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幫、什麽幫?
何清溟傻眼了,連忙搖頭拒絕。
雖然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麽,但直覺一定是很可怕的事情。
他真沒想到,自己找了這小子這麽久,原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居然一直纏在自己身邊,耍自己玩嗎這是!
何清溟氣都氣死了,怒道:“把我送去冷泉。別的不需要你幫!”
他冷冷命令,說着就偏過頭,看都不想看對方。
少年注視着他,眼神閃過幾分愧疚,道:“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那樣。”
說時,他沒有做多餘的舉動,而是聽從何清溟的話,把人抱了起來,兩三步如同瞬移,直送到了冷泉邊。
“放我下去。”何清溟熱得發慌,哪來餘力管他。
少年順從地把人放在冷泉邊,随後背過身,克制地離開了這座場域。
确認他離開,何清溟二話不說地走入冷泉,讓冰冷的靈力浸入全身,平息這陌生又洶湧的熱潮。他的理智稍微回歸了一點,更發現自己的狀态絕對跟對方有關。是讓對方咬了之後才如此的不對勁。
就、就好像……
他面色發黑,再遲鈍的腦子也想到了些,或許是沾染到龍族的東西了。
他好心撿了條小動物,百般照顧,沒想到居然是景澤天那小子!
真是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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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氣歸氣,也知道景澤天不可能無緣無故變成小動物。那長條明顯是即将化龍的生物,或者說根本就是條龍,之所以看起來像化龍生物,是因為它是龍的幼崽啊!
半像不像的,太迷惑人了。
這可惡的小子,身上居然有龍族血脈,還一直藏着不說,太可惡太可恨了!
他氣到直想拔劍斬龍,但跟着一想,他也大概猜到了,變成龍不是景澤天的意思,大概率是被迫的,而且龍形的時候估計沒有自我意識,不然也不會那麽蠢那麽呆。
可是那又怎樣,不還是把他蒙在鼓裏,他什麽都不知道,撿了那長條不說,還讓它纏着,泡溫泉都在一起!
何清溟越想越臉紅,羞憤交加,只想把那長條抓起來打成死結,不管怎麽說,它怎可以這麽對我。
可是,那或許也正證明了一件事。
也就是——景澤天那小子骨子裏就是沒心沒肺的,做人的時候冷漠無情也就算了,做龍的時候居然也是,自己好心給它血,它居然要吃自己。
根本是個養不熟的臭小子!
何清溟一通想下來,眼眶都紅了,覺得自己好努力,有生以來,除了修煉,從沒這麽努力過,結果一點用都沒有,做的好全喂給白眼狼了。還導致自己一個人在這熱着。
“那小子……碰見他就沒好事,一直倒黴。”
何清溟把自己沉在冷泉裏面,滿腦子罵景澤天轉移注意力,以此熬過這麻煩的時期。
他不知道,同樣“難受”的,不只是他。還有被他狠狠罵的少年。
景澤天離開冷泉,卻也沒走遠,而是晃晃地去到了之前的溫泉邊。
他沒留意,人走到了,才發現是何清溟去過的溫泉。
現在水溫沒那麽熱了,涼涼的,蒸汽退散。
他也很“熱”,嚴格來說,比何清溟的狀态還要“熱”上好幾倍,是龍血龍性.亢奮引起的。不做些什麽,根本壓不下去,冷泉對他來說效果不大,不如說,任何外物對他來說,效果都不會很大。
“…………”
他低下頭,神情凝重且複雜,還在想着對方。
一定會生氣吧,那人就是再笨,也會知道自己對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自己還隐瞞了龍族這一層身份。
“本來也想藏住,可是看你太難受了,是我的錯,不想害你太難受。”
于是暴露身份,把事情搞得更複雜了。
景澤天沉默良久,反複回想着自己這次的失控,随後深吸了口氣。總結下來,是自己的錯。
空氣中仿佛還留着那人的香味,他低頭垂眸,神色凝重,随後緩緩動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屈握。
這種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他本想靜下心來,他道心強大,向來能夠快速平靜下來,然而屢屢失敗,腦海中總浮現那個人身影。
