒。

“姐姐，你給我錄個新年祝福吧。”

“好。”柳如晝說：“你叫什麽名字？”

“池雨晶。”

柳如晝點點頭，拿出手機點開錄視頻模式，将女孩攬到自己懷裏，很親昵的模樣。

趴在二樓欄杆的姜行晶，也拿出手機，鏡頭放大，只對着女人的側臉。

柳如晝沒有注意到姜行晶的存在，想了幾秒鐘稱呼，眼眸稍彎：“祝，晶晶寶貝。”

姜行晶的眸光一頓。

視頻裏，她聽見女人慢條斯理又溫柔地：“每一年都健康快樂，平安順遂，常伴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