特別是,那個人雙手被他纏捆在上方,人被按在床榻上動彈不得,道袍被扯亂,露出雪白肌.膚……等等畫面。
那個人無疑是他見過的最美的人。
每個表情、甚至随便一個眼神就能讓他着迷、心悸。
是的……景澤天不得不承認,也只能承認了。
心動不只是他的龍心,可能……還有他自己的心。
“嗯………”
良久,景澤天仍低着頭,面色泛着情.欲的緋紅,額上都出現了綿密的汗珠。他心情激烈而平靜,頭腦一片空白,并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待這份心情。
但不管怎樣,也得先解決這份沖動。
-
這場冷戰,意料之外的持續了好幾天。
何清溟出冷泉後,便小心感知周圍,避着對方行走。說實話,偌大的龍宮裏也就他們兩人,擡頭不見低頭見,要避開當然是能避開,但免不了被對方察覺刻意回避。
他确實很生氣,等過了幾天,多少消退了些。這樣下去不行,他也知道,就是負氣在身,不可能拉下臉跟對方說話。
也還好,少年好像更注意他的心情,多次“偶遇”他,試圖找機會道歉。
一次幾乎要擦肩而過,何清溟偏過視線,愣是不想看到少年,結果少年到底是個“蠻子”,終于忍不住闖進了他的視界。
“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錯,我跟你鄭重道歉。”
少年表情嚴肅,眼神好像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是這次更帶上了幾分魄力。
何清溟一頓,只好盯着他,這些天以來,第一次開口,“所以呢,你故意變成一條龍耍我。”
“不是,”景澤天搖頭,“你還記得那之前的事情吧,我當時聽到了上古龍的聲音,所以就一個人去找它,沒想到它竟然發瘋,把我的龍族血脈激活了。”
何清溟眼神微變。
說實話,他們又不是什麽關系,景澤天大可不必把這些事情告訴他,但還是說了,特地過來解釋,也說明是很有誠意的道歉。
“所以你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你又一次救了我,我很感謝。龍狀态下,對你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多謝你,沒有你,我也不會恢複神智。”
少年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虛僞。他有隐瞞,也只能隐瞞。因為他知道,要是說出實情,對方一定不會輕易接受。
結果如他所願,何清溟想了想,接受了他的說法,終于問出最疑惑的事情,“那你當時是要幹什麽,為什麽要纏着我。”
“因為……”景澤天視線幾不察覺地掃過何清溟的側頸,“因為你的體質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你的體質似乎對靈獸有着非一般的吸引力,而你随随便便喂血給靈獸,太沒警戒心了。”
你還反訓我?何清溟抿了抿唇,但也知道對方說的對,是他傻傻地把自己喂獸了,也怪不得對方,畢竟對方當時也控制不了自己。
“我知道了。”
何清溟低頭,幽幽地掃了景澤天一眼,想了好一會才道:“嗯,好吧,我原諒你了,下次不準亂搞我。”
“不會的。”
景澤天仿佛在承諾。
在何清溟眼裏,這少年本就是這麽疏冷的性子,話都說到這裏了,倒也沒什麽了。他心思單純,矛盾一解開,整個就放下了,開始關心起其他事情。
“那你身體還好嗎?”
說着,他走近了幾步,仔細地觀察景澤天的臉色。
少年面色有些蒼白,但與以前相比,五官線條好似更淩厲了,更有一種侵略性、壓迫感。
是因為覺醒了龍族血脈嗎?說起來,這小子之前很讨厭龍族的樣子。被迫覺醒血脈,其實最受刺激的人是這小子自己才對吧?
想到這裏,何清溟心裏已經沒有對景澤天的怨憤,取而代之的是擔憂。
距離縮至一步遠,景澤天面色明顯變了變,看着那雙銀眸靠近,“還好,多虧你的血,我已經差不多壓制下來了,修為整體有所精進。”
“真的嗎?”
何清溟作為一個修煉人,在修煉上心思最為純粹,一聽到修煉長進,興奮的顏色根本藏不住。
景澤天喜歡看他這樣單純的開心,唇線也跟着微微上揚,解釋道:“真的,之前我的道基容易散開,總練不到一起,有了你的仙靈力為引,我終于找到了平衡的辦法,現在終于穩定下來了。”
何清溟眼神發亮,竟是自己的功勞,自己讓這傲天找到修煉的竅門了!他一高興,又縮近了距離,“真的嗎,也就是你的道基現在很強?”
他貼近過來,神采飛揚的表情在景澤天眼裏分外可愛。
少年點了點頭,表情還是不變,“我也不知道強不強,你要看看嗎。”
何清溟肉眼可見的興奮,直直點頭,率真到了他這樣子,真的藏不住任何一絲心思。
景澤天眸子微動,很想張手把人攬在懷中,但他當然沒敢那麽做,他只是擡起手,說:“去那看吧。”
龍宮位于海底,于是應該暗淡無光,實際完全不是,這裏不但能看見藍天白雲,還有與真實無異的太陽光線,不然它何以栽培那麽多千年靈植。
何清溟很聽話,見景澤天來到草地上,旁邊是一座遮天蔽日的傘形巨樹,他又從虛空中取出一片白袍,用法訣鋪在地上,才轉頭喊人坐下。
這愛幹淨的性子,真是刻入骨髓裏了。
到底是從小被精心保護成人的道宗天才,不然哪能長出那麽天真的性格。也不知道那師長是出于什麽心思,居然舍得放這個天才出來,遇上自己還好,要是別人,真不知道得吃多少虧。
嗯,景澤天忽然覺得,是自己真的太好了。這樣的笨蛋,于他而言剛剛好。
這大概也跟他的生存境遇有關吧,生于惡土,在奸猾的惡獸環繞下生存艱難,碰見人類,更常被人類算計,他厭惡複雜的環境、厭惡勾心鬥角、厭惡不絞盡腦汁心機就無法生存。而今卻讓他碰見這麽一個笨蛋。
他應是讨厭這笨蛋的,因為這笨蛋擁有他所沒有的太多東西,活得如此舒服,受盡保護,但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也成了想要保護這笨蛋的人……
景澤天垂眸,乖乖地上交手臂,“你幫我看一下吧。”
“好!”
何清溟毫不客氣把人抓了,潛心查探對方的道基。話說相遇也要半個月了吧,初見面的時候,這小子還半死不活,随時可能咽氣,沒想到現在活蹦亂跳的,哼哼,都是多虧了自己。
我這金手指作用大了!
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開始只是好奇,然後是震驚,最後瞪大眼睛,忍不住上下比劃。
“你、你怎麽做到的?!”
何清溟激動得面色微紅,盯着景澤天,高興道:“巅峰大圓滿,還不是一般的圓滿,全打通了,幾個層次都建構起來了,我從來沒有看見這種築基法,古史上都沒見過,太圓滿了,太完美了,難以置信!”
他興奮抓着人的雙邊臂膀,好像下面就要抱着人親.吻。
很可惜并沒有,景澤天面色平靜,道:“我也不知道,我想活,只有這個辦法能活,最後成功了,僅此而已。”
生存創造奇跡!何清溟恍然大悟,仿佛看見未來的至強者道星在自己面前冉冉升起,渾身散發着萬丈光芒。
好耀眼!
他差點忘了,是啊,這小子是傲天,是天命之子,是未來鎮壓無數強者的至強者。
是人是龍,壓根不影響這小子的未來命格。瞧,自己才沒看幾天呢,他就修煉到這種地步了,傲天的天賦真強啊。
“你這樣繼續突破,到凝神境,一定能走得更遠。”
何清溟直言。
“嗯。”
看到對方完全忘了之前的事,景澤天表面平淡,其實心中多少有點可惜。
但他不想說多餘的話、做多餘的事,因為他還太弱,在這世間還無法真正立足,即使很在意對方,但……他心裏更清楚,對方跟他,身份差距太大。
對方口中的道宗“師長”,也不可能輕易認可他。
你想要得到什麽,就必須擁有足夠的實力。別人不會平白無故認可你,你只有拿出足夠的實力,別人才可能對你刮目相看。世界是殘忍而真實的,雖然也有對方這種存在,但不要別迷惑了,龍宮的平靜是暫時的,他們、不,他最終要面對外面的世界。
景澤天垂着眸子,眼神深沉。
何清溟似乎也想到了什麽。
“好,你的惡體好像暫時也不用擔心了,有什麽事記得找我商量,龍宮很大,沒有什麽危險的樣子,那我們暫時在這裏待着吧,能拖延時間就拖延時間。”
“外面的人大概都被淘汰了,我們是唯二留下來的人,他們估計懷疑我們得到了上古傳承,正在外面蹲我們,修煉吧,別的都不重要了。”
說到這裏,他的面色已是前所未見的認真,銀眸在熾烈的陽光下,顯得威嚴莊重,好像所有的小情小愛,在他眼裏只是過眼雲煙,不值一提。
景澤天神色微斂,點了點頭。他很慶幸,有這麽一件事成功轉移了對方的注意力。
卻也很可惜。
接着幾天下來,冰釋前嫌後,他們還真的開始潛心修煉。
而且,修煉一旦全心投入就沒有時間,一個月、幾個月都是眨眼間,甚至一年兩年。
期間,何清溟似乎也被景澤天激發了奮鬥心,不甘落後,要在分.身重塑雙重道基,想獨立于道宗的體系,建構他自己法。
這是危險的嘗試,走出自己的法,那是大修士才能嘗試的。但他覺得,既然景澤天都能做到,自己憑什麽不能,凡事都要嘗試嘛。
再說了,龍宮這麽多資源,不利用就實在太浪費了。有時間有資源有想法,何樂而不為呢。
何清溟也是個修煉狂,一修煉起來就沒有晝夜,而且他也确實是個天才,千年不遇的那種,有心修煉,又能拼命,怎可能覓不到路。
有天,他成功摸到自己的法,興高采烈地找景澤天。
少年剛剛從黑土裏挖出一根千年靈植,就讓沖來的白衣修士撞個滿懷,人都摔在黑土裏,沾滿泥塵,可最在意的白衣修士反而不在意,抓着少年的手摸在胸口,催促道:“你看看,厲不厲害?我也可以做到。”
少年手臂僵硬,表面平淡,內心何其激動,而真的“看看”之後,連表情都激動了幾分。
“你……”
“厲害嗎?”
“嗯。”
景澤天發自內心地認為,這個人何止是厲害,想法也是異想天開,一般來說,道基跟丹田位置是挂鈎的,以丹田為中心築成道基,可是這個人,卻大膽地劍走偏鋒,去丹田中心化,在全身的竅門分別築就道基,人體将近三百六十五竅門,每個都氣機都不一樣,要打通練到一起,那簡直癡人說夢。
可是……這個人就是敢想,而且初步做到了。
他為對方高興,唇線微微上揚,擡手擦淨對方額邊的土塵,“你很厲害,比我厲害。”
他說前面一句話時,何清溟已經很高興了,說到後面一句話,何清溟的雙眸直接發亮,沖動地抱緊少年,大悅道:“好嘛,你小子也是識貨的!”
景澤天給他整得心髒直跳,面色發紅,雙手都不知往哪放,只好僵硬拍了拍何清溟的後背,說:“你也別太亂來,身體會吃不消。”
何清溟一聽,推開人,反笑道:“你不也一樣。”說完他倒頭就跑,好像又去嘗試什麽修煉法了。
景澤天擡起的手,久久才放下,似乎有種空虛感。他對那個總是心血來潮跑來,說完幾句話又轉頭跑掉的人實在沒辦法。
只是有時候,他心裏會沒有來由地湧現出一種危機感。他很害怕,對方有天跑了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
良久沉默,他修煉好幾天都壓不住這條不安的心緒。
直到有一天,平靜許久的上古龍又出現了。
在他的識海裏。
“哼,沒想到激發你的龍族血脈,反讓你因禍得福,走出了一條自己的道。”
“你現在重新封住還來的及。”
景澤天聲線極冷。
“封住?那本來就是你的一部分,你是龍,你再否定,你也是龍,就算我不激發你的血,你也遲早會覺醒的。”
“你就不該激發。我不會覺醒。”
“哼,你現在還沒完全覺醒,只是因為你年齡還小,再過幾年,我看你就會發現,該是龍的,永遠都會是龍,你越是否定龍的血脈,越是說明你身上龍性強烈,沒有龍性的生物,根本不用否定龍性。”
上古龍狂傲一笑。
景澤天不予回答,只覺得荒謬。他身上龍性強烈?天大的笑話。
上古龍看他執着,仿佛想到什麽,笑道:“你對他的沖動不是嗎。”
一瞬而已,這話就好像戳中了他的逆鱗。景澤天面色黑沉,“你閉嘴。”
“我說的是事實罷了,你對他根本不是一般的在意。”
“………我們只是同修的道友。”
“同修?你根本就是想跟他雙修。”
景澤天表情難看,手臂青筋直跳。
誰知那上古老龍越說越粗俗,“你想上人家,為何不敢做,很喜歡吧?喜歡到想天天纏在人家身上吧,而你連手都不敢摸,一條龍活成你這樣,真是罪過,大罪過!”
“閉嘴。”
如果上古老龍有真身,這會他肯定砍上去了。現在是什麽時候,修煉的關鍵時期,誰有時間扯談什麽情愛。景澤天直想反駁。
上古龍聞言又是哈哈大笑,“蠢小子,人就守在身邊,手不敢摸,人不敢碰,還說要修煉,別裝模作樣了,承認欲.望吧。”
該死。陰魂不散。景澤天全心清掉這雜念,真如他自己所說,全心潛心修煉。
但他那樣子,多少也有點不對勁。
過段時間後,何清溟就注意到了,那少年偶爾經過,心不在焉的,也不打招呼,跟夢游一樣,靈魂出竅了還是什麽。
“師弟,你怎麽了?”
何清溟在藏經閣門口攔住人,湊近觀察,發現少年面色有難看,像沒有休息好一樣,眼臉下有些發青。
景澤天如夢初醒,吓得後退了一步,才見到一雙漂亮的銀眸在面前,奇怪地觀察着自己。
他後背抵牆,無路可退,回答:“我沒事,可能修煉得疲累了。”
“是嗎?那你小心休息。”
何清溟說完,人卻還沒走,仍定定地端詳着景澤天,雙眸認真。
至近距離下,景澤天能清楚看到他完美的唇形,能想象到……那會有多柔軟。可是一想,景澤天只覺汗流浃背,等了會,忍不住問:“怎麽了嗎。”
何清溟愣了下,好像才回味過來,摸着下巴,認真評價道:“你好像長大了。”
初見的時候感覺還是個青澀少年,又蠻又野又傲,還會咬人,現在不知不覺兩年過去,已經變得如此成熟,比他見過的任何青年才俊都要耀眼。
嗯,不愧是傲天。就是太不修邊幅了,穿的随便,用的随便,一點都不講究,要是去到大道會,肯定會招人嘲笑的。
他不知道,景澤天在他目光下心跳加快,面色根本崩不住平靜。
“嗯,我覺得你應該穿身衣袍——”
何清溟剛要擡眼,景澤天為了不讓他發現自己此時的面色,強行用天賦停止了時間。
時停中,一切都慢的出奇,而景澤天終于得到時間,平複下他差點控制不住的心跳以及呼吸。這都要怪那上古龍的胡言亂語,不然他也不至于胡思亂想,還要停止時間才能穩住自己。
有那麽一瞬,他質疑自己為什麽要隐藏。而答案是——他還不夠強,還配不上身份尊貴的對方。
所以……不管他究竟如何想對方,現在都不是拿出來說的時候。
想到這裏,景澤天表情漸變正常,在最後的時間裏,凝視着對方的輪廓。
時間恢複正常流動,何清溟剛說完提議。
景澤天點頭就答應了,“就按你說的吧,不過我不懂那些。”
何清溟等的就是這句話,興高采烈道:“交給我吧,我給找套适合的,不适合我就自己裁!”
景澤天淡淡一笑,很克制地道了一聲謝。
當天,何清溟很罕見地放下修煉,在空間裏到處翻找,自己動手,對着空氣比劃,還喃喃自語,想象着各種風格。
第二天,他從練氣殿抓到人,馬上讓來試衣。
景澤天很聽話,只是到場的時候難免面露震驚。
因為滿屋子都是布料,眼花缭亂的,就像那人滿腦子的天花亂墜的想法。
“試試!”
何清溟抓着人催促,差點就要強迫景澤天脫衣服,事實上他也确實動手扒了。
他哪知道景澤天心裏除了認為他笨外,現在還加上了一個急性子。
總之,看着少年乖乖給他試衣,他心滿意足,還有模有樣地評價,就是有時候啊,他都忍不住感慨一聲。
因為少年的練體太完美了,那身流暢極了的肌肉線條,流麗奪目,凹凸有致,極具爆發力,看得人幾乎失神。
何清溟還真忍不住上手摸,結果被對方當場抓獲爪子,扣住了手腕。
“你……”
少年轉眸,意味不明地看了過來。
何清溟心跳漏了一拍,毫不心虛,直言:“看起來很好摸嘛。”
“……”
景澤天沉默,卻也沒讓何清溟繼續摸。
何清溟眼神略帶幽怨,但好歹對方肯給搞衣服,已經很好了,摸摸的事,容後再挑戰!
試衣服這件事,景澤天自己是沒有要求的,反而何清溟要求很多,異常挑剔,指手畫腳,好不容易才滿意,給人穿好戴好收好,才滿意地點點頭,宣布大功告成。
一身素黑的緊身長袍,腰束雲紋的玉帶,袖口領口都鑲繡着帶法訣的流雲銀邊,墨黑的長發垂至腰際,僅用一根錦緞束起。
蠻野少年終于沒了野味,看起來有幾分玉樹臨風的味道了!
景澤天自己不覺得什麽,只要何清溟滿意了就好,所以擡頭問道:“可以了嗎。”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立馬打破了何清溟辛苦營造出來的“高冷威風”。
沉默時芝蘭玉樹,一說話,冷飕飕如深谷幽淵。
何清溟下意識抿唇,但想到景澤天怎麽也耐心配合了他一整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于是只能原諒了。
他點頭,滿意道:“可以了,以後要重視儀表,特別是到大宗門面前。”
景澤天不知聽沒聽進去,只是點了點頭。
何清溟笑着看少年,忽然想起什麽,嘴角微僵。是喔,他怎麽忘了,他要想辦法讓景澤天喜歡他來着,結果上次那次意外之後,他就幾乎忘記了。
而現在……何清溟一頓,心想別說喜歡了,景澤天都快把他當成一同修煉的好朋友了。
是的,這小子就是個木頭,你想讓他喜歡你,那真的幾乎不可能,人家一心修煉,完全沒有那想法啊。
或許是這個問題有點傷心,何清溟才高興幾下,嘴角不由聳下來。
景澤天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叫了好幾下沒有回應,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餘下一人後,何清溟心感惆悵,開始計算起時間,他這一出來,本就是為了驗證那個所謂的系統任務,結果事到如今,壓根沒有進展,還有沒有必要做呢。
而且至今為止,他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處處盡心照顧,怕幾天不夠,現在都跟陪幾年了,日久生情路線都走不通,他還能怎麽辦?
難道要霸王硬上弓,逼那小子就範不成?
何清溟想象了下那畫面,以及本人那具過分完美的身軀,又想到自己摸他一下就被抓到……感覺那難度太高了。
你敢強那小子?他強你還差不多。
何清溟不覺打了個寒顫,覺得景澤天要是認真,三兩下就能把他壓上.床。但是他想半天,也止于此,他對于人類之間的親近的認知,就是停留在床上,兩人被子一蓋睡覺,然後不知道怎麽地造出孩子。
但說實話,他也不明白,修士一般都不用睡覺,兩個人睡在床上能幹什麽,有什麽意思嗎?他如果把景澤天霸王硬上弓,強迫對方一起睡覺,就能培養什麽感情嗎?
景澤天八成會覺得他白癡吧。
何清溟咳了一聲,不得不承認,他已經無計可施了,雖然很憤怒,但都是景澤天的錯,是那小子鐵石心腸,根本捂不熱。
“唉……”
他想了很久,可能還是不太甘心,夜裏跑去了對方的修煉房。
龍宮很大,他常待左殿,景澤天常待右殿,他們都熱衷修煉,不分晝夜,所以即使是大晚上,估計景澤天也在修煉。
他去右殿本不用偷偷摸摸,畢竟人都那麽熟了,但他心術不正,有自知之明,所以走路腳步都放輕了,走到對方可能在的房間前,人未出來,就躲在門邊偷看。
這裏門是開的,不如說根本沒門,房間內很昏暗,因為景澤天自己說了,龍的眼睛不需要燈,也能視物。
何清溟沒看到人,卻也不敢亂用靈覺感知,不然被對方抓包,他就真是百口莫辯。
但來都來了,怎麽可以人不見到就回去,他一咬牙,給自己加了個沒什麽用的隐身術,大搖大擺走了進去,經過前室,沒找到景澤天,繼續走,轉到後室,忽然一道水聲震驚了他。
他輕手輕腳走進後室,就見水汽騰騰,少年裸着上身,轉頭朝他看去。
居然是——在泡藥池!
隐身術一瞬破産,何清溟被那道犀利的視線釘在原地,卻理直氣壯道:“你去哪了,找了你好久。”
景澤天:“……”
微妙的一陣沉默,何清溟感到莫名的窒息。
景澤天:“藥浴,你教的。”
何清溟這才松了口氣,都怨他滿腦子邪惡思想,居然沒注意到空氣中滿是藥味。
他于是更理直氣壯了,“嗯,沒錯,是我教的,來檢驗你的學習成果了。”
景澤天微微蹙眉,好像不想他走進來。
但何清溟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你沒事嗎,怎麽突然要藥浴?”
景澤天轉頭:“無事,只是試着剝離惡體。”
竟是“剝離”?何清溟瞳孔驟縮,立道:“你在想什麽?剝離惡體?那是能随便嘗試的事情嗎?”
這類天生的體質基本是無法剝離的,要想剝離,除非死。
誰知這小子居然道:“無礙,死不了,試試看。”
何清溟一聽,兩三步走近景澤天,銀眸冒火,抓着拳頭盯視道:“你再說一遍。”
景澤天本是随口一說,沒想惹他生氣,見人都氣到面前了,只好改口:“我……只是想試試。”
“為什麽不跟我說?”
“你會擔心。”
“你也知道我會擔心!”
“嗯……”
何清溟咬着下唇,或許也知道自己沒什麽資格管對方,所以更覺鬧心。要是這小子喜歡他,那該有多好,他說什麽,這小子都不敢不聽。可現實是,景澤天最多把他當朋友。
他雙眸垂下,寫滿了沮喪。
景澤天一看,揪緊了心,卻想不出什麽好話,只能看着對方轉身離開,漂亮的銀眸暗淡無光。
“………”
-
何清溟垂頭喪氣走出來,腳步直往藏經閣走。那個笨蛋,知道你一身惡體很難受,但有事也可以跟我說啊。
藏經閣那麽大,總有辦法吧,我們明明可以一起找。他走到藏經閣前,才想起來,這裏頭全是龍文的書,而他看不懂。
真是……諸事不順。
何清溟便想到,書又不只有文字,也有帶圖的啊。反正來了,就看看吧。
他于是真翻起了書,翻到一些招式秘笈,立馬來了精神,但可惜看不懂文字寫了什麽,便只能略過。他一個書架接一個書架地找,翻到了一個深處的一座黑櫃子。
那櫃子說醒目也醒目,說不起眼也不起眼,但感覺之前沒注意到過。
何清溟于是打開一看,一開始還好,因為他才瞥見書皮。
可當他拿出來,翻開一頁看後,他忽地皺緊眉頭,喃喃自語:“這是在幹什麽?兩個人抱在一起?”
他一臉疑惑,繼續翻頁,然後看到書頁中的兩人仍抱在一起,但是手放的位置……很奇怪。而且這畫的人怎麽表情這麽……陶醉?
何清溟眉頭皺得更深,又翻了一頁,随即虎軀一震,當場瞪大眼睛。
“啊?”他們為什麽要脫衣服?!
他一臉莫名其妙,心跳卻已經加快了。
他正要繼續往下翻,忽地一只手扼住了他的手腕,同時,還有另一只手搶走了他在看的書。
“你!”
何清溟擡頭,果然看見景澤天站在他身旁,神情淡漠地拿走了他的書,還說:“別看。”
少年剛從藥池出來,身上帶着幾分侵略性的藥味,眸子一轉來,眉眼間盡是寒峭冷峻。
何清溟被看得心頭一顫,下意識道:“為什麽不讓我看?”
不料景澤天竟反問:“你知道這是什麽書嗎。”
還真不知道,但看上去……何清溟直答:“是修煉的功法。”
“書上有兩個人,怎麽修煉。”
“雙.修啊!”
他可謂急中生智,覺得自己答的應該沒錯。
然而景澤天卻意義不明地掃了他一眼,把書直接收走了。
何清溟目瞪口呆,不明白這做法,可景澤天突然壓近他,伸手支在他身側,差點把他壓到後背撞在書架上,兩人之間距離縮至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
何清溟感覺到了景澤天剛出藥池的溫熱氣息。
但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了。
總覺得身體要跟之前某次那樣,莫名其妙地發燙發.熱。
只聽見,那少年一本正經道:“不是修煉的書。”
“什麽?”
“是做.愛的書。”
“愛……?!”
何清溟人都傻了,下意識問:“……怎麽做?”